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扬名(高干 种田 五)——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15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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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华夏之舟发表自己挖掘出来的惊人事实:叶仲荣没蓄须之前的照片,跟那位年轻到极点的郑医生特别像!

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好事者,也不缺热衷于推波助澜好给自己创造浑水摸鱼机会的人。

至少贾贵成就是这么一个。

在叶仲荣没回首都之前,贾贵成跟他还是互通信件的好友,叶仲荣跟郑彤的事他也从信里的只言片语推断出来了。正是因为知道了叶仲荣似乎快要找到如意伴侣,贾贵成才会积极地促成叶仲荣跟韩蕴裳的好事,不为别的,他就是想看叶仲荣能装到什么程度。

事实证明,友情、亲情、爱情,对于叶仲荣这种家伙来说都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最在乎的永远是自己能否保持人前的好形象,为此即使看到好友陷入危机他也可以袖手旁观、看到兄弟相争他也可以冷笑以对——对于所谓的爱情,他更是毫不犹豫地抛诸脑后,更可怕的是,同时他还要给自己贴上“重情重义”的标签。

贾贵成将郑驰乐跟叶仲荣的照片并排在一起比对了一会儿,哈哈直笑。

叶仲荣,你果然是个成功到极点的伪君子,为了自己的脸面跟仕途连儿子都能不认!

——既然你都露出这么个大把柄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外面的风风雨雨并没有传到隔离区内,忙碌之中时间悄然溜走,一眨眼就是五天过去。

这几天里面留守第一医院的医护人员虽然轮流休息,但每天平均合眼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闭上眼睛脑海里跳出的还是心率、血压、症状……

所幸何老拟定的治疗方案奏效了,重症患者的病情很快就被控制住,再经过中医治疗的双管齐下,重症患者的死亡率唰地降了下去,到第五天所有病人的情况都稳定下来。

虽然郑驰乐全程都和季春来、吴弃疾、赵开平跟进治疗进程,但他的精神还很足,在重症病房轮值的空档反复劝何老下去休息。

何老合眼的次数比大部分人都要少,而他又上了年纪,郑驰乐担心得很。

大概是嫌郑驰乐太烦了,何老扔了个任务给郑驰乐:对外宣布治疗进展。

郑驰乐在通过安检后首次走出隔离区,等他抵达以后,第一医院跟疾控中心举办的联合记者会会场已经齐聚着各方媒体。

郑驰乐并不是主要发言人,只是负责公布重症病房的情况。

轮到他讲话时有人出口质疑:“郑医生这么年轻就能代表坚守在一线的医生,真是了不起。”

郑驰乐哪会听不出这话里的刺,他平静地回应:“我只是负责打下手的,在其他医生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之所以让我来参加这个记者会是因为我资历最浅,在那边起的作用最小,而对那边的情况又相对比较了解。”

那个人不说话了。

郑驰乐将重症患者的大概情况当着各个媒体的面陈述,并坦言用上激素来治疗可能会带来的后遗症以及患者家属的配合和理解。

他的发言只有一个中心:一切都在好转,医患双方都在齐心抵御疫情。

目前出现疫情的城市有七个,当地疾控中心早已联合各大医院做好隔离工作,以最快的速度将传染源跟传染途径控制好。

群众的恐慌情绪也渐渐平复。

这一个发布会的召开宣告着这次疫情已经初步解决。

会场的气氛一直很融洽,郑驰乐发言完毕后就将话语权交给了主讲人,安静地坐在一边面对各方镜头。

等进入记者提问环节,郑驰乐也被提问了几次,这是他的老本行,应对起来自然没多大的困难,他轻松地解答了相关的疑问。

没想到在提问环节即将接近尾声时,一个记者站出来目标明确地找上了郑驰乐:“郑医生,我有个关于你个人的问题想问你,请问你跟叶仲荣先生是什么关系?”

骤然遭受这样的质问,郑驰乐脸色发沉。

那记者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这问题问得有道理,立即拿出了两张放大了的照片,“你们长得非常相像,而且自从你出现在公众眼前之后,叶仲荣先生就开始蓄须,请问这是不是为了隐瞒什么事情?”

郑驰乐冷声说:“叶仲荣同志是不是为了隐瞒什么事情,请你亲自去问他。”

那记者穷追不舍:“你不愿正面回答,是否是不愿对公众说出事实?”

郑驰乐目光停在对方脸上,平静却又锋利。

不知怎地,发问的记者心跳停了一拍。

郑驰乐不答反问:“请问这是什么发布会?”

发问的记者下意识地回答:“这是疾控中心和第一医院关于这次疫情的新闻发布会……”

说一出口记者就意识到不好,可郑驰乐没给他后悔的机会,嗓音的温度骤然下降:“你知道一线的医护人员一天只睡多少个小时吗!你知道多少人正在为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患者担心吗!作为一位被邀请过来记者,你记得召开这个发布会的目的吗!换一个场合、换一个时间,你想问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但是现在你不配站在这里,更不配在这里再说半句话!”

其他人心里未必对那个记者问的事情不感兴趣,但郑驰乐这么个大帽子扣下来,谁都不敢再提半句。

发问的记者也被维护秩序的警卫员送出会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了这样的错误,往后可能会过得有点艰难。

郑驰乐不再开口,身体微微往后靠了靠。

背脊一阵冷汗。

他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身上还绑着这么个炸弹。

那样不明不白的身份,怎么看容易让人揪着来攻讦。

一直到发布会结束、重返第一医院,郑驰乐脸色依然沉郁。

即使早就看开了,隐藏已久的身世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依然影响了他因为疫情逐步受到控制而欣喜的心情。

别人家的父母即使不能给孩子多少支持,至少也不会拖后腿,怎么他就摊上这样的事儿?

季春来几人都在忙碌,郑驰乐没跟他们提起记者会发生的事,默不作声地开始新一轮的轮值。

忙活起来那一丁点不愉快很快就被郑驰乐抛诸脑后。

等到晚饭时间吴弃疾正要问郑驰乐发布会上的情况,季春来就皱起眉,对郑驰乐说道:“老何怎么没见人?难道还在睡?乐乐,你去喊他来吃饭,他已经熬过头了,不吃点可不行,你叫他起来吃了再睡。”

郑驰乐麻溜地去何老休息的地方找人。

何老大概是累极了,被子才盖了一半也睡得很沉,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冷。

郑驰乐喊道:“何爷爷!”

何老没有动静。

郑驰乐心头一跳,认真一看,何老面容安详,看起来像是熟睡了一样,可是胸口不再起伏!

郑驰乐的手在发颤,他颤抖着抓起何老的手探脉,却摸不着半点生命迹象。

何老不是在睡!

第五十九章:骂醒

郑驰乐是见惯了生死的人,这一刻却还是难以面对。

不知怎地,他突然就想起了初见何老时的那家老书店。

何老守着他护下来的那些老东西,一个人坐在柜台那看着前来蹭书看的新面孔,无论谁走进书店,他总是默然地垂着眼,对什么都不再关心。

因为很多人的袖手旁观伤过他的心、很多人的煽风点火伤过他的心、很多人的落井下石伤过他的心,所以他选择独守一隅等待衰老、等待死亡,再也没有为什么理想、为什么追求发光发热的劲头。

只是人越老就越心软,越老就越经不住小辈的哀求,郑驰乐求他重拾医术、求他开班授徒、求他回京伸出援手,他口里骂骂咧咧,最后却还是迈出了脚。

慢慢地,放不下的,放下了;抹不掉的,也抹掉了。

就像回到了最初的原点,他又像是初出师门时一样扑在了医学上。

接触新的面孔,接受新的东西,钻研新的技术,岁月模糊了曾经的喜怒哀伤,却将执着了一生、追寻了一生的东西打磨得更加亮眼。

即使放弃过、痛恨过、厌憎过,最后却还是无法割舍。

因为有些东西早已融入血骨、融入灵魂,永远无法跟他这个人本身分割开。

坚守在自己最热爱的事业上走到生命尽头,也许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最好的死亡方式。

郑驰乐的视线有些模糊。

人对于自己的死亡大多是有预感的,回想起来何老这段时间莫名的坚持都有根可循!

他用力握了握何老逐渐冰冷的手,想从何老手里汲取最后一点温度。重回十二岁,因为种种原因师父季春来对他并没有“前生”那么亲近,倒是何老总是口硬心软地教会他许多东西,帮他在首都这边牵桥搭线、手把手教他组织交流会,他们之间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虽然一开始因为跟他师父不对付所以故意为难他、发现他表现得很好却又别别扭扭不甘心夸他……但随着他年纪渐长,何老渐渐也不再又气又怒地骂他“混小子”,给他来信也是劝诫和教导居多,字里行间透出的都是殷切的期盼。

想到何老生前的种种教诲,郑驰乐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知道何老不是感染,也不是得了重病,只是熬太久了,再也熬不下去。

熬了那样艰难坎坷的大半辈子,也许何老真的已经太累了,所以得以合眼的时候面容安详,平静地在睡梦中离开这个世界。

眼看何老走得那么安宁,郑驰乐连哭都不敢大声,怕惊扰了何老的安眠。

吴弃疾是第一个察觉不对、赶过来查看的人。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郑驰乐在哭。

在他的印象中郑驰乐这个师弟比谁都冷静、比谁都开朗,即使心里总藏着事儿,但谁都没见过他眼里有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这个师弟就是最佳的践行者。

他刚回师门的时候,郑驰乐也才十二岁,可那时候郑驰乐就有忙不完的事,学不完的东西,郑驰乐从不被纷繁的诱惑迷住眼,永远都目标明确地往前走,痛苦或者伤心这种情绪永远不会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别人去探究的时候甚至已经了无形迹。

吴弃疾不止一次感叹过郑驰乐这种早熟的心性,在知道事情始末后却又忍不住担心,有时候压抑得太过也不是什么好事,难过的、伤心的、怨怼的心情不应该让它们积压下来,疏导才是正理!

见到郑驰乐哭了出来,吴弃疾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何老去了!

郑驰乐再怎么成熟、再怎么会隐藏,面对生死依然无法再压抑!

眼睁睁看着对他有着千般期许、万般期待的长辈离开人世,他终究无法再强作坚强,流下他这个年纪可以肆意流的眼泪!

吴弃疾走过去抱了抱郑驰乐:“乐乐,你不要太伤心,何老这个岁数是寿终正寝,是喜丧。”

郑驰乐没有应声,他抓着何老的手不放,伏在床边啜泣。

吴弃疾心底也一阵难受,走出去叫别人过来商量怎么处理何老的后事。

何老已经没有亲人,前年回首都后就住在第一医院这边。第一医院的院长是他昔日的部属,听到休息区传过去的情况后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跑了过来,同来的还有何老以前的几个学生。

他们都已经不年轻了,大多三四十岁,老院长的年纪更是跟何老差不多,见何老像熟睡一样躺在床上,眼泪还是唰地往下掉。

老院长早已泣不成声:“老何,我叫你不要来!老何,我早叫你不要来!”

身为第一医院的院长说出这样的话,要是传了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可在场的人都无心在意这点小事。

不管怎么样,第一医院不能乱。隔离区首要负责人在这节骨眼上去世,要是传了出去指不定会引起新一轮的恐慌!

等所有人都从悲痛里冷静下来,老院长说道:“在进隔离区之前老何就交给我一些信件,其中一份就是老何的遗书。老何说早就已经签了遗体捐献意向书,他的决定是能捐的都捐出去,需要解剖就拿去解剖,最后要是没用了就烧掉撒进大海——他没什么留恋,干干净净地走就好。”

郑驰乐早就预料到何老会这么做,亲耳听到却还是伤心难抑。当初领他入门的谭老也是这样,等他挨到假期回到郑家村时只得到他已经火化、已经“入海”的消息。

他们都不想活着的人太惦念他们。

郑驰乐的脑海慢慢变得清明。

他站起来,表情上不再有太多的伤怀:“隔离区不能乱,后面这一段关键的路,我们要好好走完。”

吴弃疾神情冷静:“不会有问题的,我们肯定能好好走完。”

由于疫情严重影响了医院运作,何老的遗体捐献进程并没有完全按照平时来,老院长原本主要负责调配工作,何老去世后他就将担子转交给副院长,自己亲自操办起何老的事情来。

这件事并没有外传,因而隔离区内的一切外界一无所知。

重症病房的人偶有问起何老,郑驰乐也能挤出一丝笑容说:“何老他休息去了。”

疫情渐渐得到了控制,郑驰乐没再进行任何对外的宣讲工作,一头扎进了重症病房里没再出去。

关靖泽也无从得知隔离区内发生的变故,他也正忙碌于四处奔走。

关靖泽原本找上了关振远,打算在关振远手下帮把手,结果却从张世明那得知了郑驰乐在记者会上被人逼问的事情。

张世明早就是媒体那边的大拿,虽然播出的内容被剪掉了,关靖泽无从探知,但张世明说出口的事情当然不可能有假!

关靖泽心头直跳,正要往外走,却被关振远喝止:“冷静点,先商量一下怎么办。”

张世明脸色凝重:“振远,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连我都瞒着?这事一闹开,可大可小啊!”

关振远叹息:“这种事怎么好说……”

这不仅仅是郑驰乐一个人的事,还牵扯到郑彤、牵扯到叶家,拔除萝卜带出泥,真宣扬开了,谁都讨不了好!

年前已经推出了一个法案,针对的公职人员——特别是党内成员的私生活!在这个法案里面明确规定了包养情人的、有私生子的,都开除党籍、解除职务!

关振远当时还看过提案,并给这个提案投了支持票!

难道轮到自己头上就反对了吗?

虽说郑彤当初未婚生下郑驰乐也是迫不得已,而叶仲荣也不知道郑驰乐的存在,可要是有人揪事实的话,他们有私生子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顶着私生子这个身份的郑驰乐,仕途肯定也会遭一番波折!

见关振远脸色发沉,张世明想到关振远跟郑彤感情甚笃的赞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要不是事情被人捅了出来,谁都想不到关振远跟郑彤之间横着这么一个难分难解的大问题!

张世明说:“要是真被人抓住这件事闹腾,指不定连你也会被波及,这一箭射下的岂止双雕!”

关振远说:“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不能闹大。”

张世明说:“应该站出来负责的人是叶仲荣,我看——”

关振远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要叶仲荣出面顶下这件事,将阿彤摘出来。但是那样的话,乐乐怎么办?”

张世明不由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郑驰乐,刚见面时郑驰乐才十一二岁,言谈却跟别的小孩很不一样,他一看见就注意上了,还特意给他订了几份报纸送过去。这孩子也晓得惦记人,有什么好想法就写信跟他聊。他看着郑驰乐一步步地走到今天的高度,心里说不替郑驰乐当然是假的,他比谁都欣慰。

可关振远走到现在这位置也不容易,难道真要绑在一起出事儿吗?

张世明说:“乐乐的话,他能够熬过去的。”

关靖泽听着关振远跟张世明的对话,心里不安极了。听到张世明最后这一句,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说:“我先走了!”

关振远没有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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