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劫 下——伏巧书
伏巧书  发于:2015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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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反驳有人赞同,可现场的气氛到底是冷静了一些。

至少他们看到的是,进去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他们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我们这么多斩魔者,只要齐心协力,一定能斩除魔界的。这本就是魔界动荡的日子,不把握这次机会,少说也要等几万年魔界也许才会易主。”

“我虽然道行不高,但也杀过几个小妖小魔,我愿意为拯救苍生而死。”

又是一个年轻气盛的斩魔者,他推开白胡子道人,跳了进去。

就这样,又是一大批人落入了魔界的圈套。

……

这本是十几万年的场景,可是今朝,如复制般的又出现了。魔界大门第四次开启,辰溪要来狠的了。

在辰溪的能力下,魔界根本就不存在动荡的时候。

上任魔尊失去锦儿以后,他推翻低妆不过也是一夕之间,改朝换代也不过一夕之间。

跳进去的斩魔者都被那强大的戾气压抑了呼吸,一个个紧扣着喉咙。

更可怕的是周围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本来还稍微有点的光线被一一拦住,有人想喊却喊不出来。

“那些都是恶鬼。”

地狱恶鬼已经和魔界联手了,只是他们无法逃出魔界,只能变成他们的盘中餐。

96.你不过是一个女人,我的女人

那些恶鬼撕扯着凡人的身体,血已经快流成了一条河。

无数断肢在河流上飘过,无数鬼在里面畅游。他们在唱歌,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欢乐过了。

在地狱里,他们每天都要受到惩罚,现在是最适合报复的时刻。

既然辰溪把他们救出来,他们也必定要效忠于他。

这世间妖多,鬼也多,统领他们仅凭辰溪一个就足以。

那些被肢解的斩魔者也化成了鬼,也成为了魔界的手下,这样就算没有炼妖壶,魔界还是依然那么强大。

剩下的几个长老也不过几个,新桥就是其中一个。

“魔尊大人,这是低妆曾为锦儿准备的玄袍。”

他迎面走来,虔诚的跪在辰溪脚下,将那长袍献给了他。

如今,谁能找出锦儿的遗物,辰溪就会饶他不死,甚至还会重重赏赐。魔界本来就已经改朝换代,所有的魔也会很快适应这种新统治者的管理。

“为锦儿准备的又为何送到我手上来?”高高在上的辰溪,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模样。

新婚之后的他高傲,狂妄。

可他有资本狂妄,毕竟他一手掌握冥魔两界,一手掌握半个妖界。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过如此。

新桥苦笑:“这是锦儿最后留下的东西了。”

“你说什么!”

辰溪翻脸起来,抓住了新桥的衣襟,提了起来。

新桥的双脚已经悬空,但是那坚定的眼神,一直注视着辰溪。

辰溪如美人般的眸子,变得狠毒,也变得无情。他的指甲已经嵌入了新桥的胸口:“锦儿留下来的东西还有很多,你莫要妖言惑众。”

“你若是不信,我又有何办法?”

他的确没有办法,锦儿去凡间时,带走了很多东西。

可就算他什么都不带走,他留下来的东西也没有多少,因为他喜欢的东西不多,常年都只穿那一套洁白如雪的长袍。

偶尔低妆赏赐他的衣裳,他也只是穿了一次两次便放了起来。

但谁也找不到他放在哪里,

“你认为是你了解锦儿一点,还是我?”

辰溪自嘲,像是在和人比较谁更了解锦儿一样。他也觉得自己太过于冲动,以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他喜欢锦儿,这些年来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他。

“自然是你,可是既然你那么了解他,却又为何做他最接受不了的事情呢?”

将低妆从高台拉下悬崖,从万魔敬仰,到人人唾弃,这样的转变别说低妆本人接受不了,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锦儿更加接受不了。

锦儿希望低妆过得很好,没有神界的追杀,没有来自五界的唾骂。

可低妆已经成为了阶下囚,再怎么过得好,曾经血一般的历史还是令人记忆犹新。

当年,辰溪为了成魔屠杀了一个城几百万的人。就连地府都一时间接受不了那么多的亡灵,导致游鬼变恶鬼,无法转世投胎,引起周边城池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可他做的坏事又何止这些?

锦儿不希望低妆变成像辰溪那样恐怖的人,也许是因为锦儿明白邪不胜正。

能说出神魔永生共存这句话来的他,已经和神佛相差不及,他也是魔却也懂佛。知道这世间循循环环的道理。

他不希望低妆最后受到应有的报应,只有替他受过,因为他不希望连累低妆和自己一起死。

可是辰溪不服,他们凭什么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彼此在想什么?

他努力去了解锦儿,努力去迎合他的一切,为何还得不到他的喜欢?

魔,不会有爱。

他不会觉得他这是爱上了锦儿,他只是觉得很不服而已。

所以他精心设计一切,只要他当上魔尊,推翻锦儿,锦儿就是他的。

可是,低妆败了,锦儿也不知去哪了。他只能看着锦儿留下的东西想:我努力了那么多年,为何却因为没有你的消息而彻底输了?

咔嚓……

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新桥的身体变成了灰,散去。

生命消失殆尽的那一刻,他只有发出了如婴儿般啼哭的声音。他还未来得及说:我亲爱的魔尊大人,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可那句话:‘可是既然你那么了解他,却又为何做他最接受不了的事情呢?’已经深深的烙在了辰溪的心里,他做了锦儿最恨的事,锦儿就一定会恨自己,甚至报复自己的,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他曾经对他有多好有多喜欢。

而最爱的人,却最狠的报复自己,他又怎能怪天意弄人。他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续集。

而散落在地上的灰,重新组合成了一个身体。是她,一个美丽的女人:“我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如此草菅人命,岂不是对自己更加不利?”她收起所有的灰烬,握在手中。

其实这个新桥是半江假装的,他苦苦哀求了她很久。

而那个真正的新桥,在逃离仙界的那刻,就已经被影子离给控制了。因为安化受伤了,他需要吸食一个魔的精气,所以新桥便成了那个牺牲品。

“你还真是杀人如麻。”风吹起那个女人的长发,露出了她惊为天人的容颜。

走过来时,扭动的小蛮腰如同柔柳,白玉般的肌肤在浅蓝色纱裙里,更加滋润。

她总是时不时的用手巾捂住鼻子,大概是还没有适应魔界的空气。

“新桥留不得。”辰溪拍了拍手,仿佛要拍去残留在手上的秽物。

那个女人走到了辰溪的面前,嫣然一笑,问:“为何这么说。”

“他道行又不高,还那么话多,所以留不得!”他异常决然,不容丝毫质疑。

“那我呢?”

女人反问,没有丝毫怕他。

辰溪笑了笑:“你不过是一个女人,我的女人!”

抬头笑时,那个女人的眼睛都眯成了线,倒映着辰溪的脸别样美好。

在如此不堪的魔界里,他们已经成为了一道干净美丽的风景,一个倾国一个倾城。

“你说,我漂不漂亮?”

女人优雅的转了个身,扑倒在辰溪的怀里,她的身高正好在他的下巴位置,白皙的手正好抱住了他厚实的腰。

她的确很漂亮,绝对是祸水级别的存在。

可这样的美却太过于妖冶,没有锦儿的清纯,也没有锦儿的优雅。

她就像一朵霸道的牡丹,让周围花草黯然失色。

“妖界唯有你影子离最漂亮,可是在魔界,你的容颜却未及锦儿半分,更不及锦儿!”

辰溪说的是实话,像他这样的美女,就像是烈酒,喝多了难免会疲惫。

可低妆和锦儿永远是醇酒,越喝越有滋味。他们都是耐看型的,尽管这个女人也很耐看。

影子离不去计较他的实话,因为他一向就很聪明。

没有人会傻到拿自己的容颜和那两位魔君比,因为这都只是自取其辱。

就算现在的她比他们都漂亮,但认定了他们的人只会觉得他无知。

有些人,决不允许别人说自己喜欢的人的坏话。

辰溪就是一个。

“你喜欢锦儿?”影子离微笑着,模样毫无敌意。算准了他现在对辰溪的重要性,什么问题他都能问。

只不过是辰溪愿不愿意答的问题。

“只要谁有眼睛,都会欣赏他,都会喜欢他。而我,就是其中一个。”

辰溪毫不隐瞒自己对锦儿的喜欢,因为没有必要。

隐瞒也只会添加别人的怀疑,倒不如实实在在。现在他和锦儿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承认与否都无关紧要。

他大肆集结锦儿的东西,便也是一个小小的证明。

只不过这种关系很难让别人理解。

魔真的会有这种感觉出现吗?当神已经断绝七情六欲,那么魔又要开始这种有违常理的规律么?

这只不过是一个猜测。

“我也喜欢他。”

影子离看着辰溪的眸子笑着道,虽然没有真正接触过魔界,也没有真正认识过锦儿。

但仅凭传闻,他就可以猜出一二。

辰溪说笑:“若你不是你,若我不是我,我们也没有这种合作关系,那么我们很有可能是情敌哦!”

影子离答:“可我比你机会大!”

“因为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所以机会大么?”

别把辰溪当傻子,他能管理魔界几万年,那需要多大的智慧?

影子离嘴角上扬,却未曾说话。

魔界已经越来越乱了,那些魔鬼在这里到处搜刮。开启的大魔门一点有人进来,他们就群攻。

抢不到尸体,他们便自己吃自己的同伴。

现在他们很饿,一旦有了鲜活的尸体诱惑,他们还会更加饿。

97.唯一没带走的,只是辰溪

魔界的落浮花被无数鬼踩烂,花瓣里流出来的黑色液体将整个陆地染黑。

这里已经不再拥有半江花,因为半江已经不再魔界,他离开魔界时,带走了一切属于自己的东西。唯一没带走的,是辰溪。

可这样也不会遗憾,因为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么争取也不会属于你。

几个魔头因痛苦彻夜哀嚎,让整个魔界更是犹如地狱。若此刻是在凡间,怕是再怎么低调的助研仙山,都会派人来收拾这个伏在地上的怪物。

他们都是忠于低妆的,在低妆和辰溪的新婚之夜,闯进魔殿准备营救他的。

但是辰溪把他们抓住了,像禁锢屏玉和忠于屏玉的魔一样,将他们禁锢在魔界大陆,任百兽厮杀,到最后痛苦死去。

这里实在也是太乱了,鬼和鬼之间互相撕咬,妖和妖之间互相敌对。

然后他们会吃掉自己父母配偶或孩子,每吃掉一个身体里的力量就会增加一分,来自脑袋再传入心脏里的痛楚也就少了一分。

先前这里的秩序已经被瘟疫打断,除了魔殿外面尸横遍野,臭气熏天。

那些鬼或妖魔就在那样的地方,吃死去的尸体,杀能杀到的对手。

因为不能触碰魔殿一分,他们早已不在奢求会有人去救他们,只是尽自己的力量去让自己活下来。

一个妖犀利的目光注视着魔殿上的女子。

定眼一看,这女子正是影子离。她一身貂皮大衣,站在偏殿围栏边,冷眼看着这一切。

顺着她的目光,又看见了久违的伞寨。

他赤裸着身子,在用落浮花铺成的床上,他的身上压着一个面容可怖,极其庞大的怪物。

那怪物的胸前排列着十多个乳房,如蜈蚣般纤长的手爪死死的捏着伞寨的手臂。

他的舌头是暗红色的,不停的添在伞寨的身体上。伞寨扭动着身体想要逃,却奈何没有他的力气大。

然,那怪物每一次用力,伞寨的表情都会由恐惧转换成绝望和痛苦。

落浮花的汁液没有半点沾染上他白皙的身子,但是他身体上慢慢涌出来的血液,将他染成了一只血尸。

这时,影子离开口了,声音很是冷清:“舒服吗?”

伞寨捏紧了拳头,想张开口说话,嘴里涌出的却是一大口血。

只能隐隐的听见:“你也想来试试么?”

影子离轻哼,甩袖扭头走了。

她刚走没多久,芩庄提着镰刀走了过来,只是轻轻一勾那怪物就灰飞烟灭。

在去看伞寨时,就连芩庄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伞寨双腿已经完全没有,看那伤口竟像是被生生扯断的一样,巨大的裂口在他的下身隐秘处,已经溃烂得血肉模糊。

他的肚子也鼓鼓的,像是待临盆的孕妇。

“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芩庄居高临下的望着伞寨。

伞寨的眼睛里充满了血,只是轻微的一个眨眼,血就流了出来。

“桥……桥……”话还没说完,他的肚子里就涌出来密密麻麻的怪物,每一个怪物都各不相同,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很恐怖。

芩庄的手放低的镰刀,转身离开。

他的眼睛已经不再有任何情绪,那些小怪物跟着他的脚步,就像是那把镰刀是他们的主人一样。

到最后伞寨的肚皮全部被穿烂,死一般的望着上空。

他想说:桥东。

并不是很特别的一句话,只是两个字,一个人单纯的名字。

这名字里,有他所有的寄托,和所有的歉意。

就在昨天,影子离解开了水墨仙阵的封印,将所有困在里面的长老救了出来。仙界本来胜券在握的战争,变得危机重重。

辰溪已经完全不管魔界的事务,一直将低妆关在大牢里,自己躲在寝殿不见任何人。影子离得到了魔界所有的权利,她本来自身不能杀害人,但是她控制了安化。

目光扭转,是禾滩。

他被十几把刀钉在墙壁上,脑袋和四肢都是分离的。

乍一看,正像凡间的酷刑,被五马分尸的下场。

再瞧站在他旁边的诡异男子,竟是先前已经死在辰溪手里的新桥。只是他的身体虚虚实实,多半是重生的怨气。

他拿着一把匕首看着禾滩,咯咯的笑着。他的眼神很不善,像是曾和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终于落到了他的手里。现在他可以尽情折磨的表情。

他用匕首慢条斯理的切着禾滩手指上的肉,嘴里念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对魔界的奉献很伟大?是不是伟大得连鬼神都要为你悲哀?是不是悲哀到全世界都觉得你应该就是魔界唯一的大功臣?是不是你成了唯一的大功臣,你才觉得天地不会负你。是不是不会负你,你就不会觉得上天对你有多不公平”

新桥的话说得很慢,像是在思考一样。

他手上的动作也很慢,慢得好像在雕一件什么东西一样小心翼翼。

禾滩的脸上在抽搐,想吼却吼不出来,想大口喘气却也只能浅浅的呼吸一丁点。

除了窒息般的疼痛,就是无法言述的难受。

“你想说话?”新桥看了一眼禾滩,只是深深的一笑:“这么久不见,你一定会有很多话和我说吧?我想,你会说什么呢?会向我求饶,求我别折磨你了?可是这是魔尊下的命令让我好好招待你。那么,你会和我聊天?可是你曾经最讨厌的便是我,只要我一说话,你就会用眼神瞪我,吓得我一惊一乍的。我在魔界也没有依靠,我生怕你联合他们对付我。那么,你一定是想要骂我一顿了,可是我生怕最怕被别人骂,既然明知道你会骂我,我又何苦自讨苦吃?”

新桥靠近了禾滩的耳朵,很急切的想要表达些什么。

禾滩吃不消新桥的啰嗦,眼睛又开始瞪着新桥。只是因为常年被腐水浸泡,禾滩一瞪他,眼睛便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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