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蛇+番外——WingYing
WingYing  发于:2015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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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地下本就无所谓公平只说,鸾卿乃是天神血脉,与八方主神同出一源,就算他欲毁灭六界亦无人能追究其责。

然而神凤此话却招来众仙非议,俱言其不知悔改。

黑蟒急得冲他拼命眨眼,鸾卿却冲他安抚一笑,便傲然站起俯瞰天帝,道:“上古混沌之时,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同为四兽地位相当,而在万亿年之间,诸位上神逐渐陨灭,龙族趁此引发神界之战自号为帝建立天庭并引以为正统,驱凤族杀白虎灭玄武,却不知众位觉得,那些死去的神灵之后又该找谁索命——!”

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实际上,鸾卿所言句句属实,然而自龙神掌管天庭以来,亿万年前的旧事就被销毁灭迹,即便有些流言蜚语流传下来,亦无敢在上界大放阙词,是以这事变成了上界最大的禁忌。

眼下鸾卿将这禁忌毫不遮掩地公告于世,自引来万众口伐,那过去直追着鸾卿后方跑的金龙太子此下亦满嘴恶毒之言,更有那些将军已经站起来,要上去将鸾卿拿下。

“你们敢!”黑蟒站起来挡在鸾卿面前,瞠目低吼一声,他们哪还敢上前一步。

“禀父皇,炽乌与鸾卿必是相互勾结,为祸天下,儿臣恳请父皇重罚,切莫姑息这两个奸人!”金龙太子出到殿前,一副大义凛然地跪下拜道。

太子领了个头,其他仙神就争相站出来,各个义正言辞,更有甚者说得泪声俱下,将他二人说成罪大恶极之徒。

“呵。”鸾卿蓦然溢出一声轻笑,只看他握住黑蟒之手与其十指相缠,他二人相互凝视片刻,鸾卿便似毫无畏惧地站出来,“当年那只凤凰之所以偷衔西天神母的神丹,便是因知这数亿年前灭族之耻,进而怨恨蒙心铸成大错。这数十万年来,凤凰族未有神凤出世,甘于依附龙族而活,如此行径便是鸾卿亦耻于提及。”

原来,神凤鸾卿早就对凤凰族死了心,想当年他们将他送至天宫,鸾卿面上毫无波澜,心里怕是愤恨难当,是以他便干脆随心而活,荒唐游戏,不求清醒,只愿醉生梦死。

“凤族无耻,龙族可又好到哪去?横竖亦不过是一丘之貉!天帝莫非不曾疑惑,为何这数十万年来,龙子无数,神龙却越来越少,而今——”他扫了一眼天帝百子,那明媚凤眼似若深海,直看得那些龙子心慌乱颤,不由自惭形秽,至于那金龙太子,神凤仿是觉得看着便要脏了眼目,直接道:“天帝共有百位龙子,却不见一个天具神格,可不知是否又要前去洞庭天外求予东神?”

此话似如一面耳光重重甩在天帝脸上,就连黑蟒都不禁汗流涔涔,一脸震惊地冲着鸾卿傻傻眨眼。

乖乖!这鸾卿莫非这次真的傻了?!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在说:天帝天帝,您老人家生了一堆蛋,孵出一堆歪瓜裂枣,您老羞不羞、羞不羞啊——

鸾卿感受到黑蟒火辣辣的视线,竟还如此不要脸地将他的手轻轻托起,放在唇边一吻,柔情似水地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不一样的。”

你个仙人铲铲,要不要这么目中无人泰然自若!黑蟒终于意识到当初他居然有意和鸾卿的脸皮一较高下,实在是何其严重地不自量力啊!

忽闻上方重重地“空”地一声,那是天帝狠拍桌案之声。

众仙神忙惶恐跪地,黑蟒亦要拉着鸾卿跪下,可神凤偏是不欲屈膝,还要拉着黑蟒一起挺直身板,嘴边还飘飘地传来一句:“这种负心汉,跪他干什么?”

黑蟒顿时被堵得说不出半句话来,怔怔地看着鸾卿那绝色容颜。

只看这天下间最美丽高贵的男子扬唇一笑,黑蟒方知,原来鸾卿竟也能笑得如此潇洒、如此不羁。

如此风华绝代的神君,他黑蟒炽乌究竟是何德何能,得其垂爱。

此刻,黑蟒终于明白,为何当初那个女人为天帝抛于凡世,却未曾心生怨恨。想必对那女人来说,天帝之予她就如眼下的鸾卿之予自己一般,如此高大不凡、不可觊觎罢。也许每一个爱上鸾卿的男男女女都曾生出过这样的心思——

神凤鸾卿,便是为他去死,只要能得之一眼爱慕,亦能称作是不枉此生!

黑蟒忽而灿笑,与鸾卿一同面向天帝,勇而无畏道:“若天帝执意重罚凤君,便连同炽乌一起罢!”他看向鸾卿,眼中之有彼此一般,“生未同时,死能同日,有凤君作陪,这黄泉之路又有何俱!”

鸾卿与他相视而笑。

想这仙神活了万余年,寻寻觅觅的亦不过是一份真情,否则又何言情关难过,想那牛郎织女,这天下间又有多多少少个有情人宁死不愿分离。

天帝震怒难当,龙威忽至,那些个胆小仙神早惧怕得抖颤一团。当下,天帝便命神将将二人直接押至诛仙台!

此话方出,远远就从东方传来一慈悲笑声——

“沾台,几万年没见,你的脾气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

第二十章

纵观六界,能如此从容地称呼天帝名讳的,除了八方主神之外再出不了第九个人。

顷刻间,众仙神循声而望,便见东方温煦金光笼罩大殿,而从那环环光圈之中,一个高大的袈裟僧侣乘着祥云而来,只看他五官平凡无奇,却是极其和蔼,头上六点金星,眸中一片慈悲幻海,似能容纳天地万物。

旭日东神……!

黑蟒与鸾卿忙一齐恭敬地俯身拜下,旭日东神乃是东方天主,神威盖世,他们这些寻常仙神便是直视东神天颜亦是大不敬的。

天帝从御座上站起,其贵为神龙虽不须像其余众仙一样跪地而拜,但亦须作揖以示尊敬。

东神双手合十,亦向众仙神念了一句安好,只看东神身边面无表情站着的正是天道殿掌宫崇亭星君,看来东神来得正是时候绝非偶然。

东神缓步而至,却不去上殿,反是停在黑蟒与鸾卿二人前头。

黑蟒悄悄抬抬眼,便看到了那双僧鞋,他忽觉眼熟地偏偏脑袋,嘀嘀咕咕了几声,直到那慈悲浑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吾尚记得万余年前,有只黑蛇背其母跨越百里万域、千岭群山以替其母求取神药……”

“啊!”黑蟒猛地一抬头,一脸恍然大悟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僧人,难以置信地道:“孤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麻子脸……嗷!”

崇亭星君袖子一飞,黑蟒顿时疼得抱头含泪,只听他道:“休得无礼。”

“可、可是,他真的是那个骗、骗……”

眼看崇亭星君又要再来一下,而就在他的手掌距离黑蟒的脑袋仅有一个指节不到的距离之时,另一只手却更快地抓住了星君的手腕。

只看那替黑蟒挡下了又一个灾难的手是如此的完美无瑕,那肤色犹如最名贵的玉器般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崇亭星君一抬目,就见鸾卿那张足能蛊惑众生的脸庞含着一抹轻柔笑意,恰似春风,却仿佛暗藏着暧昧不明的不虞,接着便听他幽幽道:“这位……想必就是崇亭星君了,久仰大名。”

鸾卿说这句话的时候,美眸却无故轻飘飘地望旁边看了一眼,黑蟒不知何故地被那异常温柔的眼神瞧出了一股凉意。

崇亭星君却愣怔地看着神凤那张杀伤力十足的绝色容貌,说来这还是星君头一次看见那传闻中单靠美貌就能杀遍四海的凤君,不得不说,在此时此刻如此接近地直面神凤的美貌,崇亭星君也不由看呆了去——所以说,在美色面前,端无所谓坚定之说,只是够不够美的问题罢了。

黑蟒见他二人凝视对方,竟敢在自己面前光明正大地眉来眼去,蓦然炸毛似地一跳,忙伸手去捂住鸾卿的两眼儿,慌张张地嚷着:“不许看不许看……再看就要、就要出事儿啦!”

让黑蟒及时地一搅和,崇亭星君这才赶忙回过神来,接着便将手抽了回去,颦着眉头退了一步,好似那鸾卿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样一闹下来,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便被破坏得七七八八,天帝重重咳了两声,黑蟒这才留意到天帝竟已经站在自己后方,他整个人登时跪直了,强拉着鸾卿让他千万别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地话来。

天帝圣颜无人可见,唯有强烈圣光聚拢,只看他冲着东神拱手,威严十足地道:“炽乌顽劣,让东神见笑。”

袈裟僧人却是笑笑,看着黑蟒道:“吾与此子过去曾有一面之缘,说来……也算是一个缘份。当年吾游经东陵,碰巧看到一只巨蛇欲强闯圣界,后才知他乃是出于一片孝心,跋涉万万里为母求药,这便做主将神丹赐给了他。”

黑蟒瞠目,抢话道:“你胡说,那哪儿是什么神药!那女人后来还不是——”

崇亭星君淡淡一瞥,黑蟒心有余悸地咽了一下,拉住鸾卿的袖子往后藏了藏。

东神却笑,念了一句佛,说:“凡人寿命有限,不可强求,神药虽能延年益寿,却不能叫人长生不死。这个道理,想必你是懂的。”

黑蟒闻言垂了垂目,这些事他自是再清楚不过,只是关心则乱,想当初他也不过是只百岁不到的蛇蟒,从那些妖精嘴里听说向东至神域可求得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这才背着老母亲一路向东,终于求得神丹之后,那女人只不过再活了三十年便死去。后来黑蟒又一个人在山上独自过了几千年,直到魔界作乱方才再次出山。

旭日东神到此,自然不是来闲话家常的,他由远知天帝欲处死黑蟒与神凤,此番来到便是为了救命而来。

“沾台,你贵为天帝,执掌三界,自该最是清楚这天道因果规律。神凤与你本是同源而生,纵观天地万物,你二人血脉乃是亲如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东神此话意有所指,天帝讷讷无言,说来说去,亿万年前确实是神龙一族掀开大战,八方主神因超然世外,无法插手这天界之争,然而自从神龙执掌上界以来,确无再出纷乱,是以众神亦逐渐放任其之。

天帝今日若要杀神凤,他二人本在地位上实无高低之分,天帝此番行径便是不甚妥当,必当铸下孽障,到时候只怕天道算起总帐来,神龙一族亦难逃覆灭的命运。

东神教训完了天帝,便又看向鸾卿,只看他笑道:“你与沾台皆受神恩而生,一齐起罢。”

鸾卿犹豫了一下,接着便坦荡地应了声“是”,缓慢而起。

“鸾卿,你贵为神凤,身肩引领凤族之责,本该与神龙一齐为天下苍生谋福,然你心生怨怼,对众生并无悯怀之心,若你不忘过去仇恨,元神终有一日必要为魔气所侵扰,到时便在无人可拉你一把。”东神说此话之时便看向了黑蟒,黑蟒听得暗暗一惊,抬头看向鸾卿。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能让凤君心软的,估计也就那双盈盈媚眼了。

鸾卿在心中一叹,总归是折在了这没心没肺的小蛇手上,他既已认栽,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只看他动作优雅地拱手一拜,那身姿确确是无可挑剔的风流,“东神教训的是。”

旭日东神慈悲地呵呵笑笑,接下来的动作则让在场的众仙神都愣住了。

他亲自上前,将黑蟒从地上扶起,一脸慈祥道:“沾台,此儿深明大义,悉心于苍生万物,性子虽略是好玩,却不枉是可造之才。不如就随吾去九道洞庭天,潜心修炼,来日必为三界带来福祉。”

此话一出,莫说其他人,连黑蟒都猛然睁大了眼——若咱们用更为直白的话来诠释东神的意思,那就是:沾台啊,这小子不错啊,虽然个性跳脱了点,但带回去TJ些时候,还是勉强能拿得出手的,眼下你那一堆儿子没个顶用,这剩下一个好的,免得你教坏了,我便带回家里自己管教,以后你这天帝的位置就给他了好不好?

这下子殿中一片哗然,讶异的有、不信的有、愤怒的有、暗暗叫糟的也有——尤其那些太子党的,简直面如死灰,而金龙太子更是踉跄地一跌,站都站不稳了。

就是天帝也像是顿住,竟是静默不语。

黑蟒一脸茫茫地左看又瞧,见到鸾卿那水盈盈的凤眼,忽然心一抽疼,转头看向东神,嚷道:“不!孤才不去!”

“为何不愿意去?”这种事儿,旁个求都求不来。能成为东神座下弟子,那在六界便是跟螃蟹似的横着走也没人敢说他一句。

黑蟒插着两手,摇头晃脑道:“别以为孤不晓得,洞庭天那儿除了和尚还是和尚,想想孤后院里的三千佳丽、十全美婢,一个个都要为孤守寡,这……”

他“这”地长长拉了个音,却在看到鸾卿那如沐春风的笑靥时陡然刹住。

鸾卿盈盈一笑,往他腰上一勾,天籁似地吟道:“三千佳丽?”

“呃……”

“十全美婢?”

黑蟒只觉嵌在腰上的那只手捏着自己的嫩肉,疼得他忙堆起笑脸,谄媚地挨近鸾卿,眨了眨媚眼故作小鸟依人地小声说:“卿卿真讨厌都看不出人家是乱说的啦……”

众仙神默默地偏脸而去,不忍直视。

对于小两口如此不要脸在面前打情骂俏而尚能保持微笑的旭日东神,确实是仙神们必须仰望的存在。

东神看向天帝,道:“沾台对吾的决定,可有何意见?”

天帝沉吟良久,终究是大手一拂,叹说:“师傅圣言,朕无敢不从,只是小儿炽乌生性顽劣,还望日后东神多多担待。”

黑蟒看他们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给卖了,忙又要出声抗议,却被鸾卿拉住道:“既然天命如此,你就乖乖从了罢。”

“可……”黑蟒面露挣扎,且先别说他是否对天帝之位有何想法,洞庭天远在神界,除了传信鹤鸟,一般仙神如何能说去就去。此次他随东神去后,只怕没有万年,少说也得千年与神凤不能相见。

这件事鸾卿又怎会不知,只看他眼波流转,灿如繁星,缓道:“待我日后修炼成不灭凤凰,再去看你又有何妨。纵在万里远,情意深切又岂在朝朝暮暮。”

黑蟒听着前一句本是心生感动,后一句却让他皱了皱眉,只看他猛地睁眼:“且慢,后面一句孤听着甚是耳熟,这话你到底跟多少人说过啦?”

鸾卿的笑容原来也有突然僵硬的时候——所以说,对于爱情史璀璨如烟火的鸾卿,也有点火烧到自家门前的时候。

黑蟒哼哼地从他怀里跳出来,跑到东神面前拜了拜:“师傅!所谓好事多磨,事不宜迟,咱还是赶紧出发去吧!”

东神听到那句师傅便笑得更为和蔼,点点头后,捏了一个术法,黑蟒周身便为神光所罩,就看他变成了一条小小黑蛇,爬到了东神的手腕上,灵活地圈成了几圈。

众仙神亲自送东神于殿外,东神踏上祥云之时,他袖中的小蛇终究还是探出脑袋,冲着后头的鸾卿泪眼汪汪地直看。

鸾卿对着他微微而笑,眼中藏了几分不舍——说来说去,谁会想要分开呢?然而黑蟒出了这件事后,在上界怕是再难生存,他亦打定主意回去凤凰族,东神此举到底是帮了他们两人,他又如何能再强求更多。

只看鸾卿慢慢跪下,冲东神行了一个大礼,“炽乌好玩,若日后闯祸,请东神莫要怒责于他。”然而他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东神,神色竟有几分认真地问:“可不知洞庭天众和尚貌美否?”

本来感动得眼泪直流,黑蟒却被最后一句哽住了泪,默默地爬回到东神的袖子里。

旭日东神放声长笑,摇头道了几声“有趣”,又嘱咐了鸾卿亦要好生修炼,更向其泄露天机,只道这数千年之内,鸾卿尚有一成神之机,命他好生把握,便乘着祥云畅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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