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原来城市的别墅里

只是说好回来看魔王的，而此刻我们却双双躺在床上，面对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人。他躺在我的对面，床很好的地容纳了他颀长的身躯，并且在碰不到自己的地方。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美丽如画。我也看着他，细细地看着，从眼眸到鼻梁到嘴唇。很熟悉了，但他还是一如既往那么帅气，那么迷人，像极了天使。

“还记得我说过，我是你的，这句话吗？”我说。他认真看进我的眸，像一只突然间提高了警觉的动物，可我的话似乎并对他够不成威胁，他又低下眸任由眼睫在眼底留下水墨似的阴影，放松了警惕。我看着他眼底的那抹颜色胸口窒了一窒。

“你就这么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别拿自己开玩笑。”他彻底闭上眼睛不理我。

我哪有开玩笑？

我的手在他的手臂上顺着轮廓慢慢下滑，然后很神奇的，他的身体在我的手下渐渐僵硬了。

“停止。”是命令的语气。

“如果我说不要呢？”

“伊。”是警告的语气。

“你难道不想？”我小声诱惑着，其实他再继续无动于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我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作为男宠来讨好自己的主人。

他带着探询的眼光望着我，一连串的举动收到成效让我有点小兴奋，然后便冲着他笑了。不该笑的，也许。他来到眼前的那一刻很是突然但也不是全然出乎意料。近乎兽性地舔在我的脸上的他一手撑着身体一手伸向我的小腹，急促而紊乱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我默默地承受着，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他突然停了下来，床剧烈的晃动过后我听到洗手间的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世界突然安静了……

我失败了？

有些不甘心，祈我们做个了断吧，让我觉得自己不再亏欠你什么，让我能安然抽身怎么样？

我把自己卖给你总该有个期限，你不能把我绑在身边一辈子，求你还我自由，尽管我爱的人是你。

我打开了洗手间的门走进去，他很明显被我吓到。

“出去！”

不顾他发飙，我走过去悠闲地靠在墙上看着他。然后发现我们两个其实很像，都不怎么听话。

“你想怎样？”他耐着性子看着我。

“我说过我是你的了。”我是来还债的，我在心里说。

他的双唇紧抿着黑着一张脸欲望外面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我告诉自己，如果他出去了，我也就不再纠缠。

但是他让我失望了，他快步折了回来把我圈在怀里低头吻着我的脸颊。

“你是我的。”他充满了占有欲的声音伴随着浓重的喘息喷在我的耳际。

“我是你的。”我重复着他的话。

然后他拉住了我的手，这是我第二次碰到他的分身，但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的手附在我的手上，我的手随着他的频率上下套弄着。

“伊”唤着我的名字的他眼中尽是迷乱。

他的另一只手抬起了我的脸，急切地靠过来，迫不及待地撬开了我的唇，近乎疯狂的吻有些粗暴，我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仿佛快要爆炸了一般。我退后了一步撞到墙上，一手扶在他的腰保持着平衡。他再次靠过来，我抬起头回应着他，天知道我有多喜欢他此刻的吻，我放任自己在他的气息中得到满足。气息在不断被抽走，他终于松开我的唇不过又靠的更近了些。我的鼻子碰在他胸口的皮肤上，他的味道一下子窜了进来撩动着我的神经，同时耳边不断的回荡着他隐忍的呻吟声……

吃惊地低下头，我没想过会把自己也扯进来，手上仍在动作，他的吻不时落在我的脖颈上点燃着我的肌肤，一切都变得急不可耐起来……

“帮我。”我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声音因为内心涌起的强烈羞耻感而变得模糊不清。

“你说什么？”带着喘息的声音含糊地说着，气息却喷到我的耳朵里让我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抖。我登时有些气急，张开口咬在他的肩上，他吃痛地叫了一声。

“帮我”，我说。清醒了一些的他松开了我的手，蹲了下去，他的吻落在我的腹部，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我心下一惊，“祈，不要！用……”我吞了吞口水，“用手……”说完这句话，连我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而身体的渴望却越发难耐，有那么一霎那，好想死。

他重新站了起来，忘情地吻在我的脖颈，“伊”，他深情的喊着我的名字，温柔的声音迷离了我的双眼。我重新将手伸向他的下体，他也握住了我，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允许他碰我。让人脸红耳赤的声音在洗手间里不断回荡着，时而重叠时而错开。

末了，一切在一个吻中结束，彼此对望着，真心觉得他好美，然后自卑地躲开了眼神。

“生气了？”我的举动又让他误会了，他竟跟自己一般自卑，“对不起，我没忍住。”重新看着他，看着他愧疚的表情，“没有”，我说。

“什么？”他半是疑惑地望着我。

“我没生气。”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想洗澡，你出去。”

“好。”他答应得很干脆，转身就要出去。

“等一下。”我又将他叫住，伸手翻开了他的白衬衫，看着上面清晰的牙印，感到歉疚，“对不起。”

然后他温柔地笑了，带着满眼的宠溺，没等他做出更多的反应，“你可以出去了”，我说。

门被关上，只有一个人的空间空洞起来，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脖子上的吻痕，回想起那些吻落下的感觉，还有他忘情叫着我名字的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任由流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他的抚摸，他的吻，感觉变得愈发清晰起来，喜欢，疯了般地喜欢，我仰起头把眼泪藏进水里，我真是彻底地疯了。

妈妈，原来爱情就如同罂粟一般……

第二十四章

从别墅回来后的几天，他刻意保持着距离，不管做什么都显得小心翼翼地。

“你怎么了？”我曾问。

“没什么”，他答，于是我也不再问了。

一进门便被一只手拽过去按到墙上，“你又发什么疯？”

“伊，你是我的，不要离开我。”他的吻落在我的脖颈上，我不自觉地躲避着。

“我想放手的，我也想的，可是没有你，我好难过……”他继续说着，我闻到他周身的酒味。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我将手搁在两个人中间保持着距离。

“不多，我没醉。”他吻了一下我的唇，浓烈的酒味刺激着我的鼻腔，“伊，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自己就快要失去你了？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越是努力接近你就会离你更远？”他的双手捧着我的脸，深呼吸着，“不该接近你的，我不想让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的，为什么你要逼我？”我看进他迷蒙的眼里，里面混乱着，痛苦着，纠结着。因为我是真的想要离开你啊，我用眼神来回答他的问题，但他现在醉了是否能看得清明？

“伊，我们一起去死吧，我要跟你在一起，死也要跟伊在一起。”他把头靠着我的，酒气不断地喷在我的脸上。

“先放开。”我说。

“不要！伊是我的！”他突然发起脾气对着我大吼起来，仿佛是我抢走了他的伊。

“你冷静一点，祈，我求你，现在是在家里。”我用像是在哄小孩的语气哄着他。

“对，”他冷笑了一声，站不稳的身体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了，我伸手把他扶住，“伊的心里永远只有自己的家人，而我，什么都不是！”说完，他笑得邪魅，似乎很是开心。

我无奈地看着他，“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你冷静下来？”

他狐疑地看着我，微醺着眼眸似是在认真地思考着我的问题，然后他的眸渐渐湿润了，“说你喜欢我，说你爱我，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他认真地看进我的眼里，期待着我说出他想听的话。

“我……”有些为难地回望他，原来这样的话并不是轻易就能说出口的。

“你就连句骗我的话都不肯对我说吗？”得不到他想要的，残留着泪渍的面孔渐现悲伤和绝望。这样的表情我不只一次见到了，可是每一次都是这样地触动着我的心弦，让人不忍。

“祈，我喜欢你。”像是安慰似的一句话说出口，在这样的氛围中不知是真是假，不明不白。可却使他的表情由悲伤转晴。

我轻叹了一口气，“尽管是违心的话，你也听得这么开心吗？”我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看清他的所有反应，“开心，就算是骗我，我也开心。”他唇角的那抹笑不是假，他高兴地吻在我的眼睛上。我忍不住心疼地伸手拥抱他，意外地得到回应，他喜出望外更进一步吻住我。

就在我们忘情地拥吻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半阖的门像地狱入口般被悄然地推开来……

“你们在做什么？！”

来自地狱的声音鬼魅般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猛然睁开眼将身前的人一把推离，他差点没摔到地上，可是我已顾不得那么多，胆怯地将目光一寸寸移向门的方向！

看见来人的那一刹那，便如同是九雷轰顶一般，眼前顿起的黑霾遮住不忍目睹的现实，我手扶着墙支撑着发软的下半身。

“你这个禽兽！你还是人吗？！”母亲歇斯底里地咒骂着，疯了般的冲到受伤地望着我的他面前，狠狠地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紧紧靠着墙壁，无泪地抽噎着。眼前的一切多么戏剧化？多么不真实？母亲刺耳的声音还是传进我的耳朵里，似在提醒着我，啊，你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你让伊以后怎么面对你？你就是个人渣！！垃圾！！我真恨不得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母亲就这样一声比一声尖利地嘶叫着，抓着他的衣服不断前后摇晃他的身体，见毫无作用，又一个拳头接一个拳头地捶在他的胸口，指甲在他完美的肌肤上留下骇人的痕迹。头发因剧烈的晃动凌乱开来、沾到满是眼泪的脸上、口中喋喋不休地咒骂着的她看起来像个十足的疯子。

面对她情绪的发泄，祈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该死的禽兽！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伊？这样龌蹉不要脸的事你为什么做得出来？为什么会有你这样丧心病狂的人？！！”似乎耗尽了气力，母亲捂着胸口痛哭起来，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撕心裂肺，这么绝望。

“妈……”我小声地唤着她，任凭泪水充盈了眼眶。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母亲突然停止了哭泣，絮絮叨叨地念着，毫无理智可言的话语跟决绝的语气把我彻底吓醒了。

“妈……妈！！”看着冲出房门的人，我焦急地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吓得不住颤抖无法自已，脚步挪出了一点点差点没失去平衡一个跟头栽到地上去，我抓着衣柜强自撑持着。

眼泪滑落，我只能无助地自嘲，我说过了，我害怕，怕的得就快死掉了，可是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恐惧却从未减少。说我窝囊，说我是胆小鬼，我都认了。

悲极反笑，听见喉咙里发出的，对自己的极度嘲弄，心脏痛到窒息。

而我没有想到，母亲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一切都开始变得失控。门被再次推开来撞在墙上发出闷响，她的手上握着我放在客厅柜子里的美工刀，“我要杀了你！！”她嘶吼着向着他冲了过去。

“不要！”我大叫着。

是否该庆幸她的刀没有刺到她瞄准的人？

原来身体被利器刺穿是这样的感觉，比自己想象中要来得痛好多、好多。似乎快被痛死了，但正是因为还没死所以持续痛着。后面的一双手扶住了我，母亲被我吓坏了，她尖叫着扔掉了手中沾满艳红的刀，瞪着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我。“伊！伊！”她痛苦地嘶喊着我的名字。

我把另一个人也吓坏了，他一下子坠了下去，我随着他躺倒在地上，“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他茫然失措着，手在我的身体上方游移着却似乎怎么也找不着落点。

“伊，我错了，不要吓我，我错了。”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听不清晰，被我妈扇红了半边脸很是狼狈。好想安慰他，可是什么话也无法说出口。

“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他念叨着把我抱起，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来自他身体的颤动，那仿若他第一次吻我时候的频率……

我被放在车后座上，他在前面开车，可是车子却一直没发动起来，我听见钥匙串掉落的声音，还有他隐忍的哭泣声。他这么激动要如何开车？透过后视镜能看见他颤抖不已的双手，然后我听到一声闷响，是他把自己的双手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的声音。

“啊……！”他懊恼地低声吼叫着。

“祈，冷静点……”我忍着痛说。

“嗯……嗯……”我听到他用嘴巴深呼吸的声音，“我冷静……我冷静……”他恐慌着，哽咽着。然后他弯下身去捡钥匙，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将身体抬起，翻涌的情绪被很好地尽数收敛。

汽车很快发动起来。

医院的手术室外面，一个人毫不顾忌形象地颓然靠在门的一侧，一手撑在蜷起的一腿上遮住眼睛，像是不想让人看清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能看见脸上不住掉落的泪水，却是听不到一丁点的哭声。

一双黑皮鞋从手臂下方映入模糊不清的眼帘……

“祈。”熟悉的声音像是上帝给他的救赎，情绪有再度失控的趋势，他抬起脸看向来人，不自觉露出委屈的表情。

“叔叔。”

看着眼前哭红了眼睛的孩子，杨旭觉得很是心疼，这样的折磨什么时候能到头呢？

“我错了，我不应该出现的，不管我多爱他，都不应该出现的……”中年人看着那张被泪水湿透了的绝丽面孔，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地陪着他哭泣。

“我早该知道，这样的我带给他的只会是无边的恐惧和黑暗的绝望，我怎么忍心看着他惶惶不可终日呢？这样的世界我一个人呆着就好了，我真是该死……”说着又一次捂住自己的眼睛，悲恸不能自已。

“别太自责了，伊会没事的。”他终于出口安慰。

然后彼此沉默了……

良久

“等伊好了之后，我们就离开吧。”祈再次抬头看他。

“没有他，你可以？”虽看见他眼中坚定的光芒，但他还是这样问出口。

没有听到回答，“让伊的恶梦结束，我们离开吧，再也不要出现了。”

中年人沉默着，似是在等他改变主意，过了一会，他终于叹了口气，“我会尽快整理好这边的一切，不过你的养父母那边……”

“一起整理了吧，不想再见了。”这个孩子又恢复了冷漠的一面，他也见怪不怪。那样的人不见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