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歌+番外——夙夜迟迟
夙夜迟迟  发于:2015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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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山通体血红,山顶秃平,不知是风水不好还是土地贫瘠,寸草不生。

可是就算寸草不生,也有人光顾。赤山顶,峰顶极平。在这平地上站着两个个头相当的人,一位是魔教教主楚凤歌,而另一个不是别人,正是见面不久的大师兄,采芙蓉。

“出手吧。”

“跟我回去吧。”采芙蓉毫无出手的打算,劝说道:“秦桑知道你会救他,早已猜出你的后路。”

“打赢我再说。”

“不,回去之后,便是严刑拷打,无须我再出手。”

“大师兄,你太小看我了。”苏九舞外强中干,其实他这次来,完全没想到秦桑会出手。

“不,是你太小看秦桑了。”采芙蓉凝视着他,似乎很有耐心。

“大师兄,你说过不会对我刀剑相向。”

“我答应过,所以今日我不会出手。”

“能不能放我走。”

“不能,”回答的坚定有力。

“放苍为走。”

“可以。”

苏九舞叹了口气,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原本以为会在此丧命,没想到、却是坠落地狱。

“我跟你走。”他放下手中长剑,缓缓走向那方,就在距离仅有三米之上时,一条细线从苏九舞的袖中窜出,对着采芙蓉天灵盖欲要穿透。采芙蓉似乎早已看透,剑鞘一挡,将龙牙打飞,快速奔跑至苏九舞面前,欲要将他制服。

苏九舞岂是善茬,见他有此意,猛然收回龙牙,冲着采芙蓉后心袭来。左手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袖里剑,刺进他的咽喉部位。

“小师弟,你确实比以往无情的多。”采芙蓉倾身躲开短剑,剑鞘脱手,将龙牙再次打开。

“我也是逼不得已,大师兄若能网开一面,我也省得被人咒骂,多了一项弑兄大罪。”他拉进龙牙,金丝一荡,细丝如游蛇般紧绕采芙蓉,层层圈圈,阳光映射,刺眼夺目。

采芙蓉长剑在胸,用力一弯,挑起一丝金线,甩脱包围。随后起身而上,再次要将他拿下。“放弃抵抗,否则受伤的是你。”

“我若放得下,早已不会生存到现在。”

“你为什么不信我?”

“我信你,那年我曾信任你将逃亡大计告知你,可是最终却收到了秦桑打入死囚的命令!”苏九舞提及过去,厌恨在心,手段又狠戾了几分。

“身不由己,莫要怪师兄。”

“那今日也别怪我心狠手辣。”采芙蓉一味闪躲,招招保命,毫无进犯之意。苏九舞感到肩头隐隐泛痛,料想自己体力不多,长袖一甩,一条尖牙青蛇从袖中窜出,直直窜进采芙蓉的衣领里。只听他一声惊呼,便倒地不起。

苏九舞皱了皱眉,捂着伤口痛苦道:“我会为你风光大葬。”几步上前,欲要掩盖他死不瞑目的双眼,却不曾想他一个扣手,掐住苏九舞命脉,指如疾风,点下穴道。

“小师弟,你这招,秦桑也想得到。 ”采芙蓉掏出那只冒着毒汁的青蛇,扔向一边。苏九舞一向玩弄稀奇古怪的东西,往往是出其不意,如不是国师警言,今日怕是命丧。

“大师兄,宋麟可在边关等你。”苏九舞拿出最后筹码。

“我要保留性命,才能与他共存。”采芙蓉横抱起不能动弹的苏九舞,冲着山崖飞去。

第二十九章

赤山下,魔教与江湖人士都在等待下山的会是何人,但是等到日落西山,却不见人归来。文启事想着此次乃是瞒着自家主子来得,回的晚了怕遭疑惑,便带着武鸣逑回去。

苍为坚持要等到最后。

临走前,武鸣逑眼神复杂的询问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苍为叹了一口气:“是真的。当时秦桑执政之时,魏国丰饶之地皆被霸占,世家有名之士尽数残害。少司命猜出下一步秦桑会对武家下手,早早命我私下告知。”

武家一时昌盛,是秦桑不能容忍的,也许魏国昌盛世家,若是不在他的掌管之下,都是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遂,在他动手之前,苍为引了武禧与赤山,私下将他夫人秘密转移。在官长诀出手之前,以比武之由送走了武禧夫妇。本是将武鸣逑也一同接走,不料被廖连明所收养。二人觉得此路可行,便在一深山中,孤老终生。

“替我向他道谢。”武鸣逑不情不愿说出此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若是能见到主子,一切便好。

但是,事不从人愿,苍为在赤山下苦苦等了一天一夜,众人皆数散去,无人在等,还是不见有人下山来。他已知,主子是不会再下来了。

******

魔教内,当文启事带领人马匆匆赶回之时,楚凤歌阴沉着脸站在明魔峰山脚。重重人马骤然停步,寂静之中,无人敢出声。

“昨日可是比武之日?”

“是”文启事一身冷汗。

“你们如此兴师动众,本尊允许了吗?”平淡的声音,能显出他此时的愤怒。

“属下罪该万死。”文启事、武鸣逑双双跪倒在地,连同身后人马

“何事该死?”楚凤歌一副睥睨天下之势,冷眼看着二人。

“比武早已结束。”

“何人冒充本尊!”

无人答话。如此隐瞒,文启事觉得内心愧疚不已。

“文启事,你说。”楚凤歌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主子不是中了锡古毒?”

“区区蛊毒,怎能对本尊造成伤害?”

武鸣逑惊慌抬头:“既然主子没中蛊毒为何不说。”

“放肆!本尊难道事事都向你武鸣逑回报!”对于他的不恭敬,楚凤歌暴躁如雷。

“主子莫气,实在是让人误解了。”文启事略有遗憾:“苏九舞以为你身重锡古毒,前去上京有性命之忧,便……”

“便以本尊的容貌接受了比武?”这怒火中烧,听得众人胆战心惊。

“魔教难道都养了些废物吗?养兵一日用兵一时这句话你母亲没告诉过你们,还是你们耳朵都被棉花塞死了听不到!”歇斯底里的咆哮,震得山巅地摇。

“他人何在。”

“属下无能,苏九舞没能下山。”

楚凤歌深吸了口气,憋红的脸颊怒目圆睁,青筋在额头隐现。他一掌将文启事击飞几米开外,吼声更是撕心裂肺:“本尊留你们何用,废物,统统废物!就算那不是苏九舞,也是为了本尊去送命的人。更何况他是苏九舞,是秦洛!他不回来你们休要进魔教大门!滚出去给我找!滚 !”

发怒之后,便是气喘吁吁地扶额埋怨,埋怨自己为何不早点告诉他,为何要事事隐瞒。

众多人马皆在一时之间退却,只留文启事一人。

“抓他之人乃是神鹰门采芙蓉,秦桑之命逮捕秦洛。”又是细微尖锐声入耳,楚凤歌厌烦的皱皱眉欲要杀之而后快,夜游神似乎感觉到不对劲,急忙解释道:“他拿到了凤凰丹,拿东西可对秦桑不利。”

“继续说。”暴怒之后,冷静心神的楚凤歌闭眼吩咐。

“你也知他身受巨蜥之毒,巨蜥属阴,极寒。解药乃是百年三冬草得以解其毒,虽然他用佩兰蔻控制毒性蔓延缓解疼痛,但是时日不长,不除秦桑他绝不瞑目。”

巨蜥是母乳动物,炼蛊必是母子一对。但是施蛊之人以自身为引将蛊在交欢只是下入母体,带母体受孕,产下子嗣后,母巨蜥也会将自己的幼子寄养在婴儿体内。但是前提是母蛊若消失,父蛊则是关键所在。幼巨蜥若是亡故,苏九舞自然死亡倒不畏惧,怕的是服用了凤凰丹。凤凰丹属阳,极烈,中了巨蜥蛊毒之人服用,子蛊将会感到巨大的威胁,从而在体内不停游动,灼热之痛活活烫死。父蛊暴动,将施蛊之人内力逆流,丹田爆裂而死。

“子蛊灼热而死,那苏九舞会怎样。”楚凤歌有些失神。

“自然是内丹在体内燃烧三日,药性减弱再喝下寒潭之水方能解救。但是以如今他的身体而言,怕是熬不过三日之苦。”

“够了。”楚凤歌厉声打断,转身对文启事嘱咐道:“听我令下,魔教教徒明日一早聚集邵阳。本尊不管他归不归属魔教领域都得给我拿下,通知黎国、牤国分堂,魏国所有人员,三日聚齐,攻打朝廷!武鸣逑前去雪域找幽冥寒潭,若失败,提头来见!”

“属下遵命。”文启事跪膝领命,浩气凛然。

果然怒发冲冠为红颜,教主冲冠为龙阳!此令一下,轰动魏国上下。永乐王及时选对目标,-向下宣称当朝皇帝昏庸无能,国师更是妖言惑众,为保魏国昌盛,揭竿起义。虽是造反,但无人敢说,心知肚明则已。

百万军士五日内便攻到墨京城下,墨京之后,便是皇城魏阳城。速度之快,令皇帝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内有永乐王与楚凤歌,外有牤国斐济边关施压。他此时才想到自己正义爱国的萧南大将军,速速命人前往将军府,令秦洛及时出征。但是侍卫还未离开,永乐王便来了。

朝廷百官堪比戏院浪子,见风使舵、两头风倒,皆数听从永乐王发落,拥护不已。而如今身穿龙袍的真龙天子,一时间天翻地覆,从高拢大座狠狠跌下,摔得鼻青脸肿。

“皇弟,皇兄往日待你不薄。!”

永乐王呵呵一笑:“当日大皇兄也待你不薄,可这江山社稷不还是落入你的手中了吗?皇兄,这都是命,我们皇家子嗣有几人是存活百年的?苟活数年已久,安心去了吧,皇弟带你管理这江山。”

刀起刀落,龙袍染血。自此黄旗改换,国号永乐。黄袍加身的新皇第一道圣旨,便是将秦桑抄家灭门,此事足足进行了三日久,可见其府之大。但当兵马包围秦府时,除却秦桑与秦洛逃窜,其余一律问斩。从此秦家一夜之间销声匿迹,魏国再无国师。

楚凤歌停留在墨京数日,曾与永乐王私下密聊,也不知说些什么。可能是久日不见,也可能是利益驱使。时日匆匆而过,在别人的身上不疼不痒,可是在楚凤歌饿心里,早已急不可耐。

苍为自那日后,在将军府里见到了等他多时的妙手。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赛神仙,居然在这里等他。一纸书信拿出,他便知是何事。

清城,八宝镇,来了一位身手矫健、高大魁梧之人。此人生的昂藏七尺、风度翩翩,前来询问一户人家。不料那户人家几年前母亲过世,仅有一子为讨生活在街头当乞丐。男子被人领到小乞丐身旁时,黑乎乎的小脸一双眼睛目如朗星。

“你可知你父亲是谁?”

“我父母双亡,先生能个我点钱买饭吃吗?”小乞丐仰起头,面黄肌瘦的脸颊中,只有眼睛不小。

“我养你可好?”

“娘亲说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乞讨,不然会被坏人盯上,然后卖掉。你是要把我骗走的人吗?”

正当男人要辩解时,小乞丐又道:“骗走也行,但是能喂饱我好吗?就算不饱,寒日里,能给我几件不要的破袄捂一下也行。娘亲最怕冷,但是每次寒冬却都把最厚的衣物套在我身上,娘亲是冻死的。就在那间屋子里的角落,我喊不醒她,但是别人都说她死了,我也以为她死了。但是她还在的对吗?就像每个夜晚我害怕的时候,就在我的周围轻声安慰我。可是、你们都听不到”

“我能听得到。”苍为硬生生忍下眼泪,轻轻抱着小乞丐,动作温柔。“我会陪你一起聆听娘亲的声音。”

“其实也不苦,不久前遇到一位小哥哥,他长得真好看,笑起来让我很温暖,临走时他交给我一个风铃,我是从这里听到娘亲说话的。他说有风的时候就挂在窗前,风铃响了,就是娘亲回来了。他说他就是这样等娘亲的,每次都等得到。”小乞丐从怀里掏出明亮的风铃,笑容开朗,他对着苍为道:“你看,这就是他送我的。”

苍为拿起铃铛,青铜里是两珠滚圆的美玉,细看下,发现每株美玉上各有一个字,分别是保、重。

第三十章

“杀了我吧。”昏暗潮湿的天牢里,鼠蚁乱窜之地,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腐臭。暗无天日的死刑之地,今日却来了很多人。

“不,廖叔叔,你是凤哥哥的师父,是亲人,我不能杀你。”稚嫩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乖孩子,不用怕,叔叔不会死的。”衣冠破烂,发丝凌乱不堪的廖连明伤痕遍布的脸上,扬起一丝安慰的笑意。

“不、不。”衣着华丽的男孩双眼哭得通红,小手举着一把利剑,瑟瑟发抖。

“孩子,你若是不杀了他,火颜容赫凤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坐在不远处高椅上的俊朗男人,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划着嘴角。

魏国皇室,姓氏为火颜容赫氏,大皇子火颜容赫凤,三皇子火颜容赫摄,九皇子火颜容赫尧。这三人乃是皇家天赋异禀的皇子,每一位皆是才华满溢。但大皇子冷漠,不喜争夺。三皇子阴险,贪图皇位。九皇子那时还小,对于三皇子而言,不成气候。最大的敌人,乃是皇室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凤!

“坏人,你是混蛋!你杀了娘亲,还逼我杀死凤哥哥,杀了廖叔叔。我恨你!”不足四尺身高,却拿着一把五尺长剑。

“为父可是为你好,这皇宫深渊,善良可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不,我不能杀廖叔叔。”男孩吸了吸鼻子,略带有奶气的脸庞露出一股恨意,他眨了眨眼,看着对面浑身被锁链禁锢的男子,认真道:“我要杀了你!”

男孩回身一转,将剑狠狠对着高椅大座那人刺去。

“你放开我。放开我。”

一旁的侍卫领起小孩的衣领,啪的一声扔到一旁。不顾男孩身体弱小,手段强硬。

“洛儿,不要再抵抗了。”廖连明担忧的震动铁链,细细道:“来,听我说。我早晚是要死的,但是死在谁的手上是洛儿说了算,洛儿愿意让叔叔惨死在他人剑下,成为孤魂野鬼吗?”

地上的小孩抽噎着,趴在地上不愿起来。

“看着我,洛儿。”

他慢慢抬头,惨白的脸上全是泪痕,左手下却是一滩血迹。原来在侍卫将他扔出的时候,剑身划到了手臂。

“别怕,鲜血流尽,英雄难成。在我的心里,洛儿永远是英雄。莫要让你的娘亲失望,莫要让凤哥哥失望。”

“杀了我,并非了结了我的性命,而是解救了叔叔。玲珑去世,我也该追随而去。”

“娘亲死了,你也死了,谁再疼洛儿。”小孩站起身,跑到那人面前,抱着他的腰肢痛哭流涕。

“别怕,洛儿不是有风铃在吗?风铃响了,我和娘亲就会回来的。额!”话未说完,一只银针从身后飞来刺进廖连明的体内,遍布伤痕的身体愈加撕裂,他嘴角流出血液滴落在秦洛的额头上。

“你住手!”秦洛猛然抬头,呵斥道。

“话太多,你若不动手,本国师就以自己的手段了结他。”秦桑五指夹着数跟银针,神情冷漠。

“我来!。”想了很久,秦洛重新提起剑柄,小脸憋得通红。

“洛儿,我不怪你,凤哥哥也不会怪你。”廖连明笑容恰似春风一度,百草荣生。看的秦洛咽喉一哽,险些哭的窒息。

“廖叔叔,你若是我爹爹,该多好。”他闭上双眼,心头一狠,咬牙砍去。廖连明往日的酷刑历历在目,如是不了结,他生不如死。但是这一剑,将秦洛内心对秦桑的善意狠狠切断,让他对这世间的留恋斩断。滚烫的鲜血喷出,溅了他一脸,一身、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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