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禁刚刚编辑完短信，正在擦着杯子的酒保就朝他搭话了，“还记得我吗？炎狼的队友。”

师禁抬起头，看着对方那头耀眼的金发道：“你是艾斯？”

“没错，你还记得我，真是让我高兴。”艾斯舀起另一只杯子擦了起来，“你是来找瞬炎的？”

师禁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给你带路？”艾斯善意的问道。

“不用了，我已经发了短信给瞬炎。”师禁婉拒了对方的好意，他刚刚进酒吧的时候就一直在观察，师舜夜说过，酒吧里有他安排的眼线，可是他一路走进来，并没有发现值得注意的存在，只有眼前这个叫艾斯的酒保……让他有些看不透。

尤其是对方擦杯子的动作，乍看之下平淡无奇，可是对方的手法和旋转杯子的角度，却莫名的让人感到心慌，就好像那双宽大的手掌中蕴含着极其恐怖的力量一样。

“那就好。”艾斯把擦完的杯子放到了身后的柜子里，关上玻璃门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你这样很危险。”

“哈？”师禁疑惑的蹙起了眉。

艾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舀出一只玻璃杯，放到了师禁的面前，“你看到了什么？”

师禁不明所以，他低下头，看着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的杯子，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不过当他看到杯子中倒映出自己的脸时，他顿时恍然大悟！糟糕，他居然忘记把身上的这套衣服换掉再来了！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艾斯轻叹了口气道：“你不该用这种打扮出现在这里，知道从刚刚起就有多少人盯上你了吗？”

“我现在滚回去换衣服还来得及吗？”师禁懊恼不已。

“很显然，已经晚了，接你的人来了。”艾斯看向了后门，一个满头红发，看起来像一头凶狼的男人大步流星的朝他们这里走了过来。

瞬炎走到吧台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师禁眼睁睁的看着瞬炎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掠过，然后烦躁的蹙了眉道：“啧，那个臭小子死哪里去了？艾斯，你有看见人吗？”

“噗——”艾斯捂住了嘴，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大笑出声。

“喂！你笑什么？！”瞬炎不爽的皱起了眉。

“他就坐在你面前，你没有发现吗？”艾斯忍住笑，用另一只手指向了师禁。

“你开什么玩笑！臭小子要是坐在我面前，我会认不出来吗？”瞬炎斜眼看向了师禁，有种野兽居高临下在审视自己猎物般的感觉。

“呦，瞬炎。”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师禁伸出手，朝瞬炎打了个招呼，证明他确实一直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这一刻，瞬炎那双野兽般的瞳孔猛然骤缩，昏暗的灯光下，谁也没有发现某个红发的男人耳根在一瞬间涨得通红。过了好半天，瞬炎才扯开嗓子低吼道：“臭小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鬼德行？丑死了！”

046.

瞬炎伸出手，粗暴的把师禁的头发揉成一团乱，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口道：“臭小子，你还是这样看起来顺眼点！”

“……”师禁抓了抓挡住自己视线的头发，轻叹了口气道：“我也觉得这样自在点。”

“下次不许再把自己搞成那副鬼德行，知道了吗？”瞬炎单手插着口袋，像是在掩饰什么的转过身道：“走了！”

师禁紧随其后，他应该庆幸瞬炎没有为了迟到而吼他吗？不过倒是为了别的事情吼他了，还有……他刚刚的打扮真的很难看？从周围其他人的表现来看，应该还不错才对。

艾斯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薄唇微扬道：“真是两个小鬼。”

“艾斯大哥，我们把训练场借给他们真的没问题吗？”看起来年纪颇小，脸上长着雀斑的服务员有些担忧的问道：“我们不是和炎狼他们分在同一个组了吗？”

“没关系，小磊。”艾斯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重新拿起一只杯子，耐心的擦拭了起来，“即使我们不借出场地，只要有钱，他们也能租到别的场地，这个顺水人情，送给他们又何妨？”

“何况……我们每天都能观察他们的训练，可以说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他们的实力。”艾斯加深了唇边的笑容，或许是手上太过用力的关系，在旋转杯子的时候，酒杯应声而碎，晶莹的碎片散落在桌面上，如同斑驳的残骸，折射出绚丽而诡异的光芒。

“真是的，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果然人老了就抑制不住这股兴奋的冲动。”艾斯一边说，一边无奈的戴上手套，把碎片扔进了垃圾桶里。

小磊眯起了眼睛，他盯着那些碎片，像是明白了什么，安心的继续去送酒了。

艾斯大哥也真是的，实力突破了也不告诉他们，刚刚那些碎片……如果不是他集中精神，恐怕还发现不了每一片的大小都是一样的，这种实力……真是让人难以想象，艾斯大哥果然是最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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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臭小子，事先声明，等下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瞬炎打开了训练室的门，大步走了进去。

“我也是。”师禁觉得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了，要是在以前，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或许自从掌握了这份力量之后，他也渐渐被这个世界同化了。

“来吧，臭小子，让我看看你在师家到底都学会了什么！”瞬炎脱掉了身上的外套，战斗模式的他眼神里充满了杀气，就连黑色的瞳孔都好似竖起一般，就像一只真正的野兽。

师禁立刻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住了，这种惊人的集中力……看来瞬炎以前和他对战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认真过！不过这样也好，他可以趁这个机会彻底认清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有多大！

师禁把力量集中在了腿上，然后在呼吸的瞬间，身影迅速来到了瞬炎的身边，他用手肘猛地撞向瞬炎。

瞬炎的反应很快，立刻后仰，师禁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对方视线朝上的空隙，另一只手出拳攻向瞬炎的腹部。可是预料之中的击中感并没有出现，明明是避无可避的情况，对方的脚底却突然像长了滑轮一般，迅速向后退去，立刻拉开了距离。

瞬炎用手撑着地，恢复了平衡之后，他抬起头，咧开嘴角道：“臭小子，这种攻击手段太嫩了！不用试探我，直接用出你最厉害的绝招！”

“如你所愿！”师禁立刻调整了攻击方式，他的攻击技巧都是瞬炎教他的，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瞬炎更了解他攻击方式的人，普通的攻击根本赢不了瞬炎，除非使用专业技。

他会的专业技不多，除了提升速度的梦影之外，攻击类的专业技他只会最基本的把气集中在身体的某一个部位进行攻击，这样的攻击方式虽然威力增强了，可是缺点也很明显，如果瞬炎预测到了他的攻击，那么就能提前把气集中在防御的部位，从而抵消他的攻击。

也就是说……机会只有一次！师禁眯起了眼睛，瞬炎还不知道他学会了梦影，他可以先用目前的速度迷惑瞬炎，等瞬炎习惯了这样的速度，他再使用梦影，趁对方难以反应的时候把气集中在手上，全力一击！

师禁的想法很好，可实施起来却并不简单，首先……瞬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角色，光是防御瞬炎的攻击，他就精疲力竭了，更别说伺机发动反击了。其次，他很难在保留实力的情况下，完全躲开瞬炎的攻击。

师禁为了能保证计划的实施，他即使故意被击中，也没有加快速度，可以说这样反而能让对方误以为这是他最快的速度，从而放松警惕。

缠斗了十分钟后，瞬炎深蹙起眉道：“臭小子，这就是你全部的实力吗？”

“还没完呢！”师禁一个横劈，用腿扫向了瞬炎的下盘，果不其然，瞬炎很快就躲开了。

师禁一边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一边回想着师舜夜曾经告诉过他的话。这个世界上任何人在习惯了某样事物后，都很难在短时间内去适应另一项事物。就好像一个在玩赛车游戏的人，如果两旁的景物一直在飞逝，速度很快，那么或许这个人一开始会不适应，但是慢慢的，当他习惯了这种速度以后，他就能坚持很久了，可是如果这个时候，行驶的速度突然变慢了呢？毫无疑问，这个人一定会出问题。

从快变慢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从慢变快了，其实这就等于是一种变相的意识干扰。对于格斗者来说，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因为……习惯往往能在不经意间杀死一个人。

师禁没有忘记师舜夜说过的话，他感受着瞬炎的动作，瞬炎的呼吸，瞬炎的节奏，他就好像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他可以判断出对方出拳的速度，对方出拳的角度。这一刻，他彻底抛开了一切的杂念，大脑高速的运转计算着，他就仿佛可以同步双方呼吸的频率……

呼和吸……呼和吸……当它们双方完全一致的时候，就是他出手的刹那！

就是现在！师禁躲开瞬炎右拳的攻击后，立刻发动了梦影，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他就出现在了瞬炎的背后，浓厚的气包裹在合拢的手掌上，他的手刀如闪电般朝瞬炎的后颈袭去。

得手了？不，不对！就在师禁的手到即将劈中瞬炎的时候，一股爆裂的气从他的左颊掠过，师禁立刻侧过了脸，可是这也让他失去了最佳的攻击机会，又是一股危险的气朝他迅速袭来，师禁避无可避，无奈之下，他只能利用梦影先拉开了距离。

师禁的脸颊被气擦伤了，鲜血缓缓滑落，他抹掉了脸上的血，看向了对面的男人。瞬炎没比他好多少，虽然他刚刚的手刀没有击中瞬炎，但是由于离得极近，不稳定的气已经划伤了瞬炎的皮肤，所以从负伤的面积来看，他们两个是相同的，不过……

“我输了。”师禁坦白的承认道：“果然还是赢不了你。”

“臭小子，能让我受伤，你已经不赖了！”瞬炎没有去管脖子上的伤口，任鲜血顺着领口一路蜿蜒而下，虽然流的血不多，但是在瞬炎那张凶恶表情的衬托下，更是显得整个人煞气十足，就像刚刚吞食完猎物的野兽一样。

“对了，刚刚是怎么回事？你明明没有对我出拳，但是却有一股爆裂的气攻向了我。”师禁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认为是什么？”瞬炎不答反问。

师禁沉默了片刻，接着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道：“你……突破了？”

“才不告诉你这个臭小子！”瞬炎伸出手，把师禁的脑袋往下一摁，然后毫不客气的乱揉了一通。

“我说……可以不要这样吗？”师禁稍稍后退了一些，真是的，怎么连瞬炎也染上了师舜夜的坏毛病？难道他长了一张萨摩耶的脸？浑身都透露出想要被顺毛的讯息？

“切！老子是看不惯你今天的发型！”瞬炎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毛巾，扔给了师禁，“先止一下血，等下我给你消毒。”

“谢了。”师禁拿毛巾捂住了自己脸上的伤口，坐着休息了一会儿，使用梦影对脚的负担确实很大。

“喂，你刚刚那个突然加速的绝招一场比赛可以用几次？”瞬炎敏锐的捕捉到了师禁坐下时的不自然。

“你发现了？”师禁也没瞒着瞬炎，老实答道：“我身体里气的循环还不完善，而且气量也不够多，所以最多只能使用五次。”

“还真是不上不下的数字。”瞬炎啧了一声道：“如果超出五次会怎么样？”

“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脱力是肯定的。”师禁答道。

“我知道了。”瞬炎没再多问，他坐到了师禁的身边，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直到抽完手中的烟，他才开口道：“怎么样？能走了吗？”

虽然听起来是有些不善，甚至是带着命令的语气，可是师禁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是凶恶的家伙，早就丢下他不管了，根本不会特意在这里陪他那么久。

“可以了，谢谢你。”师禁站起身，表示自己完全没问题。

“切。”瞬炎冷哼了一声，他没有看向师禁，而是快步朝门口走去。

师禁看到瞬炎这样的反应，下意识的勾起了嘴角，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似乎接受别人的好意对于他来说是件难以接受的事。

瞬炎带着师禁来到了酒吧的休息室，酒吧工作的服务员们看到瞬炎并没有觉得奇怪，很显然，瞬炎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喂，小磊，医务箱在哪里？”瞬炎叫住了正在换便服的某个矮小男子。

“就在旁边的抽屉里，我拿给你吧，炎狼哥。”小磊套上体恤衫后，殷勤的从抽屉里找出医务箱，递给了瞬炎。

“谢了，没事了，你下班吧。”瞬炎打开医务箱后，用眼神示意师禁把脸对向他，虽然不怎么相信瞬炎的水平，但师禁还是照做了。

事实证明，瞬炎处理伤口的手法确实不太高明，或者应该说是很粗鲁才对。瞬炎一把抓起酒精棉球，直接往师禁的脸上擦去，一般来说，这种消毒方式并没错，可坏就坏在瞬炎是个玩格斗的男人，所以他的手劲儿不是一般的大，这轻轻一擦对于师禁来说，无疑是人间地狱。

师禁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就连一旁的小磊也看不下去了，“炎狼哥，要不还是我来吧？”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瞬炎头也没抬，继续粗暴的用酒精棉球‘虐待’着禁脸上的伤口。

“瞬炎……我自己来就行了，真的。”师禁觉得他再不阻止瞬炎，他就要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口而结束自己短暂的二十几年生命了。

“真是麻烦！”瞬炎也没勉强，把医务箱扔给师禁之后，他就处理起自己的伤口了。

逃过一劫的师禁总算是松了口气，他的伤口本来就不大，放着不管也没问题，用酒精棉消毒过之后，他在脸上贴了块创可贴。

“炎狼哥，你们刚刚切磋了？”小磊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

“算是吧，小鬼问这么多干嘛？”瞬炎堵住了小磊的口，显然不想透露更多的信息。

“我只是在想这位大哥和你之间谁赢了而已！”小磊抓了抓头发说道。

“当然是老子赢了！”瞬炎的话音刚落，艾斯就进来了。

“大哥！”小磊看到艾斯之后。立马跑了过去。

艾斯像个大家长般的揉了揉小磊的脑袋道：“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磊脸颊有些微红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艾斯大哥也是！”

打发完小磊，艾斯靠在墙边，颇为意外的看着瞬炎的脖子道：“真难得，你居然会受伤。”

“一时大意罢了。”瞬炎处理完伤口，拍了一下师禁的头道：“走了，臭小子。”

“真的够了！不要再打我的头了。”师禁郁闷了，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他的脑袋？他的脑袋究竟犯了什么错？！

“不喝一杯再走？”瞬炎走过艾斯身边的时候，艾斯笑着挽留。

“不了，我没钱。”明明应该是羞于开口的理由，但是从瞬炎的嘴里说出来，却有一种坦坦荡荡的感觉，就连半分的不好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