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要骑竹马+番外——糊汝一脸
糊汝一脸  发于:2015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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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将军得了消息大惊。

调集人手全别院搜查了一遍,未曾发现可疑人士,最重要的是——客栈里的蒙洛不见了。

张立听闻,眼前一黑,差点仰天摔倒。

属下赶紧扶住他,张立哭丧着脸瘫坐在地上,伤心欲绝:“这七王爷要是出了个好歹,圣上还不扒了我的皮啊。”

他望向一脸凝重的莫将军,与之交换了一个眼神,深深地看见对方里同样的忧虑。

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从七王爷被指派亲自迎亲的消息传出伊始,商人,戏子,恭维交好,到昨夜的变故……一环扣一环,暗中蛰伏着,一点一点地收网,哪一步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推敲的计算?

思来想去,蒙洛布局的目的昭显日月——挟持七王爷,逼迫当今天子让步,至于让什么呢?无非是那疆土里的一亩三分地。

七王爷,性命无碍,待遇,危矣。

更另张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七王爷昨夜为何要去南院见吟月公主,这位爷对丞相小公子的痴情劲他清楚得很,故而对于七王爷会存着与新娘子风流一度的心思这一说,他是万分不信的。

因着七王爷从不做无意义之事,他若做了,那必是有意义之事。

那么,他突然起意去了南院确是十分值得人深思的。

要说七王爷与蒙洛串通,那也是打死他都不信的,七王爷再如何为情昏了头,也绝不会犯这等通敌叛国祸害大秦的大罪。

重重迷雾展现在眼前,张立愁苦得两条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

天高山远,平静祥和。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车轮“吱呀吱呀”地轧过地面,林里落晖荡漾。

轩辕珞瑜一睁开眼,入目即是蒙洛手捧一卷书简,聚精会神地看着的情景,见他醒了,眉毛都没抬一下,淡然地翻了一页,说了一句废话,“醒了。”

目光一转,角落里缩着抱膝发呆的吟月公主,容颜惨淡,一双美目呆滞无神。

轩辕珞瑜翻身起来,无语地揉着酸痛的右手,一直屈成拿筷子的模样,都要抽筋了。

“我方才给大秦皇帝修书一封,你说,他要多长时间才会回复我?”蒙洛合上书简,眼中带着笑意。

“很快。”轩辕珞瑜弯起嘴角,笑意深深,“你想要回那两座城池?”

“不,我胃口没那么大。”蒙洛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轻轻一笑,“我只要银子,除了银子什么也不要,七王爷这般尊贵,肯定很值钱。”

谁知道秦皇对他这个弟弟的重视程度到底有多深,深到能够为其安危以到手疆土拱手让人?他嗤之以鼻,这可不靠谱,再说了,城池这种东西对他无用,钱才是王道。

蒙洛这种掂量货物的口气让轩辕珞瑜十分无语。

“既然本王是尊贵的肉票。”轩辕珞瑜长腿一伸,懒洋洋地靠在车厢上,“还望蒙大人多加照顾,本王觉得此处太挤了,烦请给解决一下。”

蒙洛欣然应允:“好说。”他转头看向吟月公主,神色里一派温柔缱眷,“过来。”

吟月公主呆滞的目光慢慢对上他的视线,惊醒般瑟缩着拼命摇头。

蒙洛轻声笑了笑,眯起眼重复了一遍:“过来。”

一行清泪流下,吟月公主小声抽泣着,颤颤巍巍地挪近他,被拉住了手腕。

“乖。”蒙洛拍了拍她的脸颊,语气轻柔得残酷,“下去,跟着马车走,记住,不要想着逃跑,否则——”

他的话还没说完,吟月公主便惊恐地连连点头,水眸里悲色弥漫,连求饶都不敢,咬紧嘴唇生怕哭出声来,抓着裙摆手忙脚乱地爬下了马车,踩在山路上,一步一步向前走。

轩辕珞瑜无喜无怒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眸弯了弯,轻轻击了一掌,真诚地赞道:“果然心狠。”

蒙洛仍是含笑:“现下车厢是否宽敞舒适了?”

轩辕珞瑜一挑眉梢,笑而不语。

蒙洛却垂了眼眸,重新捡起了书简,道:“对了,王爷,蒙洛忘记与你说了,从你被劫持开始,有两个人一直跟在我身后,没命地杀我的人,自不量力地试图救回你,昨天晚上还来过一回,好像还有人还受了重伤。”

轩辕珞瑜不笑了。

“其中一个,我猜想,大约是……丞相小公子?”

空气骤然冷冽。

轩辕珞瑜猛地掀开窗帘,贯穿山岭的山路,路旁倚着黄绿的撑天树木,树木连着树木,遮天蔽日,地上铺满了落叶,延伸着,像是没有尽头,山路那一端,若远似近。

一人执剑,紧紧跟随。

墨发凛冽,衣袂翩飞。

第十章:慕君

守将城,王府别院。

张立正在奋笔疾书。

莫将军推开门走了进来,张立停笔,抬眼,莫将军摇了摇头。

“他们出了城门很远了,我派了人去追,路上被一帮亡命边境的匪寇围堵了。”

张立长叹一口气:“好本事啊,暴动如何了?”

七王爷被俘的消息,不知何时被悄无声息地在那两座城池里传播开来,城里百姓在情绪浮动之下更被有心人利用煽动,公然与驻守士兵对抗,幸得将领们行动迅速,将其镇压。

莫将军眉峰耸立:“暂时已得到平息,不过,根本问题还没解决,不能放松警惕……”

张立皱着一张脸:“七王爷被挟持,我们如今处境着实太过被动。”

蒙洛这一手,如狮子博弈,凶狠有力,利落干净,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弄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疲于应付,故张立赞其好本事,并非夸大其词。

不过张立心里尚有另一层计较。

七王爷被劫那晚探访公主的不正常举动,给张立敲响了很大的警钟。

思索这精细完美的局,他疑问更甚,这般缜密的连环计策,真的是蒙洛一人制定的么?或者说,靠他一人,能将其实施得这般滴水不漏?

他不得不怀疑到七王爷身上去,他太了解七王爷的性情,出卖大秦绝无可能,那么,这重重幕布后,必有不能言说的玄机。

莫将军忧心忡忡道:“蒙洛此人,他日必成大秦朝心腹大患。”他话锋一转,眼露杀气,“我们须得上报皇上,无论使用何种计策,此子必除无疑,老夫这就回去上折子!”他愤然说完掉头就走。

“等——”张立的手僵在半空中,他一拍大腿,扼腕,“糊涂啊!”喊完就神色呆愣地盯着虚空一点,不动了。

他光想着自个应该怎么给皇上写那份折子,却忘了守将城还有个莫将军,这两份出自不同人手叙述同一事的折子,对比一下,以陛下那双眼睛,定能瞧出许多名堂。

比如——他身上的名堂……他这是上辈子倒霉到这辈子来了啊。

属下眼神在他全身上下溜了一圈,语气呆板,迭声喊道:“大人,大人,大人……”

叫魂似的一连喊了四五遍,张立剐了他一眼,长叹一声,面有苦涩:“我这次是阴沟里翻船,小心谨慎过了头。”

“属下不明白。”

“我官场混了二十几年,不求高位不求地位,稳稳处在这么个低不成高不就的位置,相安无事二十几年,难不成你真以为你家大人是吃干饭的。”

“我与七王爷虽同为臣,但王爷那个臣字后面好歹跟了个弟,孰轻孰重,昭然若揭,如今七王爷与皇上是亲兄弟置气,我夹杂在其间,做得轻了,陛下定要治我的罪,做得过了,陛下心疼了也要拿我开刀,王爷要是一不小心翻了个身,被他惦记上,我就不是不死也得脱层皮那般简单。”

他们皇家之事,做臣子的若是参与,便是趟进了一个深渊,这深度他无法掌握,但这踩脚的时机以及踩几步却是自己说了算。

“别看七王爷平时没个正形,却是这天下顶顶聪明的人,陛下的眼也比任何人的眼睛都亮,那么,张立的必须要不太聪明,同时,眼睛也不太明亮,尚有喘息之地啊。”

“我脑子过于好使了点,有些事要是不装傻,九条命也不够我活的呀。”

张立说了一大通,见自家属下仍那副茫然的样子,没好气道:“你家大人那晚是有意喝醉的。”

属下顿时恍然。

张立那些日子被七王爷折腾得精疲力尽,死去活来。

那晚见好不容易觑着个时机脱身在望了,他自然大喜过望,趁机放水,也好过夹在这两兄弟间里外不是人了。

人算不如天算,变故超出了他的控制,他一向小心,怎会在那晚那般捉紧的关头醉酒,陛下必会生疑,陛下生疑,摸透他的小九九就是不容置喙之事了。

张立唉声叹气,愁绪如滔滔江水,汹涌不止。

秋高气爽,云白风清。

蜿蜒盘旋的山路似一条飘忽的带子,横亘在苍莽山间,雅致无声。

七王爷“刷”地一下钻回了车厢,盯紧对面的人,眸中的焦色格外分明:“让马车停下。”

“全金。”蒙洛唤住了车夫,眼见轩辕珞瑜不等马车停稳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讥讽般笑了笑,幽幽一叹,“情乃魔障,一叶蔽目。”

他放下书简,掀开车帘,长身立起,见吟月公主望着远处神色怔然,凄楚的眼里尽是欣羡。

轩辕珞瑜顺着山路向前跑,两旁树木飞速倒掠,青山苍莽,那个人似是对所见画面难以置信,被定住一般站在原地。

直到轩辕珞瑜一路飞奔,停在他眼前,他的神色仍是茫然。

轩辕珞瑜发鬓缭乱,额角汗渍密布,黏住了发丝,衣衫不整,还跑飞掉了一只鞋子。

“你,哪里受伤了?”

风光霁月,天下无双的七王爷此生从未这样狼狈过。

云骁止只觉恍惚。

他欲相守一生之人就站在他眼前。

尽管他满脸疲惫,衣物上尽是泥泞,眼里血丝弥漫,他经历了很多场战斗,甚至弄没了剑鞘,剑刃上霍然多出道道难看的缺口。

可是那个人就在眼前。

追逐了那么久的人就在眼前。

轩辕珞瑜眼眸微醺,双颊染红,拖过云骁止上上下下地摸索检查,他跑得实在太厉害,喘气喘得连话都说得不利索:“哪里,到底……到底哪里受伤了?告,告诉我。”

云骁止静静地看着他,看着看着,似看着千山万水里一方云雾。

“都是皮外伤,不碍事。”云骁止像是还未回过神来,面有不解,“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轩辕珞瑜还未开口,马车轱辘声渐行渐近,马蹄声阵阵,云骁止终于回神,举剑即刺,“叮”地一声,一只烟斗挡住了这必杀一击。

云骁止眼神一冷,满脸杀气道:“又是你。”

当初与此人轮流假扮王尧,数次接触,竟从未多其身手多加猜测,不料此人不仅内力深厚,功夫还极其刁钻,好生难对付。

两日来次次阻截他,他次次赚不到便宜反多添伤口,此刻新仇旧恨相叠加,心中顿时恨不得将此人抽筋剥皮。

不过此刻轩辕珞瑜在他身边,他尚且记得不轻举妄动。

车夫全金就着烟斗横陈的姿势惬意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云骁止瞬间黑了脸。

这时,蒙洛撩开窗帘,微笑着冲轩辕珞瑜打了个招呼:“脚力不错。”

云骁止彻底暴走,剑尖一挑,车夫向后仰去,长长的烟斗使得利索,两人极快地战成一团。

打着打着,岂料云骁止突然用虚招避开锋芒,趁机手腕一转,长剑指向蒙洛,人也退回了轩辕珞瑜身边,车夫顿住,一双锐利的眼紧紧地锁定他。

云骁止满脸凝重道:“什么条件,你提。”他连车夫一人都解决不了,更别提周围马背上的几个护卫了,轩辕珞瑜的武功比他还差些,甭指望了。

至于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黑衣人下属,他连他名字都没记住。更何况,这家伙恁地没用,居然在昨晚的偷袭行动中受了重伤,手脚都不灵便了,害得他要孤身犯险。

轩辕珞瑜见云骁止没有鲁莽行事,心中欣慰时不免叹气,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从京城到守将城这一路却习惯了隐忍。

蒙洛饶有兴趣地看了眼轩辕珞瑜:“你没有告诉他?”

轩辕珞瑜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来不及告诉他。”

云骁止听见他们互相打哑谜般的对话,十分不爽,但他不是笨蛋,意识到自己可能搞了个大乌龙,更加不爽了,一张俊脸彻底黑成了锅底。

轩辕珞瑜忍俊不禁:“蒙大人的任务是带我出来。”

云骁止懊恼地看着他:“你不早说。”转眼又满脸煞气,将矛头对准笑得十分可恶的蒙洛,“操你姥姥,你是不是有病啊,老子杀了你那么多人你他母亲的连屁都不放一个。”

蒙洛面不改色道:“我放过了,你没听见。”

云骁止:“……”

轩辕珞瑜:“……”

云公子又想拔剑砍人了,轩辕珞瑜及时拉住了他。

蒙洛嗤笑道:“我若真与你说了,你会信?”

云骁止当然不会信,除非七王爷亲自与他说,所以蒙洛一直在等轩辕珞瑜醒来,可惜他给七王爷下的麻痹迷药有致人昏迷的后遗症,那时又一不小心下得有点多,故而七王爷昏迷了整整两天一夜才睁开眼睛。

这个道理在场的人都懂,云骁止也懂,所以虽然他面色不善,却到底没有冲动拔剑。

蒙洛突然又道:“你们若这么直接走了,我可有些难办啊。”

他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

他挟持七王爷是为了向大秦皇帝换银子,倘若他手里无人,岂不是竹篮打水,所有的算计都落了空?他虽不是商人,赔本的买卖还是不愿做的。

云骁止满脸戾色地看着他,紧了紧握剑的手,轩辕珞瑜握住他另一只手,十指交叉,云骁止眼底霎时柔和。

“不难办,本王送你个人。”轩辕珞瑜微微一笑,神采飞扬,风姿绰约,仿若方才拿狼狈样不曾存在过,“保你乐意之极。”

他话音未落,忽然有“嘀嗒嘀嗒”的声音响起。

几人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男子骑着一头黑毛驴悠悠地向这边前进着,那男子着衣花俏,绛唇映日,明眸善睐,耀如春华,竟是一个艳媚妖娆的美人,美人虽美得柔,却不显女气,他手中拽着一根绳索,绳索那端套着一匹马,跟在黑毛驴后面漫步打着响鼻。

“本王才提及你就到了。”轩辕珞瑜颇觉有趣,又笑问道,“哪找来的稀罕物,竟让你有马也不骑了?”

燕花序懒洋洋地半抬眼眸:“看你们太过磨叽,只好自己出来了,这黑毛驴花了一两银子买的,不骑白不骑。”

蒙洛道:“我还道你走了。”

燕花序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我还欠着七王爷恩情,不算清哪走得了,对了,蒙大人,今后燕某的衣食父母就是你了。”他说完翻身下来,径直上了马车,也不进去,坐到了全金的旁边,靠着车厢闭目养神,蒙洛看着他这理所当然的模样,眉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他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七王爷。

七王爷笑吟吟道:“这就是本王送你的人。”

蒙洛却笑不出来了,沉声道:“七王爷殿下,若我没记错,此人与你轩辕皇室可没什么亲戚关系。”

“有亲戚关系也无用。”轩辕珞瑜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他能变成本王,那不就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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