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在客厅里回响着，一边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现在可以了吧？出气了？

无视他呆愣的表情，我把手抽回来，然后兀自上了楼。

陷入了僵局，而这正是我想要的，他不来烦我，我也乐意。

“你们吵架了？”因为昨晚他去别的房间睡了，早上来打扫房间的侍女好奇地问道。

“呵呵，昨天那么大声，你们应该都听到了才对。”我一边穿校服一边说。

“怎么了吗？”那个叫做丽丽的侍女担心地问道，因为之前的那件事她显得对我很关心。

“没事的，别担心。”而事实上，的确是这样的。

早上一到学校大家就都聚了过来，“祈，昨天约会怎么样啊？”

“什么约会？”真是受够了这群无聊的人，因为他们的恶作剧我挨了巴掌，他们现在却要来幸灾乐祸，不过我也是自作自受，因为我是想要“翘家”所以才答应要出来玩的。

冷淡的态度让他们觉得无趣也就渐渐散去了。

家里，他开始躲着我，已经有两天我们没有碰过面了，他很晚去上班也很晚回来，可是每次回来我都会知道，因为他总会到我的房间来一趟。而我天生就浅眠，醒来然后装睡，他帮我盖好被子，然后会一直待到我受不了再次睡着，之后我会再次被他出去的声音吵醒……

第三天

那个人进来后，酒味开始在房间内弥散开来。他喝醉了？

重重地在床边坐了下来，然后我感觉他的上身压了上来。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着。”

迷惑地睁开眼睛，觉得月光有些刺眼，渐渐看清他的表情，平静的，但是眼神却是疲惫的。暗自揣测他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伊，我是来要晚安吻的。”他说着，语气就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孩，好吧，他是真的醉了。然后他凑过来吻在我的唇上，酒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很是恶心的味道。本来想要尽力挣扎的，双手却轻易地挪开了他的头。

“不能继续？”他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般问着。

“不可以。”我无奈。

他将手抬起抓住了我的手腕，我就那样被他无辜的表情给骗了，以至于双手被死死地攥着按到两侧的时候十分地后悔。吻落在脖颈两侧的时候我的脑袋空白了，这种情景在电影里出现过，不过对象是个女的……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双脚也被紧紧地夹着，全身被束缚着让我喘不过气来，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让自己呼吸，氧气这东西还存在在这个房间里吗？

该死的，放开我！更加诡异的是他竟然伸出他的舌头舔在我的脖颈上，舌头滑过，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僵硬着颤抖着。一路向上，他的双唇含住我的耳垂的时候全身似有一阵电流滑过，我的力气也用尽了，瘫软在床上任他宰割。

“放开我。”我说，很没有气势，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甚至有些发颤，不过算了。

他却意外听话地松了手，整个人的重量却那样压了上来，我想要推开他，可是我的身体还在颤抖着，双手不受控制地那样颤抖着。

“对不起。”他的话音刚落，我便感觉到脖颈的地方湿润了，液体在我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轨迹，从温热到冰冷，于是我又打了个寒战。

“不要讨厌我，伊。”

“你哭了？”

“嗯”，他非常诚实地答着，“我不是变态，我只是，喜欢你。怕被你讨厌，可是还是喜欢你。无法承受没关系，因为我也没办法。再也……无法承受了。”他哽咽着，我的那句变态似乎伤透了他的心。

黑暗中，他的泪就那样无声地掉落着……

在我的脖颈上烙下温热到冰冷的痕迹，留下悲伤的触感。

“对不起……”这句话他已经对自己说过很多遍了。

我的眼眶湿润了。

“别说了。”

“好。”他回答得很干脆，然后真的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

第五章

良久，“不问为什么？”为了不让他继续在这里趴下去，我说。

“为什么？”他抬起头，眼泪在他的脸颊滑过，黑黑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小小的迷惑，因为喝醉的关系，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我竟有一瞬间觉得他很可爱。

“因为你的嘴巴很臭。”这是一半的事实。

听到这样的答案，他猛地直起的身体，“嗯，我去刷牙。”说着摇摇晃晃走了出去，看着被关上的门。

身体还在刚刚的惊吓中没有缓过来，我安静地等着，等着它们停止颤抖。

妈妈，也许你也知道堕落的天使本身就足够可怜……

次日，本以为在客厅可以看见他的，但我却以为错了。大概是因为喝醉了的关系吧，我暗自揣测着。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餐然后上学。

傍晚回家的时候还是见不到他，晚餐的时候有些纳闷了。直到一个陌生的身影从楼上下来。与自己相仿的年纪，只随意地穿着长长的浴袍，头发凌乱着，两双秀腿在浴袍之间时隐时现。

“什么嘛，真讨厌，能不能不要在这里碍眼，回你房间吃去。”那个骄傲的人走到面前然后说了这样的话。

我抬眼看了一下他的表情，高傲和厌恶交杂着，他用眼神说着“你还不走？？”

我放下了餐具，然后站了起来准备上楼。

“梁少爷，用不用帮您移到楼上？”丽丽见状担心地询问。

“我已经吃饱了。”对着她淡淡地一笑让她安心。

“切，真叫人倒胃口，不过就是一个过了气的男宠，跩什么跩啊？”少年说着，在阎先生常坐的位置上安然落座。

我的思绪却停留在那个“男宠”这两个字上，男宠……男宠……男宠……

我是吗？我自问。

男宠？

原来是这样，在别人的眼里我只是个男宠，这一屋子的人都是这样看的吧？包括丽丽在内。男宠……

回头看了少年一眼，他正翘着二郎腿在那里悠哉悠哉地吃晚餐，双腿在空气中自然而然暴露着，我却觉得很刺眼。

无法理解他如何顶着男宠的头衔而活得这般骄傲，我却感到羞耻，我的爸妈生我养我到这么大，不是要让我这样活着的！

不自觉地转身，来到玄关然后拧开门走了出去。

凉风扑面而来，冰冷得叫人发抖，可是那一刻呼吸却通畅了。丽丽跟了出来，一件外套披了上来，“阎先生让我在你出门的时候记得给你加件衣服。”

也不拒绝，紧了紧那件外套往外面走去，走出了大门，后面一辆轿车安静地跟了过来。漫无目的来到了候车亭，犹豫了一下后，我在亭里坐了下来。一起等车的是个年轻的女士，正在玩手机的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轿车在一边停下来后，我感觉她又向着这边看了一眼。

很奇怪吧，我也觉得很奇怪呢。

来到小食摊前面，我看见爸爸妈妈正在忙碌的身影，母亲在忙乱的间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我，反应过来后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

“伊。”多么亲切的叫唤，如同早已深入灵魂，我的全身心都因为这个叫唤而欢心雀跃着。然后我看见那个熟悉的温暖的身影丢下手头的活快步走了过来，因为逆光我看不清她的脸，但很快便清晰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抓着我的双肩她那样欣喜地笑着，笑到我心酸笑到我内疚。

她温暖的双手捧在我冰冷的脸颊上，然后我看到她眼里慢慢聚集的泪水。

本来就消瘦的人，本来就辛苦的人，依旧坚强地隐忍着，她咬着自己的下唇，颤抖着。熟悉的脸，此刻，却叫人心疼。

最后她赢了，是我先掉的泪。

“回来啦？晚饭吃了没？”是父亲的声音，只见他一手还拿着铲子，也是一脸的笑容。

“嗯，吃了。”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妈妈，一把把眼泪抹干净。“我回来帮忙了，高兴不？”我像往常那样跟她开玩笑，调皮地挑着眉。

“臭小子”，意料之中一个巴掌轻轻拍在我的脑袋上，母亲无奈地笑着，“我高兴，快过来，你妈我都快忙死了。”说着转身准备回到摊位上，我却看到她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忍住不让眼泪再次流出来，深吸了一口气，我凑上去帮忙。

“你这样回来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吧？做这样的事，老实说，我一点承担他生气的觉悟都没有。

“小伊最近上哪偷懒去啦？怎么都没看到你？”还好，客人还记得自己。

“我有事”，嘟着嘴说道，谁去偷懒啦，我也想来帮忙的好不好？

“你一小屁孩能有什么事啊？”客人一脸不可置信地嘲笑着。

“小屁孩就不能有事啊？”

我一如往常跟客人大声调侃着，逗得爸妈的脸上都添上了笑意，心里也甜甜的。但是相聚的时光是短暂的。

“我该回去了”，帮忙收完摊后我说，尽量平静着语气，尽量说得理所当然。

“嗯。”妈妈应着，父亲却继续着手上的活当做没听见。母亲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们一起等待着，“去吧。”他背对着我说道。

我走向停在对面的轿车，司机下车帮我开门。车缓缓地离开这安静的一带驶进了高速路，然后往别墅驶去。

“阎先生你还不睡吗？”是傍晚时分少年的声音，此刻却是别样地温柔。

“困了你就去睡吧。”他的声音还是如以往的那般好听。

我不由自主停在门口，继续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睡。”是少年撒娇的声音，声音中害羞的成分居多，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难道他喜欢这样的？可是我永远也做不到这样。

“你看见了，我很忙。”温柔地哄劝着，跟对着自己的时候一样……

我打开门走了进去，客厅的灯光有些耀眼，眼前的两个身影也看不清晰，不过我也没有特别想要看到。换完鞋后打算径直上楼。他却挡住了自己，“会不会饿，用不用吃夜宵？”

“嗯，有点。”如实回答着，绕过他然后上楼。

靠在房门上，脑海中回荡着他们刚刚的对话，觉得一阵的恶寒。我果然还是不适应。我受不了这些——同性恋什么的。

门把转动的声音把我吓坏了，我惊慌地跳开然后接连退后几步。而那个端着夜宵的人见我一脸的惊魂未定却笑了，“你怎么了？”

“没什么。”

“分明是被吓到了，”他肯定着，将食物放到茶几上。然后走了过来，我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尴尬地躲避着他专注的眼神，死变态，心里不自觉地骂着。他一手抚上了我的脸颊，我看见他的眼神停留在自己的侧脸上。

“不痛了吧？”

我愣是没反应过来。目光停留在那张俊脸上。

“知道吗？你发呆的时候会让人很想亲你。”用平静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般他说道。我无视掉那句话，在沙发上坐下来吃宵夜。

“如果你觉的雅儿住在这里很不方便，那我可以让他搬出去。”那个修长的身影换了个姿势对着我说道。

“我无所谓。”尤其是当他能成为我回自己家的借口的时候我就更加无所谓了。

自己下楼去倒水喝的时候把灯打开了，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激吻中的两人因为灯光的关系而分开了一点的距离，他看向了这边，脸上是惊讶的表情。而他的雅儿坐在柜台上依旧把两只光洁纤细的腿缠在他的身上。看见他把头转过来看我，似乎很是不满，就着他的侧脸就那样亲了上去，还示威性地朝这边瞪了一眼。

我一时抓不紧的手中的水杯，自由落体运动后在地上可怜地变成了碎片发出清脆的声音。

“对不起。”我马上蹲下去准备整理，当时的心情很复杂，慌乱着却又理智着。

“离碎片远一点！”他的好意提醒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把还不在状态上的我吓了一跳。手一抖，被割到的时候还真是没什么感觉，看着血流出来也没有什么感觉，觉得很是神奇，我流血了，像电视里的一模一样，从裂口冒出来然后滴落在白色的地砖上很是刺眼。

“伊！”我听到他着急的叫唤，然后他把我拉离那里，仿佛那玻璃碎片是会通过空气传播的病毒似的。

“我不是让你离碎片远一点了吗？拿止血胶布过来。”后面一句是冲着被惊醒出来查看情况的女佣说的。

“是！”女佣慌张地朝里间冲了进去，我却觉得好笑了。

“你还有心思笑？”他无奈地责备着。

帮我处理好伤口，“痛吗？”他问。

“不痛。”我摇着头，胶布贴上去的时候痛了，裂口碰到异物刺痛着。“我想回去睡觉了，打扰到你们了，对不起。”脑海中闪过他刚刚忘我的迷乱表情，很是无感。我上楼，他却跟了上来。

到了房里。

“你还在发抖。”他说。

“只是不适应。”我实话实说。

然后两个人相对无语。

良久，“你让我回去吧，你……你已经有了他了不是吗？”

说完后发现自己连抬起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我一点也没有做好承受他阴晴不定的脾气的准备。走到自己面前，他捧起来我的脸让我看清他眼睛里的是疼痛与绝望。

“我只要你。”

将我禁锢在怀里，不断收紧的双臂，他颤抖着的身体。

末了，他松开了双手，“你好好休息”……

第六章

隔日早晨，到房间里来收拾东西的丽丽依旧碎碎念着，“你跟先生还是没有和好吗？”

“和好了。”一边洗脸一边回答。

“那就奇怪了，先生干嘛还让那个讨厌的家伙呆在这里？我早上还看见他了，一大清早就盛气凌人的。”听着她碎碎念的声音跟母亲还挺像的，爱八卦的性格也是。我走到房内照镜子。

“你千万不要气馁，我觉得要不是他长得有几分像少爷你，先生也不会将他留下来。”拿着扫把的她走到跟前来，积极地劝慰着。像我？像吗？于是使劲地多看了镜子里的人几眼。不过就是一个消瘦的小少年，长得既不出挑但也不会不好看。再看看眉眼之间，嗯，那个叫雅儿的还真长得跟自己有几分相像。不过应该是丽丽想太多了，我跟他之所以会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我们都是阎先生喜欢的类型范畴之内罢了，所以像也就不奇怪了。

中午的时候，我正在温书，却被一个女同学拍了肩膀。

我疑惑地抬起头，“同学你的手机响了。”

手机？

才想起，他硬在我的书包里塞了个手机，现在那个手机响得正high。

“喂。”会打这个手机的只有一个人，感觉有点没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在干嘛。”然后我听到他身边有人讲话，是一个女的的声音，“先生，请往这边”。

“我在看书。”回答着，然后在想他到底是在哪给我打的电话。

“吃饭了没？”然后我又听见那个女声音，“阎先生，这边请。其他几位董事已经在会场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