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为攻 下+番外——伏棠
伏棠  发于:2015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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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直以来都做的是外围消息传递的工作,厉武除了拉车,平时有空都会去小吴所工作的书局看书。

他长得虽然壮实,但一看就是念过书的,说他祖上也是耕读人家,因此识文断字也不奇怪。

书局斜对面拐角处是家茶馆,那也是大型消息集散地,厉武看了会儿书,有时会上那儿坐坐。一点粗茶钱,他还是花的起。

这条街从茶馆起就是闹市,书局就坐落在茶馆与小巷衔接的街口进来十米的一株老树下。正是闹中取静好一处所在。

顺着书局这边往外,也就是茶馆对面的拐角,是一家商行,主营米面粮油,也卖些其他物品。

商行正对面也有个小巷入口,那里有着S市某个部门。那部门看门的不是个老大爷,却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皮肤白白的,个子高高的,看起来有些文弱书生的样子。

这天闷的很,看样子又要下雨,那小伙子坐在门口瞅着巷口,想着这看门狗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晃眼看一个穿着汗衫的汉子拉着车到对面儿去了。

那是……厉武。

白三慢慢坐在小凳上,想起和厉武相处的片段。

白三原先是举着青天白日旗的一员,红白第一次合作的时候,被上边派过去卧底,混的久了,就认识了厉武。

当时只当对方是普通的同志,也没什么太深的接触,直到,二人都被派到S市工作,他们的接触慢慢多起来。

自己是喜欢他的。白三很确定。只是不知道厉武对他是什么心思。

白三知道自己的这份情感十分不合这世间的准则,在这边,更是要不得。这是什么?这是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的坏习气。所以他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可是……白三长眼一眯,有老鼠!

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尾随着厉武的那个探子。

暴露了吗?还是他跟的是别人?不,这人明显是跟着厉武来的。白三心下叹气,厉武如果暴露,就必须要转移,在这样充满变数的时代,每一次别离,就有可能是死别。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白三打起精神,走出两步,向商行发出了个信号。

很快有个伙计端着粮斗到门口装做清理的样子,仔细打量了那个探子一番,又将清理好的粮斗收拾进店了。

见伙计将粮斗倒扣敲了三下,白三心下一沉。不是白党的人!那就是……R国势力!

白三坐不住了,虽说签了停战协议,但是R国人对我大天朝贼心不死,谁知道他们背地里在干些什么!

但这些事不是白三能左右的,他想了想,决定当只黄不雀。

人们遇到别人的事的时候,总能冷静分析,做出最为恰当的选择,可事一沾上自已,就难免当局者迷。

一只老鼠而已,在情况不明以前,根本不需要白三这样潜伏已久的人物出面。万一暴露,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得不偿失。

但白三哪管那么多!鸭舌帽一戴就出了门。

白三跟着那老鼠在S市里兜兜转转许久,却见他突然放弃了,白三马上知道,对方要么是情况有变,要么是发现了他。其实在脑子一热跟上去后,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可现在骑虎难下,容不得他再做思考,他把心一横,跟着那只老鼠去了。

那探子也乖觉,将白三引到某个空巷才发话:“兄台何必留客?”意思是说我发现你了,不想和你起冲突,自觉离去了,你何苦紧追不放呢?

白三原以为他是想趁机逃跑,跟的紧了些,没想到对方似乎想和他聊天的样子,被阻了个正着:“不过混碗饭吃。”意思是我也不想啊,可是上头交待我干的。

那人回过身来,小眼精光乱冒:“即如此……”突然双手成爪向白三面部袭去,白三大惊,想不到对方话没说完就动手,下意识就往后一闪,那人却急退几大步跑远了。

白三站在原地恨恨了一会儿,只得灰溜溜回去。还是经验不足啊!

当晚,就寻了个机会去找厉武:“有人要对付你,多加小心。”说着将白天遇到的事略说了一遍。

厉武先是一惊,有人跟踪,他居然没发现,随后又一笑:“多亏三哥。”神态很是放松。

白三有些紧张的问:“那你不撤退吗?”

第七十八章:前世(二)

“撤退?为什么要撤退。”厉武不理解,他现在又没有危险,也许是别人搞错了,也许只是个偷儿。这要是一遇上有不怀好意的人盯梢就撤退,革命工作还要不要干了!

白三心下叹气,这个厉武,好听点说他聪明有担当吧,不好听的就是脑子一根筋,愚忠。真不明白红党有什么好的……可这话他又不能和厉武说。

正在这时,厉武的门外又响起脚步声,一阵细碎的脚步由远及近,停在厉武门前:“小武哥,你的衣裳晾干了。”

白三眼一眯。女人?

厉武察觉到白三神态不妙,忙使了个眼色给白三让他保持安静,嘴里应道:“二妮儿啊,我睡下了,没穿衣裳呢,你放在门口吧。”想那破衣裳也没人大半夜来偷。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刘二妮声音清清脆脆:“那我给你搁门口了,小武哥。”

听着刘二妮走远,白三忍不住问道:“这女人怎么回事!”语气酸溜溜的。

厉武看了白三一眼:“别人对我示好,我也拦不住啊。”

白三气极:“我看你享受的很!”将手一甩,就要走。

厉武站在原地,紧紧抿着嘴。白三又不是他的谁,虽说革命同志互相关心,可这飞醋吃的,连他这么迟钝的人也感觉出来了。想了想,厉武还是决定,不和上级报告这件事。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你也要小心。”鬼使神差的,厉武在白三出门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白三开门的手明显一顿,还是很快出去了。

贫民窟的街区没有几丝光亮,在朦胧的月色下,厉武看见白三像一只大鸟一样几个腾挪,消失在夜色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厉武身后的小尾巴却没有再出现。连白三都有些奇怪,这些R国人怎么了?

其实在这件事上,白三和厉武都想岔了。

那个小尾巴并不是R国人,甚至不属于任何政党势力。那天被迫和白三对上时,说的是道儿上的行话,其实那人不是白道上的,至于为什么针对厉武……无非是因为厉武挡了人家的道儿。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厉武上回看见刘二妮的荷包被抢,就英雄了一回,结果被人惦记上了。

那伙小子当时打不过厉武,事后带头大哥出面想给厉武一个教训,让他也吃个闷亏,却被白三打断。

厉武并不知道此事,还如往常一般工作,出车。

接连几场暴雨,S市的夏天很快来临。

这天,天气闷热,眼看又是一场大雨,厉武将汗湿的汗衫脱下拧干,又套在身上。今天的生意又不好,每回去小吴那儿传消息都得拿他的钱,不然就不够一个月吃饭的。

厉武看着黑如锅底的天空,感慨道:自己当真这么没用?

“小武哥。”厉武遁声望去,刘二妮俏生生的立在街边,她挎着一个食篮,笑容明快。

“小武哥,这是我做的馒头,拿去吃。”刘二妮将食篮往厉武怀里一推,长辫一甩走了。

厉武抱着食篮出了会儿神,才寻了个干净角落,将馒头慢慢吃了。

要不要……结个婚?

很快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开什么玩笑,现在家国不宁,怎么能保证人家的安全?算了……

一食一水虽然质朴,却给人最真实的感动。厉武不由起了成家的心思。可突然的,想到了白三。

他要是结婚去了,白三可怎么办呢?

长长的叹了口气,厉武收好食篮,将车重新拉起,开始新一轮的体力劳作。

汗水在沉闷的空气里蒸发的慢,厉武身上黏腻腻的感觉挥之不去。他揣着为数不多的银钱,踏着夜色向家走。

今夜,盘踞已久的乌云尽数散去,显出干净的星空。厉武开心的哼着歌儿,今天有个商人约了他明日去码头接个人,这个月又多一笔进项。

第二天一大早,厉武气喘吁吁的赶到码头指定地点,尽力将挂在脸上的汗珠都拭了,静等了一会儿,觉得今天气氛有点不对。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耳朵听到一阵轰鸣,然后眼前景象一晃。有东西在崩塌,人群开始尖叫奔跑,惊慌中厉武也开始随着人群奔跑。他站的位置并不离码头很近,在接二连三的炮火声中他还是逃脱了。

惊甫未定的厉武直接跑去见了白三。

“三儿!”

“你也听说了?怎么这么狼狈?”白三很是急切。

“我,咳,我刚从码头那边儿回来……”

白三心中一紧,忙将厉武从头到尾细看了遍,发现不过是些皮外伤,放下心来。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趁着城内没有乱起来,我们应该聚一次。”白三急切却字字清晰,“你现在去……你现在跟我走!”

他们没有时间了,他也没有时间了,如果这次失散在战火中,就真是永别。

厉武还想说些什么,白三掏出一把手枪上了膛:“跟我来!”就当先跑了出去。

厉武想说去接应小吴,白三却根本不理。

厉武急怒:“都是同志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白三跑的一骑绝尘,声音遥遥:“他早就离开了。”这傻小子,人家有门路呢,还用你咸吃萝卜淡操心的?

厉武迟疑了一下就追上去。他信白三。

在城中奔波了几个日夜,厉武和白三都疲累不堪。

“现在我们怎么办?”厉武声音嘶哑,嗓子眼干辣辣的疼痛。

白三递给他一壶水,柔声说:“喝吧。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R国来势汹汹,不是他们这些零碎的蝼蚁能挡住的。

“呼……三儿。”厉武眼神游移,“若是,我们都不能活下去。”

“别说丧气话!你能活下去。”哪怕是拼了我这条命呢!

“三儿,你当我不懂吗?你想带我出去,只带我。可我放不下城里的同志。”黑暗中,厉武的眼神晦暗未明,“我们分开走吧。”

“你想都别想!”白三恶狠狠的甩出这句话,因奔命而消瘦的脸颊让他神情看来分外阴骛,“有我在,你一定能活下去。”

厉武却像是放下了包袱般,轻轻一笑:“若是你不在了呢?”你让我怎么活下去……倒不如现在分开,彼此心里存着念想,都当对方还活着,骗着自己一辈子也比眼睁睁看着对方去死要强。

若是真有缘,还会再见。

若是无份……

“我不在了你也给我好好活下去!”我奋斗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护着你!

厉武轻轻摇摇头,趁着对方神态激动,一个猛起身从掩体内钻了出去。

再见了,三儿……

白三僵直在掩体中,眼前突然白光一闪。

嘴里叫着“阿武!”飞扑而出。

……

昏睡中的厉霆宴皱紧眉头,又……又是那个梦,可似乎更为清晰,也更长。梦里的自己和白川居然是那种模样,他有些想笑,可结局却又如此让他心悸。

看他这样,应该明天就能醒来吧。

一个头发乱糟糟,衣服也皱巴巴的年轻男子悬在窗前:“这样就行了吧……也怪我给他造了杀孽,也不知补救的回来么?”唔,虽然那个人凶煞多了点,姻缘补上就软和了。今天这差事办的应该没错儿。

那邋遢的年轻人翻了翻手上厚厚一本旧旧的帛书,暗自嘀咕。

如果白川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个年轻人就是当年他和姬涛交手时,从天而降的那位。

第七十九章:大结局

从昏迷中醒来,厉霆宴愣愣的看着床前的人——白川,近两年不见,更显成熟了。白川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或许有,但虚弱的厉霆宴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析这些。他只定定的看着白川,仿佛要把他刻到心里。

“白……”厉霆宴决定先开口。可只说了一个字,就被白川打断了:“能耐了啊!自己决定好的路,不管多难,就要好好走下去!搞成这样算怎么回事?为情所困?”白川忍不住嘲讽的嗤笑了一下,“那也得有人看有人愿意买单啊!”

厉霆宴嘴唇动了动,两行清泪悄然流下,从因瘦而显的过大的眼睛淌出来一路染湿了枕巾和领口,衬着瘦的脱了形的脸更加可怜巴巴。

白川原本有满腔的愤怒找不到出口,想着等厉霆宴醒来好好削他一顿,乍见他如此,心里堵的要命。记忆中,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这爱炸毛的小兽何尝有这样脆弱的模样?于是后面的话也就化作一声叹息。心里又是怜又是疼,各种情绪乱七八糟的到处窜。二人一时无话。

正巧此时闻人听到动静,不顾冷烨的劝阻推门而入,左右看看:“怎么,这是在表演大眼瞪小眼?”

冷烨无奈也跟进来拉人:“走吧闻人,我们去买点东西给小栗子吃。”

闻人冷笑:“吃?他得的就是不吃的病。没好前吃个毛线!”说罢一屁股坐在床沿冲着厉霆宴说,“栗子,我呢一直把你当弟弟,你太不够意思!有什么事不能兄弟一块儿扛?好嘛,弄这样,你辛苦,我们呢?是心痛!”闻人一脸痛惜,“人生在世不如意,把敌挂上东南枝。何必!”说罢也不待厉霆宴回答,扯着冷烨就走,“走吧走吧我们去买点东西吃,等一晚上饿都饿死了。三儿你的东西我们帮带了哈,带啥吃啥,别挑。”

冷烨无奈的又被闻人拖出病房当跑腿去了。

被这么一打岔,白川平静下来,轻声对厉霆宴说:“我若是不回来,就真再也看不见你了。你说,怎么赔我?”

厉霆宴张张嘴,还未来的及表态,白川径自接过话头:“不若就把这残生予了我罢!”说的赫然是二人确定关系时看的那出古风戏剧中,女主角对男主角说的台词。

厉霆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白川只是紧紧握住他未插管的一只手臂,眼眶却也通红。

从这日起,厉霆宴慢慢开始吃点东西了,厉母亲看儿子从鬼门关前被白川拉了回来,纵是心有不甘,也无力再说什么,索性便不来看他,关起门抱着孙儿过日子,只当没有这个儿子。

为此厉霆宴又很是痛哭了一场,但是精神状态却是比从前更轻松了。

出院后,厉霆宴被白川接回了家,当晚白川没有和他同床。接连几晚都没有。厉霆宴慌了,某晚拉着白川的手问:“为什么,要自己睡?”声音干巴巴,带着各种小心翼翼。白川见他如此,恨不得一把揉到怀里,却还是强制自己拉开他的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乖,听话。”

厉霆宴低着头嚅嗫着说:“可是我想和你睡……”说完又急急解释,“就是睡觉,不干别的。”

白川叹着气说:“很久没要你,我怕我忍不住。”

厉霆宴被这话闹了个大红脸,却还是厚着脸皮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可以……要我?”最后这两个字说的无比小声,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分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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