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的轰鸣声加剧了常江的躁动，这是常江第一次上直升机，本应该激动无比的，却都被担心害怕压过去了。

常江上了直升机就一直没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不觉竟出了一脑门子汗——吓得。

其实学员里除了武装比较淡定以外，别的学员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

今天跳伞训练是两架直升机，其中一架是齐冀和康泰带队，而长江坐的这架是炎亚龙和简艾带队。据说教官们都能开直升机的，但是由于学员们还没有开始直升机训练，而且今天的训练是跳伞，所以教官们就和学员们一起坐在机舱里。

“没事儿吧？”坐在常江身边的黄禾轻轻地碰了碰常江的胳膊，小声关切地问道。

常江深吸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没事儿……”

黄禾忍不住笑了，这孩子，这么有气无力的声音，哪儿是没事儿啊！

“其实我也害怕，我一个水里混久了的，从天上掉下去，很不适应啊！！！”黄禾在常江耳边小声道。

……

常江看着假寐的炎亚龙和面无表情的简艾，哎，都是变态级别的人物，都是神~

常江突然很好奇，如今淡定到如此变态的阎王方面跳伞的时候也这么淡定吗？

“是不是都紧张啊！”常江还在脑袋里YY着呢，炎亚龙突然睁眼了，还笑嘻嘻地来了个临时性亲民策略。其实只要训练没有正式开始，炎亚龙从来都是非常亲民的，哪个战士最近身体不好，哪个战士最近家里有什么事儿，哪个战士跟女朋友闹矛盾了等等之类的事儿，他都很关心，而且平时都很慈祥，笑得也是那么和蔼可亲，可就是一上了训练场，连那笑都变了味道……

听炎亚龙这么一问，好几个学员都点头了，紧张，真紧张，四五百高的地方说跳就跳下去了，能不害怕嘛！就算是七尺高的汉子也是惜命的！而且炎亚龙说了，越是汉子，越是要惜命。不然就算你再汉子，结果挂了，那还有毛用？

“炎教官，你第一次跳伞紧张吗？”常江鼓起勇气，问道，大家都很期待地看着炎亚龙，看来大家都很好奇这个问题啊！

炎亚龙盯着常江看了一会儿，是笑看着哦，看得常江浑身都毛毛的，心里直哭，炎教官，我错了，就算你当时害怕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嘛，干嘛也这样瞪着我啊：：>_<：：

“当时很激动，没啥好紧张的。”炎亚龙说得轻松，常江却惊了，下巴掉了一地……没啥好紧张的？那还有什么是能值得您紧张的？您不是成神了啊，您是成精了啊！

在大家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视下，炎亚龙缓缓道来，“我原本就想做飞行员，结果长太高了不达标，人家陆航和空军都不要。后来到了特种部队，好不容易能跳伞，开飞机，兴奋还来不及呢，有啥好紧张的，虽说有跳伞事故率吧，但是凭啥就得是我出事故呢？所以，没啥可紧张的！”

听了炎亚龙的一番话，常江明白了菜鸟和神的差距——心态。

神想得永远是，我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是我死？！

而菜鸟想得是，万一我不幸死了怎么办？？？

学员们都惊诧地看着炎亚龙，原来问题还可以这样变换着角度来想啊，一个个作恍然大悟状。

“所以啊，都笑笑，笑笑，一个个脸拉这么长，伞都得让你们坠地上去！”炎亚龙这么一说，机舱里的气氛顿时就轻松了不少。

“那炎教官，你带过的学员有跳伞的时候摔着的吗？”气氛一轻松，大家也就敢问了。

“怎么可能！我带的兵怎么能摔着！谁要是做不好，就算摔不死我也踹死他！”炎亚龙绝对是个严于律己且严以待人的人，他手下的兵，那必须个个都是人中之龙，跳个伞都能摔着，那直接就被PASS掉了。

大家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炎亚龙很满意地看着大家，“还有什么问题，今日知无不言！”还跩上文了……

一阵安静过后，常江忍不住问道，“炎教官，您跟炎亚纶有什么关系吗？”

常江一问，大家都哈哈笑了。

炎亚龙疑惑地问道，“炎亚纶是谁？”一脸的无知……

o（╯□╰）o

“飞轮海啊！”常江不太自信地提醒道，他猜炎亚龙很有可能不知道。

果然，炎亚龙一挑眉，“什么海？”

……

常江无法，只好问道，“那炎教官您这名字有什么来历吗？”这总该知道吧！

“我是在海南三亚的亚龙湾出生的，父母起名的时候随意了点，就叫炎亚龙了。”

哦哦，大家都恍然大悟，这么霸气侧漏的名字就是随便一取的啊！

常江却感慨，海南竟然还能养出来此等帅哥，不过这黑度像是海南来的……

虽说有句古话叫人不可貌相，但是，也不全对，就比如炎亚龙吧，这显然就不是海南能养出来的大帅哥嘛！

不是歧视海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绝对是有理的！

……

大家说说聊聊的，很快就到了训练地点，炎亚龙起身，大家嘻嘻哈哈的表情立马严肃了。

“记住跳伞注意事项，按照训练要求来就不会有事，谁先来？”炎亚龙站在舱门口，扫视了舱内一圈问道。

常江正在犹豫，黄禾已经起身朝舱门走去了，炎亚龙很是欣慰地拍了拍黄禾的肩膀，然后黄禾就跳下去了。

黄禾就像是一个为军营而生的人，他热爱军营，他是一个那么优秀的军人。勇敢，机智，拼搏，奋斗，简直就像是个完人。

常江深吸了一口气，他也要跳了，走到舱门口，心跳还是加速了，炎亚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训练得很好，照着训练的时候那样做，没事的！”听了炎亚龙的话，常江微笑着点了点头，炎亚龙说没事，他就觉得没事，从心底里信服他说得每一句话。

常江深吸一口气，按着训练的动作跳出了舱门，几秒钟后，一朵小白花绽放在蓝天，炎亚龙欣慰地笑了，他的兵，必须是最优秀的！

……

最后机舱里还剩下一个兵，紧张得要死，手都在哆嗦，炎亚龙走到他身边，道，“是你自己下去还是我把你踹下去？”

那兵：“……我，我还是自己下去吧……”然后心神不宁地走向舱门，站在舱门口，看着着400多米的高度，这兵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炎亚龙站在他身后都替他着急，这兵磨蹭了有半分钟，炎亚龙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了他一脚……

此兵在惊叫中不忘求生，几秒后，炎亚龙看到属于那兵的小白花绽放，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果然有的人还是需要这一脚的！

17、武装泅渡

自从炎亚龙回来，利剑新训的变态指数直线上升，同志们从叫苦连天到怨声载道，最后直接连叫苦的力气都没了，他妈的，有点儿时间赶紧睡觉吧，抱怨个屁啊，中央集权，君主独裁，民意都是被忽略掉的玩意儿啊！

不过这人的潜力还真是不挖不知道，一挖吓一跳。

就拿常江说吧，他以前大概死也不信，有一天他也能抱着玩一般的心态去跳伞，真就是天天跳，天天练，直到把你练到麻木，看见伞，跳呗就！

这个过程走过来之后说着简单，但是当身在其中的时候，那滋味儿真得不好受，打破极限从来就不是件舒服的事儿，没这群变态教官逼着，可能真做不到。

开春三月，干枯的树枝长出了零星的嫩牙，坐落在大山脚下的利剑终于有了一点生机，不过天儿还是很冷很冷，虽然每天训练都在锻炼大家的抗寒冷能力，但抗寒冷说白了就是能忍，不是感觉不到冷，而是感觉到了冷能忍。毕竟，再怎么练，也都是些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哪儿有不怕冷的。

……

又是新的一天，北风呼呼得刮，河边，常江站在队列里，跨立姿势听着炎亚龙宣布今天的训练科目——武装泅渡。

大风丝毫不影响炎亚龙的吼声，“检查好装备，泳姿和注意事项在游泳池训练的时候都强调过很多次了，我就不说了。水很冷，但是，我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越恶劣的环境越能练出来钢筋铁骨的兵！五公里武装泅渡，我不希望我的任何一个兵掉队！但是，为了给大家一点动力，我决定，抓最后四名，我会给你们一个难忘的惩罚，所以，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哦！”炎亚龙训完话，训练就开始了。

河水很冷很冷，冷得刺骨，但是大家还是不顾一切地往前游，因为炎亚龙这个人从不食言，他说会给你一个难忘的惩罚，就绝对会变态到让你难忘！

炎亚龙回来才一个多月，但是大家对这个队长都是又爱又恨，平时的时候像个温和的兄长一样关心队员们，那慈祥的面容，那语重心长的话语，都让人感动不已，可是一到了训练场上，他就绝对是个恶魔，阎王！训练不达标，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各种惩罚一点都不手软！

现在的温度只有零上三四度，穿着棉衣棉裤在水里游泳，被水浸湿了之后又冷又沉，整个人都有一种往下坠的感觉，这跟在游泳池里穿着泳裤训练很不一样，常江虽然是从美丽的海滨城市青岛来的，但也架不住这样变态的折磨啊！

常江手脚都有些麻木，动作也开始走形。

“使劲游，慢慢适应了就好了，越游不动越冷越麻！”常江旁边是黄禾，黄禾是海军陆战队来的，武装泅渡是他最擅长的科目，他们以前也经常在寒冬腊月训练武装泅渡，所以他站在的状态可以说是整个队伍最好的了。他也冷，但是他能忍。

常江冻得嘴都在哆嗦，颤抖着应了一声，他也不算是最惨的，飞行员出身的武装情况跟他差不多，果然术业有专攻啊，在天上再牛逼，下了水一样残啊！后面还有几个陆军来的，简直要挂了的架势。

常江努力往前划，要说跑个五公里嘛，那绝逼不在话下，但是游个五公里，轻装在游泳池里游都累得要死，别提在这冰水里，带着这一身装备和湿棉衣游了。

“黄禾，你快游吧，别等我了！”常江知道黄禾武装泅渡的实力，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才游这么慢的。两个多月的训练里，常江和黄禾的兄弟情有了质的飞跃，同甘苦，共患难，只有军队才有的情感。

不过常江比较遗憾的是他跟炎亚龙几乎没有什么进展，一是训练太累太苦，他几乎没什么时间去跟炎亚龙交流，二来，他自己也没有勇气，因为炎亚龙是个直男，这是他跟安靖最大的区别，常江没有追直男的经验，这第一步真是很难迈出去。

“没事儿，我不放心你，你现在嘴唇都白了。”黄禾没有加速，而是跟常江一起在队伍的中后部游着。

“别，你跟着我咱俩都得挨罚！”常江当然不会让好兄弟跟着自己落在队伍后面。

“不行！”黄禾今天看常江的状态太差，可能真是水太冷了，常江一时适应不了，他实在不放心常江就这样落在后面，毕竟这么冷的水，万一手脚麻木了抽筋了很危险的！

“这是训练！你能帮我一时，能帮我一世吗？你快点游！”常江真是使尽了力气吼的。

“可是你”

“我没事，教官们总不会看着我死在这里的，你快点游！”常江知道黄禾的实力，正因为是兄弟，常江才不想拖累黄禾。

“我”

黄禾还想说些什么，便被常江推了一把。

“快点游！你可是海军陆战队来的，别给海军陆战队丢人！”

常江和黄禾在这儿推搡着，游过的学员看过来，常江和黄禾是铁兄弟，学员们也没有什么惊讶的，倒是武装游过来的时候，不屑地看了一眼，“这时候了还在这儿演兄弟情！”

武装的傲气常江早都习以为常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推着黄禾快游。

直到黄禾一游三回头地游走了，常江才努力往前游。他后面没几个学员了，再不快点，真要被罚了。

常江在游泳池里游得还是不错的，但是他承受严寒的忍耐力还是不行，尤其是这么冷，他简直要崩溃了。什么标准动作，什么注意事项，他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只是凭借着本能努力往前狗刨，不想淹死罢了。

常江突然想到炎亚龙，此刻他一定坐着直升机到终点去等着了，常江其实挺自卑的，他跟炎亚龙之间的差距太大，炎亚龙太优秀，他的光环太耀眼，常江很努力，却还是差距难么大。

炎亚龙身上有傲骨，但没有傲气。他所有的骄傲都来自于他的努力训练，他一点一滴的付出。他的魅力，让常江沦陷又迷茫。

那种拼命努力却没有终点的感觉是最痛苦的，常江现在就是这样。

但是他不能放弃，再苦也要坚持，因为他太想留下来了。

……

常江是倒数第一到达终点的，这是他迄今为止最差的一个训练科目了，他努力了，拼了，竭尽全力了，但是真得太难了，那种刺骨的寒冷真得太难忍受了，他的精神几乎控制不了冻到麻木的身体。

虽然游到了终点，却还要接受惩罚，这就是利剑，钢铁般的男人就是这样练成的。

常江一滩烂泥一般躺在河边，只可惜教官们并没有给什么休息时间，马上就吹哨集合了，常江挣扎着爬起来跑过去集合，他可不想集合慢了再给自己添一条罪名。

常江站在队伍里，大家站在都是湿漉漉的，冷冰冰的，不停地哆嗦。

教官们穿着干干净净的作训服站在队伍面前，炎亚龙脸色很不好。

“稍息，立正！跨立！”炎亚龙下命令，大家虽然直哆嗦，但是反应还都很快。

“差劲！真是差劲！没想到你们这么差劲！”炎亚龙训人的时候从来不留情面，“一个五公里武装泅渡你们就瘫了？冷是吧？到了战场上，冷就不打仗了？冷就可以等死了？！”

炎亚龙的话说得很严厉，不少抱怨冷的战士都低下了头，因为炎亚龙说得句句在理，没有抱怨的理由。

常江嘴哆嗦着看着炎亚龙，他没有抱怨过，只是，他太差了。

“我本来说只罚最后四名，但鉴于你们的成绩实在太差，第11名往后的全部要受罚！！！”

炎亚龙话一出口，队伍里明显有些躁动，但是鉴于炎亚龙的威严，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18、残忍的惩罚

正午的阳光洒在冰冷的河面上，微微泛着金光。

炎亚龙看着留下受罚的学员们瑟瑟发抖，可怜兮兮的样子，却一点都不心软，宣布了惩罚的内容。

“四个人举一根圆木，站到河水里，推举圆木500次！推一次，喊一句，‘我是菜鸟！’”又是极具侮辱性的惩罚内容，但是没人反抗，因为反抗毫无意义，教官们的理由只有一个，为什么别人行你不行？你凭什么不行？！

站在冰冷的河水里推举圆木500次，常江听到炎亚龙的宣判时脚底一软，整个人不可控制地一晃。要知道他们平时在操场上练推举圆木的时候，500次都要一个小时，站在累成这个样子，还要站在冰水里……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的？！等着我请你们呐！！！”炎亚龙看大家都不动弹，不耐烦地大吼。

学员们这才慢吞吞地抬着圆木往冰冷的河水里走，其实湿透了的棉衣棉裤穿在身上已经快要把学员们冻僵了，所以此刻再进入水中，反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了，麻木的身躯只剩下阵阵冰凉和刺痛，就算不在河水里，这种感觉也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黄禾和田野没有被罚，他们已经坐着直升机回训练基地换衣服去了。

常江和武装在一组被罚，还有其他寝室的俩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