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扬名(高干 种田 三)——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15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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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立本来就是这一块的行家,虽然不太了解药材这一块,但越听郑驰乐的说法越靠谱。他已经不怀疑它的可行性了,反而更好奇郑驰乐接下来想怎么做:“你把你后边的打算也给我说说。”

郑驰乐也不隐瞒:“后边的打算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跟别的地方一样搞个‘农家乐’而已。现在经济发展起来了,有钱的人也多了,他们对生活的追求就多了品质这一项,等我们的林下药圃搞起来了,正好可以在山下造些简单的农舍供人住宿和吃饭。”

这确实是没什么新意的想法。

米立皱起眉:“这恐怕不好搞,我们这边太偏了,肯来的人恐怕不多。”

郑驰乐说:“落后的地方永远都会有,但不会有永远落后的地方。”他笑得很笃定,“说不定等过两年,想来我们这边的人就多了呢?”

一直在一边跟其他人说话的贾立突然转过头看着郑驰乐。

郑驰乐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讶异,然后朝他笑了笑。

贾立偏开头,心里却回荡着郑驰乐随口说出的那句话——“落后的地方永远都会有,但不会有永远落后的地方”。

郑驰乐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和,可给人的感觉却十分自信。事实上郑驰乐这个人本来就非常自信,回头看看他来怀庆后走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又稳又平,大步大步地往前迈。

青花乡贾立以前也来过几次,不是说青花乡以前不好,毕竟丁老书记也是个很好的领头人,以前的青花乡内部纵然有纷争,对外时却还是很团结的。可因为以前两边心里都有疙瘩在,一见面难免有些剑拔弩张的敌对感。

这一次来却有些不一样,每一个同行的人都把腰杆挺得直直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不是假意应对也不是谄媚逢迎,而是真心实意的笑。问起自己负责的事他们都答得非常爽利,显然对自己负责的工作很熟悉,并且为它感到自豪。

青花乡的面貌也许还看不出有什么改变,但这些人的面貌却绝对已经焕然一新。

而一个地方要改变,靠的就是人。

贾立回想着郑驰乐朝自己露出的笑容,心头猛跳。

自从跟王季伦交恶,贾立就有些心灰意冷。

贾立并不是延松人,他是正正经经地从党校分过来的。他其实是首都贾家的人,但他最不喜欢的也是这个贾姓,因为他的父亲去得早,他又不讨老爷子喜欢,早就被家族排除在外。

他跟贾家那边的关系一直很糟糕。

而贾立最反感的人就是他叔叔贾贵成,贾家这些年渐渐没落,偏偏贾贵成还顶着贾家这块招牌上蹿下跳地招人厌!

更别提那些年来贾贵成给他下的绊子了。

贾立曾经也是有志气的人,结果他才出来没几年、刚刚得到王季伦的信任就被贾贵成耍了一大把。别看贾贵成没走上仕途,他在首都的人脉却不容小觑,贾立来到这边后贾贵成假笑着给延松招来了几个投资商,说是要尽尽作为叔叔的义务帮侄儿一把。

贾立从小被贾贵成那一系的人打压,都被挤到边缘地带了,哪会相信他有那么好心?他二话不说就把那些投资商骂走了。

结果就是王季伦跟他翻了脸,将他扔到个闲职上。

贾立知道这事是没法解释的。

他是拿贾贵成一点办法都没有,贾贵成那人心思阴险,要是想弄死他怎么都会有办法。比如这件事吧,如果他不把人赶跑,后面贾贵成就能动用更多的手段来针对他!

可就算把人赶跑了,他还是着了贾贵成的道。

偏偏这些事又不能跟别人说,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贾立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变得很消沉,两年以来没再管过任何事。

那天看到郑驰乐报道,贾立不知怎地就对郑驰乐关注上了。

等发现郑驰乐没跟自己一样急着往县城发展,而是踏踏实实地留在原处做事时,他开始去了解郑驰乐做过的事。

越了解,他就越心惊。

这个比他小上七八岁的家伙实在很了不得,以前的事情不说,光是他来到延松后的事就足以叫人吃惊了!

即使他已经被挤到贾家外围,对于首都那边的消息却还是比其他人要清楚。郑驰乐分明是关家人起内讧的炮灰,因为跟关振远的儿子走得近所以被殃及池鱼了!偏偏郑驰乐没有半点炮灰的自觉,硬是把事情做得有声有色。

而且处在这种紧张的工作状态之中,他在前段时间居然还在《医学平台》上发了一篇文稿!贾立是在互联网上看到的消息,有个网站专门在网路上授权转译国外的新刊,其中就有一篇郑驰乐的稿子——因为是国人写的,所以在互联网上的关注度非常高,贾立也看了。

当然,稿子在《医学平台》上署的名并不是郑驰乐,而是“岚山野医”。贾立之所以知道它是郑驰乐写的,是因为他那天在邮局偶然看到郑驰乐往外寄的稿件,那时候是下雨天,邮递员不小心把外封弄湿了,手忙脚乱地给稿子更换外封。

就是那么一瞥,贾立就把那份修改稿上的内容给记住了。没想到隔了一段时间,《医学平台》就把它归在“岚山野医”的名下。

岚山岚山,可不就是淮昌那边的吗?联想到郑驰乐就是淮昌那边的人,贾立意识到自己发现了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他回头查了查以前的旧刊,将“岚山野医”的稿子都读了一遍,敏锐地察觉前期的文章跟后期的文章有点儿差异。而且这差异非常古怪,“岚山野医”早期的文章非常老练,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风格正好和他的名字非常贴切;后期“岚山野医”中后期的文章却慢慢地转变了,像是注入了新的思想,所有的观点都在原有基础上往前走了一大步。

贾立一下子就得出了跟事实很相近的推测:“岚山野医”这个名字前期肯定不是郑驰乐自己在用,到中后期才慢慢由郑驰乐接手,只不过郑驰乐也不是独立使用它的,每次发稿依然要听这个名字的原主人的意见。

这样的解释让贾立稍微能接受一点。

毕竟按这个岚山野医出现的年头来算,郑驰乐那时候才十一二岁,真要能写出那样的文章就太耸人听闻了——像他推测的那样,有人手把手地带着他走出来才合理!

不过不管怎么样,郑驰乐的种种表现都足以让人吃惊得合不拢嘴。

于是不知不觉间,贾立对郑驰乐的关注越来越多。

这次听说米立没管住底下的人,只能自己跑青花乡考察,贾立就自个儿跟了过来。

他是想近距离地看一看郑驰乐。

郑驰乐有些纳闷贾立的表现,但想到这家伙的脾气本来就很古怪,也没放在心上,继续领米立走在新开辟的山路间。

没想到走到一半贾立突然开口:“我记得上头有间道观,我们上去看看吧。”

郑驰乐微讶:“贾哥来过?”

贾立说:“来过两三回。”

郑驰乐也听说过贾立的事,顿时有些意外。贾立在传言中都是孤僻又孤傲的家伙,一张嘴能刺得人浑身不舒坦,没想到连青花乡这些穷地方他都来过几回。

郑驰乐还没回话,一边的丁于飞就说:“上头确实有个道观,不过那个守观的老道长一般不让人进的。”

贾立说:“听说你们给王书记家里道歉了,那你们给那个老道人道歉了吗?”他是问丁于飞,目光却瞧向郑驰乐。

要是以前提起这些事,丁于飞可能会不当一回事。可深入地了解了当初的真相之后,丁于飞听到相关的话题后神色变得很郑重,他认真地回道:“当然,我们都道过歉了。老道长虽然不太理会我们,但慢慢也开始允许我们帮忙修缮道观。”

贾立点点头。

郑驰乐可是人精,哪会不明白贾立提起这个话题的用意。从贾立的脾气来推测,要是丁于飞说出否定的答案,这家伙肯定会不屑一顾地蔑视他:“小小年纪光知道作秀!”

郑驰乐也没生气,笑着插话:“走了这么久还真的有点累了,道观也不远,穿过前面那片松林就是了,我们可以上去喝口水。”

米立不知道贾立打的是什么主意,但确实有些口渴,闻言也就跟着郑驰乐往松林那边走。

老道人正在扫道观大门呢,见到郑驰乐领着人来,面色一黑,转身就要关门。

郑驰乐跑过去扯住老道人阻止他关门的动作:“道长你别忙着赶人,我们就坐一会儿,喝口水就走。”

老道人乜斜他一眼:“你别把我这当自己家。”

郑驰乐还是扯着老道人的道袍不放,没脸没皮地拉关系:“师叔祖!”

老道人哪受得了郑驰乐这作派,绷着脸把扫把一扔:“……你自己招呼!”

郑驰乐麻利地帮他把扫把捡起来放到一边搁好,回头又是一脸正经的模样:“米老哥,贾哥,你们进来吧,我给你们倒水去。”

一路乖乖跟在一边的丁开怀马上说:“师父我去!”

郑驰乐也乐得有人提自己跑腿,拍拍丁开怀肩膀说:“那就你去。”

丁开怀撒腿就跑。

米立说:“你什么时候当了这小子的师父?”

郑驰乐解释:“这小子上回见他以前的校长病了,心里又着急又难过,过后就找上我说要学医。”

米立说:“倒是个有心的孩子。”

贾立没再说半句话。

休息了一会儿,米立又继续跟着郑驰乐考察,一直走到傍晚才回到山脚。

想到郑驰乐把大院还给了王家,米立问:“你们住的地方建好了吗?”

郑驰乐说:“建好了,就在东村和西村之间的空地那儿。”瓦房建得快,乡里人都齐心地来帮忙,小学开学时他们就已经搬进了新住处。

米立往郑驰乐指的方向一看,就瞧见县委的新住处刚好把东村和西村连起来。

这倒像个好预兆:两村大概要重修旧好了。

米立说:“现在大都改建楼房了,你们这边怎么不跟他们一样一步到位?”

贾立嘲道:“何不食肉糜。”

米立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青花乡哪来的经费!可被贾立冷嘲热讽了一路,他的脾气也上来了,没好气地说:“贾立,您能消停一会儿吗?”

贾立没说话。

郑驰乐打圆场:“都到饭点了,不如米老哥你们到我们乡委的小食堂这儿吃个饭吧。”

小食堂的“小”字非常贴切,它是由乡委众人的家眷分批轮流地给大伙做饭,全部人坐在一起吃——饭钱是大伙月头统一交好的。这是在学校住的时候养成的习惯,后来大伙都觉得这样吃饭省时省力,还能边吃边讨论事情,就把它当新传统延续下来了。

听说县里来的人要留下吃饭,饭菜很快就张罗好了。

丁老书记和郑驰乐都不喜欢铺张浪费,菜色一向都很简单,不过营养很均衡。条件所限没找多少肉菜,就切了块大火腿来招待客人,余下的都是平常吃的菜:自家产的蛋、自家发的豆芽、自家栽的菜……

正等着上饭呢,丁开怀就提着个大篓子跑过来:“师父我给你们抓了鱼!”

郑驰乐揉揉他的脑袋瓜:“又给我们加菜来了?你帮忙杀一下再拿去给丁姨她们做。”

丁开怀爽快地捋起袖子:“好!我这就去!”

郑驰乐坐回原位摇摇头说:“这小子就是精力旺盛。”

米立笑了:“有活力是好事。”

饭桌上众人边说边聊,很快就把饭菜都解决掉了。

米立和贾立又坐了一会儿,终于动身回县城。

一路上贾立都在闭目养神。

米立见沉默太久了,忍不住起了话头:“这个郑驰乐给人的感觉真的不太一样。”

贾立还是不吭声。

米立也没兴致拿冷脸去贴热屁股了,索性也闭起眼睛不再说话。

没想到第二天米立就得了个让所有人都大掉眼镜的消息:贾立要去青花乡当副书记!

青花乡好像突然就变成了抢手货,本来大伙都觉得大概就是丁于飞勉强顶丁老书记的位子吧,偏偏上头把郑驰乐派了下来。这郑驰乐还没呆多久呢,贾立又要跑下去凑热闹!

别看贾立现在只是兼了个闲职,算起来却也是县委的人!调职一般只有平调和升迁,哪有往回跑的道理?

很多人都觉得贾立肯定又狠狠地得罪了王季伦才被这么安排。

米立跟王季伦交情不错,他没瞎猜,直接去问王季伦。

一问之下才知道贾立是自己要去的。

王季伦说:“贾立这人没那么你们想的简单,变成这两年那模样肯定事出有因。这两年来我也劝过他几回,都没什么效果。听说他很关注小郑乡长的事,大概是动心了。”

米立讶异:“动心?”

王季伦说:“都过去了,我也跟你说实话吧。其实当初贾立给我提过很多建议,都很有用,只不过上回我因为投资商的事跟他闹翻了,他就没再来找我了。我觉得他可能是出于某些原因不想走在明面上,所以才想找个理念相合的人暗中出出主意,”他顿了顿,摇了摇头,“只是我不太符合他的要求。”

王季伦站在窗边看向青花乡的方向。

那里的乡委应该已经添了个清瘦的新成员?

就是不知道郑驰乐有没有那个能耐留下他了。

第一二八章:父心

延松和柳泉挨得近,榆林和青花更是只有一山之隔,消息很灵通。当天下午关靖泽就听到了贾立“投奔”青花乡的消息。

关靖泽对贾立这人了解不深,只觉得有些耳熟。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才想起这是首都贾家被人遗忘掉的“长房长孙”,贾家的成分比较复杂,家里没有职位很高的人,但在民众里头知名度挺高的,用贾家人的说法来说就是“甘做桥梁”,也就是作为上意下达、下意上传的中间人物。

比如这一代里头最出风头的贾贵成,他就是著名的“桥梁人物”,最近他办的报纸《民声》也出炉了。

据贾贵成所说,《民声》的宗旨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联合首都政法学院对最新政策、最新法规进行解读,进行“全民普法”宣传;另一发面则是开辟专版传达民声民意,为挖掘法律盲区、提出新发新规做准备。

光这么看当然是好的,不过贾贵成这人在外面的风评虽然很好,在关振远那的评价却不太好——这家伙是出了名的“反对先锋”,以“不畏强权”着称。

可知情人都晓得,他不畏的强权都是他得罪透了的那些。对于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死敌,他当然表现得强硬又刚直。

比方说叶仲荣。

关振远说贾贵成跟叶仲荣曾经是知交好友,只是贾贵成曾经在叶仲荣背后插过好几刀,后来他们的理念也发生了重大分歧,最终终于彻底反目。

由于郑驰乐的关系,关靖泽对叶仲荣没多大的好感。但如果客观地来评价,叶仲荣这个人在正事上的观念和思路都是非常端正的,要不然他身边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紧随着他的脚步前进。

贾贵成的文稿他也看过一些,观点不能说错,但始终脱不了一个“偏”字。他最擅长的就是抓住一个偏门的、片面的东西来发散,偏偏他写得一手好文章,在知识分子里面也有一批追随者。

联系到叶仲荣从十年前就当着荣誉主编的《新风》杂志,就会发现贾贵成办的这份新报纸分明是在跟关振远打擂台。这不是关靖泽的臆测,贾贵成的原话是这样的:“新风都已经吹旧了,我们应该听听民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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