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纳尔多脸红了，他张了张嘴，正要喊出点什么来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叫喊莎拉的声音，莎拉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卡尔随便找了张沙发坐下去，开始把玩自己的手指。

罗纳尔多瞥了一眼热闹的花园，问：“你为什么不到外面去？”

“因为他们我一个都不认识。”卡尔盯着自己的右手，声音平淡的回道：“瞧见刚刚罗林和他家人跟我打招呼时尴尬的表情了么？小时候莎拉和劳里离婚的时候，我曾被判给了莎拉抚养，和在她和罗林结婚后，我跟他非常不对盘，和他的家人更是。”

“难道……”罗纳尔多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开始想入非非：“他虐待过你？”

卡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倒没有，不过我们对彼此不是太友好就是了。”

“哦。”罗纳尔多干巴巴的回道，他能理解这个“不太友好”的意思。其实在卡尔去年刚来曼联的时候，他一直误以为对方是个和他不同的天之骄子，家境富裕、有人罩着、从小备受疼爱什么的，但是现在他知道，卡尔小时候除了比他物质条件好点外，其他地方大概也被比他幸福不了多少。

当餐厅里摆满美味佳肴，十几个人热热闹闹的一起用圣诞晚餐的时候，罗纳尔多终于明白为什么卡尔非要自己陪着他来过圣诞了，因为除了自己，这间屋子里似乎没有别人肯和卡尔进行什么情真意切的交流了——卡尔的妈妈莎拉不算，这是个热情异常，招呼谁都要面面俱到的可爱妇人。

用有些得意，又复杂的目光瞥了卡尔一眼，罗纳尔多在心里嘟囔道：瞧瞧我对你多重要，今天晚上要是没我，肯跟你说话的可剩不下几个人了！

罗林，卡尔的继父，一整晚都和卡尔维持着客套到极点的礼貌，罗纳尔多冷眼旁观，觉得他们俩和对方说话的语气都让他感到胃里难受。

就连罗林亲戚家的那些孩子，都喜欢他要比喜欢卡尔多——因为他是曼联的球星，经常上报纸。

耐心的陪着几个男孩子在灯火通明的院子里玩了会儿足球，又给他们一个人签了一个名后，这些孩子被家长们抱着回家睡觉去了。

罗纳尔多裹着外套钻回屋子，倒了杯茶暖手。他无聊的在想卡尔跑到哪里去了，他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回家。

起居室里的钟敲响了12下，窗外飘来了烟火声，歌声和人们热闹的喧嚣声。

莎拉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原来你在这儿，那些淘气鬼都回家了么？”

“是的，都被他们的父母抱走了。”罗纳尔多回头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忽然想起自己的礼物还没送上，于是连忙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递上去：“这是给您的圣诞礼物。”

“多贴心啊的孩子啊，还给我带了礼物！”莎拉兴高采烈的接过礼物，然后又亲热的招呼罗纳尔多陪她坐下：“Cris，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罗纳尔多点了点头。

“一整晚都没找到机会和你单独说会儿话，我可真是要急死啦。”莎拉热情的看着他：“来吧，跟我说说你的事儿。”

罗纳尔多皱了下眉头：“我的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给我讲讲，难得现在这么清闲，陪我聊聊天吧。”

罗纳尔多带着点犹豫开口了：“呃，我爸爸是家乡一支业余球队安德瑞哈的工人，妈妈是家庭主妇，我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他们现在都在葡萄牙……”

莎拉一直微笑倾听着，时不时插上几句询问，她的态度非常亲切，一点儿也不咄咄逼人，不知不觉间罗纳尔多就跟她说了很多。

“除了你，卡尔以前还从没把谁带回家来过圣诞，他对你怎么样？唔，我是说他还呆在曼彻斯特的时候。”莎拉朝罗纳尔多眨了眨呀，笑着问：“现在你们一个在德国一个在英格兰了，还经常联系么？”

罗纳尔多老老实实的回答：“卡尔他当助教的时候对我……挺不错的。他给过我很多指导，避免我走了一些弯路，我很感谢他的，咳，关心。”脸蛋有些发烫了，罗纳尔多突然低头喝了口茶，说：“现在偶尔互相发发邮件，有时候是打电话。”

莎拉声音中带着些估量的意味：“他打给你？”

“大部分是。”罗纳尔多不解的眨了眨眼：“怎么了？”

莎拉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又笑道：“虽然有点唐突，但是，我能拥抱你一下么？”

罗纳尔多有些受宠若惊：“当，当然。”他连忙站起来，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莎拉认认真真的给了罗纳尔多一个拥抱，当她的脑袋触碰到对方的肩膀时，这位中年妇人用轻快的语气说：“祝你和卡尔幸福，孩子。”然后她放开了对方。

罗纳尔多僵了一下：“您说什么？”他在怀疑自己的听力。

莎拉冲他眨了眨眼：“噢，瞧你们这群小伙子，非要我点明么？”

“妈妈！”卡尔突然出现在了起居室门口，他快步走来，一脸哭笑不得：“你刚刚说了什么？我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莎拉坦然道：“我说祝你们幸福啊，卡尔。”顿了顿，她又疑惑的问：“你把Cris带回来过圣诞，难道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罗纳尔多恶狠狠的瞪了卡尔一眼：原来刚刚被莎拉询问的那些问题都不单纯……这个罪魁祸首！

“我带Cris回来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才不是什么恋人。”卡尔无奈的举起了自己的双手：“您是不是罗曼史小说看多了？”

莎拉猛抽一口气，质疑的看向他们：“难道你们不是？”

罗纳尔多这时反应过来，和卡尔异口同声道：“不是！”

“好吧。”莎拉一脸失望的对卡尔说：“那你以后要是有约会对象了，一定要先跟我说明。”

卡尔尴尬万分的答应下来。

当卡尔和罗纳尔多告别莎拉，终于驱车离开这栋房子的时候，年轻的葡萄牙人咬牙切齿的，对灰溜溜的恨不能立刻隐形的卡尔说：“我再也不会陪你过什么圣诞节了！绝不！”同情心什么的，都去死吧！

45、精打细算买人

圣诞节后卡尔就离开伦敦返回了英国，所以也就没能看到他走之后《太阳报》的新年特刊——《小小罗与曼联前助教共度佳节》。

特刊的副标题是《奥斯顿魅力大过弗格森？》，里面提到：“曼联主教练弗格森历来有邀请外国球员到家里过圣诞的传统，但是今年，葡萄牙籍球星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没有出现在弗格森在兰开夏郡的家里。据本报记者圣诞当日亲眼所见，曼联当家球星与俱乐部前任助教一同出现在哈罗德百货商店中，手提数十个包装袋（附图），两人血拼一番后，又一同驱车进入了某高档社区内。”

“因安保限制，记者未能跟进小区内查看，不过直到三个小时后记者离开该小区，都未能见到该辆曼彻斯特拍照的汽车离开……小小罗到底为什么拒绝了弗格森的圣诞邀请？小区内是否有金屋藏娇？还是说那里面隐藏着更大的秘密？……《太阳报》体育版将随时为您追踪最新进展。”

且不提这份特刊让多少人看了内心呕血，卡尔这么急着回慕尼黑，是想在冬季转会窗口开启之前多做一些准备工作，好等转会期到来后早日下手购买球员，以防夜长梦多。

除了主动向那些早已名满世界的大牌球星伸出转会邀请外，球队吸收新成员一般通过三个途径——青训选拔，球探推荐，以及球员的自荐。

首先是青训选拔。欧洲俱乐部大多都非常重视青训建设，当本地区有那些天赋出色的少年球员出现时，他们往往借着地利抢占先机将他们签下，并且定期举办试训，只要是有意加入球队的青少年球员都可以来参加，如果表现出色，就有机会获得一份有每周补助的青训合同。

不过欧洲足球俱乐部的多如牛毛，大多数国家的天才还未传出太大名声，基本都被本地的球队给吸纳走了。这时候，豪门俱乐部那些遍布世界各地的球探网络就能派上用场了，南美洲是球探出没的重灾区之一，有可能你路过巴西街头的任何一个露天球场，那些坐在看台上观看比赛的中年大叔们都可能正被不同的东家雇佣——曼联，皇马，阿森纳，米兰双雄等豪门球队都在南美洲有丰富的人脉网络。

加上南美足球强国本地的球队也都不是吃素的，他们对于本国天才同样非常重视，所以巴西、阿根廷、乌拉圭等国家有足球天赋的少年球员往往出名也很早。近年来，因为欧洲和南美洲足球市场的竞争激烈，非洲与亚洲球员渐渐传出了便宜好用性价比高的名声，于是也有许多球探将目光投向了亚洲和非洲。

而球员亲自给俱乐部寄自己的训练比赛录像，希望引起球队注意的做法在上个世纪还非常流行，现在也越来越不被重视了，一是因为通过科技手段录像也可以造假，二是因为现在媒体行业这么发达，球队们都习惯通过新闻和数据库等手段挖掘新球员，寄往俱乐部的录像光盘，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没被拆封过。

虽然如今吸收新球员的途径这么多，但卡尔仍然觉得头疼——首先他需要的球员青训无法提供，因为青训营拿得出来的都是天赋不错但需要锻炼的半成品，卡尔最需要的却是正值壮年，转会过来就能做主力打比赛的主力！

其次，慕尼黑1860这两年财政状况不佳，德国境外的球探基本都停止合作了（因为球探每成功向俱乐部推荐一名球员，是要收取一笔不菲报酬的），想依靠球探给他推荐点物美价廉的外籍球星也不行了。

所以卡尔就只剩下了一条路——试着大浪淘金，看看能不能自己发掘出点什么人来。

……

慕尼黑1860每年有四次试训，大概每次都能吸引至少几十名青少年从世界各地赶来，他们中的很多人家境都不太好，踢球的最大原因就是想通过职业联赛挣钱，并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惜最后成功的百不挑一。

卡尔听青年队教练说过，有很多未成年人是坐了几十个小时火车赶到慕尼黑来的，他们参加试训的时候又累又饿又冷，其中绝大部分人竟然从未接受过正规的足球培训，在场上只会用蛮力带球。

经营球队又不是在做慈善，所以哪怕这些少年意志惊人，最后还是要被俱乐部拒绝掉。

卡尔做的第一步，就是将俱乐部这两年的所有试训录像都找出来，并且在办公室里搬来了四台电视机同时播放着，不是他不相信青训营教练们的眼光，而是他想看看能不能再逮到什么漏网之鱼。

第二步，就是召集俱乐部剩下的那些球探们，要他们凭借着记忆给自己开一份球员名单——那些闻名于世的天才球星就罢了，现在的慕尼黑1860可买不起，卡尔手里只有150万欧元，这些钱只够他买两三名籍籍无名，但是也踏实肯干的球员。

第三步，集合整个教练组和球探们的力量，尽可能搜集名单上球员的资料，姓名、年纪、身高体重、技术、惯用脚等等，能找到一两场正式比赛的录像最好，都通通放到他的办公室。

然后就是昏天暗地的一段时光，等卡尔心满意足的从办公室里闭关出来的时候，他瘦了足足五磅。

2005年1月1日以后，冬季转会窗口已经正式开启，卡尔先去找了俱乐部的经理内斯尔，确定对方已经从账上得到了150万欧元现金后，他告诉内斯尔准备起草三份正式合同，然后自己购买了分别飞往德国鲁尔区埃森市、西班牙马德里和希腊首都雅典的机票。

……

在西班牙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巴塞罗那的青训养活一线队，而皇马的青训养活了整个西甲。

这句话初听起来感觉皇马很好很牛13的样子，但却颇具讽刺意义，因为皇马有着堪称世界顶级的青训系统，球迷们至少能在西班牙甲级联赛至少十支队伍的主力阵容中看到自己青训营的熟悉面孔，可是在皇家马德里的一线队里，从青训提拔上来的球员却寥寥无几。

有人将之怪罪于皇马主席弗洛伦蒂诺，因为对方的“银河战舰巨星政策”使皇马一个接一个的购买外籍大牌球星，却将自己俱乐部辛辛苦苦培养的天才们全部忽略，青训营升上来的年轻球员们压根就在一线队里得不到上场机会，他们要么天资从此被浪费蹉跎，要么就为了自己干脆离开皇马另寻出路。

哈维尔·加西亚·波尔蒂略就是一个这个政策下最大的牺牲品。

波尔蒂略出身于皇马青年队，曾经有过在青年对里打进700个球的纪录，至今西班牙还未能出现第二个破他这个纪录的人。因为在青训营中太过光芒耀眼，波尔蒂略被视为“劳尔第二”“西班牙的又一金童”，并很快被提拔到了皇马一线队。

但是不幸的是，波尔蒂略正好赶上了“银河战舰一期”，在拥有着齐达内、罗纳尔多、贝克汉姆、劳尔等巨星的皇马一线队里，他获得的上场机会寥寥无几，20岁到23岁这对于青年球员来说最为关键的三年时间内，他一直和饮水机作伴，哪怕在2003年对阵皇马对阵多特蒙德的欧冠比赛里，为皇马打入惊世一球帮助球队扳平比分，也没能让主教练给予他哪怕是替补主力的位置。

2004年，迈克尔·欧文来到了伯纳乌，他的到来也彻底断绝了波尔蒂略能够为皇马出场的机会，因为他和欧文踢球的位置重叠。心灰意冷的波尔蒂略提出了想要离开皇马的要求，而狠心的俱乐部随即将他租借给了意大利甲级球队佛罗伦萨。

但令波尔蒂略没想到的是，去了意甲对他来说是第二个无法挽回的错误——第一个是心甘情愿的在皇马坐三年冷板凳，而使他在黄金年龄里得不到充足的比赛锻炼，让他各方面素质都在下降。

佛罗伦萨的主教练在波尔蒂略一到球队就安排他首发出场，但波尔蒂略刚来球队，既没和队友形成配合默契，也没找准自己的状态，加上他在皇马的板凳期的确是蹉跎了自己，表现自然很糟糕，他半个赛季里为球队出场了18次，只攻进去1球。

这个成绩让佛罗伦萨感到气恼，他们觉得自己被骗了。佛罗伦萨的主教练在12月份公开对媒体表示他对波尔蒂略很不满意，如果皇马不将对方收回的话，那波尔蒂略就会在板凳上坐到佛罗伦萨和皇马的合约期结束，然后被赶回马德里。

从此，西班牙媒体一片“昔日金童已坠落”之声。

足球界总喜欢以讹传讹，当一支球队的主教练认定某个昔日球星成了废物时，其他球队都会立刻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对这球员下手，波尔蒂略的职业生涯再次遭到了致命打击。

但是卡尔在观看了波尔蒂略的几场比赛录像后，却发现对方并没有佛罗伦萨主帅说的那样不堪。

首先，在20到23岁，这个青年球队需要得到不断的比赛、不断的锻炼来提高自己技术和状态的年纪，波尔蒂略在做什么？他在坐着皇家马德里一线队的冷板凳，顺便观察冷水机。再绝世的天才这样荒废三年状态都要下降，不能期望一个不踢球三年的人，再次触碰到足球就可以施展出上帝之手！

其次，意甲足球的风格本来就不适合波尔蒂略，那里讲究战术和高强度的防守，对前锋素质要求极高。或许状态和技术完全恢复后的波尔蒂略可以适应那里，但是佛罗伦萨的主教练压根就没给过对方机会，他已经说了，后半个赛季里波尔蒂略将会把板凳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