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这场战争持续了三年,很短的时间。但是却亡了十多万人……最后的结果是齐国败了,却未亡。战场中出现了好几次变故,就像郁青歌所料的那般,每个国家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底牌。当底牌翻开的那一刻,一定是骇人的。
所以,当齐国被逼到绝境时,那突然从四国后方杀来的队伍让的四国的阵营内瞬间大乱。不为别的,只为这反过来杀他们的人竟然是他们自己国家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郁青歌的错觉,这背后仿佛有一只手在推动着这一切,他调整着整场战争的进度,一旦有任何一方军队跳出了他的掌控,便会被狠狠打压,从新跌回那画好的圈牢内。
在那场战争结束之前,郁青歌手持着战刀,身上的铠甲染血,血水顺着他的发丝低落,听到传令兵跑过来汇报消息的时候,他竟然没感到一丝喜悦,“哐当”手中的战刀掉落到地上……
心中泛起的第一个感觉竟然是累,不可抑止的累。这三年中,他再次回到了儿时那噩梦中永无止尽的轮回,闭上眼睛便是感觉到周围充斥着浓稠的血腥,身子毫无着力点,感觉不到任何可以让他依靠的东西,还有……安全感。那种感觉真实的可怕,可是当郁青歌睁开眼睛时,却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不断循环的噩梦……
每次上战场,脑海中都被三个字充满,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原来,这个世界上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身上的伤口新新旧旧,已经不知道具体数目了……甚至有几处伤口,深的可怕,而且距离心脏等要害的位置极其的近……
郁青歌想,到底是什么支持着他活到现在的呢?
当回燕都复命的时候,见到那亲自站在城门口迎接他的帝王时,恍然间明白了……
此时此刻,那站在城门口的燕皇,脸上带着一点憔悴,与记忆中那意气风发的帝王不同……但是,当他抬头见到那跳下马,向着他一步一步走来的将军时,燕千行仿佛瞬间寻回了他人生中所有的神采。
当初不曾得到,便没体会过失去的痛苦。他看着那不断传回来的战报,内心中第一个想的竟然不是国家怎么样,而是,他受了多少伤……原来,真的已经根深蒂固了吗?当年那颗被重在内心深处的小小种子,终于在自己将这个人完全占有的那一刻,发了疯的一般生长。三年不见的思念,也终于将那可种子浇灌成了枝繁叶茂的参天巨木。
原来已经再也放不开了吗?很好,他就从来没想过要放开……
燕千行的脸上泛起了笑意。
而那一步步向着前方走来的将军,看着那至高无上的帝王,此刻因为他而转变的前后两种完全不同的神色……心中泛起了别样的思绪。
原来有人愿意为他做到这一种地步吗?
这个人是将他当作了生命中的全部吗?
蓦然间想起颜辰当初对他说的话,“……或许,日后你会遇到一个与你共度一生的人,你可以不用喜欢他,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会觉得很舒服……”
喜欢,这两个字,或许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学会的……因为,他心中所有的情感都磨灭在了那血腥而又残忍的战争中……
他会遇到那样一个与之在一起会感到很舒服,感到有安全感的人吗?而他不需要去喜欢……是吗?
眼前燕千行的身影越来越近,郁青歌的脚步停在距离燕千行一步之遥的地方,却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他在挣扎,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颜辰口中那样的一个可以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
那一步迟迟的不肯迈过去
将军有些苦涩的低下头,他果然是一个怯懦的人。一步而已,仅仅是一步,他都不敢迈过去。
低头的一瞬间,却看到那一身明黄的身影向前跨出了那么一步,贴近他。那一步正好是他迟迟不敢跨越的……心中的天堑。而这一刻,对面那个人却主动过来……
那一步将他内心所有用来将自己紧紧保护重重深锁的堡垒,冲击的坍塌崩溃开来……
在身后众多大臣,官员讶异的目光中,燕千行伸出手臂,将这个让自己思念的快要发疯的罪魁祸首,轻轻的圈在了怀中……
既然你不肯在再迈出一步,走出心中的那座城池。那我便向前一步,跨越进去寻你,可好?
怀中的人突然挣扎出他的怀抱,在他有些黯然的目光中,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大大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那俊秀的男子第一次主动伸出手臂,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看起来就像是主动依偎在他的怀中一般……
“我的承诺兑现了……”当初说好要活着归来,如今,我回来了……
虽然他一辈子都无法明白感情这种东西,或许他不喜欢燕千行,但是……何必追求的那么完美。他喜欢与燕千行在一起时的那种让人心安的安全感,而燕千行也喜欢他,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被心上人突然的主动弄得微愣一下,然后,燕千行眼中所有的情绪都转变成了疯狂的喜悦。他低头,在那人的眼角落下一吻,伸出手拥住那俊秀的将军,小心翼翼的,像拥住了他一生的守望。
“我知道……”
——正文完——
番外:庄绍X湛乐
庄绍和湛乐的认识有点让人无语。
庄绍表示,那是他做暗卫以来第一次犯错,直接被皇上扔到宗人府门口,“自己去找宗令吧。”
于是……
他望着宗人府那漆黑紧闭的大门,牌匾上那血红的“宗人府”三个字,莫名的有些发毛。“这宗令的品味太奇怪了我去!”再挂两个灯笼就跟义庄似得了!宗令大人,你的品位敢不敢正常一点!!=皿=!!
宗人府在朝廷中属于一个权势极大,也极度神秘与可怕的一个部门。因为在大燕国,宗人府有权利审判皇帝以下的任何官员。朝廷中的大臣各个都对宗人府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据说宗人府的宗令大人,长得青面獠牙,晚上出门绝对能吓死六十岁以上,吓哭二十岁以下的。
想着总总传闻,庄大侍卫试探着推了推宗人府的大门,门一推就开……看着里边的场景,庄侍卫表示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宗人府里会摆出来九宫八卦阵啊我去!!这……这进个宗人府,挨顿板子还要考验一下他的杂学?QAQ,这是哪个混蛋想出来的损招?
这尼玛是宗人府啊,就算你害怕审讯的时候犯人跑了,但是这种一看就是自己人走进去都会迷路的大阵,真心靠谱吗?
不论内心再如何的吐槽,庄侍卫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皇命难为什么的真的很坑人啊!
转了半个时辰,小心翼翼的走……半天也没看到一个人。
“到底是哪个混蛋设计的路啊啊啊!!这也太坑人了!!本座进个宗人府挨顿板子容易吗?不带这么玩的啊……”转了半个时辰还没找到出口的庄侍卫炸毛了。
“你是谁?”身后冷幽幽的飘来一句话。
庄绍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袍的人站在自己身后。
“……”这大白天的不要这么吓人好吗?就算你喜欢穿白衣,且武功高强走路没声,但是你好歹给个提醒,这么突然出现,视觉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好吗?
“说话。”
“……”这种冷冰冰,硬邦邦的语气……莫名的觉得自己的气势矮了一截。看到面前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庄绍总有一种见到自家顶头上司皇上的错觉。“我是……”庄绍没说完,而是翻手出示了一块暗金色的令牌,有些话不好说,一块令牌可以代替一切想说的话。
“暗卫……”对面的白衣男子一脸凝重,露出思索的神色……
然后……
然后……
那货直接扑在庄绍身上了。
“=_,=”啊喂,这是什么情况。刚才一副装逼的冷酷样子,现在转身变成了牛皮膏药是玩的哪一出?兄弟,你这角色转变的太快了我去!
“( >﹏<。)~我迷路了,带我出去。”某一只瞬间变成犬科动物的白衣男说道。
“……”所以,他刚才会有一种看到自家顶头上司皇上的错觉,绝逼是错觉对吧?自家顶头上司那多威严啊,面前这顺便变身犬科动物的这货绝对不可能跟皇上有血缘关系对吧……
庄绍颇有些纠结的看了,某大型犬科动物一眼,内心挣扎了半天,感觉自己不可能甩掉这只大型犬,只好认命的在前边找路。
某白衣男在后边咧嘴,露出一个女干计得逞又松了一口的笑容……是那个人吧?是吧是吧?感觉没什么变化嘛。恩恩,先探探口风,然后再实行谋划多年的“大刑伺候”。
走在前边领路的庄绍,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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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隐在暗处的两个宗人府的护卫,看着前方自家大人的笑容,还有某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呆萌,相似一眼,各自擦了一把冷汗。
“大人又在坑人了。”护卫甲颇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庄绍。
护卫乙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我觉得大人是真的迷路了,舍不下面子叫我们下去给他引路,正好就遇上了一个送上门来找坑的……”
“英雄所见略同,兄弟你分析的甚是有理啊。”
“过奖过奖,就希望这个送上门来找坑的千万别歪打正着的带大人走出去就成……”
护卫甲不解,“为什么?”
“你忘了大人上次设置这个九宫八卦阵时说的话了?”
护卫甲额头上明显黑线成排了,“大人他不会玩真的吧?男的也成?”
护卫乙斜睨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真的,大人那神一般的逻辑思维不是我们能懂的。
庄绍一心一意的在前边带路,后边的某只在摸着下巴憋坏主意。
一个时辰后,庄侍卫看着眼前的门,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杂学,还真没有白学。真的走出来了。不过,这阵法到底是谁摆的啊!刚开始还以为是九宫八卦阵,可后来才明白,这是比九宫八卦阵还深奥啊!毫无章法规律可言,庄绍有点怀疑,宗人府里的人每天都是怎么进出的。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那白衣男子,率先推来了那扇门门外有两个护卫正在大眼瞪小眼的瞅着门,被突然推开的门吓得一激灵,然后,看清来人之后,又换上一副见鬼的神情。
“老……老大!您自己走出来了?这真是……见鬼了……”
“兄弟,你还记得今天太阳从哪儿出来的不?”
“好像是北边出来的……”
某白衣男的脸皮显然已经练得厚道了一定程度,自动忽略手下们的话,转身,泰然自若的往回走。庄绍疑惑,“你又走回阵法里干嘛?”
顿了脚步,看了看庄绍,又看了看自己的前方,果断又转身,向着正确的方向迈步走过两个守门的护卫身边,脸上的表情都未变一下。可见脸皮的厚度已经不能用城墙来形容了。
“张兴,李起,你们两个给我过来探路。”自己向前走了几步后,某路痴开口喊道。缩在暗处的两个护卫出现,正是刚开始的护卫甲乙二人。两个人一脸古怪的看了一眼庄绍,又看了一眼自家大人,然后对着庄绍拱了拱手,带着自家路痴到人神共愤的大人回堂里了。
留下门口的另外两只正在风中凌乱的护卫,和一脸疑惑不解的庄绍对视……
两个守门的护卫一脸自我嫌弃的表情……
“我错了,我不该怀疑大人的路痴程度,他怎么可能自己出来呢……o()^))o 唉。”
“同感。”
庄绍疑惑的看着那二人,“咳,我想问一个问题。”
两个护卫很给面子,“问吧!”
“这阵法是谁设计的?”
“阵法?”两个护卫的面色古怪起来,这让他们怎么告诉他,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阵法,而是大人当初一时兴起,修宗人府时,非要监工,据说是要修一条最简洁的路,所以,亲自参与。结果等宗人府建成之后,他们这些护卫一到,就傻眼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最简洁的路?大人你神一样的逻辑,我们跟不上了啊……“咳,使我们宗令大人设计的。”
“你们天天走,不会迷路?”庄绍好奇。
“当然不会。”某护卫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我们都是随身备着地图的。”
“=_,=,呵呵。”这每天都要拿着地图进出,知道的你是在巡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挖宝呢!!!
“你谁啊?”两个护卫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个人貌似没见过啊!
庄绍摸了摸鼻子,“来挨板子的。”
“挨板子就挨板子,你理直气壮什么?”
“……”不是我理直气壮,而是你们宗人府的理解能力大有问题……
……
……
……
被带到执法堂的庄绍,颇有一种慷慨赴死的样子,没办法,宗人府的传闻没有一件是正面的,没罪的人进来都少三分底气,别说他这来挨板子的了。
执法堂正厅内有一扇屏风,其上映出一道,正斜靠在卧榻上的影子,似乎就是那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见了首之后如见鬼的宗人府宗令?
屏风后传出一张纸条,三十大板……
庄绍:“……”TAT……这还真是公事公办啊!话说,等下他挨打的时候,是咬牙忍着呢?还是放开嗓子狼嚎几声来表示自己是真的特疼?听说宗人府对待狼嚎的,都是直接给你往嘴里塞木棍……
权衡了一下利弊,庄侍卫默默的选择了前者……
……
挨了三十多板,竟然一声没坑?
屏风后的宗令看着那明明已经疼得眼泪汪汪,但是却死忍着不喊疼的某人,内心中泛起了涟漪。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当年自己无意间路过那座血腥的,御林军特训营时看到的一幕……
那时,他是跟着还是皇子的燕千行一起去的训练营。
一路走来,所看到的一幕幕让他有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不是因为这训练营中长久飘散不去的血腥味,而是因为在这血腥味范围内,生活着的人,那麻木的眼神,如同行尸走肉般,只懂得听从别人的命令,仿佛他们自己的意识已经完全消失了……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少年时的庄绍。那人带着满身的血腥味,穿着不合身的铠甲,脸上有着血污,仿佛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面容看不清楚,但那双眼睛,黝黑灵动,就像是世上最璀璨的黑玉一般。在这样一个背景的映衬下,那双眼睛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