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我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我们本来就会在一起。帕特你怎么了？”

“没事，我们睡吧。”

乔木笑笑也不想多谈，率先躺倒。

“嘿，今天我不想要。”眼看阿喀琉斯就要乱摸，乔木连忙阻止。

定定看了爱人几秒，阿喀琉斯妥协了。毕竟今天艾米死去，对方没心情可以理解。

半小时后……

乔木从爱人怀里爬出，眷恋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起身。

看一向警觉的爱人还在熟睡，就知道是自己的药物起作用了。

乔木没多耽搁，他迅速找出一件深灰色布衣穿上。这衣服是乔木背着人偷偷做的，本来是没事拿来缅怀一下剑圣生涯，没想到这回还能排上用场。整理好衣服，乔木在脑中默念“渊虹”，一柄长剑出现，一入手乔木就生出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没想到即使换了个身体，这柄“渊虹”也只是“世界弦”所变，可那种镌刻入生命的感觉依旧没变。

最后看一眼熟睡中的爱人，乔木决绝地离开。

乔木从没告诉过阿喀琉斯，这世界上名留青史的不仅是战功赫赫的勇士、久负盛名的贤者和英明伟大的君主，这世界上还有另一种人名字会广为流传。他们也许成功也许失败，他们信奉“我以我血乱天下”，他们甚至可能只有一腔孤勇，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刺客。

乔木一向不喜欢刺客这种以武犯禁的职业，可以说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喜欢。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有时杀死一个人是结束一切的最快方法（即便不是最好的）。

既然众神预言阿喀琉斯会在杀死那个人以后死去，那么劳资就来试试先干掉那个家伙吧！

身披皎白的月色，用灵巧的步法避开守卫，腰间的渊虹剑泛起肃杀的青光，剑意在缓缓积累，即使没有真气他也是最强的剑客。

第42章：特洛伊：木马屠城（十二）

特洛伊的城墙高直，特洛伊人相信除了飞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翻越，当然他们不知道还有一个乔木。身为鬼谷机关术的大成者弄些小玩意翻城墙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来到这座“永不陷落的城池”内，乔木也不由感叹这里的繁华。即使已经入夜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也能让人一眼看出这里是怎样富饶美丽。

“真遗憾。”乔木没什么遗憾地想到。在他看来这个国家的王纯粹是脑抽，强者为尊，阿伽门农的条件真的很优厚，又不要钱又不要人的，只不过是一个臣服的姿态罢了。虽说他要求下次他打仗时特洛伊要无偿派出军队，但是到时候派不派、派多少还不都是自己说了算嘛！特洛伊王室已经在这里经营多年，只要人民还在这里以后听谁的那还用问嘛？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这种规模的联军出动一次就几乎耗空了希腊的国力，这回先把他哄退兵了，难道阿伽门农以后还能再来一次不成？

即使说是看穿了阿伽门农的本质怕被卸磨杀驴什么的，也要先把大义站住再说嘛。

当然特洛伊王室是怎么想的与乔木无关，现在他有不得不为的事情。

根据机关老鼠传来的讯息乔木快速向王宫内殿走去。穿过层层的宫殿与回廊，是生长这不符合特洛伊干燥天气的高大棕榈树。巨大的叶子透露出淡淡的水意，向来这是由神力维持的。在绿意的掩映下乔木终于看见他今晚的目标——特洛伊大王子——赫克托。

那个拥有坚毅面庞和深邃眼神的男人正在妻子的服侍下披上战甲，不远处的摇篮里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熟睡着。

“看来今晚我注定要打扰你了。”乔木朗声说道。

“谁？！”赫克托仿佛领地被侵略的野兽一般带着怒意和杀气。

摇篮里的婴儿似乎被父亲的杀意惊醒，哇哇大哭起来。

“你的孩子哭了。”乔木显出身形。

赫克托被乔木的话弄得呼吸一滞，美丽的王妃倒是反应迅速，立刻赶到摇篮边抱起孩子拍哄着。

“你到底是谁？来做什么？”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赫克托不敢掉以轻心。

“我是帕特洛克罗斯，来杀你。”乔木的声音依旧沉静。

赫克托很快调整好心情恢复平静，“你一个人？没有盔甲也没有盾牌。”

“是的。剑客不需要盔甲。”

赫克托看了看乔木腰间那柄长剑，略一沉吟后脱下了身上可盔甲，拿起身旁的剑说：“这里不是决斗的好地方。”

“带上你的盾。”乔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沾上了这个的时代英雄主义情结放弃了偷袭，但是个有原则的剑客，既然决定用决斗那就要让对手拿出全力。古希腊的王室在学会杀人前就要学习如何使用盾牌。盾牌不仅是防具，更是他们武器的一部分。

赫克托也不是迂腐的人，一开始是为了公平，现在既然乔木自己提出来他也不会放弃助力。拿起更适合决斗的圆盾，赫克托向外走去：“跟我来。”

两人快步走到一片空地，看样子应该是宫前广场。

相向站定后，赫克托说：“我们来做个约定吧。请诸神见证，胜利者应准许失败者举行葬礼。”

“我最讨厌的就是神了。”乔木淡淡道。

没有再多废话，乔木率先发起攻击。渊虹笔直而去，剑身反身寸着流光，舍之剑意一往无前。赫克托以盾挡之，同时短剑自盾后刺出。乔木反手回防，双剑相击声回荡。赫克托见状以盾为斧，放平砍去，乔木用剑架住盾沿，同时左闪躲过剑击。二人你来我往一时间倒也难分胜负。

鬼谷剑法以纵横有道，阴阳相合，可乔木走的是“舍”之道，所以他的剑向来是阳刚强势。攻击是他的剑法的主旋律，这点与古希腊人崇尚的勇武正好相合再加上系统给力，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人看出他的剑与众不同。但现在“渊虹在手，天下我有”的乔木毫不客气地用纵剑法招呼起了赫克托，打得对方各种狼狈。当然受到法则制约的乔木也说不上多轻松，这个连真气都没有的身体根本发挥不出他最强大的武器——剑意。现在的比试纯粹是肉体和敏捷的较量，所以说最讨厌野蛮人了！

好在渊虹也不是鱼唇的希腊凡剑所能匹敌的，即使没有真气加持就这硬度也完爆对手好嘛！

见乔木再次闪开盾击，赫克托向下刺去，乔木抬脚闪过，一个漂亮的反手成功剑送入对方胸膛。乔木得承认赫克托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优秀的王者，对于这种人痛快地给予死亡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可是正当乔木打算享受胜利时，极不科学的事情发生了——乔木感觉自己的剑尖无法再推进一点！不仅如此，他仿佛全身血液凝固肌肉冻结一样，根本无法发力！想说话，却发觉连打开双唇都做不到！直到一阵剧痛从喉管袭来，腥甜的血液涌入口腔，视线中景物开始颠倒，乔木才确定确实有哪里不对。他的肺就像是破了的风箱，无法存住任何气体，反手用最后的力气插剑入地，然后放任自己将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他是剑客，决斗中的剑客即便是死也只能站着死。

赫克托放下武器，迅速上前，托住乔木的上身。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赫克托自然感受到了乔木最后没有继续深入的剑尖，以为他只是来比试切磋，并不是想杀死自己。“你放弃了杀我却……对不起，刚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我……抱歉，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嘛？”

“阿喀琉斯……”越来越多的血液争先恐后地喷涌，乔木的声带完全被割裂，他能挤出这几个字已属不易。

“好的，我会的。”赫克托愧疚地拥紧怀中的剑客，支撑着他不让他倒下。

乔木只感觉越来越冷，肺就像漏了个洞，他无论怎样用力都无法再吸入空气，意识渐渐远去，直到眼前黑暗袭来他最后的念头是——

劳资果然最讨厌神了！

第43章：番外

我叫阿喀琉斯，所有的人都叫我希腊第一勇士。我是胜利的象征，无数的战士以能和我作战自豪，无数人愿意为我献上忠诚，可是这些人我都不在乎。

诸神在上，这世间我唯一的爱人和伴侣只有你——帕特洛克罗斯。

我永远都记得初见你时的情景。那天之前父亲就告诉我他的一位朋友要来投奔他，因为他友人的儿子杀死了科里索尼莫斯。我很好奇，科里索尼莫斯虽然年幼但其父成名已久想来自是不凡之辈，而能够杀死他的人究竟是什么样？他应该会很强壮吧？或者长得很凶恶？父亲说那孩子比我年长两岁，希望我和他做朋友。我便从此期盼起来，直到看到你的第一眼。你有一双明亮的棕色眼睛，温柔宽厚的就像盖亚。你长得真漂亮，比母亲还要美丽。

我当时是有些生气的，杀死科里索尼莫斯的人怎么会是这样纤细的人？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我嘲笑你像个姑娘。

然后？

我们当然狠狠打了一架。说起来你这家伙瘦是瘦了点，可打架真是把好手。看在你身手不错的份上，我决定和你做朋友。

后来父亲送我们去老师那里学习。我想成为伟大的战士，主要学习格斗术。而你似乎什么都学，老师说你的资质是他平生仅见的好，将来一定可以继承智者的称号。看在你那么聪明的份上我勉强接受你好了。（v^v）

我们一起学习、狩猎、吃饭、互道晚安然后一起睡觉，我们一直相伴长大。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也许是那天看你成功解开谜题时灿烂的笑脸，也许是看见你提出四色猜想时略带深思的眼神，也许是哪次捉到猎物时你得意地笑眯了眼，也许是偷偷看你在月光下舞剑时恍若天人，也许是你第一次饮下我鲜血时从伤口传来的颤栗……

我就这么爱上你了，无知无觉中将你融入生命。

帕特，父亲和老师都说我们注定是彼此的半身，那么我爱上你，你属于我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知道你成年后会加入军队，我向母亲求来庇佑你平安的项链。

你接收了我的爱，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

后来呢？

后来你加入了军队，立下赫赫威名。为了不被你甩下来，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努力。虽然很讨厌阿伽门农，那家伙自大又无知，但我得说多亏了他发动战争，我才能和你一起战斗。我喜欢挑战强者，喜欢别人传颂我的伟大，喜欢收割生命的快感，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和你在一起。哪怕不干什么，只是静静看着你都会很快乐。

你一定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吻你，亲热后整晚整晚地看着你。我舍不得就这样睡着，哪怕多看你一会也好。你总说我故意将你欺负那么狠的，可是你不知道你低声啜涕呜咽的样子有多可爱，要怪也只怪谁让你太诱人了。你喜欢吃甜的，爱琴海这里少有甜食，我每次都走很远的路去大城邦的集市上和波斯的商人换糖。你喜欢吃水果讨厌鱼，我便每日都出去捕猎再和那些走商交换。

帕特，你看，我比任何人都爱你，你是不是也应该永远属于我？

我那样爱你，你怎么能狠心丢下这样的我？

我从未想过特洛伊会让我失去你。

当看见被特洛伊人送回来的那个割破喉管的身体时，我的世界一瞬间失去了颜色。他们都说那是你，我才不信。你明明昨晚还在我怀里安睡，怎么今早便停止了呼吸？那个穿着深灰色衣服的人怎么会是你呢？你从没穿过那样的衣服，你也没有那么一把奇怪的武器，所以你只是出门还没有回来对不对？可你为什么还没有回来？那个家伙长得可真像你，那就先留下好了。我要看好他，谁都不准靠近。帕特，你再不回来，我真的会把这家伙当成你了！

欧多拉斯说要为你举行葬礼，我才不要！你还没有死呢，为什么要举办葬礼？为那个长得像你的家伙举办也不行，你们那么像万一冥神弄混了怎么办？

可是……那么久了……你在哪里？

他们都说那个长得像你的家伙是被赫克托杀死的。他被割破了喉管，一定很疼吧！你那么怕疼的人，平常做爱时用点力都会喊疼，时间一长就会哭成泪包，他长得那么像你一定也很怕疼吧。你最怕冷了，冬天哪怕没下雪也要把自己裹成个球，他的喉管被割开，鲜血流尽一定很冷吧……

他是不是也和你一样怕冷呢？既然是赫克托杀掉他的，看在他和你这么像的份上我就帮他报仇好了！

我一个人驾着马车来到特洛伊的城门前叫阵，赫克托那个家伙也是个勇士，独自出城迎战。我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说：“你是阿喀琉斯。帕特洛克罗斯让我把他的遗体交给你。”

“帕特在哪？”我很着急。

他似乎愣了一下才回答：“我让人将他的遗体送回去了，还有那把剑，就是你手里那把。”

我很不高兴，于是我用那把剑刺穿他的心脏，将他的双腿绑在马车上，拖着他的尸体绕特洛伊城一圈再将他拖回营地。

他们都说那个死去的人是你，撒谎的人都该死？所以，他们都去死好了！

帕特……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相信了。

母亲说十二天内不具备葬礼的死人是无法安息的，看在那家伙这么像你的份上我决定为他举行一个葬礼。我为他清洗身体，包扎咽喉处的剑伤，在他的眼睛上盖上铜钱，活祭十二个特洛伊的奴隶和各种牲畜，最后亲手点燃火堆。哦，还有那个特洛伊的公主，你夸过漂亮的那个。虽然有点讨厌不过的确是个标致的女奴，我将她也献祭给了那个家伙你不会生气的对不对？你只要有我就够了。

说起来那个家伙的身体和你真像啊，脊背上的那个牙印都和我咬的一模一样……

找不到你，我便毁了特洛伊好了。伤害你的人都该死，他们死光了你是不是就会回来？

我随着其他战士看着那些愚蠢的特洛伊人引狼入室，我们在夜晚开始行动，藏在巨大的木马中，那些蠢货把我们当成太阳神的恩赐迎进城中，殊不知死神之所才是他们的归宿。我一路来到王宫，赫克托说他和那个人的比武是在王宫前的广场，我想去看看。那些特洛伊士兵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人和雄狮不存在可比性。

我很快就进入了王宫前厅——那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很理想的决斗地点。广场的地砖上还有些深色的痕迹，那是血吗？我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阿伽门农那白痴还在一边唧唧歪歪，烦死了，没看见我在思考吗？我挥剑结果了他的侍卫顺便让他永远地闭了嘴。

我终于可以安静地待在这里了，摸摸胸口处那个人的骨灰却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想做了。即使看见那个特洛伊的小王子拉开弓箭向我瞄准也不想动，即使被箭矢穿透心脏也不想躲，即使血液喷涌而出也不想治疗。

“阿喀琉斯！”

咦？这是奥德修斯的声音，他来了啊。

不过确实有件事要拜托他。

“奥德修斯，帮我……将我的骨灰和他的混在一起。”我费力握住奥德修斯的手，“将我们埋在一起。”我要和他永远在一起，无论躯壳还是灵魂。

“……好。”

我好像感觉到奥德修斯的眼泪，有什么好哭的呢？

我的半身迷路了，我现在要去带他回家。

他那么笨，又怕疼又怕冷还挑食，我不在身边可怎么办？

我们说好永远在一起的怎么可以食言？

我一生中没有见过比他更蠢更笨的人了，所以我要多爱他一点，把他看得牢牢的，这样他就再也不能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