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了口唾沫,厉霆宴只觉得嘴角也疼的厉害,就着后视镜一瞧,却是被棍尾扫到留下的伤口,因为小,现在才开始发作。
白川好容易吐露心声,却发现厉霆宴对着后视镜挤眉弄眼,不由又是泄气,心里那点小纠结小情绪全都被无奈所取代。这个人……要说他什么好?
却见照完镜子的厉霆宴端正坐好:“谢谢你!”
可我想要的,并不是你的感谢啊……接下来的路途,白川没有再说一个字。闷声不响的把厉霆宴送回家,看着他挺直的脊背,看着他微昂的头颅,看着他僵硬着一条伤腿却坚持大步走路,白川突然觉得这个背景那么美,依然像初见时那样,充满自信和希望,沉着坚定,目标明确。他忽然觉得,他的爱情对象,就应该是这样。
第三十六章:谁入我梦中
袭击事件过去已五天,距离上回亲了他也已经有一星期了。这一周自己忙的很,不知道那家伙伤好的怎么样了?那打不死的小强,应该没事。另外,对于那个吻,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上回见面因为嫪灿那逼人捣乱没有好好聊天,可这么多天了,那反射弧长的家伙也该有点反应了。
白川坐在办公室里,无意识的翻弄着手边的资料,想着心事,但工作也不能落下。此刻他一心二用,却是看的飞快,工作效率丝毫没有被情绪阻碍。
殷露正帮病人取药准备今天的肌注,经过办公室门口还是不自觉的去寻找白川的身影,看到他暂时没有病人,低头看东西的样子,不知怎么心里就泛上种名为“怜惜”的情绪。晃晃头,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殷露快步向药局走去。她可是新世纪新女性,此路不通,另觅他处就是。至于白川,她还是会关心他,帮助他,在工作上支持他。
仅此而已。
闹了好长时间的医疗纠纷终于做出了责任判定。这几天办公室恢复安静,大家都松了口气。忠厚脸抱着一摞资料风一样的卷进来,坐下拿着病历夹当扇子扇。刚才跑了好几个地方,忙的他一身汗:“热死了!”白川随手将他桌上一瓶脉动递过去,忠厚脸大口灌了大半瓶,抹着嘴后知后觉的说:“哎你也喝脉动?”
“你的。”白川比划了一下。
“哦!瞧我这猪脑子!”忠厚脸一拍额头,“你都只喝水的。”
“还有茶。”白川补充。
“啧啧啧,小白啊,你看这个。老赵真惨,都不是他的责任,还是得背个名声。道什么歉呐……”忠厚脸尽量将声音往纤细里说,但他实在太粗声大气了,还是让整间办公室的人都听了个全。
白川推推眼镜应道:“嗯我看到处理结果了。”就示意忠厚脸不要再说,“医院已经做出这样的决定了,我们能说什么?行了该查房了!”白川一把抽出忠厚脸手上的材料,“别看了看了也不会更改。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的……”
白川拉着忠厚脸去查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昨天晚上,被白川的吻困扰了几天没睡好觉的厉霆宴这天终于能睡熟了。
然后今天还是顶着黑眼圈上的班,那黑眼圈,没有减轻,反而感觉比前几天更严重了。对此厉霆宴是有苦说不出!
神啊!快告诉我,为什么自己会做那样的梦啊!都说梦是自己的潜意识。难道自己内心是那么龌龊吗?厉霆宴欲哭无泪。
又说梦是反的……莫非?厉霆宴全身汗毛都竖起,一脸戒备。
至于让厉霆宴如此失常的梦是什么梦嘛……嘿嘿。那自然是非常不好说出口的内容啦。
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长期没有性生活,自己都会想办法解决问题,更何况是厉霆宴这种连打灰机都少有的人。白川那个吻,看似风过了无痕,其实在厉霆宴心里掀起了涛天巨浪。
第一个梦,是重现当时的情景。但厉霆宴的感觉不似当时的不在状况内,而是很清晰的重现了所有细节。
当时,由于身高差,厉霆宴的头微微仰起,初秋的风有些凉,但还是很轻柔,灌进喉中,有着清爽的感觉。然后有阵温暖包围了他,他的口腔被侵入,然而他并不讨厌这侵入,他感觉他的唇上有一个略薄的,微凉而柔软的东西,它揉着他的唇,很认真,很仔细,很……舒服。他的嘴里伸进一条舌头,它邀请着他的,缠绕着他的。他的舌那样柔韧有力,根本和冷硬的外表不像。他尝到那人的唾液,并没有他认为的恶心的感觉,反而,很……嗯,怎么说呢?很缠绵……还带着酒精的味道,很淡的,有着果香,不似自己喝的那样烈,但是他却如此清楚的分辨出来了……那是……白川的味道……
随后厉霆宴就醒了。
第二个梦就更夸张了,说厉霆宴在一个昏暗的酒吧里,可是又不是此间。人潮拥挤,影影幢幢,自己似乎约了人,于是就在里面找他的伙伴。他在人群里找啊找,转了好几圈,就是找不到朋友的位置。越找越焦急,突然有人从背后轻轻搂住他,靠近他的耳边,喷着灼热的气息和他说:“霆宴,在找我吗?”他悚然一惊,连忙回头,却见到白川靠的特别近的脸,那双长而锐利的眼此刻脉脉含情,嘴角勾起,然后,吻了自己……
厉霆宴又醒了。
结果还没完,第三个梦在等着他。
在一个漆黑的小巷里,厉霆宴正在……嗯……和一个男人做那等事。天黑的那叫一个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觉得自己异常神勇,奋力驰骋,身下那人一声不吭,偶尔有抑制不住的闷哼,就是听不到别的。他俩就这么做呀做呀,反正做了很久,厉霆宴才射了出来。然后他听到自己说:“老白,没想到你干起来这么爽。”
这一次直接吓出一身汗,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平静下来后,厉霆宴往档处一摸,得,换被单吧!
啊啊啊啊啊!!!!!!我为什么要梦到和白川干那种事啊!!!!!厉霆宴内心各种哀嚎,欲哭无泪。
然后就是各种睡不着,接着天就亮了。
厉霆宴想到昨晚的梦就内心抽搐,为毛啊,自己是有多欲求不满啊,怎么能梦到和朋友,好哥儿们做那种事呢?想不通呀想不通。厉霆宴觉得自己道德在沦丧,难道单身过久了,思想就开始猪狗不如了?要不要,开始一段恋爱呢?
厉霆宴可不是什么乖宝宝。在中学知道自己性取向的时候,就开始交男朋友。一般第一次都很杯具,厉霆宴也不能免俗。
那是一个同级同学,二人经常一起学习一起玩耍。当时俩小屁孩儿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也不能说是正经谈恋爱,总之俩孩子朦胧知道了男人和男人间也能干那档事儿,听说还格外舒坦,就寻思着好兄弟来一发。
厉霆宴开始提出试一试的时候,对方一脸兴致勃勃,结果船将入港,那货反悔了,厉霆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想硬来,结果被人一状告到家长那儿,被当时还在世的厉父打了个半死,差点儿废在床上。
思及厉父,厉霆宴就一阵惆怅。现在想被打个半死也没机会了呢。爸爸,我还是喜欢男人,真对不起。
周末小聚时,厉霆宴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心事,脸上表情忽晴忽阴。配着他异彩纷呈的脸,十分具有喜剧效果。
闻人看的啧啧称奇,冷烨看的忍俊不禁,白川则是感慨万千:看来自己对这货还是有点影响力的?看他一见到自己就一付怪里怪气的样子。不过为什么没有一项是和爱情有关的?比如,害羞啊什么的。哦算了,要在他身上找到害羞这表情,那得是什么样子!白川忍不住脑补了厉霆宴双手揉着手帕,两眼水汪汪的,半低着头红着脸扭捏的模样,不禁一抖。
一直到聚会结束,厉霆宴都心神不定。白川决定还是由自己来开口吧。于是他主动约厉霆宴:“走走?一起。”厉霆宴仿佛也有话要说的样子,点点头。
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周比起上周又添了几分寒意,厉霆宴走在白川的右后方两步处,只觉得白川的背影十分孤寂。他很想伸手拉一拉他,却又觉得这动作太女气了,手在口袋里攒了半天,就是拿不出来。
白川仿佛知道厉霆宴的纠结,主动开口道:“我一直希望,和我并肩的是你。”竟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厉霆宴冷不丁被问到核心问题,顿时哑火,不知道怎么应对。
白川似乎知道他不会马上回答,接着说下去:“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觉得你和他人不同。你像心中有一团火,总是不熄,可是你其实,又比谁都冷。”
啥?这又是火又是冷的,厉霆宴不懂了。
白川接着说:“你看起来像是特别热心的人,其实要接近你很难。我花了十年,才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说着停下,转身,看着厉霆宴,“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那目光真挚,让厉霆宴想退避。
白川手长脚长又身手极好,怎么会让人就这么逃开?他一把扯过厉霆宴锁在怀里,右手捏着他有道美人沟的下巴:“抬起头,看着我!”厉霆宴被迫与他对视,他看到白川眼中的孤寂和深情,义无反顾。只一会儿,厉霆宴就狼狈的移开视线。他不敢接受……他真的不敢。做朋友可以长长久久,可是做情人……厉霆宴一想到和白川将行同陌路,就觉得一阵难受。
于是厉霆宴修到满级的顾左右而言它被动技能被触发,很二的来了句:“那什么,我昨晚做梦了。”
嘎?这是什么回答。白川有点莫明其妙,不自觉的松了点手。厉霆宴轻轻挣开:“我梦见我把你上了。”
第三十七章:田雨的孩子
!!!!!厉霆宴嘴里蹦出的第二句话让白川也体会了把大脑当机的感觉。What?自己被这二货给上了(虽然在梦里)?我去……这个设定太违和了,白川心中一万只草泥马来回奔腾,实在组织不出恰当语言来回答这一句。然后厉霆宴第三句话就把他彻底雷焦了。
“要不。试试?我上你下。”厉霆宴一脸想试又不敢的表情。
白川瞬间就变了脸色。想上我?门……不,下水道都没有!于是原本深情又浓烈的告白,被厉霆宴这二货一搅和,弄的二人又一次不欢而散。
回到家中,白川黑着张脸恨恨的想:又被这二货给糊弄过去了。靠!哪天落在我手上,一定要这般这般,如此如此,方泄我心头之恨!此时的白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日子不对,一定照到月光变身为狼办了他!
而厉霆宴则是松了口气,同时心下又有些怅然:又一次拒绝了。可他真不想和白川连朋友都没得做。但是,这样连番拒绝,恐怕也做不了多长的朋友了。
厉霆宴觉得自己非常累。单身许久,不是不想再找个伴的,只是火包友易找,良伴难寻啊。他们这个圈子,早就被社会妖魔化了。神经病,爱滋病,吸毒者……什么不正常的都往他们身上套。厉霆宴在成年之后终于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性向,这几年甚至连欲望都隐藏了。可谁知一个单身男子深夜的寂寞?那是会烧掉理智的。
自生日那夜过后,厉霆宴就经常梦到白川。有时是一个片段,而有时就是几个画面。有的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有的则是各种关于性的幻想。
厉霆宴觉得,自己是中了一种名为白川的毒了,而且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深入骨髓,只是自己一直未察觉。或许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白川在自己心中早已有了块稳固的位置,轻易撼动不了。
厉霆宴迷茫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白川对他的情感已太浓烈,他不认为自己能用同样深刻的情感来回应。久而久之,双方会因为情感付出的不对等而产生矛盾,届时再闹,便是伤痛入骨,无法剥离。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他真的觉得,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好累……好想找个人一起分享,那些生命中的喜悦与愁苦。
有着想找个人分享生活的人,不只厉霆宴一个。
闻人自上回和柳清远那啥后,就开始了热恋。二人都是没什么自由时间的人,因此每回见面都争分夺秒,尽情欢纵,很快便如胶似漆。
这天二人事毕,无聊看电视,却见着曾经令闻人头痛的余双和田雨即将结婚并在某某酒店举行婚礼的消息。
闻人现在看到此二人的消息还如同吃了苍蝇似的不舒服。柳清远揉揉他的头发,笑他:“还气啊,真小心眼儿。”闻人气鼓鼓的挥开他的手,一脸不情愿。
柳清远觉得闻人真是有意思。看外表觉得非常高贵冷艳,其实个性非常可爱,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样的闻人都是他的。是他的。这个想法就像个魔咒,引得柳清远又对闻人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势。直闹得闻人连连求饶,方才罢休。
外人都觉得余双和林雨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只有当局者,才知道里子是不是如面子花哨。
“小雨,听话,医生都说了,孩子有先天性畸形,我们先不要他了好吗?等过几年……”余双苦劝着田雨。
可田雨早已情绪失控,哭着喊:“不!我要他!你们不能把他杀掉!”
余双不得已转而问医生:“医生,我太太有些激动。您看,孩子爸爸单方面签字有效吗?”
回答他的却是田雨,只见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疯疯癫癫大喊着:“你才不是孩子的爸爸!!!他是戈多死前给我留下的最后的宝贝!你们不能抢走他!”丧心病狂的模样把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余双则震惊于田雨所说的内容:“你说什么呢小雨!”
田雨此时面部扭曲,十分可怕:“我说,你才不是孩子的爸爸!你这个死同性恋!”宴
余双的脸刹那间变得苍白,他猛然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眼前这个女人。
独自从医院走出的余双神色彷徨,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天字一号大傻瓜。从田雨开始和他说话起,就一直围绕着他的音乐创作,他一心以为,那是田雨崇拜他,喜欢他的音乐才华,其实,人家是根本对他的人没有兴趣吧?之后,就是各种形式的音乐合作,在合作中,他感觉两人越来越有默契,爱好也相同。他觉得林雨对他态度开始暧昧,而他也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内向的女孩。某一天,他向田雨表示爱意,对方羞涩的同意。再之后呢?再之后就是田雨和自己的合作更加紧密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编写的作品,都不再是他自己演唱的了,歌手那栏全换成了:田雨田雨田雨……他彻底的沦为了田雨的幕后制作人,他成了她成名的踏脚石。
呵,呵呵。余双笑的古怪。他从来都知道,田雨对于做爱不是很有兴趣,偶有几回都是草草了事。他当时还在想,可能是她太害羞了,对于性事不能很好的投入和享受。现在细细想来,全他妈是在骗他!她根本就不爱他!她一边利用他成名,一边和她的情人尽情享乐,他们甚至有了孩子!余双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
戈多。对,刚才那个女人嘴里的名字叫这个。不知是哪两个字。不过姓的话……唔,戈。这个姓在A市应该非常少见。余双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决心去看一看,这个让他的未婚妻珠胎暗结的男人,究竟有何魅力。
一查之后更呆了,戈多……已经死了?余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认清事实。哈,居然死了?难怪那女人要那样维护那个畸形儿。
余双觉得自己就是个大笑话。他想起那个将办的婚礼,心底一阵恼怒:婚礼?什么婚礼?没有婚礼!绿云罩顶的感觉,就算余双多么爱田雨也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