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年——castlefuuko
castlefuuko  发于:2015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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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徐风点了点头,“你当时跟我说九年前的案子可能另有蹊跷,所以当下我便去找私家侦探去查Allen Smith这个人,这是前两天我得到的资料,他是1996年耶鲁法学院毕业的,之后做了两年律师,后来自己开了家律师行,似乎和陆飞母子交情不错,隔壁的邻居经常看到他出入他们家,当时他的户头在出事前两天平白无故多了几百万美元,而之后案子一结束,他户头里的钱就都被转到了另一个人的账户上,你猜,那个人是谁?”

“……Garret Carl?”

“对,就是他,他们是同一届同一个系的,在校期间还是室友,同时又都参加过校棒球队,另外,Allen Smith在1992年买过一份寿险,受益人也是Garret Carl。”

“想不到……他们的关系竟然那么好。”

徐风笑了笑,随后抽过一叠照片出来,“还不止,你看这是什么?”

对面的警探一下张大了嘴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哦,上帝啊,这简直无法让人相信。”

点了点头,徐风继续道,“Wes,你之前跟我说九年前那个案子是因为没法证明是在Allen Smith性侵的时候陆飞开的枪,所以才判定为防卫过当,但我找人去询问了当年给陆飞母子验伤的医生,得出的结论和你当时告诉我警方掌握的那份验伤报告完全不一样。”

“什么意思?”

“医生说陆飞当时有被性侵的痕迹,但你们警方那份报告上面却完全只是全身多处软组织擦伤而已,而且根据医院记录,陆飞去验伤的那天和真正提交报告的日期差了好多天,所以……”

“所以你怀疑,是Garret Carl做的手脚?”

“是,Garret Carl和Allen Smith都是法学院毕业的,Allen Smith又是开律师行的,圈子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多都认识,而陆飞当时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留学生,其实想想要办到这种事情应该不难,再加上陆飞当时只有17岁,照理来说即使判刑也不会到那种关押重犯的州立监狱,可是他偏偏就被送到了由Garret Carl主管的雷克岛,这些事情现在想来不觉得有些蹊跷么?”

“徐风,你的意思是Garret Carl为了Allen Smith,所以对陆飞蓄意报复。”

“不排除这个可能,而且,”说着,徐风冷眼瞥了下桌上的照片,“虽然只是推测,线索也不多,但如果在法庭上串起来说成一个故事,也能给他的形象打上一个大大的折扣,至少,可以让那些陪审团对于他的证词产生怀疑。”

对面的警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现在的境况很是微妙,陆飞和其他几位原告的证词虽然可以给那几位狱警定罪,但Garret Carl却仍然强硬地否认一切指控,毕竟在照片里面并没有看到他的面部,而且性虐过陆飞的也就只有他,但如果你说的情况确定属实,那么情势将对我们大大有利,说不定下次开庭就能有结论了。”

“……”

然而,相对于眼前人的乐观,徐风却蹙着眉摇了摇头,修长的指节有些沉重地一下一下敲击在光滑的桌面上,“不,这还不够。”

视线落到其用红线重点划出的人名处,徐风沉吟片刻后道,“Wes,除非那几位狱警可以做污点证人,否则赢面仍然不大。”

Wes抬眼看向对方,那双凌厉的眼眸在那一刹投射出的光近乎有些狠辣和冷冽,认识他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露出那样的眼神。

“Will,你想怎样。”

对面的人冷然一笑,随后将身体靠向后面坐垫,转过头,抱臂看向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沉声道,“Wes,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2月23日上午10点纽约州立高级法院

本以为稳操胜券的辩方律师在看到控方拿出一张沉淀了十几年之久的照片后,一下便哑然了,那是两个还很年轻的脸庞凑在一起亲吻的照片,两个人裸身睡在白色的被单上,情色之意显而易见,控方律师轻笑了声,俯身看向脸上表情明显有些微恙的人,

“Carl先生,看来您不止对同性感兴趣,而且对拍摄这些性爱照片也很得心应手?”

“……”

“Carl先生,看来您对我们都说了谎,如果不是恰巧当时Allen Smith先生电脑里的资料被警方备份了下来,我们不会知道原来他和您之间竟然有这样亲密的关系。”

直直看向坐在证人席上的男人,控方律师眼神凌厉如刀锋,然而男人在刚才略一失神的片刻后便迅速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情绪,只见其轻笑了一声后,道“……律师先生,我并不否认与Smith先生曾经的感情,而且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但这又能说明些什么?”

“这当然不能说明什么,不过,”控方律师挑了挑眉,随即扫了一眼对方仍然波澜不惊的表情,转过身将一份文件递给法官,慢慢道,“法官阁下,这是九年前的一起防卫过当枪杀案,卷宗里面描述被告人因为要保护自己和母亲失手枪杀了死者,随后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但是,日前警方发现这起案子里的重要证物存在明显疑点,被告当时很有可能被人以不正当的行为陷害并无端遭受牢狱之灾,此案已于前日提交上诉请求。而我之所以要在这里提起这个案子,就是因为此案的死者就是Allen Smith先生,也就是我们Carl先生当时的爱人,而因为枪杀他被判防卫过当的人便是现在坐在原告席上的陆飞先生,所以,法官阁下还有陪审团,我现在非常有理由怀疑Carl先生对于陆飞先生存在蓄意报复的心理,而且鉴于Carl先生更是对我们隐瞒了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情,我也同样认为Carl先生的诚信现在应该受到很大的质疑!”

灰黑色的眸子终于些微黯淡了下来,梳得非常整齐的刘海颓然地掉落了几撮,有些好笑地伏贴在额前,只见其似乎尽可能地尝试让自己镇静下来,却仍然止不住肩膀的抖动,陆飞冷冷地看着对方,随后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将头转向了一边的旁听席,坐在那里的徐风给了他一个安慰般的笑容。

而案情真正的转机出现在当天下午,当再次提审其他六位被告的时候,其中有四位当庭改了证词,还有两位在控方律师一步步的逼问中也最终一致承认是受Garret Carl指使对三十六名被害者施行长时间的虐待,而他们口述的所有细节几乎都与证物吻合。

如此,证据确凿,再也无法抵赖。

这起受到广泛社会关注的监狱性侵案终于结束,纽约州立法院依法判处雷克岛监狱长及相关狱警人员包括性虐待在内的23项重罪成立,Garret Carl被判终身监禁,而其他相关人员分别被判十年至三十年不等的监禁。

在Garret Carl被带出庭的时候,陆飞与其再次对视,几乎直直地没有任何避讳地看进那双眼睛,然而那双让他恐惧了那么多年的眼睛此刻已经失去了任何的颜色,一刹那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底彻底释放了出来,陆飞深深吸了口气,是的,一切都过去了,这个男人,在他的生命里不会再存在,而十七岁那年那个脆弱的自己也将在此刻被彻底掩埋。

走出法院门口,多日来的阴雨连绵终于止住,厚重的云层中透出一丝光亮,肩上,传来一个熟悉的温润触感,陆飞转过头,与身后的人相视一笑。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1、9年前的案子败诉有很多原因。其一是Garret Carl故意整陆飞,其二是林立中弃陆飞不顾,律师不尽责,其三是陆飞因为有所顾忌并没有说出所有的实情,这些都是导致最后官司败诉的原因。

2、林立中会在他们两人回国的时候再出现,但戏份不会多。

3、污点证人的倒戈和徐风有关系。

48、也许

“Cheers!”

不大的房间内,四个人围坐在一个方桌边,中间放着一口热腾腾的火锅,金发的少年竭力用着自己那明显弯曲得非常不自然的几根手指,拼命想要尝试用手里的两根细长木筷撩起锅子中那浮出汤面的牛肉贡丸,只是无奈每次都不得要领,最后还是讪讪地放弃,赌气似地拿起一边的大汤勺给重重舀到了碗里,嘴边还嘟囔着道,

“Wallace,你们中国人真的每天吃饭都用这玩意儿么?太他妈难伺候了吧!”

“哈,不会吧,我觉得挺好用啊。”Wes在一边抿了口杯中酒,然后翘着兰花指,轻轻松松从锅里夹起一块羊肉送到嘴边,那熟练自然的模样让Justin看得目瞪口呆,“你你你……怎么那么厉害。”

徐风在一旁看着不禁笑出声,“Justin,你别跟他比,他以前在中国做过半年的交流学生。”

“啊?”

将调好的蘸料放到对方面前,“这是我徐家的秘制酱料,试试?”

豆瓣酱和海鲜酱恰到好处的混合,再配有几滴调香的麻油,佐以陈醋引导味觉的延伸,撒上几粒白芝麻和香葱,增加口感的醇厚,Justin尝过一口后,就觉得嘴边似乎满满溢出那种说不出的馥郁浓香,“Will,你用了什么魔法,怎么会那么好吃!”

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撇头转向旁边默默吃东西的陆飞,有些怨念地道,“Wallace,你他妈也太好命了吧!哎,我说Will还有没有什么哥哥啊弟弟什么的介绍给我啊。”

眉毛上扬轻挑了下,陆飞看向对面的徐风,悠悠地道,“有啊,他有个弟弟在澳大利亚,不过可惜……”

“可惜什么?”一旁的金发少年闻言急切问道,

“可惜,人家要结婚了。”

“啊?不带这样的啊……”明显很是失落的声音。

陆飞抿了抿唇,笑着敲了下对方的头,“白痴,你以为人人都是弯的啊。”

“嘁,”用刀叉架起一排肉丸,Justin咬了一口理所当然地道,“那Will以前还不是直的,现在不照样被你掰弯了?”

Justin的话让在场的两人都突然一愣,动作也有些许的停滞,陆飞脸上的神色明显顿了顿,气氛不知为何就僵了起来,埋头苦吃的Wes似乎感受到什么,抬起头左右看了看面前的两人,然后清了清喉咙,“那个,关于九年前那个案子,上诉的事情大概安排在下个月。”一句话算是转过了话题。

徐风敛了下神色,接过话头,“也好,如果没有案底的话,以后找工作什么的都会很方便,陆飞,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Journalism,Columbia。”

“哦……”

“哦……”

“哎?”

四个人里面只有Justin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你们在说什么?”

Wes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全美Ivy League唯一的新闻学院,每年面向全球只有200个招生名额。”

“哇,Wallace你居然……”

徐风见到他的反应后了然地笑了笑,“Justin,他以前在我们那里读书的时候可是称为天才中的天才,而我那时候……却仅仅只是个远远看着他背影的吊车尾。”

Justin到最后喝得有些不省人事,倒在Wes肩膀上的时候已经开始说起胡话,那伏贴在耳边的湿热感觉让Wes有点心里说不上来的一阵莫名烦躁,而徐风明显打定注意今晚赖在陆飞家里不回去了,于是只得皱着眉扛起那摊烂泥不甘心地往回走。

陆飞抱臂斜眼看了看倚在大门一边的人,留下一句,“快去洗碗。”就自顾自打着哈欠往卧室走去。

侧身倚在窗棱边,指尖是一根还燃着的半截烟头,漆黑的眼眸看向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抽烟对身体不好。”

转过头,对方已经来到自己跟前,很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半只烟,放在嘴边深吸一口,吐出一缕白色烟雾。

斜斜瞥了对方一眼,陆飞叹了口气道,“你就不怕被人说是妨碍司法公正?”

对方闻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自己的弱点,有人贪生怕死,有人见钱眼开,有人见利忘义,我做的一切都是在法律程序之内,况且他们六个本来就是被那男人封了口的,既然这世上有方式可以让他们集体闭嘴,那必然也有方式让他们集体张口,只不过是让人给他们各自捎句话而已,而究竟选择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他们自己会衡量所要付出的代价。”

“……看不出那个一本正经的Wes居然会跟你一起疯。”

徐风轻笑了声,将烟递还给陆飞,“我跟你说过么?他以前是个律师,只不过碰到了一些事情,才转行做了警察。”

“哦?”

“三年前,他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出了事,当时作为辩护律师的他还很年轻,凭着一腔热血天真地认为正义总是能够战胜邪恶,你知道的,他最后失算了,他的过于自信让他的好朋友最后不能忍受不堪,在败诉后便自杀了,从那以后他就自己辞了职,在家待了一年多后才下定决心进入警队。”

“……所以,他害怕我会像他的朋友那样?”

摇了摇头,徐风看着对方的眼睛道,“他只是更加看清了一些事情而已,有的时候环境需要我们去做一些改变,在既定的规则里面恰到好处的运用规则,他做了他认为该做的事情,而我……”

带有薄茧的指腹慢慢摩挲上对方光洁温润的手背,“原谅我,陆飞,我过于自以为是的保护欲让我一直反对你出庭,而你,即使知道可能会败诉,却依然还是选择站在那里,从那一刻我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或者说需要的是什么,那么,作为一个迟到了很多年的人,我不能再允许自己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些,我说过,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

对方的声音低沉而柔软,而手心传来的温度连同胸口也被捂得暖暖的,陆飞垂下眼,额前刘海遮住了双眸,投射下一片阴影,过了半响后才见其重新抬起头,直直看向对方,漆黑的眼睛中似乎印着一种别样的情绪,不知为何,徐风感到有丝丝的不安,而此时对方略显冰凉的手已经拂上了自己的脸颊,随即唇边被印上一吻,鼻尖传来那人特有的清凉气息,“谢谢。”简单的两个字饱含着所有的深情。

“陆飞……”

“嗯……”

“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嘁。”

“你看,腰上的肉又没了。”

“……”

“不行,明天给你煮排骨汤,得多补补。”

“徐风,你烦不烦。”

“哈,我哪里烦了,对了,上庭时你说你都是TOP?”

“啊,怎么了?”

“真看不出来。”

“滚,哪里看不出来。”

“真的,完全看不出来。”

“次奥,看我现在就把你给办了。”

“哎?”

“……”

“……”

清冷的月色透着浮游的光倾洒在不大的房间内,两个人喘着气平躺在屋里那张略显窄小的单人床上,起伏的胸口慢慢平复高¥潮过后的余韵,自从一个多月前的除夕,他们便再没有如此亲密的接触了。转过头,徐风搂上对方纤瘦的腰身,将下巴抵着其脖颈处,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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