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扬名(高干 种田 二)——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15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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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蕴裳已经从老爷子那知道那一代的恩怨,她之所以最先来找何遇安就是因为他跟郑存汉的渊源。她想试试能不能从这个方面入手再次开导何遇安,她的想法很简单:要是何遇安肯因此放下过去的恩怨,也算是了却了韩老爷子的一桩心愿。

韩蕴裳看了看书店后面的小院,婉转地提出入内的请求:“我能不能为何老您泡杯茶?”

何遇安知道她身体差,来回奔波肯定十分疲累,终究还是妥协了:“别什么茶不茶的,没必要来这套!”人却已经站了起来。

韩蕴裳知道何遇安是口硬心软,笑了起来,跟在何遇安后面进入小院。在石桌旁坐定之后她当真拿起茶具开始泡茶,她少女时期每天都被拘在家里,这些最能消磨时光的技艺倒也学了不少,做起来毫不生疏。

何遇安一语不发地坐在一边。

韩蕴裳也不急,等给何遇安奉上热茶才开口:“何老,您还记得郑存汉郑老先生?”

何遇安听到“郑存汉”三个字后顿住了。早年他自然找过郑存汉的消息,可郑存汉当年入伍的资料散失了,临去前又连个消都没留,整个华国那么大,他当然找不着人。

后来慢慢地也就放弃了,只是心里头总有些惦念。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这份惦念倒是淡了不少,可被人这么一提,那种牵肠挂肚的感觉又回来了。

何遇安就想不明白了,郑存汉当初的决定也是出于对形势的判断才做出来,叶盛鸿回来后愤怒、寒心固然情有可原,可郑存汉那么做于战局而言也不算错,为什么要连后面的路都断了?

何遇安一开始一直想找到郑存汉,问问他到底把一门心思跟着他的人置于何地;后来郑存汉音讯全无,他连质问的心思都灭了,只想知道郑存汉是否还平安地过日子;再后来遭遇了种种变故,对于寻找郑存汉的事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韩蕴裳会突然提起来。

想到韩家的能耐,何遇安眼里燃起了亮光:“你们找到老郑的下落了?”

韩蕴裳顿了顿,说道:“找到了。”

何遇安维持了表情的平静,追问道:“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韩蕴裳说:“他已经去世了。”

何遇安到了这么大的年纪,听到故人离世倒也不至于太难过,只是难免会有些感伤。

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韩蕴裳说:“就在两年前,而且郑老先生这些年来其实就在华中省——就在淮昌。”

何遇安愕然。

他早已心灰意冷,放弃去关心任何事,没想到早年踏破铁鞋都找不着的人居然始终跟自己呆在一个地方,而且去世的时间还那么近,要是他知道得再早一些,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

何遇安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打听:“他有儿女吗?”

韩蕴裳说:“郑老先生只有一个女儿,她刚刚才离开淮昌。你应该也听说过她的名字——”

没等她说完,何遇安已经反应过来了。

郑!淮昌这边广为人知的郑姓女性他只知道一个,乘风机械厂的女厂长郑彤!最近她又成为了众人议论的中心,因为她放弃了淮昌这边大好的局面,跟着丈夫关振远调动到鸟不生蛋的永交。

人们对这件事的评价不一,有人说女人到底还是放不下家庭,再成功也会被家庭限制住;有些人却赞同郑彤的选择,觉得她也许能在永交再次乘风破浪。

何遇安已经很少关注外面的事,可这段时间太多人提起这个名字了,连他也捎带着了解了郑彤其人。

只不过天底下郑姓人那么多,何遇安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没想到她居然是郑存汉的女儿,难怪能在事业上闯出这样的佳绩。作为一个女人,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难能可贵,乘风机械厂在她手里转了三次型,也相当于跳了三跳,每一次都跃上了一个新台阶,最后还拿下了国家的重点项目。更重要的是她培养出了一批有独立研发能力的技术人才,对于引进技术的国产化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要是她这时候没有走,下一步也许不仅仅只是个厂长而已了!

但她决定去永交。

这显然也是遗传自郑存汉的脾气,郑存汉那个人做出选择的标准永远只有一个:自己认为值不值得。

不管怎么样,他的女儿过得还算不错,丈夫是个有能耐的,自己也非常出色。

何遇安放下了心,抬起眼时又是一阵冷淡:“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韩蕴裳说:“郑老先生还有个养子叫郑驰乐,今年十六岁。”

何遇安一愣。

韩蕴裳说:“我来时还得到了消息,谭康禾先生也是在淮昌病故的,而且就在郑老先生的老家……”

何遇安的目光锐利起来:“你们早查不出来晚查不出来,怎么现在就查出来了?”

韩蕴裳说:“其实我们本来只是想了解乐乐。”

何遇安冷眼盯着她。

韩蕴裳接着说:“结果拔出萝卜带出泥,找出了许多东西……”

何遇安很快反应过来:“乐乐就是郑连长的养子?你们为什么要了解他?”

韩蕴裳说:“因为他长得很像仲荣。”

何遇安眼睛微微睁大。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了前些年遇到的一个小孩,那小孩长着张他怎么都看不顺眼的脸蛋,而且还自称是季春来的徒弟!

当时他看到那小孩身边的娃儿看着也不简单,还以为是叶家那个子侄到淮昌来玩——难道就是他?

何遇安追问:“他在跟季春来学医吗?”

韩蕴裳有些吃惊:“您见过他?”

何遇安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凑巧。

只不过郑驰乐确实长得很像叶仲荣,或者说长得像叶盛鸿!

何遇安没有沉不住气,他不答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蕴裳说:“世界上也许有天生相像的两个人,但是仲荣跟我说过,他和郑彤谈过一段。”

何遇安敛住眼皮:“所以呢?你们觉得郑驰乐不是郑连长的养子,而是你们叶家的种?”

韩蕴裳语塞。

何遇安接着说:“要真的是那样,你们现在才来找不觉得太晚了吗?”他冷笑看着韩蕴裳,“是因为确定了你没法生孩子,所以就算是别的女人生的你也不介意,准备把他认回去当自己儿子养,对吗?”

韩蕴裳说:“我——”

何遇安打断:“是不是叶仲荣不想继续当个敦厚的弟弟、可敬的哥哥,想找个儿子来当王牌,争一争叶家当家人的位子?”

叶盛鸿对儿女要求不高,但早早就对接掌大权的人选做了个限定:要有拿得出手的第三代。他觉得只有自己出息、下一代也过得去,才能稳保叶家的兴盛。

可惜他最看好的二儿子娶了不能生育的韩蕴裳。

韩叶联姻固然有天大的好处,但对叶仲荣来说并不算是件好事。

何遇安满脸讥讽:“人家已经把儿子养这么大了,你们现在想跑来摘果子!就算他真的是叶仲荣的亲儿子又怎么样?现在叶家那种情况,去了只会被糟践!”

韩蕴裳没被何遇安的话给吓退,她冷静地说:“叶家现在这个情况乐乐当然不适合回去,可他将来注定不会默默无闻,以后总会让有心人发现的。与其将来那么被动,不如早作准备。”

何遇安冷笑更甚:“你对我说这些,是觉得我念着旧情,说不定会对他另眼相看?然后我可能会觉得有些东西带进棺材也没用,索性给他算了,对吧?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韩蕴裳抬起头,眼里带上了笑意:“何老说对了,我确实打着这样的主意。”

她这么直截了当地一承认,何遇安反而被噎住了。

看来脸皮厚度也是可以遗传的,这家伙不要脸起来简直跟那个人老成精的韩老爷子一模一样!

不过……

叶盛鸿要是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会让他继续留在外头吗?

何遇安直接问:“叶盛鸿知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韩蕴裳摇摇头:“现在还不是说出去的时机。”

这是韩老爷子的意思,一来呢,韩老爷子还没摸清楚叶盛鸿对郑存汉是否还心存芥蒂,二来呢,现在叶家内部还乱成一团乱麻,所以韩老爷子不准备贸然把这件事摊开来说。

何遇安目光微闪,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叶盛鸿不是为没有好儿孙发愁吗?那他就帮忙给叶盛鸿教出个最合他心意的孙子。

——然后让他怎么都认不着!

他心里有了主意,脸色却依然没有缓和,还是那又臭又冷的模样:“那好,我会去找他。”

韩蕴裳似乎没察觉他的笑容底下藏着什么,微笑着说:“那就先谢谢何老。”

何遇安冷哼:“你以什么立场来道谢?”

韩蕴裳只是笑,不说话。

当晚韩蕴裳跟韩老爷子通了一次话,告知韩老爷子一切顺利。

有时候明着来请不动的就该暗里使劲,直接请何遇安出山他肯定不答应,但以何遇安对叶盛鸿的怨气,要是逮着了能让叶盛鸿不开心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

一方面有当年郑存汉的救命之恩在,另一方面又有与叶盛鸿的嫌隙在,不愁何遇安不出面。

韩家那边的人是不能往这边派的,因为一派就会有人注意上,所以要帮郑驰乐快速成长就只能找外援。出发前她和自家老爷子就商量过具体的行动方案,该拜访什么人是早就定好了的,该怎么说服对方也早早就有了定案。

而事实证明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

父女俩隔着电话默契地扬起了唇角,活像两只成了精的狐狸。

第六十一章

韩蕴裳那边万事俱备,只等郑驰乐入瓮,郑驰乐却突然没了音讯。

韩蕴裳跟季春来一打听才知道郑驰乐跟着成钧跑项目去了。

成钧这会儿是耿修武的左右手,两个人前头虽然生过嫌隙,但毕竟还是有老交情在的,合作起来非常默契,成钧作为耿修武的代言人下去基层跑动是常有的事。

这次的项目正好跟医疗有关,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可也跟民生息息相关:这四年来华中省的经济撑起来了,还有些落后地区没完成卫生站的规范化,甚至连卫生站都没有,整一片只靠一个医生撑着。

这件事本来轮不到成钧操心,成钧却自个儿揽了过来,因为郑驰乐跟他说起过自己“转向”的想法,他才准备亲自带一带郑驰乐。

成钧本来就常常跟季春来借郑驰乐来使,一来是郑驰乐非常敏锐,往往能察觉别人没法察觉的东西;二来是他非常喜欢郑驰乐那聪明劲,要是郑驰乐的师父不是季春来,他早就下手抢人了!

成钧的善意表现得那么明显,郑驰乐当然也感觉得到。因此每次从成钧这儿领到额外任务他也会尽力去完成,一来二去,两个人之间倒也有了种亦师亦友的情谊。

郑驰乐在韩蕴裳到来的第二天就去找了成钧,两个人长谈了许久,成钧就给他要来这么个机会。

于是郑驰乐开始心安理得地跑项目了。

调研,整合,分析,从早忙到晚。

郑驰乐也没隐瞒这边的情况,隐晦地将韩蕴裳的来意写在了信里。

关靖泽收到信后很快就从那隐晦的言语里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像韩蕴裳那个层次的人,要不是有心下饵,怎么可能在刚认识的吴弃疾面前显山露水——这分明是想从郑驰乐身边的人下手,慢慢地渗透到郑驰乐身边。

郑驰乐这人最看重自己在乎的人,要是韩蕴裳将吴弃疾和季春来拉到了她的战线上,郑驰乐说不定真的会接受她。

可关靖泽知道郑驰乐心里是有疙瘩的。

郑驰乐曾经跟他说起过“前世”的事,那时候牛敢玉惨死,薛岩一意为他报仇,没想到所有的线索指向了首都叶家。郑驰乐对于叶家想抹杀自己的事耿耿于怀,跟薛岩一起着意搜集某些叶家人的罪证。

只要没碰上要紧的人,叶家都反应得很快,当机立断地选择了将对方放弃掉。然而随着反击的逐层深入,郑驰乐终于踩到了叶家的痛处:那一次终于牵涉到了叶家老三叶叔茂和由他抚养的侄儿叶曦明,谁都没想到这两个人身为“开国功臣”家的后代,居然跟国外勾连——叶曦明更是因为自己染上了毒瘾,干起了从境外走私毒品的勾当。

郑驰乐怕这颗炸弹威力太大,波及范围太广,没敢直接去引爆。当时郑驰乐知道的事情已经很多了,觉得叶仲荣并非公私不分的人,所以暗中将叶曦明做的事以信函的方式寄到了叶仲荣桌上。

没想到叶仲荣仅仅是将侄儿禁足,不但没有做出任何处理,还出手抹去对他侄儿不利的证据!同时叶仲荣开始追查信的来源,大有想把寄信人找出来摆平的势头。

当时要不是潘小海帮忙扛着,郑驰乐说不定就暴露了。

关靖泽知道叶家那边早就寒了郑驰乐的心,对上身为叶仲荣枕边人的韩蕴裳他也是怀有芥蒂的。

郑驰乐那个人心软归心软,却也有自己的底线,叶仲荣没理由没原则的护短显然让他无法接受。

关靖泽放下手上的信一会儿,始终没有动笔写回信。

首都党校的录取通知已经下来了,他也许是这一届之中最小的生员,党校里头的章程他熟悉得很,绝对可以游刃有余地应付。

但这意味着念党校的这几年都要跟郑驰乐分隔两地。

郑驰乐最需要人帮扶的这段时间,他又要从他生命中缺席。

关靖泽目光一定。

已经走过一次的路,也许没什么好走的。

解明朗接到关靖泽的电话时有些吃惊。

解明朗现在是淮昌市的市委副书记,按照惯例他兼任了淮昌党校的正校长。当然,他不需要管党校的事,只是例行地挂个名儿而已。

对于这个前任上司的儿子,解明朗只有一个字:好!

解明朗是最讲究脚踏实地做事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被称为“防污治污第一人”。他很早就在关振远手底下做事了,算是看着关靖泽长大的,对这个孩子的好心性喜欢得紧。

听关靖泽请求自己向首都党校要人,解明朗先是一愣,然后想到关家内部那些事儿,据说关振德的儿子今年也要进首都党校,两边碰头恐怕免不了会明争暗斗。以关靖泽的脾气,确实有可能选择避其锋芒,韬光养晦。

解明朗不算局中人,但也看得清清楚楚。他劝道:“有时候退避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他俩都还是半大少年,争上一争也不会有人说话,关靖泽主动避开反倒失了底气。

关靖泽没解释太多,只是坚定地说:“解叔,我有我的打算。”

解明朗知道他从小就有主意,也不多说了,干脆地应承下来:“好的,我这就去跟严书记要人。”

解明朗说的自然是首都市委副书记严民裕,两个不怎么管事的校长来谈这件事总有点儿滑稽,不过办事效率倒很高,关靖泽的档案很快就开始往淮昌党校转派了。

关靖泽得知了事情已经落实,这才去跟关振远坦白。

关振远一听也跟解明朗有了同样的猜测。

关靖泽原本想默认他们的说法,但马上又推翻了这个想法。他坐直身体,直视着关振远:“爸,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关振远气得笑了:“还有什么事?是不是比你自个儿换了学校还大?”

关靖泽认真地说:“比那还大。”

关振远见他目光坚决,也正经起来:“说吧,什么事?”

关靖泽静默片刻,抬起头说:“我喜欢乐乐,是想跟他过一辈子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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