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先生我爱你——剑持
剑持  发于:2015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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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丹尼斯的肩膀微微一颤,他那负隅顽抗的眼眸似乎是被打败了一样缓缓垂下。

丹尼斯一把将吉尔推开:“我累了。”

“这么快就要走吗?”吉尔却死缠上来,“今晚来我这里吧,我们可以……聊聊天。”

吉尔轻浮的口气让丹尼斯脸色一白:“无聊。”

“哦?如果你不来的话……我说不定会去请西耶娜夫人呢……”吉尔耸肩,“你知道我这个人,晚上是最讨厌一个人的。”

这赤裸裸的威胁让丹尼斯攥起拳头。如果可以他绝对会把吉尔千刀万剐,但他知道他现在不能,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的妈妈。

“我会准备好红酒的。”吉尔往餐桌上一靠,“今天晚上,我等你。”

……

伽西亚从桌子上直起身,熬夜加班研究资料再加上白猫玛丽把他当坐垫,然他这短暂的小憩十分不适,然而刚才那朦胧的梦境却带着让人怀念的味道。

丹尼斯……伽西亚闭上眼,试图回味梦境中那身临其境的感觉。阳光和暖、微风徐徐,金发的少年的小脸上没有一丝阴霾。他曾经离那样的生活如此接近,可最终却还是擦身而过,只留下一段段对照现实后变得残忍的回忆。

雷的话又在耳畔响起,有进展……难道他得到丹尼斯的音讯了?虽然努力说服自己承认丹尼斯的死亡,然而只消一句话,自己这些精心筑起的理智之墙,竟然瞬间便轰然倒塌。

伽西亚禁不住自嘲地摇了摇头,雷说的没错,自己就是个懦夫。明明放弃不了,却也没有勇气坚持到底,只知道通过工作来逃避。

猫咪此时从桌子上下,不小心碰掉了手机。手机的屏幕闪了两下,映出他和丹尼斯的一张自拍。那是当时他们在世界树逛街时拍下的照片,照片上他满面窘相,金发少年却笑得怡然自得。

那笑脸让伽西亚心头突然一紧。

伽西亚猛地起身,也顾不上手头的卷宗和工作,抓起大衣穿上便出了门。

伦敦今年的雪下得又大又长,时值午夜,没有人的街巷已经成了白雪的世界。伽西亚将目的地设定在东区某个破败的公寓,然后将跑车的速度提到了最高。

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这次如果再找不到就放弃。

伦敦东区的许多街巷狭窄阴暗,车子开不进去,于是伽西亚只好下车步行。风穿过两座建筑中间的缝隙,卷着大片雪花拍在伽西亚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然而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深巷尽头那盏即使夜深也没有熄灭的灯。

敲了敲门,屋子里传来人的脚步声。

“谁?”雷的声线因为酒精而变得比之前要沙哑了许多。

“我。”伽西亚回答。

两秒钟后门开了,雷将一面将手枪收回腰际枪袋一面探出头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你最好给我点有用的情报。”伽西亚皱眉。

“进来吧。”雷侧身将伽西亚让进室内,自顾自向里屋走去。

出乎意料,雷的房间虽然老旧却意外整洁。地上铺着尼龙地毯,桌子上的资料分类堆成几摞,墙上贴着地图和他这几年搜集的各种可能和丹尼斯相关的信息。只有茶几上那几个东倒西歪的酒瓶和这整洁的环境十分不搭调。

“要喝酒吗?”雷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

伽西亚摇摇头。

“酒精能启迪人的思维。”雷打开瓶子,超过一个玻璃杯倒了半杯,咕嘟咕嘟两口喝下。

“你的新线索在哪里。”伽西亚瞥见桌子上放着的南太平洋地图。

“你过来。”雷打开笔记本电脑,朝伽西亚勾了勾手指。电脑里正在放映的是一段罗杰拉尔财团的广告。

“这是什么?”

“这是参团内部正在审核的宣传片。”雷将电脑声音调小,“罗杰拉尔财团算是以能源产业起家的,但最近正在努力将自己的影响力拓展到新兴行业,比如生物科技和电子科技领域。”

“这个我知道……这和丹尼斯有什么关系吗?”

“但实际上,财团内部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这一发展方向。”雷继续说,“梅丽莎夫人就是主要的反对者之一。财团新一年的财政预算就要出来了,她最近正在四处奔走说服股东向支持投资生物科技领域的老对手马希尔发难。”

“这个我也知道。”伽西亚有些不耐烦。

“你难道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雷将视频关闭,打开一个电子文档,“自从失去丹尼斯这枚棋子之后,梅丽莎夫人在财团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所以她的声音也不像原先那么受重视了。她也算是个聪明人,所以去年一直在考虑是否要就此放弃对财团实权的争夺。但是最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说话的口吻竟然又变得硬气起来。你觉得她的改变原因是什么?”

“你直接说吧,别卖关子了。”

雷自豪地眯眼笑起来:“我侵入了梅丽莎夫人的私人邮箱账号,这是她最近收到的一封邮件。”

伽西亚将视线移向电脑屏幕,看到一封简短的邮件,邮件内容只有几个字:梅丽莎夫人,圣诞节快乐。

而在这几个字之下的,是一张照片。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刹那,伽西亚愣住了。

照片中只有一个年轻人,金色卷发,身材欣长。年轻人身着白色衬衫,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即使如此,没被遮住的那线板部分脸蛋的线条还是另伽西亚感到如此熟悉。

伽西亚抓过电脑将照片放大。没有错,这个发色、这个脸型、这个嘴角上扬的弧度……虽然照片中的男人已经脱去了少年的青涩稚嫩,伽西亚还是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

“丹尼斯……”

“很高兴你还记得少爷长什么样。”雷从新夺回电脑的控制权,“我对照片进行了处理,根据光照、背景环境等因素的分析,可以确定这张照片中少爷身处之地,就在这里——伦敦。”

“你说丹尼斯在伦敦……”伽西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雷合上笔记本电脑,“少爷没有死,他就在伦敦!”

第40章:旧友

“怎…怎么可能……”伽西亚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一样将电脑推开,”伦敦我们当时已经找过不下三遍,根本就没有发现丹尼斯的一丝蛛丝马迹……现在怎么可能……”

“当时是当时,也许他是刚刚回到伦敦。”雷的语气听上去倒是信心十足。

“我倒觉得这看上去像是一个恶作剧。”伽西亚反对,“这封邮件是匿名的,而且没有其他内容。梅丽莎夫人的行事风格遭人厌恶是众所周知的,也许只是某些人想要戏弄他……”

“伽西亚!真想不到这种话竟然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雷不屑一顾地眯起眼睛,”两年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你哪怕是一条听上去荒谬之极的线索都不会放过!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会是老了吧?”

似乎是被这样的冷嘲热讽刺激到了,伽西亚的脸色阴沉起来,然而他却没有选择反驳:“对,你说的没错,我是老了。”伽西亚干脆站起身,“我当年做了那么多努力,是因为我爱丹尼斯,我有信心说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爱他,但即使如此我依然一无所获,因为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对一个人的爱而改变。后来我发现也许是我们的爱太过强烈以至于忽略了客观现实。现实就是我的懦弱无能让我失去了他,如果我能早点把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伽西亚……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

“听我把话说完。”伽西亚将束在脖子上的领带松了松,“我把现在这一切看作是一种惩罚,是我自食恶果我必须忍受没有他的生活,必须从那场灾难中脱身,继续过我的日子,哪怕这日子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乐趣——这就是我必须偿还的债。”

“得了吧,你就是在为自己逃避找借口。”雷掏出酒壶猛灌了一口,“你就是无法面对自己对少爷的渴望和怀念才选择逃避的……爱是负担、是痛苦,求而不得的爱更是如此。你只是受不了求而不得的折磨才选择退出的。”

伽西亚感觉胸口有团火焰在燃烧,虽然不愿承认但,雷的每句话都触碰到了他心里最脆弱的角落。如果放在从前也许他会勃然大怒,但现在,他只觉得劳累,好像有无数只强有力的手在拽着牙,不让他做出任何反抗。

“随你怎么说。”伽西亚撂下这句话就转身向门口走去,“我要回去了……拜托你以后别拿这些有的没的来烦我。”

“你可真让我失望。从前的开膛手杰克哪里去了?”

“你知道的,开膛手杰克已经死了。”伽西亚打开门。屋外,暴风雪已经开始了,“他在丹尼斯死掉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

伽西亚出了门,心和身体都冷的只知道打颤。当他走到自己停车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车子不翼而飞,只留下路边立着的一个电子指示灯——那通红的叹号代表着交警对他的提醒与处罚。很显然,他是把车子停在了不该停的位置。

原本就不怎么爽快的心情更加郁闷,伽西亚突然有种仰天怒吼的冲动。

冷静……冷静……

伽西亚一面努力稳定着自己那几乎脱缰的理智,一面开始寻找这种情况下的替代方案。天色已经很晚了,又遇到大雪现在回家可能性已经不大了。今天又是平安夜,想在这老城区里找到一家照常营业的旅馆估计也不是很容易……

伽西亚举目四望,周围果然是一片寒冷萧索的景象,远处大本钟的整点钟声悠扬沉静,那些点着柔和灯光的窗户中飘来令人向往的圣诞取声。伽西亚打了个寒噤,两年来不知第多少次感受到了来自命运的恶意。

就在此时,一方刺眼的虹光突然闯入他的视线。那是一家开在街道角落的小酒馆,老旧的霓虹招牌不时闪烁,贴满旧时代海报的窗户半掩着,从中飘来袅袅迷离的乐声,似乎是在对伽西亚发出邀请。

这店铺既无立在门外的招牌,又不是窗明几净,怎么看怎么都透着几分可疑的气质,然而对于被仍在冰天雪地中的伽西亚却无疑是救命稻草,况且龙潭虎穴伽西亚都去过,就算这里是黑店对他来说也不会有什么稀奇。于是花了不到两秒权衡,伽西亚大步流星地向这家店走去。

年久失修的红木门推开时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呻吟,温热的风瞬时扑面而来。

不愧是黑店,灯光那叫一个黑暗,伽西亚进屋的时候没有主意,差点没被横在门口的一条大黑狗绊倒。

黑狗抬起脑袋哼唧了一声,然后便趴下继续去打他的盹,吧台后面的酒保此时将视线从小电视机上抬起:“欢迎光临。”

与酒保对视不到一秒,伽西亚杀手的直觉就告诉他眼前这驼背的男人绝不仅仅是个酒保。除此之外,那个坐在角落里看报纸的大汉,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在报纸上;左边那个鹰钩鼻子中年人脖子上还纹着爱尔兰黑手党的纹身。还有那个坐在吧台边一个人喝闷酒的老女人,自己刚进来的时候她的手就已经伸进了宽大的外套里,现在她手中恐怕已经握住了枪……

伽西亚皱眉,他并不像惹上什么麻烦事,但现在马上离开恐怕也会遭到怀疑。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表现得正常一些。于是伽西亚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慢悠悠走到吧台边:“一杯爱尔兰威士忌。”

酒保满面疑惑地盯着伽西亚看了一会儿,转身去取杯子。伽西亚坐上高脚椅,将身上即将融化的雪花担掉一些。

“嘿,兄弟。”那个鹰钩鼻子此时端着自己的酒杯靠过来,“今天可是平安夜,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了?”

伽西亚知道对方是在试探自己:“这个时候来这种地方,自然不是什么好原因了。”

“呵呵呵我知道了……”鹰钩鼻子咧开嘴露出满嘴黄牙笑起来,“不会是被老婆赶出来了吧?”

伽西亚冷笑一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酒上了,他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味道不比自己常去的酒吧浓,却也意外地不算难和。

“女人啊,就是得哄着才行。”鹰钩鼻在笑笑得很假,”这大黑天的,兄弟你还是早些回去哄哄你老婆吧,省着让别人占去了便宜。”

鹰钩鼻的话中有话,伽西亚并不是没听出来,但他仍旧装傻;“我倒是觉得一个人过平安夜也挺好……”

鹰钩鼻瞪着伽西亚看了一会儿,长叹一声,回到自己的角落里。

几个酒客就这样在酒馆里各占一隅,相对无言。小电视里放着国家电台的平安夜晚会,金发大胸的妹子唱着毫无美感的口水歌,伽西亚有些头痛,自从失去丹尼斯以后,金发、蓝眼、晚熟的少年……任何与丹尼斯相关的事物都会引起伽西亚的分神。

就在丹尼斯的音容再次无可救药地浮现在伽西亚微醺的脑海中时,一片嘈杂却将伽西亚唤醒。

那并不友好的嘈杂来自屋外,先是一阵刺耳的马达声与刹车声呼啸而过,然后是草草听上去不下十数人的脚步,最后是令人警觉起来的枪械碰撞的声音。伽西亚晃着酒杯,知道自己今晚是有好戏可以看了。

门开了走进来的大汉体型彪悍,几乎将门框挤坏,男人们身着皮衣,光秃秃的脑壳上纹着俄文图样,身上散发着伏特加和劣质香水的混合味道。不用仔细想便知道这些家伙来自寒冷的西伯利亚。

见到大汉,酒保立刻喜笑颜开:“弗拉基米尔先生,欢迎您。”

“你们老大人呢,带我们过去。”大汉往吧台上一倚,”这狗娘养的破天气真是烦死人了。”

“老大正在楼上等您,请跟我来。”酒保掀起吧台通向外部的隔板,点头哈腰地指了指酒吧深处的楼梯,“不过在这之前还请您把武器交出来……”

一听这话,大汉的脸色立刻就不好了:“你这家伙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我怎么敢……只是我们老大的命令我不得不从阿。”酒保陪笑,“您看,您想必也是期望这次谈判能成功的对吧……”

西伯利亚大汉与酒保对视了几秒,最终点头示意手下的伙计将挂在腰上那造型夸张的手枪交了出来。

酒保将西伯利亚黑手党的武器规整好,带着一行人上了楼,而一边的伽西亚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假装独自喝闷酒什么都不知道。

今晚可是平安夜,,他可不想和那些出名难对付的北极熊们搅到一起。

一杯酒下了大半杯,近些日子轮轴转的忙碌带来的疲惫之感略微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薄却让人无法忽略的兴奋。职业习惯让伽西亚趁着这份亢奋开始竖起耳朵听起楼上的动静来。

那刚才还保持在恭敬礼让范畴内的谈话现在似乎有些变了味道,虽然挺不清晰,伽西亚却还是能确定楼上那些黑道们已经开始吵架了。而这种争吵则毫不出乎意料地,瞬间便转化成了拳脚相向,楼下几个男人面色紧张起来,放下手中的酒想要上楼去,而楼梯上此时却滚下了一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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