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穿书之仙路 中——流年忆月
流年忆月  发于:2015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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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雷光兽霎时恢复气力,张口血盆大口就往柳慕庭身上吞去。

“不——”

一声,是九曜的凄惨痛唤。

“不——”

一声,是柳慕庭的凄厉大吼。

柳慕庭还安好无恙,被吞的,是唐弘!

雷光兽显然对唐弘早已不满!一口袭来,便将唐弘往嘴里丢去,嘎吱一咬,柳慕庭甚至能听到唐弘的胳膊被咬断的骨头脆声。

御起凶猛的风刀切上雷光兽之身,痛得它兽吼连连,匆匆吐出唐弘,便冲了出去,整座山都可闻它奔跑的踢踏之音。

“九曜!”

柳慕庭一唤,九曜顿时扑身上去,将唐弘接下,但看对方涣散的目光,知晓唐弘命数已尽。

他的胳膊被凶狠地咬断,腰间也被咬落了好几块肉,内里的肠子都显露出来,浓稠的血液不断地喷薄而出。

“不!”

柳慕庭欺身一看,连忙唤九曜带着他们去云灵宗寻人医治,疾奔的路上,柳慕庭一直对着意识渐渐迷离的唐弘呼唤,“撑着,为了你娘,给我撑住!你莫忘了你娘在等着你!”

“娘……娘……”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自空洞双眸垂下,唐弘的眼前现出了一位妇人的身影,她总是对着他垂泪,对着他说望他能早日光宗耀祖,却又在他离开修行时哭得断肠。

“娘……孩儿,坚持不下去了……好累,好累……”

柳慕庭疯了一样地带着唐弘到云灵宗内,但每一个人见到唐弘时,都是一脸唾弃,远远避开,连医师竟也是闭门不见,敲门时毫无一人响应,不知是不在,抑或是不愿救治。

唐弘的气力渐散,他知道,没有人会救他了,他不过是一个低等的弟子,被人瞧不起,看不起,还用了卑劣的手段去赢得比赛,他死,死有余辜。

“慕庭,带我去看日出罢。”血流被溪璞的寒冰冻住,嘴里也吞下了柳慕庭给的续命丹,但唐弘知道这仅是让自己多活些时刻罢了。

“带我去看日出罢,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莫白费力气了……”

看着那一扇扇紧闭的门,柳慕庭心灰意冷,惨然一笑,让九曜带着唐弘到了落庭山的山顶之上。

取过厚厚的草,铺在地上,将唐弘轻轻放下,柳慕庭静坐在他身旁,遥望远方,也不看向唐弘,因为他不狠心。

“我自小不得家人喜爱,只有我娘对我最好……你知晓我多想能让唐啸那般,得到众人的认可么……你定不知晓,我有多么渴望能有天赋,能有一日让我爹多看我一眼……我好恨啊,为何他们要如此忽视我,明明我很努力,明明我不比他人差,为何他们仍旧要嘲笑我,只是因为我的地位低下,只是因为我不是大哥……”

“我好想毁灭了这个地方……好想让一切嘲笑我的人都死去……可惜,我再也做不到了……”

“慕庭,我偷换了你的昊元丹,我将一整瓶的昊元丹都服下了……我孤身前往灵气之森,意外设下陷阱捕获了这只雷光兽,我还将它的血肉潜入天灵剑中,熔铸出了紫琊……可是它不听我话,总想着挣脱我,我便开始用药来灌它,逼迫它……死在它手里,我死有余辜……”

“天好黑啊,何时才会天亮啊……慕庭啊,这里有几页制作符箓的妙法,你拿去罢,在我胸口……我欠你太多太多,我对不住你,只能将自己能有的东西送给你了……你原谅我可好……”

“好。”柳慕庭终于道出了一句沉默在喉头的话,但出口时,却发觉舌尖都在打颤。

“慕庭啊……这汲风珠,我御不来,你知晓为何么,因为啊,我司雷克风,当时还因此嫉恨于你……该死的灵性相克,若是不相克,该有多好……兴许那时,我便不会嫉妒你,渐失了本心了……你会原谅我么,不,你不原谅也无妨,帮我把我骨灰送到丰都的紫檀世家,送到我娘亲手里好么……我欠你太多了,再让我欠你一次,下辈子一块儿还清可好……”

“好。”

“汲风珠送给你……只有你能御它,它不属于我……不属于……”

“可怜我临死,都只有你来送别,可笑,可笑……慕庭啊,我欠你太多了……我对不住你……啊,日出了,我该走了,该走了……若有来生,你我再做朋友,到酒楼里醉饮一场罢……”

柳慕庭没有再答话,面对着山下的景致,面对着那依旧漆黑的夜幕,悄无声息地落下了一滴泪。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夜落,看着天际吐出一丝白线,朝阳跳出地平线,也看着暖阳照耀着大地,温暖着唐弘冰冷的身体。

他终于动了,他缓缓地站起,面对着那一具含笑的身体,道出了他的允诺。

“好。”

唐弘死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为了提高自己地位而苦苦挣扎的唐弘了,兴许某方面而言,他解脱了。

柳慕庭从唐弘怀里掏出了那几张符箓的制法,愕然发现,这竟是昔时所看的那本残缺制符书册的残缺部分,原来,在冥冥之中,唐弘也在帮助着他,哪怕唐弘并不知晓。

他将汲风珠戴到了手上,那上边未有一滴血迹,干净无暇,而至此,唐弘身上,便未有太多遗物了。

一场大火过后,曾经鲜活的生命只剩一抔骨灰,柳慕庭静静地面对着熊熊烈火,将头枕在了九曜的肩头:“我不知遇上他,究竟幸抑或是不幸。究竟是我改变了他,还是他改变了自己。”

九曜没有答话,他轻轻地拥住了柳慕庭的肩头,指向那片火海:“你看。”

自九曜指尖望去,便见火海之中,忽而生出了一团紫色裹电的光点,在空际中飘飘荡荡,须臾,许是找准了目标,嗖地一下冲向了柳慕庭手上的汲风珠中。

身子顿时一麻,又恢复常态,柳慕庭挽开袖子一看,便见汲风珠上裹了一层紫电,时不时地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是?”

“唐弘的元神。”

“元神?”柳慕庭双眸微亮,他还活着么,须臾,又在看到九曜的摇头时暗淡下来。

“这并非完全的元神,应是他的一种执念,化身而成。但他人确实死了。”影空的解释,让柳慕庭心头一凉,苦涩难言。

“他身上戾气过重,万不可施用招魂术让他复生,不然易成怨灵。但若是将他的骨灰同元神超度净化,兴许下辈子能投胎一个好世家。”

柳慕庭的眸光又亮了起来:“如何超度净化?”

影空沉默了须臾:“寻个得道高僧便可做到,但我想,他娘会先想见到他。你先将他骨灰送至他娘手里罢,一路上若生出怨气,我来吸食便可。”

握紧手里这略烫的汲风珠,柳慕庭重重地颔首:“好。”宛若心有灵犀,手心里的汲风珠忽而闪出了噼里啪啦的紫电声,柳慕庭低头一望,苦笑一声,“谁言灵性相克不能共融,你瞧,现下不是很好么。”

转而看向那如残血般的朝阳,他默默地扬起风,将唐弘的骨灰收入一个小瓶子里,轻轻地放入九曲戒中,拉着九曜的手,下山而去。

柳慕庭不知紫檀世家在何处,云灵宗里他也未有多少朋友,故而一时之间,竟只能去寻化蝶同月印询问。

听完他所述之事,化蝶同月印都沉默了。

月印撑桌缓缓站起,自嘴里吐出一声哀叹:“昨夜,我同化蝶恰巧御剑外出,不在河城内,听闻天释也先了一步回天极岛,有能力救治的人都不在,而云灵宗众人却是对他……唉,当日我实是不该那般当众拒绝他的,只是,我不知他的过去,以为他乃是一暴戾之人,遂一时冲动开了口,我,唉……”

柳慕庭艰涩地道:“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若是你知晓有何法子可以助他,你帮帮我罢。”

“超度净化之事,我委实无能为力,我能帮的,只有御剑带你去紫檀世家了。那处离云灵宗略远,御剑飞行,也得两日的路程。他一个人丢下娘亲来到这儿,也是辛苦了。”

柳慕庭心头何曾不觉得心酸,唐弘说到底不过是个被逼无奈的可怜人,说到底,真正吃人的还是这以身份为尊,地位地下者受人鄙夷的规则。

他想改变这一切,他不想让唐弘的悲剧再度发生!

“观念并非一朝一夕能改的,”好似察觉到他心头想法,化蝶出言道,“你有此决心是好,但你要知,过不了多久,你便得上月霞谷了,云灵宗之事你也管束不来。”

柳慕庭反倒笑了:“是啊,我管不来,可我却总想着管上一管,哪怕,机会渺茫。”

“你打算何时出发。”月印打断了柳慕庭的沉思,“今日,明日,或者等待云灵宗给他葬礼?”

今日,柳慕庭豁然站起,目现犀利神光:“但并非现在,我现下必须要去拿回一样属于他的东西。”

他要拿回的,是那一日唐弘未有领取的大会胜利品,那是属于唐弘的殊荣!

接过竟玄交给他的灵石同剑徽,柳慕庭心中一酸,攥紧了这些荣耀,也不同竟玄多话便离了开去。

他又去了唐弘的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地方,活着的人气息未散,但人却再也不会归来。这是他初次来到唐弘的房间,也将是最后一次到来。满目用旧的器具,即便有些落磕,唐弘依旧未有换掉,他所有的遗物都很旧,有些还落着一层霉,其中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相比之下,他天之骄子的大哥却是一身华贵,穿衣用食无不奢靡,明明是最亲的两兄弟,却是两个极端。

轻风从窗户外悄悄拂来,撩得他心空荡荡的,人生前让人讥讽,死后也仅有这个被他所害之人替他收拾,何其悲凉。目中不觉笼上了一层湿意,他悄悄地揩去眼角的泪,强忍心头酸楚,默默地将唐弘所有的遗物都收拾干净,哪怕是一块他用旧的布巾,也统统收入了九曲戒里,好好地安放。

再回眸一眼,看着人生前住过的地方,他静静地掩上了门,离去。

他去寻了月印,同他道了一声后,月印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遂祭起飞宝——一块硕大的圆月型玉盘,腾空而去。

耳边风声飒飒,万里浮云尽皆在两边一闪而过。柳慕庭端坐在飞宝之上,静静地望着身边的浮云,再至浩淼天穹。

“听闻天上有天庭,上居众多仙人,你说,这世上当真有仙人么,我们真有一日,能登上仙路么。”

月印随同他望向天穹,深邃如眸,语带深意:“有的时候,兴许仙人便在你的身侧,只是你未曾发觉。”

“嗯?”柳慕庭错愕,“你此话何意。”

“没什么,”月印垂首笑道,“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我能告知你,世上当真有仙人,只是他们不似我们传呼的那般神奇,说白了,不过是一群住在天上的人类罢了,与我们区别不大,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只是,他们比我们还多了一分寂寞。”

柳慕庭显然听不懂他话中之意,迷茫着双瞳,时而看向月印,时而望向天穹,沉默不再言语。

九曜自打上了飞宝后,一直安静地将脑袋蹭在柳慕庭的颈项,难得地没有一点躁狂。每当他们谈及仙人之时,他会身子略颤,复又恢复正常。

那儿有未有仙人,他最清楚不过,他当时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柳慕庭登上通天仙路,飞上天空,远离自己而去。那时候的他,心头空了,遥望那再也见不到的人,素来没心没肺的他,竟默默地跑去了静月泉边,流了一夜的泪。本以为此生再不会相见,熟料,不久之后,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刻在心上,种在心底的人,可惜,那是他前生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再回首时,他看向身边这张脸,九曜张开双翼摸了几把,悄悄地呢出他眷恋了多年的名字:“慕庭。”

“嗯?”柳慕庭抚上了九曜的羽毛,轻声道,“怎地了。”

九曜心头一紧,遥想前生种种,心酸开口:“你不要成仙,可好。”

柳慕庭身子一怔,却是笑了,他温柔地将九曜放置掌心里,轻轻地点弄着他的头:“在我心愿达成之前,我可以应承你。但以后,我不知晓。”

他说得含糊不清,但九曜已然听出了他话中深意。柳慕庭看中的是一个词,随缘。

越是随缘,九曜越是想要改变,他不想他成仙,无论如何。

飞宝上的时刻过得既快又慢,快的是速度,慢的是时刻。

短短两日的时刻,柳慕庭忽觉过了百年之长。心中既有见到唐弘娘亲的惶恐,又有生怕见到唐弘过去的凄凉。

他一直抚着手上的汲风珠,感受着那不会再热气的温度,他说唯有这样,他方能感觉到唐弘活着的曾经。

两日后,他们到达了紫檀世家。

这儿很大,高矮不齐的建筑错落有致,一眼望之,气势恢宏,震慑心神。但柳慕庭却无心观景,恭恭敬敬地走到大门前,对着两位守卫拱手道礼,言道欲见唐弘的娘亲。

听闻乃是庶子的朋友,守卫的脸上也划过一丝不屑,耐着性子去里头道了一声,约莫一盏茶的时刻,方有一个满面油光,大着肚子的人走了出来,捻着短须,打量着柳慕庭两人。

听守卫介绍,这人乃是一个管家,这当管家的眼界自然不差,一见到月印的气质便知乃是贵客,当即便笑眯眯地凑了上前,将月印往家里头迎,独独忽视了柳慕庭。

月印脸色略有不悦,本想出言解释,但柳慕庭不愿生事,遂让他代言几句,让管家带他们去寻唐弘娘亲。

管家自然不乐意,将他们迎到了大厅,便要去唤家主来迎,但柳慕庭的心思压根便不在这儿,听对方对自己的要求不为所动,心生恼意,但碍于对方情面,不敢发作。

未几,家主匆匆地赶来了,见到这张同唐弘相似的面容,柳慕庭心头方沉下的哀思又被挑起,匆匆地客套说了几句,又提起欲见唐弘娘亲之事。

家主的脸变了色。

“两位急匆匆地要见人,不知所谓何事。莫非那劣子又惹是生非?!若是如此,还请两位原谅则个。”说是请求原谅,但语气中却毫无诚意,可见对唐弘毫不上心。

柳慕庭心已凉透,在这个地方,在云灵宗里,唐弘这一生,何曾快乐过。

他站了起身,拱手对着家主道:“家主请勿过问了,我想见唐弘的娘亲,不想多耽搁时候。”言下之意,便是我不想见你,只想直接见人。

家主的眉心一沉,额上的青筋略一凸起,月印忙起身打圆场,言道他们前来确实有事欲寻唐弘的娘亲,说话圆滑,顿时让家主的怒气消了不少。

在家主派来的小厮不情不愿地带领下,他们终于见到了唐弘的娘亲——张氏。

张氏所居的庭院极其落败,远远便见墙角的砖瓦有裂缝不少,隐隐坍塌的现象,台阶上落着不少的青苔,地上沙石漫天,周边虫鸣不起,可见凄凉。

送到院子外,小厮便不乐意地离去了,留得柳慕庭两人对着那紧闭的院门,不知该不该叩门。

“敲罢。”

月印不忍地叹息一口:“我在这儿等你,你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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