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意莫倾城 上——妖三
妖三  发于:2015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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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示君转过脸,看着毕染沉默而安静的侧脸。然而时至如今,那种心动而无法自拔的情绪,依然牢牢固守在他心间。

只是这十年,在你心底,本宫又是否有过丝毫改变,从一名陌路相逢的王族皇子,多少变为对你有些特殊意义的男人?

若是有……他自嘲的笑了笑。

——你也不会亲手将孩子打掉。

花示君微微的嘲笑声,勾动了旁边一直沉默的人的注意,毕染回过头,正好看见花示君嘴角浮起的一抹苦笑。心底蓦然一动。

“你在笑什么?”

“本宫在笑,年年岁岁花相似。十年前的花景,十年后依然如故。”

“花固然仍然是花,但今年花已不同于去年花了。”毕染道,“同样,明年再开的花,也不再是今年这一批。”

花示君微笑着转过身子,与他四目相对:“倒是本宫执着了。”

“……”腰间忽然传来的热度,让毕染悚然一惊,抬眼看见花示君心平气和的眸子里,并没有让人难堪的情欲。

男人轻柔的揽着他腰身,轻笑道:“毕染,让本宫再抱抱你。”

抗拒的话难以出口,毕染怔怔的任由花示君将自己揽入怀中,脸庞埋依在男人肩头,竟然有那么短暂的失神。

边境线就在咫尺,他悄悄捏紧了手心,那里藏有一把淬有剧毒的小小柳叶刀。

他和他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只要他翻掌,就能将那枚柳叶小刀送入花示君腹间,没体而过。四下无守卫在侧,花示君中刀后,虽不至于猝死,却断然再无能力追赶绝尘而去的他。

他只要稍许动动手指,一切就结束。

花示君温柔的揽着他,男人背后、身前空门尽现。

毕染口鼻间萦绕着熟悉的温暖气息,宛如魔障。毕染恍惚间觉得自己在一场醒不来的梦魇中,即便内心如何清楚一定要逃离,却是四肢乏力,无法动弹,困在强大而恐怖的因缘里。

他为寻仇而来,结果却要被不需要的情感束缚。

花示君是,孩子也是。

又是一阵清风刮过,桃花林中再次扬起漫天花雨。毕染自花示君肩头抬起眼眸,视线被漫天花雨所迷,或许也被眼底渐渐盈上来的水雾所迷。

“呃……”

一声轻微的,似乎说不上疼痛的叹息。

花示君仍然紧紧的抱着他,但是双手渐渐失去了力气,毕染能够感觉到那双有力的手臂,在缓缓向下滑落。

他仍然抬起头紧紧盯着在风中飞舞飘扬的艳丽桃花瓣,眼前闪过十年前遇见花示君,抬眼望见男人俊朗而肃穆的神情,在头顶一闪而过。再接着,就是十年间的相处记忆,成亲,他抱他入洞房;相敬如宾;诚心而温柔的尊重;醉酒后的情不自禁;疏离而小心的贴  近;云都殿漫山遍野的菖蒲花;胎儿在腹中的存在感,离体时的撕心裂肺。

若光阴宛若指间沙,无法抓握,难以回首。惟愿永远能停留在,曾经欢喜过的时刻。

细微的重物坠地声响,自桃花林间传来。密林外宫卫们尚未察觉到异样,远处陆小念已是耳目一动,不假思索的掠身纵入林间。

锐利的视线四下一扫,已看见一袭白影如惊鸿一瞥,闪入了茂盛繁密的边境树木丛中。陆小念心念一动,就要纵身追赶,却被一个微哑的声音阻住了去路。

花示君倚靠在一棵梧桐木下,眼底神色深得看不见底。陆小念目光随着垂落到他捂着手臂处的一道鲜艳伤口上,听见花示君面无表情的淡淡道:“放他去罢。”

他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嘴角噙起不知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的苦笑。黑色的毒素,自手臂处蔓延开来,花妖国大太子的唇色渐渐染了乌紫。

陆小念看了他片刻,轻叹:“……我替你疗伤。”

第六十四章:奇症

花莫漪跟花千秋研究琢磨了半晌,最后还是无法判断花示君会作何决断。花莫漪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花千秋诊脉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暂时先将花示君与毕染的事放到一边,以平安回归王城为先。

两队人马会合,行起路来自然速度又缓了几分。好在花千秋不知从哪拿来先前被花莫漪弃诸不用的安神香鼎,放置在车辇内。

萦绕全车的馨香,竟是多少安抚了花莫漪奇怪的症状,让二殿下得以把这几日拉长的车程,好歹熬了过去。

花千秋在赶路前已令快马回王城,向御医院通报了花莫漪的古怪病症,要求大小御医悉数留待花舞宫待命,一俟二殿下回宫,立刻会诊。

车队一进宫门,就见到翘首以盼的花妖王,竟是耐不住心焦,亲自跑到了花舞宫来关心自己的二皇子。

花莫漪隔着车帘看见花妖王大张旗鼓的站在宫门前,唬了一跳,下意识就想从车辇的另外一边跳车。“……”花千秋哭笑不得的拉住他,“二哥你这是作甚?看见父王跟白日见鬼一样,你逃什么逃?”

花莫漪紧张:“老爹肯定已经知晓了染哥儿流产的消息,千秋你是明白内幕,知道我的无辜,可是老爹不一定知道啊!我还是先避避风头——”

花千秋揪住他衣袖不放:“你去哪里避风头,父王已经看见你的车驾了好吗!再说你现在发着低热,又虚弱不堪,你能跑去哪里!”

二殿下试图把衣袖自小妹手里扯出来,作垂死挣扎:“我没有脸面面对老爹——”

“又不是你犯下的罪过!”

他俩还在拉拉扯扯,花妖王已不顾九五之尊,三步并作两步到得花莫漪的车辇前,探头张望:“漪儿!”

宫婢眼疾手快替王上把车帘掀开,于是两兄妹你拉我拽的动作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花妖王:“……这不是生龙活虎着吗,谁跟孤说漪儿病重濒危的???”

花千秋立刻松了手,一脸茫然的看天。花莫漪与她心意相通,顷刻福至心灵的手捧胸口,向后栽倒:“唔……”

他老妹旋即将他后仰身形接住,唱作俱佳的哀泣:“二哥——!!你撑住!!!”

花妖王即使有满肚子关于儿媳和未来孙子的疑问,在花莫漪假戏真做的苍白脸色面前都烟消云散。慌慌忙忙叫人:“快将二殿下护入宫去,来人,传太医!!”

二殿下前脚进宫,后脚就被按倒在寝榻上。等候多时的御医们摩拳擦掌,在花舞宫展开了一场你争我抢的奇特的御医会诊。

你摸我摸大家摸,将平素看得碰不得的二殿下,从头到脚摸了个遍后,片刻死寂。

花妖王看了看方才还热闹非凡如同赶集的御医们,威严的问:“如何?”

御医们你看我我看你,还是静悄悄的,谁也不率先做声。

花千秋也跟着问了一遍,得不到回应,顿时耐不住性子,一拍桌:“本宫问你们话!”

花莫漪忧愁的收回给所有人占了番便宜的手腕,忧愁的倚在榻侧道:“千秋,看来你二哥是无药可救了。你也莫迁怒他人……”

“什么无药可救,要悲观也给我差不多一点!”花千秋瞪他。

大概是不忍心看着二殿下愁眉苦脸,御医们还是推选了几位代表作总结陈词。

“这个症状极为奇特……”御医之一苦思不得,弱弱道。

“不似伤风,亦不似中毒或感染……”御医之二摸胡子,哀伤的接话。

御医三放下手里翻找了许久的医书,看了看另外一位御医,咳嗽两声:“二殿下脉象奇特,老夫生平还是头一遭看到如此诡异的脉象……二殿下莫不是在哪处受到重伤,导致经脉有异?”

花莫漪相当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不曾。”

他最大的伤害就来自化境阁跟小白脸云雨那次,此外从来都非常珍惜自己的身家性命,唯恐在成亲前一不小心英年早逝好不好。但是跟小白脸那遭翻云覆雨,又不能说是受伤……

花莫漪腾的红了脸,总之,他仔细寻思后得出结论,这种事还是不要说给太多人知道的好,毕竟他是被压的那个,很损男人的尊严……

“那就奇怪了,二殿下脉象有乱,其中隐隐渗有妖气之外的一股真气……细究却又查探不出那股真气来历。”

花千秋拧了眉头,看了看一头雾水的花莫漪。

虽然不是当事人,但自幼阅遍典籍,花千秋还是敏锐的从御医话语中推测出了什么。当日她和花示君皆亲眼见到陆小念抱着花莫漪自化境阁走出,花莫漪衣衫凌乱,身上吻痕遍布。若是因为两者交合,花莫漪体内沾染了陆小念的佛气,倒也不是不可能。

莫非是佛气作祟?

可是若是佛气造成,妖佛之气难以并立,按理当即就会产生影响;没理由在花莫漪体内滞留如此长时间,让他事隔两个月后才抱恙发作?

花千秋陷入沉思的时候,花莫漪又觉着了恶心,侧过身拉过秽桶:“恶……”

一位刚刚才自外境游医归来的御医,见花莫漪干呕,模样很似境外遇到的有喜的人类女子。倒也没有多想,就顺口吩咐宫婢:“拿些酸梅酸枣过来。”

花千秋心思一动,微微张开口,愕然看着花莫漪。

她丝毫不会多想的二哥,皱着眉含了一颗酸枣进去,面色竟是慢慢舒缓了许多。

花千秋又凝神瞪视了他半晌,目光慢慢落在花莫漪小腹上。

——可是这怎有可能?那日,她明明拿了合子草给他服下……

花莫漪缓过那阵子难受劲,抬眼看见花千秋见鬼似的死死盯着自己小腹,莫名其妙的也跟着低头看了看:“本公子长胖了?你看我肚子作甚?”

始终站立在一旁的花妖王,闻之眼神一闪,竟是一道利光,难以察觉情绪的看了过来:“千秋?”

花妖王的声音里并无波澜,花千秋却陡然出了一身冷汗,脑海里骤然闯入上古典籍里记载的外族之人灭族之事。

“咳。”赶忙咳嗽假作掩饰,“我……我是觉得二哥这般呕吐,只怕是肚内空空,饥肠辘辘了。千秋去嘱咐她们炖些上好补品来给二哥补益身子。”

花莫漪一无所觉的道:“不用费心了,我现在直犯恶心,吃不——”

“咳咳咳咳!!!”咳嗽声大得几乎要将嗓子咳坏,花千秋赶忙抢在花莫漪露馅之前,将花妖王往门外推,“二哥这里有我就好,父王你先行回宫歇息。”

他们那总是没个正形的父王,此际却忽然板起了面色,冷冷的凝视着花千秋。纵然再是深爱自己的父王,在一国之君锐利威严的目光逼视下,花千秋还是生生冒出了更多冷汗。

花妖王慢腾腾的道:“既然是查不出个子丑寅卯,便将宫中百草拿上,一一让漪儿试过。或许能死马当活马医,验出什么蹊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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