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歌+番外——夙夜迟迟
夙夜迟迟  发于:2015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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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忘了,曲阳泽岭,那是令尊选的地方。”

宋麟又是一愣,才缓缓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前者是凝重,后者是期望。

第十章

夕阳寂寥,红霞灿烂。溪水潺潺流淌,碰石击溅的水泽落在岸旁的青草叶上,化作水珠滴落水中。

宋麟离开已有一段时辰,苏九舞也揭下脸上的人皮,坐在青石上,低头看着坐在草地上的一抹黑影。楚凤歌在逼毒,他要做的,就是守护,哪怕一点微薄的力量。其实他能解此毒,却不能说。自己费尽心机远离以往的束缚,再不愿落入恶狼的利爪中。

“听说,魏国的大将军之所以英勇善战,不惧强敌,征战沙场数载,可谓叱咤风云。却是因为自家老母被困国师手中,遭受威迫。”不急不慢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很明显,这毒一时半会是祛除不了。

“这等朝廷禁闻也瞒不过凤歌的眼,真是令我更加亲爱。”苏九舞抬起头,冲着身边的人笑了笑。

“但本尊从未听说她已去世,你的消息比魔教还要灵通百倍,让本尊甚是欣赏。”

“偶遇,不足为奇。”他回过头,摸了摸膝下的绸缎,语气平静。

“本尊很好奇。”楚凤歌走到苏九舞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他埋没其中,阴暗一片。苏九舞再次抬起头,丹凤眼中黑成墨汁,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

维新二十五年,皇帝维辑坐稳龙位野心勃勃,私下里早已对黎国窥视已久,可苦于并无矛盾来激烈两国的战争。国师秦桑进言,派使者和解,愿送出魏国公主联谊,两国共创辉煌大业。不料在送亲途中,魏国公主无辜失踪,维辑大怒,遣宋麟带十万大军进军黎国。

可在行军途中,宋麟遇到被秘密送回魏国的公主,疑心大起,欲要领兵回朝。就在他主意已定班师回朝之际,领了一道密旨,这一刻他内心遭受打击,声泪俱下 。自己尊敬爱戴的母亲早已被朝廷控制,身处危难境地,他不得不奋力一战,尽管血流成河、民生哀悼、处处生灵涂炭。宋麟的眼里,只看到若不战,就再也见不到年迈老母。

千里之外的魏国墨京,此时的皇宫里,与以往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偏处冷宫一域,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这位老妇人来到这里,并不吵闹,每天所做的就是刺着一幅游子图,安安静静的。

这天,天寒地冻之时,屋外刚下了一场瑞雪。冷宫残垣断壁处,偶有一两枝傲雪红梅挺立,掉漆的大红门敞开,一位红衣少年,踩着绒毛靴子走进院中。

一眼望去,就只见一位老人披着厚厚的冬衣坐在床头,刺着面前的游子图。他一步步走得极静,最终还是惊动了老人。老人放下手中的针线,对着他露出慈祥的微笑。

“乖孩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苍老的声音十分沙哑,但听起来却很温暖。

“老夫人,你想出去吗?”少年站在她的身前,表情沉着。

“出去?”老妇人转眼想了想,忽而又笑了一声:“不能出去,我若是出去了,我的儿子会闯祸的。”

“就算如此,你也不用在此遭受苦难,可以享受安乐生活,岂不更好。”

“我将是要入土的人,有什么安乐可享,若不是他们阻拦,我早就归去西方,去找我那短命郎。”老妇人拾起针线继续刺着。

“我可以救你,以及你的孩儿。”少年看着仅有十几,却出口猖狂,一身傲气。

“我见过你,你就是被秦桑逼着在亭午门当刽子手的孩子。十几个人蒙着眼睛跪在你的面前,有求饶的,有痛哭的,有犯罪的,有无辜的。你眼都不眨,刀起刀落。白衣染红,黑发沾血变得粘稠,模样狰狞。百姓皆是骂你狼心狗肺,是恶魔转世、天煞的孤星,命犯太极。可是我懂,你才是最无辜的。”老妇人停了停手里的活,粗糙的手掌摸了摸少年的头颅,眼神温柔的能化出水来。

:“无辜又怎样,还是逃不出秦桑的手掌,我不走也是为了我那无辜的孩儿。他是魏国大将军,除了魏国无处可去,若是激怒了秦桑,恐怕我宋家唯一的血脉就断了根,绝了种。”

“我可以给你去处,安稳一生。”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傲气。

“那又怎样,一生活在恐惧之中,每日都会担忧,若是找到了怎么办,若是行迹走漏怎么办,不能见人,还要隐姓埋名,又有何享乐。”

少年叹了口气,见说服不了转身要走,却被老人唤住,给了他一只银簪。

“这深宫冷院的,指不定哪天我就不在了,也没人告诉我那身处军营的孩儿,总要有个亲信给我传达。若那天他有能力,就认清善恶,匡扶正义。我也对得起宋家世代忠臣的名义。若是我死了,请把我安葬在曲阳城泽岭,那是我的家。”

从这以后,少年每次都会看望她,带着山珍海味,奇珍异宝,还有大把的补品。老人总是眯着褶皱的双眼拍拍他的额头,埋怨他太浪费,对一个入土的人大手大脚,但神色里还是透着一股子开心。他陪着老人,听她唠叨。每次老人一开口,总要说个大半天,还喋喋不休。

直到有一天,少年再也见不到她,找遍了皇宫,却在冰窑里看到了一位冻僵了的尸体。尸体露着的皮肤,尸斑点点。冰冷的地窖里,他的心也是冰的,冰的带着棱角。宋麟的母亲,也是魏国将军世家武将的夫人,最后的下场,却不是一方棺材。

“她人已死,为何不让入土为安。”镶金大殿,宽廓的厅堂一位红衣跪在明亮的地板上,语气生硬。

座上的那人被珠帘隔开,只留一个身影,看不清真实。“宋麟要看的,是他的母亲,若是入土为安了,拿什么去安定宋麟。过几日我会派人将她送往边疆城池,每月解冻一次,让宋麟能不受羁绊,安心征战。”

毫无感情的声音,让底下的少年感到厌恶与憎恨,他还是强忍着不适追问道:“何时埋。”

“埋?呵呵我的孩子,你太天真了,冰冻之后的尸体腐烂之后,就剩一堆枯骨,留之何用?”嘲讽的笑意让他听得清清楚楚。少年忽的站起身,狠狠的甩了一把长袖,愤然离去。看的珠帘后的那人又是仰天大笑,怎么这次连恶毒的诅咒都没有就气愤离开?“看来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轻哼一声,便不再言语。

“我买通了朝中秦桑亲信,得知 宋麟老母已逝,却被冰冻押运边疆,每月解冻一次,为了让宋麟在城池外远远看一眼,安心征战。冰冻之后的尸体,会慢慢腐烂,我到的时候,只见到城墙后的一个葬坑里,多了一些湿骨,便捡起存放,一路送到了泽岭。”

“那时宋麟还在关外,我无法出关。一直拖到了现在才得以相见,说起来,多亏了凤歌呢。”苏九舞虚弱的笑道。

楚凤歌一言不发,虽然被他的三言两语所打发,但凭他的经验来说只能以将信将疑来形容现在的想法。

“苏九舞,你到底有多少张面具戴在脸上?”

“教主多虑。”

“前是为了顾召安抚老人,再者救了兰家遗子,紧接着就是宋麟。虽三人毫无关联,但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皆是秦桑所害之人。本尊不能理解的是,你为何会竭尽全力,补救秦桑的过错。”

“此言差矣,我补救的不止这些,只是凤歌恰恰看到了这些而已。”苏九舞耸耸肩膀,一脸无辜。

“也许,你让本尊看到的,就是这些。”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有多么的仁义善良,不辞辛苦解救他人,难道凤歌不觉得此生难求一良人,要与我长相厮守?”苏九舞站起身,对比了一下两人的身高,略有伤感的摇摇头。

“本尊怕你无福消受。”低哼一声,楚凤歌转身便走,不再理会苏九舞。

“凤歌等等我,我有福,我有福。最近山珍海味吃多了,浑身发福,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去之后关上房门拉下芙蓉帐亲自观赏,我是不会拒绝,不会害羞的。”

夕阳泯灭,晚霞照的大地一片殷虹,像是抹了胭脂的少女,掩面偷笑、欲语还休。几只蝴蝶冲着前方奔跑的身影飞去,翩翩起舞,景色怡人。

第十一章

墨京的长街,长灯通明,不同以往的是,平时疏通的人道如今变得拥堵不堪。要说为何,那便是花酒楼里出了大事。

“今日事出了个什么事,闹得道路都堵了。”一位过路大哥提着布匹询问着一旁的兄弟。

“你可能不知道吧,今年的比武大会被两个人包场了,以一敌百,无人能及啊。仅是一天的时间,江湖侠士均是败在了二人手下。”那人夸张的举拉过他附耳悄声说:”据说天下独一,独领万人的武林盟主令也重出江湖。“

“不会吧,今年真是怪事多 。”

“那你就要慢慢接受,毕竟奇迹总会发生的。”就在此时,一位蓝衣少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轻声安慰。路人还要询问之余,那少年身后一位黑衣高大男子横眉一望,吓得他一阵哆嗦,抬脚跑了。

“凤歌,出门在外喜笑颜开好办事,你看你,可是吓跑了我们将要当做领路的人。”苏九舞嘻嘻一笑,转身问道。

楚凤歌看也不看他,转身朝后方走去:“若是迷路就告诉本尊,本尊是不会怪罪你的。”停顿了一下又道:“毕竟本尊知道。”

“什么!凤歌,我就知道你是珍惜我们之间短暂的美好时光,要不然怎么会跟着我转了大半个城?”苏九舞追在他身后,一脸的欣喜。

“你也知道走了大半个城?”前方闷闷的接了一句,语气阴沉。

“你要相信我,我只是感觉而已,凤歌不必在意细节。”

“本尊应该在意什么?在意你借朝廷的手歼灭魔教山脚下分堂?”

“教主应该知道魔教出了奸细,我也是为你省事。”

“魔教的内务,自然由魔教解决。朝廷的插手,简直是无形中给了魔教一掌闷拳,丢了魔教的威信。”

楚凤歌猛然顿住,害得苏九舞毫无防备的撞在了他的后背,委屈的揉揉鼻梁,苏九舞带着鼻音回答:“朝廷围剿,定是费了极大的力气,魔教也是雄霸一方的狮虎,两方敌对,伤亡必有。教主不费一兵一马除了内鬼,也让朝廷元气大伤,岂不美哉?”

楚凤歌转过身,眼神里看不出任何动荡。“苏九舞,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能力和你的人品相差太远。”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种事,做得好就是名利双收,做不好就是愚不可及。当年你利用兰溪的身世让我收留,如今事迹败漏你悄无声息的带走了她,轻而易举的查出了魔教的奸细。你说,这次朝廷出兵,有几分是朝廷的意思,有几分是你的意思?”楚凤歌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得比他矮一头的苏九舞有点站不住。

“凤歌太高看我了,若是朝廷听命于我,我定会领兵十万,高举旗幡,骑高头大马,抬十二人红顶盘花大轿,堵在明魔峰脚下迎娶你。”苏九舞说的太过真诚,调侃的神色让凤歌眉头川子。

“话是这么说,可你若是有了十万兵马,第一件事做的,会是这个吗?”

苏九舞望着继续前走的楚凤歌,眼神里的流溢光彩跳动几下,瞬而一转身,便埋没在黑暗中,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长街不长,拐个弯再绕个长亭,花酒楼三个大字映入眼帘。往日精巧奢华的楼宇不复存在,苏九舞此时看到的是一栋破头烂尾的危房。

“胡不喜!”一声喝下,只见尸体不见人影的楼里窜出一位灰白相间的身影。

“主子有何吩咐。”

“是谁在我离开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要保全花酒楼安然无恙。我记不得了,身为属下应该提示一下。”

胡不喜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沉默里几秒对着一旁的楚凤歌说道:“主子应该让楚教主问一下他的好护法吧。”

“文启事的手法,一直都是这样,勿怪。”楚凤歌会也不回头解释道。

“魔教真是能人居多,一个毫无内力而言的文人,就能造成这样的威力,凤歌你让我更加欣赏了。”苏九舞面对着他,一脸的为难:“只是这酒楼花费重金刚刚翻修不到数月,就被砍砸如此,实在让人看着心疼。若是半年前还好,我会一笑而过,但不巧的是,数月前我刚刚接管花酒楼,文启事砸的,都是我身家心血。”

“一分不少,全记魔教账上”

“爽快,我就是欣赏凤歌这样。”苏九舞一打响指,得意接受。

“走了。”楚凤歌低喝一声,两道身影齐步来到他的面前,跟着离开了。

“主子你要去哪里?”胡不喜拉着欲要跟随的苏九舞,疑惑问道。

“好不容易与凤歌相处一日,我定要有始有终,闲聊一夜以解此等相思。”

“青木当家等着你回去认罪,你把这次的比武搞砸,武林人士皆是被魔教所伤,无一幸免。”

“不是也有不喜你吗?回去诉至如期,快些吧。”苏九舞挣脱了胡不喜的魔掌,朝着走远的三人大声呼喊。

“那岂不更糟,无情宫管事与魔教护法联手袭击江湖人士,不被青木当家骂出血来?”胡不喜决定了,这个黑锅,交给自家主子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毕竟青木当家的刀子嘴豆腐心,不会对主子施暴的。

“主子等等我,魔教人多势众,我怕他们以多欺少,带着我也能抵抵压力,增增气势。”

皇宫内,巍峨庭园里假山流水秀丽清韵,高大的桐树依附着一座钟楼而立。这钟楼独特,藏青的青铜倒钟上系着一股千结花,红色刺眼。钟里没有钟耳,有的只是几串制作精致的绯色风铃。一身紫衣秀祥云镶金片的男子摸着千结,神色似是感叹着过往。

“国师,魔教分堂如数歼灭,无一生还,却不见兰溪。”一属下跪地上报。

“又是他吧。”阴冷的声音如同寒冬刺骨寒风,没有一丝温暖。“可说了什么?”

“这、”那人停顿一下又道:“属下不敢直言”

“那就不要说了,想必并非良言,你下去吧。”秦桑轻笑一声,对着那人摆摆手,扭头对着风铃露出一股王者的气势,似要压倒它一般。“在努力,也只是徒劳,何不放弃与我对抗。与生俱来的荣耀你抛之身外,非要把自己弄得见不得人。”一阵风吹来,只晃动了几下风铃,却带不起笨钟。窸窸窣窣的一阵哧响,并不好听。

“下一步你要做什么?靠近魔教已取身后实力与我抗衡?还是继续计算魔教,毁了魏国气数。又或是,救助那些将死之人,补救那些所谓的,我的过错。”

第十二章

魔教地处魏国以西,邵阳以东的地域皆是由此教一手掌管,朝廷难以插足。而邵阳距魔教仅有四五十里,以至于从京都归来之时,苏九舞拉着魔教的车马不肯撒手,美名其曰“便同是魔教领域,不如一同,路上好有个照应。” 任由文启事指槐骂桑、明里暗里的讽刺和胡不喜强劲的拖拉硬拽,足足几个小时硬是没有将他与马车分开。

好在魔教教主不计较,一声令下,同意此行。可是苦了胡不喜,整日被武鸣逑追随其后,出口不逊道:“我要打败你!”

其次就是被驱逐的文启事,他与教主在一辆马车为的就是能第一状态照顾到自家的主子,可是这该死的苏九舞,说什么商讨这次无情宫与魔教共同抵抗武林的后事。你一个文盲武盲能有什么后事商讨。最终耐不住他甜蜜炮弹框框进攻,文启事还是答应去监视武鸣逑,莫要让两人擦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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