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纳尔多又擦了几下嘴，站起身，随手将手绢踹在了裤兜里：“走吧。”

“吃饱了？”

“没有。”罗纳尔多：“哪儿有卖带汤饺子的？我要吃那个。”

“……那是馄炖。”

罗纳尔多选择性无视了卡尔的话，继续发他的感慨：“不就是饺子么，居然有蒸的煮的煎的、带汤的不带汤的、甜的咸的不甜不咸的、肉馅包在里面的露在外面的……真复杂。”

“中国几十种小吃，被你一句饺子给带过了。”

“难道它们不是饺子？”

“当然不都是饺子。”卡尔一边走一边跟他说：“中国小吃里，米面和馅料加在一起能凑出几百种搭配，你到现在才吃过多少？连馄炖和饺子都分不清楚的人，等你见了汤圆，岂不是要大叫一声‘这饺子居然是圆的！’了？”

“嗯哼。”过了几秒钟，罗纳尔多忍不住问：“真有圆形的饺子？滚圆滚圆的？”

卡尔不说话，只带路。

尾随而来的记者跟着两人移动。

大约是周末的缘故，逛街的人非常多，要不是罗纳尔多盘靓条顺特别好找，说不定慢走几步卡尔都能让对方走丢了。

罗纳尔多突然停住脚步不走了。

卡尔往四周看看，只发现一个卖油炸臭豆腐的小摊。

他的面色立刻古怪了起来：“上次见到卖臭豆腐的你死活不尝，还说闻见这味儿你就难受，我吃一串你整个下午都不跟我面对面讲话，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罗纳尔多往旁边一看，又闻到了那迎风臭百米的味儿，立刻一蹦三跳的窜出了几米远。

卡尔跟过去：“不想吃你走的好好的停下来做什么？”

“跟丢了。”

卡尔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米远：“没跟丢。”

“我是不在说咱们，是那记者跟丢了。”

卡尔转身在人流中搜寻了一遍，的确没看见那几个戴墨镜和戴棒球帽的身影。

“丢了就丢了吧。”卡尔笑他：“起码你不用在吃了一嘴油的时候，担心被人拍到难看的照片了。”

罗纳尔多却恹恹的。

“怎么了？”

“我还想着要是他们能跟咱们到酒店门口，我就送他们一人一张签名照呢。”

“你要真想送。”卡尔朝周围抬了抬下巴：“想要的人多的是。”

罗纳尔多向四周看了看，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附近路过的年轻人，无论男女，都有意无意的举起手机，将镜头对着他们。

还有几个女学生，盯着罗纳尔多的眼神那叫一个如狼似虎。

罗纳尔多不由自主的战栗了一下，扭头找卡尔，却发现对方已经走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于是他迅速追了过去。

直到站到卡尔身边，看见对方平静无波的表情，他才有些安心：就算有球迷不管不顾的扑过来，有卡尔在，遭罪的总不是我一个人。

……

每到夏天欧洲足坛都会开演年度大戏：球员转会。

身为上个赛季“小三冠王”得主，慕尼黑1860的众多球员都受到了其他球队的觊觎和关注。

卡尔早在6月份就算清楚了有哪些球员需要续约，哪些球员的合同需要进一步的修改，然后写成了报告，提交给了董事会。

但董事会却直到7月份都没有给予批复，反而是到转会窗口开启之后，数次向他打探某某球员在球队里的位置重不重要，下个赛季会不会得到重用。

对于卡尔来说，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所以他直接找上了俱乐部主席。

奥尔说：“董事会很看重你培养新球员的能力，所以想要卖掉几个球队下个赛季不需要的球员，然后从青年队多提拔上来一些新鲜血液。”

卡尔气笑了：“他们知不知道球队下个赛季的目标是欧冠？”真以为他是上帝，可以一边将数名不到20岁的年轻球员培养成球星，一边让球队磨合新阵容，一边在欧冠赛场上神挡杀神佛当杀佛？

“知道是知道的。但也不是不让你买人，有买有卖才是转会嘛。”奥尔也十分为难：“他们想卖厄齐尔和哲科，皇家马德里和曼城已经报价了，我是不同意的，但我身为主席，有时候也得为俱乐部的盈利考虑，不能一直反对董事们的提议。”

俱乐部这几年的盈利本就是逐渐上升的，上赛季的利润更是可以一口气将安联球场的贷款还掉三分之一，这些人啊，只是想一夜暴富想疯了。虽然心中暗讽，卡尔面上却淡淡的：“那么，我就向董事会重新提交一份下赛季的计划书吧。”

三天之后，他果然向董事会提交了一份计划书，计划书只涉及了球员转会部分，卡尔将一线队的所有重要球员都放在了计划书里，并且点明：如果卖掉这名球员，就要从某某球队买进谁谁来做补充。

他狮子大张口，计划的买入球员全是转会费又贵，球员本人对年薪要求又高的。

董事会算了算账，他们固然是可以将球队里的几个球员卖出去，但如果按着卡尔的要求去报价新援，那花出去的钱比赚回来的还要多，这，这不是要亏么！

董事们向主席提出强烈抗议。

奥尔无奈道：“你们说要卖人，又让我去做奥斯顿的工作，工作我已经做了，他也同意卖人了。但球队卖了人就得补充新援，这一点没错吧？奥斯顿想买更贵的球员，也是他身为主教练的权力。你们可以选择同意或者不同意他的计划，跟我抗议实在没用。”

于是慕尼黑1860最终决定忍痛拒绝皇家马德里和曼城俱乐部的报价。

不少人都因此记恨上了卡尔，但偏偏球队又离不开卡尔，所以这些人只能去暗自内伤。

俱乐部高层对他的态度变得比以前古怪了许多，这点卡尔不是察觉不到，但他根本不在意。

只要奥尔还在俱乐部主席的位置上坐一天，他就不用担心有人在自己背后使坏。

球队隐患消除，卡尔开始全力投入到新援的考察，和球队新赛季的建设工作中。

翻阅着俱乐部球探从各地不停反馈来的信息，卡尔还没有在转会市场上出手，却已经有人找上了门来，向他推销自己。

181、穆里尼奥和莱万多夫斯基

4231是目前正风靡欧洲足坛的一个阵型，它在球场上的站位合理，自由度较高，既可以偏重于进攻、又可以偏重于防守，球员们在比赛时能够互相掩护，突出彼此优点，将自身弱点对球队的影响降到最低，很多球队都凭借着4231取得过不错的成绩，所以除了一些自身风格超级鲜明不喜转型的外，其他许多球队都尝试使用过4231阵型，包括许多国家队。

但是4231对两个边锋要求较高，边锋能力是否出色，决定了球队的进攻是不是流畅。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一个好边锋在转会市场中遭到哄抢，并且被卖出天价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当西班牙媒体曝出，切尔西俱乐部已经和皇家马德里达成协议，将以接近四千万欧元的身价将荷兰边锋阿尔杰·罗本卖去西甲，并且罗本本人已经开始和皇马谈个人合同的时候，卡尔将报纸丢在办公桌上，对他的助理教练笑道：“我们慕尼黑1860终于也做了一回抬价帝。”

助理教练哈斯勒愤慨的说：“我们被人利用了！”

卡尔睨他一眼：“要是我们的球员被两家俱乐部同时争抢，难道你不会抬高价码？”

哈斯勒一怔，继而就有些讪讪的。

两周前慕尼黑1860正式报价切尔西边锋罗本，正与切尔西俱乐部就转会费问题讨价还价的时候，这个消息不知怎么却被媒体知道了，并宣传的尽人皆知，不少俱乐部闻风而动，掺和进来开始和狮队争抢，让本来还算顺利的谈判变得波折不断。

慕尼黑1860之所以会看中罗本，一是因为对方是个名副其实的边路专家，拥有着世界一流的盘带技术和无与伦比的速度，制造机会和传球能力也十分出色，二则是上个赛季的罗本突然变得有点玻璃人体质，赛季初的热身赛里就被铲伤被迫休养两个月，等到联赛收官阶段，又在国家队比赛里受伤，身价随之大幅缩水，慕尼黑1860负担起来财政压力不会太重。

谁知道当慕尼黑1860要收购罗本的风声传出后，曼联、曼城也都先后传出有意罗本的消息，到8月中旬，西甲球队皇家马德里在先后求购卡卡、法布雷加斯失败后，也转而加入战团，罗本的身价更是涨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程度。

最终，财大气粗百年豪门皇家马德里以接近4000万欧元的价格，将罗本从斯坦福桥带去了伯纳乌。

切尔西留给慕尼黑1860的只有一句“谢谢你帮我们争取到了那么棒的转会费！”。

哈斯勒心有不忿十分正常，他从成为卡尔的助手以来，慕尼黑1860在转会市场上总是顺风顺水，只要失手很少有落空的时候，更别提是为他人做嫁衣了，但像罗本转会这样的戏码每年转会季都会上演无数遍，特别是那些热门球星，在众多球队的你抬我抢中被炒出巨额身价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事情。

狮队以前极少失手，跟卡尔偏好冷门球员也有很大的关系，这回去跟皇家马德里抢热门球星，抢不过也很正常。

卡尔表现的就比助理教练们淡定的多，他虽喜爱罗本，但没了罗本，他也不患得患失，反正只要卡尔想他就能找出不少替代者，兴许有更加适合慕尼黑1860的球员就在前方等着他挖掘也不一定。

让他感到不对劲的是另一件事。

那就是在慕尼黑1860与切尔西做交易的过程中，穆里尼奥竟极少出现，代表切尔西俱乐部与狮队谈判的，是一名叫做阿夫拉姆·格兰特的以色列人，他的职务是切尔西俱乐部的技术指导。

哪方面的指导？自然是转会方面的。

而这恰恰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英伦三岛的主教练和欧洲大陆制度下的主教练们不同，他们权力极大，不仅负责着球队的日常训练和比赛，还要负责球员转会、青训，甚至能参与到俱乐部经营策略的制定和实施中去，可以说是掌握着俱乐部中下层职工和所有球员的命运，所以欧洲大陆称主教练为Coach（教练），英伦三岛的教练就被称作是Manage（管理者）。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弗格森才被曼联上下称作是BOSS，其他联赛的主教练们一般不会被这样称呼。

因为英国主教练们权力大，地位特殊，和俱乐部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所以他们极少被解雇，英国历史上有不少执教一支球队超过十年的主帅，特别是豪门球队更是注重稳定和传统，直到2001年，才出现第一位被俱乐部炒掉的豪门教头——利物浦的前任主帅霍利尔。

虽然切尔西是阿布一个人的俱乐部，但这位俄罗斯富豪一向是敢于为主教练们放权的，现在插手蓝军转会的竟然不是穆里尼奥，而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叫格兰特的人，卡尔如何不疑惑？

他派人查了查这位阿夫拉姆·格兰特的来历，发现对方以前担任过以色列国家队的教练员，做过球探，也做过一些中小俱乐部的技术指导，和切尔西搭上边是今年的事，6月27日，他才被阿布任命为切尔西俱乐部的官员。

只从格兰特到伦敦的时机，和他担任的职务来看，卡尔就知道切尔西任用他的目的是分权。

……

卡尔和穆里尼奥虽然分居两国，但却心心相印。

慕尼黑这边电话一响，伦敦那边的穆里尼奥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没错，我跟阿布大吵了一架，然后他就把那个以色列人空降来啦。”

“结果呢？”

“还用说么？自然是闹崩了。”

卡尔浏览着网页新闻：“闹崩了怎么还没有媒体得到消息？”不等穆里尼奥回答，他细想一下就明白了：“分手费没谈拢？”

“当然，我跟球队还有三年合约呢，门德斯正在为我谈违约金。”说着说着，穆里尼奥就叹了口气。他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忧愁。

卡尔安慰他：“豪尔赫是个吸血鬼，而阿布又是个大方的富豪，你最后肯定不会被亏待的。”

“我注定得不到我想要的。”穆里尼奥的声音听着却越发唏嘘了起来：“有一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让我非常放不下。”

“是担心你离开切尔西后找不到工作挣不到钱，没法给你的团队开工资你的人全部离你而去？”

“……不。”穆里尼奥吞吞吐吐的说出了真相：“是有那么一辆法拉利……”

2007年正是法拉利品牌刚好建立60周年，法拉利公司准备推出一款专为今年设计制造的，名为“Sessanta”的612Scaglietti纪念版跑车，也是世界上唯一一款四个座位的法拉利跑车，全球限量60辆，购买需预定，买主必须是全球知名人士。

穆里尼奥非常想要购买这款跑车，可是他自己报名的话，买到的希望不大，所以他曾想让阿布帮助，用阿布的名号购买这辆法拉利跑车。毕竟身为俄罗斯寡头的阿布拉莫维奇在欧洲的名望权势比一个足球教练要大多了。

但就在穆里尼奥刚刚向阿布提出帮忙请求的一周后，两人决裂了。

听完前因后果的卡尔忍不住扶额：“你现在最心心念念忘不掉的就是这辆车？”

“人以后总是有机会再相见的嘛，切尔西俱乐部也是，斯坦福桥就在伦敦，我什么时候想回来就能回来，想见到就能见到。但是那款跑车，卖完了就没有了！没有了！”

“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阿斯顿·马丁。”

“我曾经有过一辆阿斯顿·马丁，但当我发现兰帕德、特里、乔·科尔和阿什利·科尔都有一辆和我一模一样的车后，我就把自己那辆放在车库里休息了。”穆里尼奥撇撇嘴：“我是特别的一个，我当然要开特别的车——起码不能是停了半个切尔西车库的大众款。”

“嗯，骚包的人就应该开骚包的车。”卡尔摸了摸下巴：“我那辆阿斯顿·马丁全球只有四辆。”而且到09年也不一定会上市贩卖。

穆里尼奥表示不想和对方讨论有关限量的话题。

“如果你实在想要的不得了的话，我或许可以试着从德国为你定一辆，我认识的几个朋友在法拉利公司的客户名单上排位还挺靠前。”

穆里尼奥感动了：“好人！”

“先想想车到了后怎么感谢我吧。”卡尔琢磨了下：“肉偿怎么样？”他盘算着让没工作的穆里尼奥给自己打零工的可能性有多大，哪怕只是帮忙分析分析欧冠对手，对慕尼黑1860的帮助就很大。

“没问题！”穆里尼奥豪爽的说：“我肚子上那十斤肉全是你的！”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小肚男。”

……

07-08赛季的英超联赛在8月初就开赛了，头几轮比赛切尔西虽然还是在穆里尼奥的执教下和对手对阵，但那名叫做阿夫拉姆·格兰特的以色列人代替穆里尼奥出现在镜头前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格兰特是阿布给防备穆里尼奥突然离职，给切尔西找的备胎。

穆里尼奥到底何时会离开斯坦福桥？这成为一个全欧洲，甚至全世界体育媒体都在共同讨厌的话题。

甚至还有人试图从卡尔这里探听消息——谁让他是穆里尼奥的朋友呢？

不过无论记者怎么问，卡尔在镜头前总是淡淡的笑，然后回答：“不知道。”或“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