日上三竿,如同科举殿试一般,便有内侍上前给众人分发用食,也有给围观的百姓准备的点心凉茶。
总之,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就在傅铭天的点头默许之下,传胪寺官清了清嗓子,准备公布三甲名额之前,轰隆一声,士兵骑马飞奔而来,“报!陛下,不好了,皇陵……太祖陵墓被盗!”
“轰”的一声巨响,脑海中宛若被丢下了一颗炮弹,傅铭天几乎站立不稳,还未言语之前,又有马匹飞奔而来,“报,陛下,皇长孙外祖,文候爷反了!”
“是吗?”听闻谋逆,傅铭天反而淡定下来,喝口茶,目光一扫众人,脸上寒气尽现,不疾不缓道,“可有有志之士,诛女干佞?”
之前哄闹的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不管是参考之人,还是围观百姓,不由抬眼看向上首的皇帝。
“陛下,臣认为也许有什么误会!”有人颤巍巍道。
“误会?”傅铭天拍拍龙袖,指了指远处奔涌而来的兵马,“你说那是勤王之师还是谋逆之军呢?”
跟着而来的大臣面色均僵硬万状,不由暗暗的抽了一口冷气。
“来人,护驾!”刀锋亮起一片光芒,让守卫不禁大声疾呼。
“护驾!”
忽然涌来的黑衣刺客让场面便的更加的混乱。
傅铭天静立在侧,一脸霜色,怒气感觉快要从胸腔里蹦了出来,耳边各种哭闹厉骂之身还有刀戟相撞的声音熙熙攘攘在耳边挥之不去。
“国之利刃,非兄弟倪墙之器物!”傅铭天一字一语咬牙道,拍碎了身边的紫檀木桌,虽然带了点内力,但是不够深厚,只能借助小眼的高音喇叭,威慑了全场,“他妈的,都给老子静下来。文艺点听不懂,粗俗的,总听懂人话了吧?朕当年便说过耽国军队是国家之军,不是私人军队。江湖刺客的先给老子滚一边去,没空理你们!”
在场的众人:“……”
傅铭天眉宇一挑,面如寒冰,眼眸里满是杀意,接着道,“朕是缺了你们的军饷还是残暴无道了,该夸你们有野心呢,还是……
决定争泼天富贵的将领面色一僵。朝臣脸色也惊恐万分,都未料到皇帝竟然能如此的不要脸。
如此的撕破脸皮!
这些粗鄙的话语说起来,那个顺溜。
话虽粗俗,但是易懂,尤其是今日来参与武举的大都是凭力气干活,要的就是这份义气,百姓懂的就是皇帝的这份真情实感。
走亲民路线的皇帝真心是好皇帝。
围观百姓们用那份淳朴的心想到了皇帝之前悲惨的处境,被权臣欺压,被外公气昏,被……一连串的打压下来,皇帝依旧爱民如子,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免除赋税,实在是好的不能在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皇帝不安常理的收服招安,另一边京城南北东西四大门却是紧闭。
王长科率领众人一路朝皇宫奔去。
一路顺利的几乎不像话。
虽然感觉有所不对劲,但是巨大的喜悦,触手可及的胜利占据了上风。
一鼓作气的杀进了紫禁城——
收到消息的后宫混乱成一片,哭声喊声尖叫声不断,但是最令人诧异难安的却是霖宫。
“王妃,长孙殿下不见了!”心腹的侍女忽地冲着准备离开的王妃叫喊道,“长孙殿下不见了!”
“放肆,你胡说什么?”王长科心中一震撼,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没了这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那他们王家不就是成了谋反之人?
“怎么可能?”一身华服的王妃面色一颤,瞬间发白,“你胡说什么,那么多嬷嬷奶妈宫侍看着呢?人呢!”
“妹妹,你先别急,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来人,还不快去找。”王长科边安慰着,便发号施令。
“报告世子,不好了,有一匹人马冲进来,杀抢内城,现在京师一片混乱!”
“报,不……不好了,世家大臣内讧了!”
“报!”
第90章:报陛下谋反了
落日熔金,晚霞如火吞噬了半边的白云,如同底下熊熊燃烧的大火在疯狂肆虐着皇城建筑。
危难之时见人心。
消失的长孙,全部失踪的皇子,争吵的大臣,动乱的军队……一切切都在最后的关头让王家面色剧变。
而傅铭哲趁着人一鼓作气进皇宫抢夺皇子皇孙的小分队,计划也不太顺利。
双方暗卫在互相僵持着。
毕竟傅铭天当了皇帝之后,不嫌人多的把先太子的人马全部安插到了他自家儿子身上,但是也意思的在他身边放置了几个皇家内卫,互相监视保护。
而如今在共同的敌人面前,即使敌人带了足够多的麻药,一时之间也麻不过来。
“是吗?”傅铭哲听到下属关于各处的报告,陡然听到一处未按照自己预想之中发展,声音冷了一寸,“让个孩子死很容易,先加大力度,继续绞杀傅铭天!”
“可是……”元帅敛首下垂,“主子,我们人数不多了!”就算有禁卫军的兵符,但一营最多五千人马,加上暗地里收买的江湖人士,满打满算只有两万的人马,其中最为精密的一小队还被派了到了皇陵,最为隐蔽的一只匪帮还在千里之外,眼下的人马,只有一万罢了。
傅铭哲闻言,握拳,呼吸骤然紧促,望着皇宫内城着火之地,松了松拳,舒一口气,嘴角挂着一丝的浅笑,但是话语却是狠戾决绝,“断了宫内的食物供应,让里面的人先狗咬狗。外边,一定要截杀住傅铭天!”他原本没计划那么早动手,但是断根之仇,不得不报;如今借穿越同乡,有了正当的理由,而且可坐收渔翁之利,此乃天赐良机,绝对不可以错过!否则等人坐稳的地位,便再无翻身之机。
“是!”——
饶是傅铭天的言语再动人心弦,可是面对一扑来的杀手,总归有些抵抗不住。
傅铭天眉宇紧蹙,心中火气翻滚。他收到消息,虽然提前做好了准备,但是也未曾料到会有成千上百的杀手,以及四周不断射过来的火箭。
武举的进行之地乃城北大营,出了京郊六七十里。当年之所以在此练兵,此乃盆地地形,占地面积极广,可进行各项考察,而如今四周蔓延的群山,却给了谋逆之军一个可趁之机。
火箭如雨络绎不绝的射向台面中来,有射中人的,也有直接射落于地上的,一点就着。四周惨叫痛呼声不断,更有甚者,推搡着往守卫重重的皇帝身后躲,明黄的衣饰成了最鲜亮的靶子。
傅铭天嗤笑一声,直接踹了一脚拉扯他衣袖的人,眼眸中闪现出一丝兴奋的亮光,麻溜的当众脱了龙袍,露出了里面简单的劲装,一副武官打扮的模样。
虽说天子不涉危难之中,但是傅铭天想要快速收集声望值,思前想后许久,还是亲自出马,更能振奋人心。
更何况,他其他不行,就这轻功,肯定妥妥的!
于是众人呆滞着下巴,看着皇帝在火光之中,闲庭信步,那样的狂放,那样的霸气十足,那样的淡定从容,不由的充满了信念,士气大振。
火箭还在源源不断的射来,练武台上从星星点点开始,火势渐渐变大。
轻装简便的傅铭天一手躲避火箭,一手下令众人抬沙子灭火,又看着其中奋勇杀敌的几人,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夜色不知不觉的笼罩着大地,但是火光依旧照亮战场,浓浓的血腥味让人作呕不断。
最为要命的是,奋力厮杀过后,营地中除被火箭射中之外,所抢救下来的,最多能让人吃上三天。
但是皇城动向不明,京城四大守军,现下除了城北军,其余的守将去向不明,能在平原里作战,就算英勇杀敌冲出包围圈,但也凶多吉少。
深夜,傅铭天入营帐,喝口茶,听着守将分析局势。
“启禀陛下,不过五个时辰,我方伤亡惨重,除训练有素的军……反贼之外,还有江湖不入流的帮派,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如今”有人蹙眉说不下去了,情况对于他们来说,着实不太有利。
忽地一人大喊道,“陛下,我们杀出去,头可断!”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急坏了忧愁眼前之景,傅铭天揉揉太阳穴,又听着暗卫的禀告。
“陛下,京城戒严,属下探得……”暗卫的禀告,带来的也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京中人心涣散,有人借此趁火打劫,内城混乱一片。
“啪”的敲在了桌面上,傅铭天直接拍板绝定,道,“明天一早突袭!”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自有援军而来!”傅铭天说完又出了大营,安抚军心,顺带刷刷存在感,收集声望值。
“陛下!”
“辛苦大家了!”傅铭天也没说什么官话,对着坚守岗位的士兵,直白道。
“不幸”
话还未说完,伴随着“嗒嗒嗒”的马蹄声,金色的铠甲在夜光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一群黄金铠甲的起兵仿佛从天而降,旗帜上飘扬的军徽更是令人闻所未闻,而后更如鬼魅一般,须臾之间一道道身影飘上了山。
傅铭天拦下众人下意识防御的姿态,轻轻吩咐道,“养精蓄锐,明日反攻!”——
原本隐匿于树林之中,朝着下面射向一道道火箭的杀手们,忽地感受到一股冷风飘过,在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就一声闷叫响起,“咚”得一声倒下了人。
“杀!”领头之人号称为将军,是傅铭哲手下的第二得意之人,他好不容易领到了如此重要的差事,若是出错,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把洞中的火枪抬出来!”将军冷冷的吩咐道,旋即又信心十足,他的主子如此的神机妙算,岂会败北。
蔓延的群山,被旺盛的丛林掩盖住低下一条条弯曲的小道。这条地道分布从城北大营附近的群山,一直蔓延到十里之外的送别亭,里面小小密道里,里面人来人往源源不断的为他们运送着火箭,弓弩,和替补的人群。
就算皇帝对武举场所周围一而再再而三的命人检查以策安全,但是底下人谁也未料到别有洞天。
当然傅铭天收到情报之后,脑袋里也僵硬了一会儿,他似乎谍!战片看得太少,不会举一反三,活灵活现。
果然,上辈子成王败寇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有这种计谋的穿越老乡在,他妥妥的就是个炮灰啊!
就连如今,外挂在手,他也想不到如此妙计啊!——
夜色笼罩了大地,但是漆黑之中透着摇曳的火苗,黑中带红,红中又有一丝的紫芒。抬头仰望天空,耳边尽是凄厉的哭喊之声。
傅铭勤耷拉着脑袋,耳边塞着两大坨的棉花,目不转睛的望着起火的方向,惴惴不安着,“福公公,你说皇兄会没事吗?”他不敢闭眼,一闭眼,耳朵就更灵敏了。一夜之间,有多少人已经家破人亡?虽为亲临现场,但是却能感受到那重重的杀气,浓浓的血腥味。
这跟他前不久斩杀贪官污吏,几乎把秦淮河染成了红色有所不同,如今死亡的大多是贫民百姓,是无辜的军人。
“小主子,别担心了,历来皇位伴随着厮杀!”作为服侍了好几代的老人,看多了也就淡了,但是对于自家的小主子,福公公还是捡着好话来哄着,逗着,“小主子,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会好的,不破不立……”
垂眸,声音愈发的沉闷,傅铭勤慢悠悠的道,“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接受起来还是另外一回事。”
“小主子,你不是说绝不插手吗?”吴一加入劝说队伍。
“可是……”
傅铭勤默默取下耳朵的里的两坨棉花,“我不想自欺欺人,争权夺利不是这样的。”
第91章:报陛下谋反了
只不过一夜,原本清澈的护城河水涌出一股殷红,城门紧闭,城墙上弓箭手蓄势待发。
傅铭勤不语,只是微微攥紧了马缰,心口在砰砰跳。他不是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一将功成万骨枯,千里血色,他之前监军的时候也亲临过,一具具为国捐躯的尸体堆放在眼前,有时候战况紧急,来不及收拾,到一战告落,只能为人立下衣冠冢。
可是如今,漂浮在河面之上,大都是粗布麻衣的平民。
平、民!
甚至他看还见了曾经卖给他吃食的王家婆婆。城门里外,每天人来人往,很多很多的小贩在此贩卖营生。
当时,闻良他着他一家家的点评过去。
这超出了他所承受的底线。
他认可皇家无亲情,争权夺利,可以默认军队哗变,可以冷眼旁观,可以……
那一瞬间,傅铭勤一直明亮的黑眸里,火光四射。
“城墙上的人听着,给孤开城门!”
傅铭勤一字一顿咬牙道,深厚的内力瞬间传进城内。
城墙上的守将颤抖着双腿,不为打头的祚皇,而是祚皇身后的不多不少三十六骑,统一的银白铠甲,在一轮旭日之下泛着阴森冰冷的白芒,像是黑夜遗留下来的地狱使者。
军队里都有传奇人物,对耽国来说无非是吴家军,而吴家军里面,又以吴仁创下的三十六风云骑让人闻风丧胆。曾经以一敌百,在当时京城夺嫡情况未明,三国压境,守将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此三十六连环设计,层出不穷,杀的联军败北而归。
吴一望了一脸守卫的神色,心中嗤笑一声,若无其事的观赏着周围的“景色”,他自然明白对方眼中恐惧什么,也因此发狂发笑。
他一直想不通他们的主子凭什么要为耽国死而后已。
他叫他们要学会思考,不要愚忠,但是自己所做的一言一行却让人不解。
笑眯眯的晃悠着脑袋,忽地,望着傅铭勤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露出的一丝愤怒,但整个人却在冉冉升起的朝阳下,隐约渗出一种诡异但又无比正常的威压。
不是以往习惯性的模仿着吴仁神色,也不是一时气愤装出的样子,而是真真正正的愤怒。
就像,原本完全不懂人类感情的世界的人丢掉了某人给他设定的情景相处模式,忽然就活过来了。
“祚皇,请赎罪,小将也是……听从兵符号令,唯……”结结巴巴的溃不成句。
“愚蠢,萝卜泥也信!”傅铭勤冷哼一声,“不要逼我说第二遍,开城门!”——
“报,不……不好了,祚皇……”传令的士兵气喘如牛,“祚皇回来了!”
“他不是在”
“还有……传说,传说中的风云骑!”深呼吸一口气,士兵接着道,他也不知道上司为何会怕区区的三十六个人,但是唯令而行。
集聚在太和殿的臣子们一抖,脸上忽然收敛了所有的算计神色。
王老侯爷眼眸缓缓一闭,风云骑不是早就……
在座经历了两朝元老,知道吴仁入宫前的那一仗的人,都知晓风云骑厉害之处。当年内外交困,天灾连年,三国联军压境,内有夺权内斗,吴仁仅带着三十六人利用风水地理,药物蛇虫,暗杀格斗,各种连环计策,将十万先锋大军毒死,杀死,甚至设下嗜血阵,让其自相残杀而亡。
最后,因此战伤人和。
最终,三十六人自杀而亡。
吴仁进宫,发誓永不干涉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