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保镖还没有行动,他手里的药箱就被掀翻,那一管血样,被祁沣猛地夺过来,一个保镖猛地扑上来,他冷笑一声,“我看谁敢!”
话音刚落,一管血被他拧开泼到了地上,石子路上当即溅上鲜红的颜色,刺得所有人眼睛生疼。
“砰”一声,试管掉地,他一脚踩成了碎片。
一时间整个花园里一片死寂。
祁沣的目光太锋利,脸上结着厚厚一层冰霜,骇人的任谁也不敢靠近一步。
“都给我滚。”
“我看谁敢!”
祁沣慢慢的扫过花园里所有人,保镖、佣人、医生、孙道长……最后落到祁老爷子身上。
爷孙两个,相隔数步,破天荒头一次闹得如此僵硬,把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
在他们眼里,少爷虽然脾气古怪冷淡,但是绝对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气,这一刻他凶狠的就像一只扞卫领地的野兽,绝不允许任何人多说半个字。
“没听到?滚。”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像一条平直的线,但是声线却结着冰霜,直接冻进骨子里。
祁老爷子不再说话,包括孙道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快速离开了,一时间整个花园里只剩下两个人。
老爷子咳嗽几声,用手帕掖了掖唇角,转身做到旁边的椅子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别忘了,我到底是你的爷爷。”
祁沣踏过带血的石子路,一步一步的走到老爷子对面,居高临下的说,“您也记得是我爷爷。”
“您花尽心思,正好选在丘白不在的时候把我骗回来,真是煞费苦心。不过爷爷,我可以告诉你,不管是不是代孕,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一个女人搞出一个孩子,您这样是逼我不忠于自己的家庭,不忠于自己的妻子。”
一句话让祁老爷子原本还淡然的脸色瞬间拧了起来,“砰”一声,他猛地拍桌子,“不要跟我提骆丘白,一个男人,叫什么妻子,小沣我看你是被那个芙蓉勾给迷傻了,连男人和女人都分不清了!”
祁沣面无表情,目光阴沉,“我不管他是男是女,结婚了,他就是我的妻子。”
“荒唐!”祁老爷子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咳嗽几声,指着祁沣的鼻子说,“先不用说他在那娱乐圈那种脏地方混日子,就说你最近为他做的那些荒唐事。”
“你真当我老眼昏花不看新闻吗?你们两个人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如果换成是女人,媒体怎么会死咬着骆丘白不放,还不是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压根就不正常,连世人都觉得可耻,我都替你们脸红!”
“够了!爷爷,当初你知道他是我命定的炉鼎的时候,对他可不是这个态度,人不能忘恩负义,这是你小时候教过我的,可你现在是怎么做的?!”
一句话更加激起了老爷子的怒火,他激烈的咳,撑着摇椅喘着粗气,“正是因为我知恩图报才没有赶走骆丘白,甚至都没有逼你跟女人结婚,只是让你代孕一个孩子,骆丘白就该知足了!”
“你愿意跟男人在一起,我管不了了,骆丘白也的确是祁家的恩人,所以以后你们俩的事情我都不会插手。但是,我的让步也是有限度的,你跟他在一起可以,但必须给祁家留条血脉,断子绝孙的事情我要是答应,以后死了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祖宗!”
“不可能。”祁沣冷冰冰的甩出三个字,嘴角紧紧地抿着,抬起头目光坚定灼灼的说,“您生养了父亲,已经完成了可笑的‘血脉传承’,就算去见祖宗也理应理直气壮,是父亲的命数不好,早早去了,这个只能怪老天,跟您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断子绝孙,没脸面见祖宗的事情我一个人背就够了。”
“你——!咳咳……说着这叫什么疯话!”
“不是吗?”祁沣勾了勾嘴角,“孙道长给我算过,我是天生的克妻克子鳏夫命,注定没有儿子养老送终,您何必逆天而为?”
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
祁老爷子气的全身都在哆嗦,“你为了一个外人,连从小把你养大的爷爷也要扔了?”
祁沣长叹一口气,“他不是外人,他是我的爱人。”
“还有爷爷,下次不要跟我提代孕的事情,您知道,我一旦决定的事情谁也没法更改,我只对骆丘白硬的起来,您逼我也是白费心机。”
撂下这话,他毫不犹豫的离开花园,留下咳的满脸通红的祁老爷子和那一滩鲜红的血迹……
天色沉了下来,大街上华灯初上。
祁沣说走就非常干脆,绝对不多留一秒钟,祁老爷子气的被佣人扶着进了房间,下了死命令要拦住祁沣,但是保镖谁也不敢真的对大少爷动手,祁沣只要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他背后发凉,这种被野兽盯住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祁沣畅通无阻的走进车库,毫不犹豫的发动车子,守在一边的佣人没有一个敢抬头,都装作没看见,生怕惹到祁家两位主子中任何一个。
宾利车绕过大宅,转角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着站在跟前的孙道长,祁沣不悦的皱起眉头,毫不犹豫的踩下油门。
孙道长仍然固执的堵在前面,跟着车子往后退。
祁沣踩下刹车,脸色阴沉,车窗玻璃被敲响,打开露出了孙道长的半张脸。
“少爷,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谈谈。”
“不需要。”他没忘记这神神叨叨的老道士,是站在哪一边的。
“我不是来劝说您同意代孕的,也不是奉老爷的命令来堵你去路,说实话,今天老爷这般先斩后奏,我也是不同意的,但是身在其位,我也无可奈何,您跟老爷的争执我不会插手,这个你可以放心,否则当初我也不会轻易告诉你肉钥的事情。”
提到肉钥,祁沣眯起了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孙道长半响没有开口,摸了摸胡子,压低声音说,“少爷,还记不记得我曾经给过您一本《风月·沉脉篇》手札?里面清楚地记载着肉钥和锁钥之器的事情。”
祁沣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算是回应了,“所以呢?”
“拿回去之后少爷可曾自己看过?”
祁沣慢慢蹙起了眉头,这本手札的确在他抽屉里放着,但是那日拿到它之后,他跟妻子就陷入了焦灼和冷战,那时他焦头烂额实在没有心思去看这些东西,这一耽搁就给忘记了,今天要不是这道士提醒,他还真不记得有这么一本书。
看他的表情,孙道长就猜到他并没有看过,摸着胡子悄声说,“少爷没看不要紧,贫道今天只是想跟您提个醒。”
“从名器被破身之后,体质发生变化开始计算,其身体吸收的阳气越多,体质改变的就越快,俗话说月满则亏,当达到极限的时候,名器会源源不断把吸收的阳气吐纳出来,这时候也是他寻到命定肉钥的时候。”
又是这种神神叨叨、让人压根听不懂的话,祁沣紧皱眉头,捏住方向盘,“要讨论你们道家房中术,我想你找错人了。我很忙,就不奉陪了。”
说着他松开手刹就要走,孙道长又一次拦住他,“少爷莫急,听贫道说完。”
“跟老爷的一味反对相比,贫道其实更愿意见到风月谱上才看到过的锁钥之契。名器在吐纳阳气的时候,身体会有强烈的反应,遇到合适的肉钥,身体会高热发红,心生欲念,直到阳气被全部激发出来,再一次被肉钥填满,这种反应才会彻底消退。”
“贫道也不多过问您和骆先生的事情,但是少爷,您一定要记住,一旦骆先生有了这种反应,您可要抓住机会,否则就一辈子错过了形成锁钥之契的时机了。到时候,老爷想分开你们更加易如反掌了。”
说完这话,孙道长摸了摸胡子,支起了身子,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
祁沣看了他一眼,踩下油门冲入了夜色中。
窗外夜风灌进来,他摸着下巴仔细琢磨,高热发红、心生欲念……这反应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好像之前才刚刚在骆丘白身上见到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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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城以风景优美着称。
特别是Y城有个叫清源的小镇,因为夹于两座大山之间,平时水汽不流通,即便是清冷的初春,这里依旧温暖湿润,植被茂盛,处处小桥流水,宛如一座江南小城。
镇上最南头,有一大片天然的温泉池群,走几步就能看到泉眼,水汽缭绕,空气中都带着湿漉漉的味道,扑到脸上还弥漫着青草气息,顺着池群一直往南就是遮挡水汽的一座大山,山下连接源头的位置是个大瀑布,离着很远就能听到轰隆隆的水流声,让人的心仿佛都跟着泉水跃动起来。
《残阳歌》剧组的外景这次就取在这里。
骆丘白有说有笑的跟着剧组来了这里,在飞机上才知道原本剧组定的外景时间,还要往后拖一个月,那时候春暖花开,景色会比现在更漂亮,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剧组定下的宾馆说后一个月的房间全都被人给提前订满了,再拖后的话剧组又赶不上档期,迫不得已才提前出发。
当然这些骆丘白并不怎么在乎,心里甚至还有点暗搓搓的庆幸。
他可没忘记这一段时间碰到那只大鸟怪,自己就全身发热的古怪反应,之前他还在惆怅,自己身体这种情况,要给每天都跟祁沣见面简直是种折磨,如今剧组帮了大忙,他总算是得救。
远离大鸟怪,他的古怪的反应不药而愈,每天拍戏,赶场,剧组里也没有李天奇这号人物找他的茬,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这期间,他每天都给祁沣打电话,两个人也不知道具体说了点什么,总之一打就是好一两个小时,直到骆丘白抱着手机睡着。他也问过祁沣那天回祁家老宅怎么样,老爷子的身体如何,可是男人每次都转移话题,如果转移不成就会暴躁的挂掉电话,一会儿又气呼呼的打回来,而且死活不让骆丘白挂电话,并威胁道:“如果你敢挂电话,我立刻去你们剧组探班。”
骆丘白哭笑不得,笑着威胁道,“好啊,那你来啊,别忘了我临走前说过的话,你要是敢来我就拿你是问,咱们走着瞧。”
这话一出,祁沣就立刻挂电话,重复上面的行为,并且无限死循环,对此骆丘白习以为常,并乐此不疲,把逗弄男人当成了拍戏闲暇最期待的事情。
因为之前落下进度,全剧组的人就骆丘白的戏份剩下的最多,这几天正好拍到岳朝歌已经得知自己的太子身份,正躲在大山里面休养生息,准备跟简潼决一死战,期间有不少锦衣卫突袭的打戏,全都靠他亲自上阵。
这日,他吊着威亚,拿着墨剑要拍一幕从瀑布中俯冲的而出的镜头,结果谁料那天刮大风,威亚不稳,在他冲下去的时候,晃动了一下,把他直接扔在旁边的石头上,撞上了胳膊。
其实这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没伤筋动骨,最多就是表面淤青,看起来有点吓人,晚上给祁沣打电话的时候,他顺嘴说了一句,祁沣半天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硬邦邦挤出一句“笨死你算了”。
骆丘白也知道这男人说不出什么动听的好话,耸了耸肩膀笑着说,“对啊,我不仅笨还眼睛有问题,否则也看不上你。”
半天电话那头没声音,接着砰一声挂掉了,骆丘白一想到这时候男人估计又红了耳朵,忍不住大笑起来。
第二天,即便是受伤了,戏还是要拍,骆丘白咬着牙拍完一场打戏自后,汗流浃背的跑到休息区喝水,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一看号码立刻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找到了个小角落接起来。
“你怎么想着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祁沣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冷冰冰的说,“我给你快递了一瓶速效跌打药膏,估计晚上就到了,你记得查收。”
“啊?”骆丘白愣了一下,接着哭笑不得,“不用了吧,剧组里有药箱的,你大老远就寄一瓶药膏,太二了。”
“你哪儿这么多废话?让你收就收,这药的效果能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吗?”
祁沣的口气有点凶,好像这药膏是他家产的一样,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骆丘白笑着应下,只盼着自己收到东西的时候,里面千万别是一堆破了的玻璃碴子。
拍了一整天戏,天色渐黑,森川知道骆丘白受了伤,就让他早一点回宾馆。
走在宾馆走廊上,骆丘白的电话响了,祁沣的声音传来,“喂,快点来收货,不是让你记得查收吗?”
骆丘白疑惑的挑了挑眉毛,用肩膀夹住手机,一边往门里面插房开,一边回嘴,“没有啊,快递小哥压根没给我打电话,你是不是压根没……”
房门打开,后面的话自动消音。
砰一声房门甩上,迎接他的是一个炙热的拥抱。
眼前站着的男人,正是本应该在千里之外的祁沣。
第四十三章:戏服妙用
骆丘白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睛眨了眨,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而这时祁沣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连把人迎进门都等不及,直接把骆丘白压在门板上就亲吻起来,熟悉的气息交缠,弥漫在两个人的鼻尖。
当祁沣的舌头已经探进来的时候,骆丘白才终于回过神来,愣了一下接着主动抬手搂住男人,扬起脖子毫不退让的迎了上去,唇齿交缠,这个吻缠绵而缱绻。
他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五天?还是十天?
在一起的日子总是稍纵即逝,但是一旦分别就格外想念。
骆丘白的心里像是扔进了一片维C泡腾片,酸甜猛地涌上来,接着整个胸腔里都冒出了气泡,不断地膨胀,让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祁沣的舌尖在他的上颚勾画着,双手抚摸着妻子的脊背。
他身上有很淡的烟草味道,结实的胸膛紧紧的堵住骆丘白的退路,肌肤相贴,骆丘白好不容易痊愈的毛病又一次浮现,脑袋发热,呼吸急促,一时间腿都有点发软。
一吻完毕,男人仍然在他的嘴唇上有一下没一下得落下碎吻,骆丘白抵着门喘气,“你……你怎么来了?”
“你受伤了。”祁沣沉声说,卷起骆丘白的袖子,看到了那一大块青紫。
他讨厌解释,也不愿意多说废话,很多时候他嘴里的说出来的话让人莫名其妙,但骆丘白还是听懂了,因为他受伤了,哪怕只是一点淤青,这个男人也不远千里的特意跑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骆丘白弯了眼睛,“喂,你是看了多少狗血偶像剧才学来了这一招?”
把自己快递过来,多么俗气狗血的招数,别人用起来或许就假了,但这个人是祁沣,骆丘白不得不承认自己就吃这一套。
祁沣的耳朵闪过一丝红晕,接着绷着脸给了他一个“你废话很多”的眼神,拉着他坐到床上,从箱子里找出一瓶药膏,往他的胳膊上涂抹。
药膏是白色的,涂抹开有淡淡的香气,凉丝丝的渗进皮肤里,好像真的比剧组给的跌打膏有效。
骆丘白笑着说,“哦,原来祁公子还有闲心充当一回快递小哥,不过你服务这么周到,明天走的时候,我应该给多少小费呢?荷包又要扁了,真是头疼。”
“谁告诉你,我明天要走?”祁沣皱起眉头,不悦的瞥了他一眼。
“今天是周日吧?明天你不用工作了?”
“如果我不去上班,公司就要倒闭的话,祁家也不会有今天了。”提到工作,祁沣露出强势和果决,口气毋庸置疑,带着决绝的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