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贼船(三)——烙胤
烙胤  发于:2015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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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讯还没结束,檀那边就没有消息了,无论再怎么试,藏青都联络不上。

阴沉的视线盯着最后那一行字,藏青的脸色无比难看,而另外一边的罗惟,则是震惊过度的没办法回神。

第一四八章:是敌是友

藏青只安静了一会儿,就立即将檀传过来的文件打开,杂音结束后,陌生的声音缓缓响起……

双手握拳,轻轻的搭在唇上,藏青沉默的看着电脑屏幕,黑色的语音播放器,与他眼底的颜色交相辉映,即便看不出情绪,也能感觉到沉淀的寒意。

信号不是很好,但沉稳的声音还是很好分辨的,无论是他说话的方式,还是那熟悉的语调。

沉稳的话不多,却分量十足。

藏青听完,一句话没说,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罗惟不知道他是在思考还是震惊过度,他就知道,从听到沉稳的声音开始,自己的手就在抖……

如是过了一会儿,藏青突然站起,掏出那一直没有使用的手机,见他要拨号,罗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箭步就窜到他面前,直接攥住了他手腕。

藏青回头,目光中带着凛冽的寒意。

即使如此,罗惟也没有撒手,他知道这个电话打过去代表什么。

手像粘了胶一样,除了持续加力,再没其他动作。

藏青也没推开他,沉默的与他对视,俩人就这样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手腕的血液不通,藏青的指尖已经冰凉,似乎还透着点青,可这安静,谁也没能打破。

直到很久之后,罗惟才开口……

“只是通电话……”过了这么长时间,罗惟的情绪已经控制了,不过他的声音很低,像这一刻的气压一般,注视着藏青,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把话说完,“还是不全的,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藏青的想法,罗惟知道,而他此刻的心情,藏青也理解,但那不代表什么。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不会的,肯定有什么误会,沉稳不会做这种事情。”

藏青眯了下眼睛,“你拿什么来证明你的这句话。”

“人是我船上的人,他是我兄弟。”

“我很喜欢你的性格,你的冲劲,你的脾气,不过,罗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一腔热血来解决的。”

藏青有今天的位置,和下面的兄弟脱不开干系,感情牌很重要,但不是什么场合都打得了的。

“我相信他。”

“是么?”

罗惟不是在敷衍,他感觉到了他的诚意,对沉稳,对任何一个兄弟,都无条件的信任,只是……

藏青问他,“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他对沉稳的了解是不算太多,但是相处下来,罗惟就知道。

如果没有沉稳,他们早就全军覆没了。

上了般,沉稳帮他们改进武器,在被廖科追杀期间,沉稳与他们共进退,在那薛戈找上门时,罗惟明显的感觉到沉稳的失望,如果他点头,那危难过后,他身边肯定会少一个叫沉稳的男人。

不是自负,那时候罗惟觉得,沉稳上船是和他有一定关系的。

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黎远永远是第一个支持的,而沉稳,他从不说什么,但在罗惟需要的时候,送上他需要的一切。

他教他海军的防身术,他给他做手表,还有那些关怀,他帮他擦药,在罗惟抛下一船人,决定陪着藏青同生共死的时候,沉稳的鼓励还有祝愿……

就算再高明的演员,也不可能每天都在戏里,不露任何马脚。

那些感情,罗惟不相信那是假的。

他的话说完,藏青毫无动容之意,那眼神还是冷冰冰的,话语带着棱角,割的人鲜血淋漓。

“你以为,他真打算帮你?”

藏青指的是上次在赤金别墅,沉稳教他格斗技巧的事情。

“你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险不言而喻,连我这个‘外人’都替你想着,没道理和你同坐一条船上的他无动于衷。”

无论是提出切磋,还是要教罗惟,藏青故意在沉稳面前演了那么一出,因为罗惟需要沉稳的那身本事。

这是激将法,不管沉稳怎么考虑的,总之藏青的目的达到了。

他这么做,是为了任务能更好的完成,更重要的是,他在担心罗惟。

能多一分安全,就多一分。

这些,是罗惟不知道的。

他意外,同时也想起了那个被他忽略很久,他一直想问的事儿……

“你和沉稳,早就认识吧?”

在游轮上,沉稳直接点出了藏青的名字,如果藏青的资料被海军早都摸的一清二楚,那藏青也许根本不会再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就是,他们俩虽然一见面就掐,但彼此间却一点都不陌生。

好像,很熟悉。

“是。”藏青爽快的承认,猜到罗惟下一个问题会是什么,不等他问,沉稳便道,“我这辈子,就打输过两回,一次是那廖不凡,另外一次,就是沉稳。”

这个答案绝对超乎罗惟的意料,他结实的抽了口凉气,握拳藏青的手也终于松了力。

藏青的腕上,多了个清楚的五指印,他没碰也没看,那电话也没有再打,他直接将胳膊垂下,简单的讲诉了当时的情况。

西尔海上,海军与海盗的战役从没间断,除了本国的护卫队外,各国还会各抽出一股力量,直接交予联合政府指挥。

这些来自各国的海军被重新编排,组成巡航队。

这巡航队除了会护送商船游轮外,更重要的任务,便是清剿西尔海上的那些强盗。

而沉稳,就是其中一员。

罗惟对沉稳这名字不熟悉,但藏青却很熟,因为沉稳负责的,刚好是他的海域。

起先藏青没有在意,什么样的海军在他这里都没用,可他结结实实的吃了几个愣亏,这让藏青不得不重新衡量那个叫沉稳的海军中校。

只是个中校,竟是有这般能耐,藏青决定亲自去会。

那场战役激烈程度无需多言,最后愣是没分出个结果,俩人都没赢,但也都输了。

藏青意外,沉稳的讶异程度不低于他。

同样的,深受打击。

那次之后,沉稳自此便从这片海上消失匿迹了,从前线回去,他升为上校,那场仗却没有因此褪去颜色,时至今日,藏青都还觉得不甘心,他和沉稳的性格差不多,他不信,沉稳真的会就此罢休。

他们都不太喜欢做没意义的事情,俩人持续打下去也分不出结果,与其浪费时间,不如一招制胜。

他们,一直都是对手。

“可是,如果这样,这也太牵强了。”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时,沉稳误会了他和藏青的关系,但在上了他的船之后,这想法不攻自破了,他和藏青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真想利用自己达成某种目的,那沉稳这线甩的也太长了,要不是藏青心血来潮,他就白折腾一趟,不止如此,说不定小命还会搭在里面。

虽然合情,但绝对不合理。

罗惟这次,他主动提出要帮藏青。

说实话,藏青从没信任过他。

沉稳有帮他度过难关的实力,但理由呢?

这是一个局,还是他真的心甘情愿。

沉稳一直高深莫测,但是他又隐隐透出一点线索,而那一条线的另外一边,指着的就是罗惟。

他不止一次在藏青面前做那种带着暗示的举动。

如果真是如此,那一切就说的通了,他突然上船,他一次次反常的举动。

可是……

藏青面临两个结果,两个同样让他郁闷的结果。

如果他真惦记罗惟,藏青相当的不爽,有那么个人一直在罗惟身边,怎么想怎么郁闷。

如果不是……

那么,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的境况将更加困难。

沉稳究竟是为他而来,还是有更大的阴谋……

藏青不信他,沉稳也知道,所以在他提出要带檀走时,藏青真就放手一搏了,也是时候弄清一切了,这沉稳,到底是哪条船上的人。

罗惟那天问他,藏青什么都没说。如果真的因为罗惟,他不会给沉稳任何可乘之机,哪怕是让罗惟察觉都不行。如果这只是一种掩饰的借口,那他已经选择赌了,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他一个人尝试就够了,在有个一定之前,他不会提任何一个字。

现在,不管他们能不能承受,结果都来了。

“藏青,也许你觉得我幼稚,可是咱俩不一样,你有很多东西,让你选择,让你支配,而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这些兄弟,我们惺惺相惜,唯一仅有的东西,没有他们,我也活不过今天。我不信沉稳会出卖我们,如果真的要出卖,他不会等到现在,又兜这么大个圈子。就算他不是来针对你,而是有更大规模的计划,但是藏青,我就是个小混子,上我的船有什么用?他什么情报都拿不到,更谬论打入海盗内部,还有刚才那个电话,真的有待商榷。沉稳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没权利要求你跟着我等,但是,作为船长,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我会为他负责。”

说他意气用事也好,说他不谙世事也罢,总之,罗惟相信沉稳,在他把他带上船的一刻,他就是他的兄弟,是对是错,他罗惟担着。

他这话才说完,藏青手里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这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使用的东西发出声音,让藏青脸色微变。

飞快的按下接听,嘈杂的环境中,有人扯着嗓子大喊……

“头儿,快走!有条子!”

第一四九章:危机四伏

为什么会有条子?

俩人面面相觑。

杀上门的人可能是廖不凡或陆则安,哪怕是田信溢和樊项荣临阵倒戈藏青也不会意外。

但怎么也不可能是警察。

他们是海盗,可能与官员勾结,但绝对不会与军队扯上关系。

他们永远是对立的存在。

就算廖不凡想借警察的手除掉他,对方也得信才是,他是西尔海上恶名昭彰的海盗,不是随便一个小偷抢匪,派几辆警车就能搞定的事儿,如此兴师动众,怕是早都惊动了佐丹政府。

如果说他们一上岸就暴露了,根本不可能等到今天,如此充分的准备,又这样精准的找到他们……

沉稳走了之后,为防止万一,藏青辗转换了几个住所,现在这地儿,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

藏青的心腹,青行的高级干部。

问题肯定不会出在他们身上。

除了他们,能在时间与空间上做手脚的人……

只能是短期内与他有过联络的。

这只剩下一人。

檀不会出卖藏青,那么……

能通过通讯设备顺藤摸瓜找到他所在的位置,能与政府合作调动军队的,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时间紧迫,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也就几秒不到。

藏青没功夫细说,屋子里本来也没有什么东西,将两人的电脑带上,他们顺着事先安排的路线快速撤离。

这边一有问题,那边已经做好接应,还没到出口,就听到引擎的声音。

“什么情况?”才一上车,车子就若离弦之箭,迅速飞出,藏青握着安全把手,问前面那俩人。

“不知道,局子那边的动向我们一直看着,也没见有啥异常,可就在刚才,全城戒严,所有警力全部调动,我们一看他们是冲着这边来的,立即就通知头儿了。”

不过分秒而已,整座城完全变化,好在他们反应及时,没在警察杀到门前才通知藏青。

可既是这样,情况也不容乐观了。

车才发动不久,罗惟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顺着车窗往前一看,他彻底傻眼,直升机在头顶盘旋,偌大的聚光灯来回晃动,直奔他们的车子而来。

这来的也太快了。

不用藏青吩咐,车子自发的开进小路,整个城内的街头巷尾他们早就熟悉了,如今没有一点慌乱,有条不紊的在巷子里穿梭,别说死胡同,连条错路都没走。

他们选这地儿,直升飞机跟不上,稍微大一点的车子也过不去,车门擦着两侧墙壁,一排火星字像烟火一样,在黑漆漆的巷子里划出两道光亮。

巷子只是暂时的避风港,要是一直猫在这里,很容易被人瓮中捉鳖。

他们得在最短的时间内,甩开这些警察,找个安全的地儿藏好。

这话说的容易,全城抓捕,在失去优势的内陆,他们将要面临的,只有重重困境。

车子才一驶出小巷,枪声便适时响起,外面更是热闹非凡,闪烁的警车比最繁华的城市霓虹还要耀眼,几乎炫目。

对方这几枪警告意味更浓,见他们没有反应,枪声顿时密集,这车子是防弹的,不过这种打法,就算有金钟罩也白扯。

不过现在已经到达安全地带。

暂时安全的地儿。

藏青的人埋伏于此,枪声一响,两方就开始激烈的交火,藏青这车连停都没停,超过众人,继续在黑暗之中奔驰。

他们的人不多,两边不成比例,不过这些海盗一直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和这些享受安逸的警察不同,如果面前的是海军,他们也许还能有所忌惮,可是这些警察完全不是对手,一拼起命来,就底气不足了。

他们这边打得热火朝天,藏青那头依旧忙着逃命。

车子到了又一个落脚点,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车门一拉就直接跳上另一辆车,然后几辆相同型号的车猛一脚油门,往不同方向飞速开走。

藏青和罗惟就在其中。

在不占优势的内陆,他们只要想办法甩开警察就可以了。

如此反复了几次,追捕的警察被分流,攻击力相对薄弱很多,这些人足够他们处理的了。

车开到个废弃公园,藏青率人直接迎战,比起一直躲闪,全处理掉再大大方方的离开更妥当,不然这些人又不知要带来多少人,这场追逐将永无止境。

双方激烈交火,枪打在那些废弃的游乐设施上,流弹乱飞,不过谁都没有留意这些,罗惟只要有枪,就能心无杂念,专注攻击,藏青的枪法也差不到哪去,俩人都是弹无虚发,在这种势如破竹的气势之下,藏青这边渐渐占了优势。

就在他们打算全部处理掉的时候,后方枪声再响,这声音一听人数就和他们不成正比,这次没办法硬碰硬,藏青让他们上车。

司机一直在上面,藏青刚把罗惟塞到里面,枪就打到了脚下,没办法还击,他打算直接跳上车,可这火力突然猛了起来,无奈,藏青只能就地打了滚,躲到一旁的游乐设施后。

车门还开着,那车再不开里面的人就成了活靶子,司机也明白这道理,不等藏青,直接就踩了油门。

扒着车窗,罗惟看到还和人激烈交火的藏青,后面还有两台车,藏青只要想办法上一台就行。

逃跑路线早都安排好了,他们会在约定地点集合。

这点罗惟倒是不担心。

现在,谁能安全离开,就算是帮对方一个大忙了。

危急关头,连一秒的放松戒备都不能有,可在这时,罗惟突然想起沉稳,那眼神跟着转为复杂……

前面是山,一整片的深山老林,只要进到里面就很难找到了,穿过林子是海,现在闹成这样,他们只能回到海上。

海上又是何种局面,罗惟也不清楚,他只祈祷,他们不是被联政府围剿,就连海上也有人等着他们,不然真的就插翅难逃了。

藏青定的集合地儿就在那山中,进去就安全了,罗惟忍不住回头看,现在除了他们这车,还没有一辆跟上。

他真看着,车突然剧烈的颠簸了下,那司机喊了声不好,车子就失控的直接接到路边的基石。

由于车速过快,尽管车内有安全气囊,俩人也还是直接被撞的昏死过去,特别是后座的罗惟,直接就失去了意识。

车门打开了,罗惟被人从车上拽了下去,而那昏迷的司机,脑袋直接吃了枪子儿,还没明白咋回事,直接就去见阎王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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