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饼，就这样吧！”

看了看朴秀硕，沉默不语，半晌，对男人一号说，“你起来！”

“卡车停在那里？带我们去。”

卡车上。

“怎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心软呗！”

“是因为我？”

“嗯！不想用杀人犯的身份跟着你。”开枪，只是想威慑他们等你回来。

“喝……好像你已经是杀人犯了。”

“哎西，那把我赶下车。”

“不要！”

“为什么？”

“……你不是知道。”

“臭小子，你也知道，那还问我为什么不杀人……”

“傻二硕。”

“……”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你们俩个能不能不这样‘打情骂俏’的！我被恶心的快吐啦。”

“不能！”同时回答。

第33章：回国，遇救星

14年2月5日

……

心有余悸，即使到现在（写日记时间，晚上十时）二硕安稳地睡在身旁，后怕仍缠绕在心头。如果说二硕有什么事……二硕他一直在安慰我，嘻嘻哈哈地逗我开心。到底今天是谁受惊吓了？只有我吗？？

人性中的黑暗，今天我真切的知道了，当时真的想杀了那人渣，碎尸万段也不解恨！还好二硕及时开口，赶走了我心里的魔鬼……

有多久没想起过，自己身体里还有一颗‘定时炸弹’！身体外在的没什么改变，力量和速度没有增强、也未减弱，但自己慢慢变得易怒、暴躁，病毒会不会……控制我的心智……然后……不再认得二硕！！！！！甚至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来……

二硕自从我给他输了血，其他没变，唯一一点，非常担忧。某些时候二硕眼神里的‘狠’，会让人害怕……

14年2月6日

今天崔大叔开车，他自认方向感极强，事实告诉我们，没有地图，说什么都是假话！走错两次，开开停停，抓狂的崔大叔挺像十几岁的小男生。（二硕你看了日记，不准告诉崔大叔——鱼饼）

晚上卡车停在平山郡的某山脚下，晚餐又是煮红薯，二硕很乖的吃完，崔大叔……很吵。

二硕今天一直缠我聊天，天南地北、天文地理、天马行空，聊最多的还是一年前拍戏时的事，很多我不记得的小事，二硕都记得，只是……那件事二硕只字不提，他在等我。那天我向二硕道歉，但……二硕，我知道你会等我的，等我，不会太久的……

14年2月7日

今天在路上遇到了强盗，是几名瘦骨嶙峋的DPRK幸存者，饥饿下的人类把灵魂卖给了撒旦，开枪警告仍没有用，最后只得扔掉十几个红薯，将人引开，我们才算是脱险。

白天不知道二硕过的怎么样，刚刚听他跟崔大叔聊《学校》，我在旁边也看不到，不理我！臭小子，如果我承认自己吃醋了，你会不会嘲笑我？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怪毛毛的……二硕的腿骨还要一两个月，唉……末世后，自己更能忍受了，该不该夸奖自己，该死的！二硕别笑了，小心我扑倒你……

14年2月8日

平安无事，崔大叔一个人也能念叨个不停，还时常走错，开开停停，不时停车修正路线。即使车外是冰天雪地，一片白色，直觉仍告诉我们，现在离边境很近，也许就因为此太激动的崔大叔才出错？

……

今天的二硕很反常，太安静！以前讲黄色笑话会笑很开心，今天……很敷衍。问原因，不说？到底是怎么了？晚上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二硕因为某些……个人问题，无法独立完成，需要我……他很害羞！！很想撞豆腐……臭小子看到我记这些，会揍我吧！哈哈哈……这小子现在才想这些，不是太晚了吗？呆呆地二硕……

14年2月9日

……

路边不时出现的中文食品包装袋、中文报纸、中文路牌等，家越来越近，我、二硕、崔大叔却高兴不了，反而越来越害怕，心情越来越压抑。

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现实……然而有些事情不想不代表不会发生，这一路上我们三个所经历的的一切，从活死人的爪牙下逃生，我……我们在同类相残中拼死相搏，人类为了活下去，什么事做不出来？……所有的事都是死亡威胁。我们三个都忘记了自己被核辐射过的事，而末世里多活一天都是幸福又痛苦的事。还好二硕一直相伴左右……

我们三个出生入死、九死一生，至少现在还好好的，至少是过命的关系，而父母亲你们在活死人病毒暴发时……会是怎样的？……凶残的现实，家里现在……是怎样的破碎情境……

……

2014年2月10日下午三时，风雪稍停，图们口岸大桥DPRK一侧。

卡车停在南阳口岸大楼正前方，大桥的另一头就是朴贤彬三人的家乡——CHN延边，热泪盈眶、千头万绪……再多词汇也不足以形容此时三人的心情，历经千辛万苦，只为活着回到家，见到至亲的父母家人，而现在家已经近在眼前，应该喜悦的，但它却不知去向。

朴贤彬三人安静地坐在驾驶室里，都不说话，近乡情怯吗？有很多事情的真相，人们是不愿意相信的，宁愿在心底留下一个念想，它就是被人类称之为‘希望’的东西。现在三人的心情大致如此。

然而，家就在前方，跨过大桥，再向前十几公里就是朴贤彬和朴秀硕的老家……心被巨石堵着，只觉无比的沉重与压抑。逃亡的这一路上经历了太多的坚难险阻与生死瞬间，如果不是幸运女神的眷顾，三人早已没命站在这里。家里的情况会是什么样子？都不敢想……

口岸大门上的国旗正迎风飘扬，在一片雪白里是那样的耀眼，它似乎是母亲在招唤自己在外玩耍的孩子，‘天晚了，快回家……’

“崔大叔开车吧！”

朴贤彬沉着嗓子开口，手紧紧的抓握着朴秀硕的，今天坚持要坐驾驶室的他，被朴贤彬自制的‘安全带’绑在座位上，目光寻到他的，互相交换一个安慰的眼神，‘没事的！’

笔直的大桥，在靠近CHN的侧，数辆翻毁的小车堵住了三人的路，它其实更像是一道‘门’，积雪下突出的白骨做了说明。

“朴贤彬？现在怎么办？”

卡车再次停下，那道‘门’就在二米外的桥上，崔海龙看着朴贤彬，等待他的指令。

“鱼饼你和崔大哥下车去看看，我在车上等。”

“二硕拿着枪，有事就……”

“等等……有人，在楼上！”

张志，CHN人民解放军搜救大队东北分队辽宁支队长，陆军上尉，35岁，中等身材，满脸胡子，皮肤黝黑，双眼锐利有神，即便沉默不语旁人也能感受到来自他的、无法忽视的气场。使95式突击步枪，和64式手枪。

李三，张志小队战士，四级军士长，27岁，瘦高的个子，一把八一杠（81-1式步枪）从不离身，话不多，但开口就一针见血。

王有文，张志小队战士，中士，26岁，大胖子，为人随和，背一把95式5.8毫米轻机枪。

“解放军同志啊，亲人呐，我们不会有事了，这下好了……”

张志很无语的被崔海龙拉着，听他仿佛无尽的叨叨，李三早走开擦他的八一杠去了，王有文正给朴秀硕检查腿伤，朴贤彬在一旁仔细看，不时的说明一下二硕的伤情。

当时朴贤彬三人被堵在图们大桥上，下车时崔海龙差点被打中，子弹擦着他的头顶飞过，吓得他半天不管站起身。几分钟后张志三人端着枪上桥，确认朴贤彬三个是活人，还是CHN人后，立马帮手把朴秀硕抬回这里——口岸大楼二层某房间。

“朴秀硕的腿恢复的很好，骨头愈合的速度比常人要快，1个月后应该可以慢慢练习走路。”

“你们是情人关系？”

李三冷冷淡淡地看着朴贤彬开口，声音不大，但房间的所有人都能听到。张志、王有文抬头意味不明的看向两人，没说话。

“是不是？”李三再问，“是爷们，就干脆一点。”

“是！”朴贤彬和朴秀硕同时回答。

“……”

张志、李三、王有文沉默地打量着两人，崔海龙被这气氛压迫的差点忘记换气。两个臭小子，那么诚实干什么？我们可搞不过这三个当兵的，要急死我了……

“很好！”

夜晚八时

活死人病毒从2013年12月17日暴发到现在，已经过去55天，在这近三个月的时间里，活下来的人特别是军队，重组了ZF，并在以神农架为中心的地区建立了国内最大的‘人类聚集区’，外围建筑有高墙，还一步一步向外扩展，人类聚集区在慢慢变大。并向全国各地派出搜救队，张志三人只是这其中之一。

而救出的幸存者会先安置在各个‘基地’，由搜救队向总部发信号，由附近海上舰艇派出直升机，将幸存者接至舰上，最后送回‘人类聚集区’。而延边的‘基地’就在延吉市郊的山区里。

昨天一早张志三人开车来到图们，直到今天，唯三的幸存者就是朴贤彬三人。张志见天色已晚，于是决定今天就在口岸大楼过夜，明天起启程去附近的县市搜救。

张志三人正在房间的一角开‘作战总结会’。朴贤彬三人围坐在火堆前吃晚餐，今天终于不用吃红薯的、只能用暴饮暴食来形容崔海龙的胃口，朴秀硕两个还是平时的量。

“朴贤彬、朴秀硕你们都不怕吗？不承认的话，我们……”

“崔大叔，到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这里的‘我们’自然是指他和朴秀硕。

“什么？明天就回延吉？不先去朴贤彬两个的家吗？”

听到张志的话，崔海龙不能淡定了。家肯定是要回的，但朴秀硕的腿，朴贤彬一个人肯定是搞不定的。到底是要跟张志走，还是跟朴贤彬走呢？

“崔大哥不用纠结，一路上你已经回报了鱼饼的救命之恩，可以了，足够了！”朴秀硕说出崔海龙的心事，微笑着。对于崔海龙，他一直是非常感激的，一起出生入死、一起逃命、一起受苦，对他俩的事更是不曾有过半分鄙夷和轻视，和他更像是至亲家人一般的关系。这里离延吉那么近，当然不能再让他跟着涉险。

在旁静静观察，少有言语的张志，站起身，“李三！”

“到！”李三立正，挺直身板，笔直的军姿。

这么的突然，让朴贤彬三人跟着肃然起来。

“朴贤彬和朴秀硕的安全就交给由你负责，在15日前必须返回基地，明白吗？”

“是，一定完成任务。”

朴贤彬和朴秀硕交换一个眼神，紧了紧相握的手，“张队长给我们一辆车、两把枪，活死人不是问题。”

“不行，你的手……还有朴秀硕的腿脚不便，你一个人不行。”张志已经听王有文说过关于朴贤彬被活死人咬过的事，对于他能活下来表现出了惊讶，但对于他体内的病毒还是非常担心。而且朴贤彬的血可以供专家做研究，也许能研制出病毒的解药或者抗体。这也是他接到的另一项命令。

“就这么决定。”

“那个……”崔海龙绕到张志身边，看着他欲言又止，“崔大哥有什么事尽管说。”

“……那个……张队长借一步……”

接完命令的李三独自走到房间一角睡觉去了，王有文正坐在房门旁值夜。崔大叔怎么了？一定要跟着我们吗？也许是，崔大哥死心眼的很。

张志跟着崔海龙来到房间的另一边，等待他开口。“崔大哥你想说什么，说吧。”

“……呃！那我说了。”

“李三同志，不会看不起那两个孩子吧，会不会……张队长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他们是非常善良的孩子，我的命是朴贤彬救的，朴秀硕也是个实诚的孩子，回来的这一路救了很多人……”

“崔大哥不用担心。”

“李三是位身经百战的、忠诚可靠的军人。我可以保证，他不会对那两个孩子做任何不利于他们的事。”

“哦？？真的吗？”

“用我的老兄弟（他的64式手枪）做保证。”

第34章：回家（一）

家，是什么？有人说，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而对CHN人来说，家就是和爸妈、兄弟姐妹、老婆孩子住在一起的、共同生活的地方，即承载这一切的房子。

所以，家，对于一个CHN人来说，在其心中的地位，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和替代的。人一生中最纯真、最欢笑、最美好的时间，都是在这个地方度过，所有的欢笑和泪水、甜蜜和痛苦、顺与不顺，所有的所有一切，是人到死都无法忘记的。

朴贤彬和朴秀硕的家，离口岸只有十几公里，两人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山和水，在外工作的几年，家乡已经变化这般大，早已物是人非，快要想不起原来的样子了。

当卡车停在村子前时，朴贤彬、朴秀硕才知道，在回来之前做过的、不论多少次的心理建设和准备，才发现那些准备都是徒劳的，已变的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心底的痛和苦、悲和伤，像厚重的雾霾笼罩了所有的感觉神经，那般的无力又沉重、刺痛又悲哀……那感觉无法用词汇准确的形容出来。

一路上所有的村镇都是一片废墟，破败不堪，毫无生气。这里有多少年少时的回忆，多少记忆里的场景，多少午夜梦回的地方，多少……

村子里死一般的静，好似不存在于地球上一般，记忆里的画面不时出现，却越发让人透不过气来，好似空气变得越来越少，像缺水的鱼，在陆地上蹦哒……

村口有一条小河，朴秀硕记得自己小时候，到夏天就会跟着一群男孩子，脱光衣服跳进河里玩水、捉鱼虾，每天不玩到老妈拿着竹条来找人都不会回家，有时候整个夏天就是在和小伙伴打架、玩耍中度过。那时的自己真的特别的无忧无虑，做什么事都觉得很开心，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心，就算没有零食、玩具和零花钱，每天一样开心。

有时在老妈的喝骂声中、光脚丫子疯跑回家，有时候来不及穿衣服裤子，也会光着屁股跑回家（哈哈哈……）。朴秀硕无声的笑起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朴贤彬也好不那里去。

村子中间有颗要几个大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小时候不下河玩耍，就会爬上那颗树去掏鸟窝、抓蝉，有时候就与几个小伙伴分派打仗……不过这么多记忆里好像都没有朴贤彬的身影，怎么也想不起小时候的他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