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蛇+番外——WingYing
WingYing  发于:2015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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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蟒只好再飞身追赶,不过多久,便找到了那押送的队伍。

他俯身下望,细细去看,总算在那长长的队伍之中,找到了那被绳子拴着,蓬头垢面的梁国太子鸿!

第六章

漫天黄沙,热浪袭面,不知是谁颤颤恨吟:赵王一旦到房陵,国破家亡百恨增……

鞭笞之声响起,唉声片片不绝于耳,旧时京城王公贵胄如今全都落得个阶下囚,粗麻绳子拴住了手腕,踝上一双沉重的牢铐,被迫流放他乡。

烈阳高照,那些细皮嫩肉的王孙贵族又何曾吃过这等苦,一路上死的死、残的残,活下的却也不见幸运多少。

十几少年踉跄地一步一步跟走着,他步伐飘虚,便是黄沙遮面也掩不住那皎皎丽容,奈何此下血色全无,两唇干裂,忽然脚下踩虚便倾身而倒,面埋尘沙。巡视的兵头儿过来,糙着满嘴胡语,扬起马鞭如雨挥下。

少年背上顿时皮开肉绽,他闷哼出声,强撑欲起,满嘴血腥亦只能含恨吞下。好在那边御吏过来,拉住兵头低声提醒几句,兵头看向少年,目中夹带猥琐暧昧,啐了一口,收起鞭子倒没有再为难。

看兵头走远,后方几个俘臣才战战兢兢地上前将少年扶起。

这个少年,正是亡梁的太子赵鸿。

提及这个太子鸿,大梁旧臣俱要长叹惋惜。梁朝末主昏庸,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儿,估计就是娶了左皇后,生下了太子赵鸿。然而左皇后难产故去,梁帝又专宠于刘氏,若非左家势大,只怕太子之位亦要被那昏君夺了赐给刘氏生下的三皇子康王。

太子鸿出身不久便被左太师送往神山拜师直至十六,彼时左氏一门已被奸妃佞臣残害至门庭落寞,太子归朝后便大展身手,精励图治、力图变法,只欲扶起这摇摇欲坠的梁国江山。然而朝中奸臣当道,对外还有琅邪匈奴等外莽虎视眈眈,最后俱没想到的是,刘氏为保荣华富贵不惜通敌卖国,康王更亲自奉琅邪王为父,大开城门领莽兵入关杀掠梁朝百姓。

赵鸿原先领兵在外,杀回皇城之时已是强弩之末,终是遭琅邪大将军生擒,以梁朝全城百姓的性命逼太子乖乖就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鸿已知命不由己,便决意咬牙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确确有能叫人生不如死的折磨。

琅邪国路途遥远,夜里十几万大军便在沙漠中扎营,而对这些俘虏们来说,也许夜晚才是真正的噩梦来临的时候。

那些蛮兵围着篝火吃肉喝酒,俘虏营之中不时有汉人女子被强行拖走,而她们的父亲或丈夫却只能强压恨意,眼睁睁看着妻妾女儿为仇人奸辱。

琅邪主将大帐银乐笑声延绵不绝,只看那些尊贵的帝女皇妃沦为玩物,被蛮族将领抱在怀中肆意调笑,而那被誉为战神的琅邪大将军莫琅坐在狼裘上,深邃的五官夹着浓浓的嗜血戾气,他噙着一抹邪笑,看着那被拖到帐中的太子鸿。

赵鸿在被带至大将军面前已经叫人换上一件衣服,身上亦收拾的体面了一些,只看他从地上艰难站起,却不愿与大将军屈腰,而是挺直脊梁,仰面直视上座男人,那铮铮风骨似雪中松竹,宁折不弯。

早闻太子鸿面如冠玉,皎皎容姿同日月齐光,此下他露出清白脸面,那些琅邪将领无不觉惊艳,只觉怀里的那些女人和赵鸿一比如若庸脂俗粉,难以相比。大将军看向太子的鹰眼之中,亦是充满了侵占掠夺之意,他命赵鸿走来,不等他靠近就伸手过去将他一把嵌入怀中肆意亵玩。

赵鸿怒目而挣,然而他武功尽废,就是使出全力也推不开这个男人。莫琅强扯住那头青丝逼他仰首,霸道地在他唇上肆虐,帐中顿时响起一阵哄笑。赵鸿恨极,一个用力,莫琅陡然将他推开,只看他啐了一口,舌头被赵鸿咬出一个口子来。

莫琅阴着脸,狠狠往赵鸿脸上掴了一掌。赵鸿一下撞上案角,额角便磕碰出血,接着就被莫琅给提了起来。赵鸿似知这奸人意图,忽然面露惧色,不顾一切拼命挣扎。只是他内力全市,一番拳打脚踢只如花拳绣腿,莫琅大笑与众将领告退,以胡语说欲亲自TJ这个不知好歹的下奴,然后便将赵鸿带至将军营帐。

只闻帐中传出连番碰撞之声,静了一阵,后来便隐隐传出那细碎压抑的呻吟之声。那声音似哭似吟,仿佛极其痛苦却又暗藏欢愉,忽急忽止,缠绵婉转,如同挠在心上,欲要人偷偷掀开帐帘,一探究竟。

时至夜半,将军大帐里,那奄奄一息的少年就被抬了出来。他身上只有一件皱巴巴的袍子掩身,便这样叫人带回俘虏营中被粗鲁地抛下。

赵鸿仰躺在地上,竟无一人上前。夜里寒冷,其他人早就缩成一团,再说一个晚上里都会有人被扔回来,早上发现冻死的也不是没有,且不能说人情冷暖,实在是自顾不暇,身在泥沼中又谈何救人。

冷风潇潇,那守夜的亦困倦得哈欠连连,忽有一黑雾悄悄卷来,叫那看营的无知无绝地吸了进去,就看他慢慢倚着旁边倒下,睡成死猪。

只看,一黑袍人影出现在赵鸿身边,黑暗中让人看不清颜面,只知他俯身来探了探赵鸿鼻息,就将他拦腰一抱。

黑蟒将赵鸿带到了帐营的无人一角,他手中生出一点星火,烧起木材,接着就慌忙地把赵鸿轻轻放下,嘴里絮絮叨叨着:乖乖可千万别死了,你死了孤就倒霉了……

黑蟒自然无需担心赵鸿真的死去,毕竟天道大运已经定下,就算有其他变数断也不会偏离太远。然而他看赵鸿身上灵气渐弱,若真的放他吹一夜冷风,一不小心小命真会交待了去,是以黑蟒只好违逆仙神绝不干涉凡间俗事的规则,一切等先救了这傻鸟再说!

黑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玉瓶,里头只有一颗丹丸,正是仙家用来保命的续命神丹。翻遍黑蟒身家,也只得寥寥三颗,只是现在也别无选择。他有些肉疼地拿起神丹去喂赵鸿,赵鸿因受了一夜折磨,连张嘴咀嚼的力气都没有,黑蟒只好将续命丹放进嘴里咀嚼细碎,捧住赵晓脸庞俯身亲自用嘴渡给了他……

赵鸿其实并未昏迷,莫琅喂他吃的邪药不止会让他像发春的母狗一样摇尾乞怜,更甚的是能使他在整个过程中保持一丝清醒,好叫他牢牢记住这一切。赵鸿于黑暗之中感觉有人将他抱起,耳边是模糊的布帛絮絮之声,那人似乎还说了什么,却听不清。

接着他感觉那人将他脸庞拖起,一股冰凉贴上的他的唇。

赵鸿心下一惊,他此下还心有余悸,只能勉强挣扎地用舌头去推,那人似乎有些苦恼,却不像莫琅那般凶狠霸道,反是耐心地与他纠缠,随着那碎渣入喉,便有一股沁凉润过五脏六腑,赵鸿亦渐渐地安份下去由那人摆布。

黑蟒好容易与那双唇分开,他咂咂嘴,好在他清醒得快,这傻鸟吃个药也不安份,再喂下去舌头都要给他吃了,是说这亲起来出奇地感觉甚好……黑蟒忙拍拍脸,好叫自己心无旁骛,莫在这节骨眼上犯了急色!

赵鸿吃了神丹,药效立竿见影,冰凉的身躯一会儿便回暖。只是这样放着不过也不是办法,他身上伤势若放着不过,几颗续命丹都救不回他。黑蟒一边心道莫要让他的神丹白费了,一边去扒着赵鸿身上的袍子……

不看还好,一看还真骇了一跳!

只瞧那玉白身子竟无一块完好,新旧鞭痕斑斑交错,琵琶骨上更穿了两根拇指粗的粗锁,伤处已经发炎溃烂,黑蟒怔怔地往下看去,只觉那下身更是叫人惨不忍睹——双股之间的疲软阳物颜色暗红,双腿一片斑驳血渍,小心翼翼地将他翻身一看,直让黑蟒不忍直视。

这个莫琅,竟如此不知怜香惜玉!黑蟒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怒意,在深深地替赵鸿感到不值之余,亦惊觉此次任务何其艰巨——这连渣男都称不上的禽兽一枚,已经渣到此番境地,赵鸿要是还能爱上,他又何德何能让这只傻鸟斩断情根,回头是岸啊!

黑蟒想到此处,不禁抬头仰望明月,悲从中来,一滴蟒泪颇是应景地从眼角坠下。

而那滴泪却恰恰落在赵鸿脸上,赵鸿只觉一点冰凉湿意滑过面颊,他心中一颤,强撑着睁开双眼——

那是一张陌生的精致俏颜,还有一双能让人过目不忘的乌黑眼眸,眼角似有一抹嫣红,宛如开在雪中的红梅般艳媚……现在,那双媚眼却含着深深悲凉,叫人看了便能生出千万般的不舍。

他是在为我而落泪么?

赵鸿只觉胸口一窒,欲伸手去碰碰他,困意来袭却不由他。赵鸿只得将这双眼深深地记住,而这一滴泪,亦成为了降临在赵鸿荒芜的心田之中的一滴甘露……

******

赵鸿变了。

若是旁人有留心于他,必会发现这个亡国太子身上的变化——他自从那一夜,好似想通了一样,不再与琅邪大将军做对,尽管谈不上温顺可人,但也不曾看他像原先那样抗拒。

赵鸿像是被剔去了傲骨,莫琅自然是爱他那绝美的容貌,可对于大将军来说,顺从的赵鸿已经和其他的美人儿没有太大的不同,只是他仍对那美妙的身体食髓知味,便也对赵鸿甚是宠爱。赵鸿因在莫琅此处讨到了好,待遇自然比过往好上不止一丁半点,他总算能有像样的衣服蔽体,亦不须再露宿营外,而是待在莫琅的营帐中,成为莫琅专属的脔宠。

为此,赵鸿为梁国旧部所不齿,深以为他与康王之流并无不同,终究是屈服在琅邪的银威之下。

赵鸿似不以为意,便是先前教他四书五经的太傅唾骂他为龌龊怕死之辈,他犹是不冷不热地端坐于莫琅帐中。

莫琅揽着少年的腰,命人将那太傅凌迟致死,暗暗去观察赵鸿面色,只看赵鸿眼中并无半点波澜,虽觉满意,亦有几分失望,只是面上仍去轻啄那双红唇,“鸿儿不想替他求情么?”

赵鸿嘴角似有微扬,莫琅仿捕捉到他目中寒意,遂却又听他清冷道:“他的命,是在将军手里的。将军若要杀他,区区赵鸿又岂能左右大将军的意思。”

莫琅大笑数声,抱起赵鸿步入营帐,接着又是一夜春宵帐暖,银靡浪声让那守在帐外的都要暗骂那亡国太子放行骇浪,私下里那些士兵将领亦常说那太子如何银荡媚主,先前抵死不从想来只不过是惺惺作态,假作清高罢了。

赵鸿醒来之时已经不见莫琅,莫琅谨慎,从不会睡在他人身侧,再者,他还未完全信任赵鸿。赵鸿梳洗收拾之后,身后跟着两个士兵走出营帐,不去他处,而是到俘虏营看士兵布施粥粮,有他暗中照拂,那些俘虏在伙食上亦略有改善,此事莫琅自然知道,然而他确也不想让这些俘虏都死了,琅邪王欲要修道直通中原,正好将这些俘虏带回去以做苦力。

赵鸿坐于椅上,看着那一个个排队领吃的俘虏,偶看到有几个,他会突然站起来,过去扳起脸来看,却在看清之后皆隐隐露出失望神色。

无人知道赵鸿在找谁,因为就连赵鸿自己,亦不知道他找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一夜后的天明,赵鸿转醒,身上便换了一身干爽衣物,那些伤口亦被清理过了涂抹药草,不止如此,他身旁还放了几块热腾腾的香饼肉馍,赵鸿挣扎起来,便茫茫四顾,可哪里还有恩人的影子。他拿起大饼咬了一口,眼眶登时盈满热泪。

自从国破家亡之后,那些大梁的‘忠臣’逃得逃、走得走,身边的挚友兄弟不死皆伤自身难保,想他以为学得一身本事后就能鸿图大展,不想大势已定,岂是凭他一己之力就能力挽狂澜。他终究是过于天真,而他为免莫琅下令屠城自甘为俘,却叫梁朝百姓以为贪生怕死。

他身边的人俱都远去,便是他府中妻妾,原先口口声声爱他至深,临到头来还不是成鸟兽散,他本就不会让她们受辱,没想到她们为保性命竟甘做诱饵,让莫琅将他引出生擒。

赵鸿本快要对这世间生出绝望,不想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埋首于膝咬牙吞泪,暗暗发誓一定要活下去!

赵鸿已知,同莫琅相斗不过是自找苦吃,既然莫琅图的是这幅躯壳,横竖已经污秽不堪,莫琅不嫌脏便尽管让他要去。终有一日,他定要恢复内力,叫那禽兽血债血偿。

赵鸿自在营中有几分威势之后就在暗中寻人,只是这营队加上俘虏就有二十几万人,要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那人谈何容易?

眼看军队从荒漠行至草原,三月匆匆过去,不日就要抵达琅邪国都。

那夜,琅邪国四王子图加前来接应,莫琅与图加交情甚笃,就在大帐中设宴款待四王子。宴中图加数次看向赵鸿,目光露骨丝毫不多加遮掩。莫琅心中暗暗盘算,他对赵鸿尚有几分留恋,然图加乃是琅邪王最宠爱的儿子,若是为了赵鸿而得罪于他,显然并非良策……

莫琅正是犹豫不决,倒是赵鸿不惧迎向王子目光,更有几次微扬嘴角,似有似无地暗中勾引,图加早生出邪念,却碍于赵鸿乃是莫琅脔宠才没在宴上便对他上下其手。赵鸿不欲失去良机,便去叫人取琴来此,自请要为大将军与四王子献上一曲。

“如此甚好!”四王子不过粗俗蛮汉,哪懂什么雅乐,倒是莫琅目含深意,他看赵鸿抱琴而坐,心下略有几分意外——他竟不知道赵鸿有此等才艺。

其实不止莫琅不知,就是以往梁朝众臣,只知太子鸿深谙兵法谋略,乃是治国栋梁,却不知赵鸿在音律方面才是真正的当世奇才,他师傅曾捋须评说,神宫佳乐亦不过如此。

赵鸿正欲抚琴,忽而后方传来击鼓之声。

只看,几个面容娇巧的少女抱着小鼓,灵活跃动奏鼓而鸣,却是从未听过的节奏,十来个舞娘翩翩而入,顷刻便吸足目光。那些女人转身之际,便抛出一件纱衣,眼看跳到后来,身上只余薄纱掩身,曼妙身段若隐若现。

那歌舞新鲜奇特,就是图加也一时忘了太子赵鸿,目光盯在了那几个半裸的舞娘身上。

此时忽然曲风一转,鼓声惊奏,那十来个舞娘鱼贯而出,只看几个壮汉推了一个车轮上来,那是一个宽大巨板子,上头只有一个小儿脚掌大的踏板,旁边满满竖起的是锐利寒刺。

空的一声,青烟忽起,众人还来不及看清,就见一黑影飘渺而落,轻盈身段便落在那踏板之上。只看那一身描金暗绸,从身段来看乃是一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独枝而撑,广袖似羽而动,他定住一下,随着乐鼓之声再度响起,回身一转,袖中便抽出一柄寒剑。

剑身薄如蝉翼,少年随着鼓声丝弦,就在那巴掌大的踏板上持剑而舞。那踏板只够他一脚垫起持撑,他却不显吃力,转、旋、踏、飞,恰如夜中灵动的萤火,他时而随音律而轻慢婉转,时而又锋芒毕露风雨俱来。他从头至尾都为让人看清脸面,独独在几次旋身之间容忍瞥见那一双勾人媚眼……

那帐中将领都看得目不转睛,几次为少年差点踩上边上利剑而提起一颗心,而他们之中目光最为热烈的,就属上座那拥有一双锐利鹰眼的男人。这个少年的身姿伴随着那忽而柔婉忽而澎湃的乐声,恰恰击中了这个男人的某根心弦,看那赤着的白皙脚踝,仿若上好的晶玉,让人心痒得欲握在手心里抚摸把玩——

当下,他已经决定,他一定要得到他!

乐声止住,只看少年从踏板上转身盈盈跃下,他冲着上座数人拜下,终于露出真容。

而与此同时,忽闻“铮”的一声,众人闻声看去,却是那亡国太子赵鸿握断了一根琴弦,出尘之颜尽无半点血色,定定地看着那黑袍少年,眼中一片不信之色。

第七章

话接前头,这个不分时机、一阻太子鸿在宴上大放光彩的妖媚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上界臭名昭彰的黑蟒炽乌。

至于他是为何变回十几岁的少年模样,又费尽苦思掐在这时候走出台面,在莫琅面前献舞并竭尽所能地搔首弄姿多般勾引,一切的一切,不用多说,自然还是为了助神凤怒断情根、渡劫飞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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