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医路扬名(高干 种田 三)——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15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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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驰乐同样关心时局,对于这个贾贵成也知晓一二,这个人是以不畏权贵、敢于指着诸位首长鼻子大骂而出名的。

贾贵成一直以来唯一的主张就是“主流推行什么,他就反对什么”,是有名的“反对先锋”,偏偏他笔杆子又好,写得一手好文章,在知识分子中极受追捧,每次表文章都会被广泛传阅。

其实如果把他前后表的文章一整理,就会现他的论点里面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可惜即使这样戳穿他,他依然镇定自若:“人的想法是会变的,你的思想能一辈子不变吗?与时俱进,这叫与时俱进!”

这种人不要脸、不讲原则,更不按理出牌,实在很难应付。

林致远要是真跟贾贵成搅和在一起,恐怕会惹得一身腥。

想到笑容淳朴老实的老林,郑驰乐皱起眉头:“要不我提醒他几句?”

关靖泽说:“你可以试试,但是站在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看事情,你应该明白要劝服一个人改变他的观念、改变他的思想,比做任何事都要困难——尤其是当对方还能勉强归入聪明人行列的时候。你‘致远哥’能考上首都大学,就说明他确实足够聪明,他既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站好了自己的队伍,你去劝他是不会有效果的。”

郑驰乐眉头锁得更紧:“总要试试。”

关靖泽说:“你觉得他现在的表现有什么不对吗?”

郑驰乐摇头。

关靖泽说:“你觉得学生办报纸不是一件好事吗?”

郑驰乐继续摇头。

关靖泽再问:“你能明明白白地说出贾贵成做错了什么、能明明白白指出他话里的漏洞吗?”

郑驰乐说:“我明白了。”

拿还没生的事、还没有证据支持的东西去权一个人放弃他一直在为之努力的东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别说他只是帮林致远治过次小病,就算他真的救过林致远的命,也没办法去左右林致远的人生。

把林致远的事搁一边,郑驰乐跟关靖泽到党校报道。

由于住处是按报道顺序分的,刚好就把他们分在了一块。

郑驰乐放好行李后揉揉肚子:“饿了,去吃饭吧,下午要开始培训了。”

关靖泽也饿了,应道:“走吧。”

两个人并肩往外走,等走出宿舍楼的大门时,突然就看到门外的老榕树下站着个人。

那人大概四十七八岁,身上的衬衫有些旧,洗得都白了,但穿得非常整齐,不会给人寒酸的感觉,

他的五官不算特别英俊,不过看着就非常顺眼,这大概与他平易近人的好脾气有关。

关靖泽见过这人,郑驰乐当然也见过!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惊讶。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一一五章:犹豫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叶仲荣。

这还是郑驰乐这一世第一次跟叶仲荣正面相对,比之“前世”的不愉快,这回的气氛显然要平和得多。

党校正好建在山群环抱的地方,气候要比别的地方要暖和一些,榕树这种南方树种竟也在这老北方的土地上扎根了。这时候春天进入尾声,夏季刚刚到来,老榕树的叶子也处于新老交替的时期,看上去青绿交错,非常漂亮。

叶仲荣在这样的老榕树底下站得笔直,仿佛已经等待已久。

郑驰乐突然就想到了郑彤。

时隔十八九年,叶仲荣跟当年一定早就不太一样,岁月并没有因为他家世优越或者他能力出众而放过他,他的眼角和嘴角都有了几根皱纹,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青年。

即使再重逢,他们之间都不会再有半点因情而生的悸动了。

时光这东西真是奇妙,它能够慢慢地把很多东西消磨干净,一点都不留。

郑驰乐知道自己对叶仲荣的排斥不仅仅源自于“前世”的观感,还源自于对郑彤的偏袒。不管后来的想法如何改变,认回郑彤都是他曾经最炙热的期盼、最难以忘怀的渴望,是每每从梦中醒来他所想的、所盼望的唯一一件事。

而导致他们母子无法相认的,正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叶仲荣。

叶仲荣有他的远大抱负、有他的家庭责任、有他的深思熟虑——有太多能够获得谅解的理由,毕竟叶仲荣对于他的存在一无所知,要求叶仲荣为从不知晓的事情负起责任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所幸现在一切都已经揭过了那一页。

郑驰乐在关靖泽的注视下向前走了一步,主动向叶仲荣问候:“叶先生。”

叶仲荣下午要给这批调派人员做培训,听到负责人说郑驰乐和关靖泽已经来报到了,想了想也就顺路过来见见他们。

乍然见到郑驰乐和关靖泽,他只觉得这两个半大少年看起来感情非常好,眼神交流之中处处都流露出他们最真挚的情谊。

这样的情景让他有些恍惚。

他已经从侄儿叶曦明那里听说了,郑驰乐和关靖泽打小感情就好,只要没事那肯定是形影不离的。

郑驰乐和关靖泽的文章他过后都有认真去读,结果发现他们两个人的思想看似大相庭径,实则联系得非常紧密,说是遥相呼应也不为过。

后来他处理完使馆事件回头一看,关振远、潘明哲、耿修武的通稿已经一起发了出来,恰好印证了他的想法。

这两个孩子,感情早就好到连思想都已经相互交融。

叶仲荣不仅想到少年时的种种,曾经他也有这样的至交好友,什么都能交托给对方。

结果那人伙同他最疼爱的弟弟在他背后插了一刀。

也就是在那以后不久,他从别的长辈那儿听说他父亲年轻时的事,他父亲一生友人无数,真正交心的人却少之又少,究其因由,居然是因为当年曾经被至交置于九死一生的险境。

如果说他父亲一生对什么事、对什么人耿耿于怀,容不得别人提起半句,那肯定只有那么一个名字:郑存汉。

初听这个名字叶仲荣还没想起什么,等回过味来才想到郑彤曾经在灯下给她父亲写信,那信封上写着的收信人可不就是“郑存汉”吗?

谁都没想到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看着郑驰乐和关靖泽之间毫无保留的信任,叶仲荣实在难以理清心里的滋味。

瞧见郑驰乐朝自己走来、听到郑驰乐那一声“叶先生”,叶仲荣才猛然回神。

可等彻底回过神来,他的心脏突然又莫名地缩紧。

他总觉得郑驰乐给他一种难以忽略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绝不仅限于“曾经见过”,正相反,那是一种莫名想要亲近的奇异感觉——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觉。

实在非常奇怪,他居然觉得郑驰乐那声“叶先生”太生疏、驰乐那平静又冷静的态度也太疏离。

叶仲荣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他很快就按下心头那奇异的感觉,认真地打量着郑驰乐:“你就是曦明常挂在嘴边的乐乐吧?”

叶仲荣选叶曦明当切入点为的就是拉近跟郑驰乐的距离,但这话听在郑驰乐耳里又是另一番意味。

看来韩蕴裳的选择也得到了叶仲荣的认可,叶仲荣跟叶曦明也处得挺好的。

“前世”郑驰乐也曾经针对过叶曦明,这一世跟叶曦明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机相遇,他对叶曦明也大大改观。这孩子虽然差点走上歪路,后边却已经被韩蕴裳掰正——最好的证明就是上回他以为韩建和出事时说的那番话。

这无疑是最好的发展,每个人都找到了最适合的路。

郑彤已经找到了归宿、自己已经走上了正途,何必再节外生枝?叶仲荣本来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往后也两不相知就挺好的。

这么一想,郑驰乐豁然开朗,心里那根刺也没了。他的态度变得更为从容,笑着应道:“这次时间紧,我就不去找曦明了。”

在那么一瞬间,叶仲荣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手里悄悄溜走了。

可他仔细一思索,却又想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只觉得心里突然空了一块,像是被谁挖走了一样。

他再认真地端详了郑驰乐几眼,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变得更为鲜明。

一旁的关靖泽注意到叶仲荣的异样,上前问好:“叶世叔。”

叶仲荣这才想起关靖泽还在旁边,他缓过神来:“靖泽,这回你们可要自己挑大梁啊,都准备好了吗?”

关靖泽说:“老实说,心里还没底!我们都等着叶世叔你们的指点呢。”

跟关靖泽交谈时叶仲荣要游刃有余得多:“我们也给不了多少指点,我们在基层那点经验都是老黄历了,时代日新月异,你们可不能生搬硬套。”

关靖泽一脸受教:“与时俱进、因地制宜,这两个词老师也常跟我们强调。”

被他这么一提,叶仲荣也想到关靖泽和郑驰乐是谁教出来的。这时候他要是再给他俩说点什么,难免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叶仲荣只能道明来意:“我这次来,其实是想跟乐乐道歉的。”

郑驰乐一顿,平静地说道:“您的道歉我可不敢收下。”

叶仲荣诚恳地说:“要不是我一时念起,乐乐你也不会卷进这些事情里面。不管怎么样,这次保荐对你们来说都太早了些,以你们的年纪到基层去做事会平白多许多磨难。”

郑驰乐回应:“我师兄常跟我说,应该趁着年轻多吃点亏、多吃点苦,因为这时候都是小亏和小苦,而越到后面你就越没有犯错的资格。”

叶仲荣也了解过郑驰乐的师门,知道郑驰乐口里的师兄就是去年刚进了华中省卫生厅的吴弃疾。这人的能力非常出色,做什么事都能让人赞叹一句“漂亮”,据说他是关振远的“智囊”,跟交游广阔的张世明也走得很近。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郑驰乐从小就跟在这样的人身边,难怪他待人接物的态度和办事的能力比之关靖泽也毫不逊色。

叶仲荣忍不住伸手拍拍郑驰乐和关靖泽的肩膀:“好好干,很多人都在看着你们!”

郑驰乐微微一顿。

关靖泽代为回答:“无论有没有人看着,我们都会尽我们所能做到最好。”

叶仲荣注意到他回话时用的始终都是“我们”这个词,不由莞尔。

人在少年时对最好的朋友总是有莫名的占有欲,恨不得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他们之间的情谊。

叶仲荣说:“那我就拭目以待。”

这一番交谈还算愉快。

下午就是正常的培训工作,郑驰乐没花太多时间在感慨“父子”之间的“第一次见面”上,他得按照原计划跟同批的人交流。

就这么忙碌到晚上,郑驰乐和关靖泽跟其他人一起去大澡堂洗了个澡,才回到临时宿舍休息。

郑驰乐换上睡衣躺到床上,正要闭上眼睛,身边就多躺了个人。

这种宿舍床本来就小,两个人睡还真有些挤,他只能翻了个身跟关靖泽对视。

关靖泽解释:“你今晚应该不想一个人睡。”

郑驰乐转开头,看着黑黢黢的床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也没想到我可以那么平静。”

关靖泽握住他的手掌:“因为你身边已经有很多人,有你师父、有你师兄、有很多朋友、有很多看重你的长辈,就连对你‘姐’,你也慢慢释怀、重新接纳……”

郑驰乐扣紧了交握的手:“还有你。”

关靖泽说:“嗯。”

郑驰乐的声音响在黑暗里,像是在跟关靖泽说话,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所以已经不需要了,父亲这个角色有老头子一个就足够了,没必要再横生枝节。”

关靖泽将下巴枕在他颈侧,闭上了眼睛:“睡吧,明天还要去找老师。”

郑驰乐也合眼。

一夜无话。

而另一边的叶仲荣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他走下床披上外套走到中庭。

月色正好,春末夏初的夜色非常晴朗,深蓝的天穹看起来幽邃而神秘,仿佛能让人一下子变得宁定。

可叶仲荣的心却无法安定下来。

有时候有些感觉就是这么奇妙,明明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却总是无端地萦绕于心头,挥之不去。

叶仲荣静静站在中庭许久,身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叶仲荣回头一看,原来是韩蕴裳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见春寒未尽,叶仲荣取下外套披到韩蕴裳身上:“怎么出来了?”

韩蕴裳说:“我才要问你呢,你回来得那么晚,肯定忙了一整天,怎么不睡觉跑出来这儿?”

叶仲荣说:“有点事想不通。”

韩蕴裳问:“公事上遇到了麻烦?”

叶仲荣摇摇头,却没细说因由。

韩蕴裳心思细腻,稍一思索就想到了郑驰乐身上。最近事情很多,叶仲荣常常从早忙到晚,她也没找着机会好好跟叶仲荣深谈,关于郑驰乐的话题始终没再提起过。

关老爷子保荐郑驰乐和关靖泽的事她当天就听说了,今天叶仲荣好像是要给这批调派人员做培训,也许叶仲荣是跟郑驰乐碰上了——以那个家伙的脾气,指不定会刺上叶仲荣几句!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韩蕴裳试探着问:“今天给人上培训课不顺利?”

叶仲荣说:“当然不是,这批人都很上进,非常不错。”他笑睨韩蕴裳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韩蕴裳说:“没有,能让你这样的事情可不多。”

妻子想知道原因,叶仲荣也没有非瞒着不可的想法:“郑驰乐记得吗?就是曦明常挂在嘴边的乐乐。上次我将他的文章推荐到日报那边,这才有了关老爷子连同他也一起保荐的事。我觉得这事我做得不对,考虑得很不周到,所以去找他道歉了。”

果然是这样!韩蕴裳问:“然后了?难道他没接受你的道歉?”

叶仲荣说:“也不是,他很懂事,也很成熟,对于我当时的做法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后面培训时我特别注意过他,也问过跟他接触得多的人,了解得越多我就发现他的有些想法简直不像他这个年纪能有的,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

听到叶仲荣对郑驰乐的评价,韩蕴裳心里百味杂陈:“那你怎么……”

叶仲荣说:“他和关家那孩子今天的表现让我想起了很多事,看着他们积极地跟同批的人打好关系,我觉得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只是他们还那么小,我担心他们能不能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浪。他们的友谊比任何人都要深厚,如果他们因为后面的阻难而分道扬镳——甚至背道而驰,未免就太可惜了。”

韩蕴裳并不清楚叶仲荣当初的遭遇,只知道叶仲荣年轻时也有过不少知交,后来不知怎地渐渐淡了,只有一部分还有往来。

对于叶仲荣没把郑驰乐和他自己联系起来韩蕴裳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很少人见到一张熟悉的脸时会往自己身上想。

但是即使没意识到这一点,叶仲荣应该也注意到郑驰乐的某些特质跟他很相像——因此看到郑驰乐和关靖泽的往来他才会联想到自己年轻时的事情。

而他说的“分道扬镳”、“背道而驰”,也许正是他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

韩蕴裳弄明白了叶仲荣无法入眠的原因,却怎么都没法开口把事实告诉叶仲荣。

因为最大问题在于,郑驰乐跟关靖泽之间并不是纯粹的“友谊”,他们之间似乎还有着更深的牵绊!

要是叶仲荣知道了郑驰乐的身世,可能就没心思去忧心郑驰乐和关靖泽会遇到多少阻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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