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铭不在意的恩一声，心想，就算袭业在A市的家里也没有女主人，不过他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

肖阳好像非常懂什么样的菜色好，走过来，低下头，手里仔细的挑选着黄瓜，又问道：“那你爸妈呢？”

季铭挑菜的手一顿，接着将肖阳挑出来的黄瓜放回原位，淡淡的回道：“他们去世了，”还没等肖阳露出抱歉的表情，季铭接着说道：“黄瓜不一定粗长了就好。”

霎时，肖阳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冲着季铭尴尬的挠挠头，脚下后退一步，自动回到原位推车。

结完帐，肖阳极有眼力的包揽了提塑料袋的任务，然后变魔术似的，手指间突然出现了一块奶糖，在宝宝面前晃来晃去的。

宝宝一看到五彩的包装纸，口水立刻流了下来，闪亮亮的眼一直随着肖阳的手转动着，如果不是双手被爸爸压着，准扒到肖阳身上去。

季铭看着肖阳手里的糖，无奈的苦笑一下，在超市的时候，他特意避开那些零食区，就怕宝宝看到想吃，肖阳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吗，到底什么时候买的糖？

“肖阳，你就别逗他了，他现在还不能吃糖。”

肖阳疑惑的叫道：“为什么？”他在家遇到这么大的孩子都是拿糖逗的，也没见出什么事啊！

“宝宝现在正在长牙，糖吃多了容易伤牙。”在家里，只有宝宝闹腾欢了才给他吃一小块，而且吃完后还要马上漱口。

“啊，还有这么多事啊！”肖阳挠着头感叹一声，见宝宝还死死盯着自己手里的糖，连忙收进口袋，安慰道：“小家伙，为了你的小牙，你就忍耐一下吧！”

“啊啊……嗤嗤……”见糖没了，宝宝嘴一撇，泪眼汪汪的盯着肖阳，控诉他的残忍，才不管他说了什么。

肖阳别过脸去，争取不看宝宝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小家伙，不就是一块糖吗，至于这么委屈吗？

季铭笑着换个抱宝宝的姿势，伸手捏捏宝宝的小脸，哄道：“回去我们吃好吃的，不给这个坏哥哥吃，好不好。”

宝宝好像听懂似的，收回钉在肖阳身上的眼神，两只小肥手紧紧揪着季铭的衣领。

肖阳：……小家伙，别听你哥哥胡诌，就算他做的好吃的再多，你也吃不了，最后还不是落进我的肚子。

看着季铭走到了前面，肖阳提着沉重的塑料袋快走两步赶紧跟上，呜呜~~他不就是心里诽谤了一下嘛，除此之外也没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啊，为什么这一个个都要欺负他。

季铭转头看着肖阳嘟着嘴比宝宝还委屈的模样，不由想起早上何谈的电话，心里叹口气，道：“肖阳，你最近是不是找到对象了？”

“诶？”肖阳脸一红，尴尬的笑笑，“我表现有这么明显吗？”

这么说，肖阳确实跟一个人交往了，“那个人是不是萧炫？”

肖阳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接着一寸寸皲裂，“小四子，你在说什么？萧炫是男的，我也是男的，呵呵，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季铭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还是那种认真中透着淡淡伤感的感觉，“我没有开玩笑，肖阳，你不必防备我，因为我……的性取向跟你一样。”所以，我不会反对你喜欢男人。

肖阳眼中闪过惊奇、疑惑、顿然，随后垮下肩，微不可见的点点头。面对这样的季铭，他说不出谎话，刚才他之所以没有马上否认，是认为季铭会从哪个女生身上猜，哪想到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都怪那个该死的何谈，他以前虽然不喜欢女生，但同样不喜欢男的，但那个人却把自己掰弯了，掰弯了怕负责，连招呼都不打就跑了，靠！

得到肯定的回答，季铭眉头皱了下，萧炫那个人在他看来交朋友可以，但涉及到感情方面，一定会受伤的，而肖阳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里关系最好的，他不希望肖阳再次受伤，“肖阳，萧炫那个人，你了解多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肖阳认真的看着季铭，语气无比平和，“但我只能告诉你，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绝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他也知道，除了性别这道障碍外，他跟萧炫之间还有很多障碍，比如，萧炫的公众身份，萧炫是不是只是跟他玩玩，还有……他心底深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能忘记。

季铭唇瓣动了动，无声叹口气，伸手将宝宝外探的脑袋摁回来，其实他想说，何谈一定会回来的，但他没有立场去阻碍肖阳追求幸福的脚步，而且就算何谈回来，他们就一定能在一起吗，他现在能做的，只是默默支持他。

肖阳脸上突然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空出一手拍拍季铭的肩膀，道：“你就别为我担心了，我可是早就成年了。”

季铭心里翻个白眼，肖阳以为他是闲的没事干吗！

回到家，袭业却没有在，季铭以为他有事去了公司，也就没多想，直接将蔬菜放到冰箱。看看时间，季铭开始着手做菜，平时他跟袭业吃的都是极简单的，今天肖阳来了，正好做一顿丰盛的午餐改善改善。

肖阳现在对抱宝宝还心有余悸，所以想躲在厨房，但他除了蛋炒番茄，番茄炒蛋外也不会做别的，季铭想都没想的把他轰出了厨房，让他陪宝宝在地毯上玩。

时间一秒秒过去，一样样菜被做好摆在桌上，但袭业还是没有回来。

季铭站在厨房流理台前，心不在焉的处理着最后一盘菜，肖阳走到门口，问道：“小四子，需不需要跟你干爹打个电话？”

“恩，等一下我就打，宝宝呢？”

“睡着了，我把他抱到了小床上。”

肖阳走进来，不容置疑的接过他手里的小铲，道：“虽然做菜我不会，但把菜倒进盘子这种小事我还是做得来的，你去打电话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麻烦你了。”

肖阳一摆手，豪爽的说：“不客气。”

季铭：“……”

季铭走出厨房，走到沙发前的桌子旁，弯腰拿起手机，转头看了眼在小床上睡熟的宝宝，拿着手机轻步进了房间。

季铭拨出号码，耳边传来一道好听的女音，“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他又试了几次，但还是关机。

季铭看着电话薄，无意看到了一个号码，那是袭业告诉他的公司座机的号码。

袭业突然离开家，而且手机没开机，一定是公司有急事，但脑子里想到外面那一桌子菜，季铭有点犹豫要不要将电话打到公司。

最后季铭还是将电话打到了袭业的公司，接电话的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人，她告诉袭业并没有去公司。

那他能去哪？季铭看着桌子上摆的满满的饭菜，心情郁闷的瘪瘪嘴。

吃过午饭后，肖阳拍着圆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季铭看了下嘬着手指还睡得香的宝宝，把手指从小嘴拿出来放进小被子，低头亲吻了下他白嫩嫩的脸颊，然后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

他先打开自己的作者后台，他的文在大神榜上挂的也有四天了，各种数据的涨势也明显缓了许多，但还是超出其它榜单一大截。

昨天因为发现上了大神榜，弄清原因后，季铭一下子发了三万字，发表的总字数也变成了二十五万。而且他的存稿有五万，差不多还剩十万字就能结稿。

一个月的时间，季铭一共发表了二十五万字，看起来不少，但在以人肉码字机着称的世纪小说网，季铭的速度着实不算快的。

不过季铭这本小说只有四十万字，而别人的小说动辄就是上百万的，所以拼的也就不是速度。

现在曝光率够了，知名度也可以，剩下的也只有快速码字到完结。

季铭查了下收益记录，昨天文章收益加上读者如同打了鸡血般的打赏，一共有五千多块钱。季铭发表了一万字的存稿，接着打开文档码字，如果按照他这种发文的速度，如果不加紧码字的话，存稿一定会很快被他耗费光的。

而在世纪网写文，最忌讳的就是断更。

季铭一码字就完全陷入其中，脑子里全是小说脉络、情节发展、人物性格，修长白皙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着。

等袭业回来，就看到季铭坐在电脑桌前，全身心都放到了那双灵活的手上，就连袭季睡醒了都不知道。

宝宝此时四肢趴在床上，撅着小屁股，圆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着，当看到远处二粑粑坐着的身影后，小胖身子往后一蹲，小手扯过旁边的毛绒玩具，自己玩了起来。

袭业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宝宝见大粑粑回来了，嘴里“啊啊……”的扔掉玩具，张开双臂就要给大粑粑一个拥抱。

宝宝的高兴的叫声顿时唤回了季铭的注意力。

袭业抱起包子，走到季铭身后，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他起身。

季铭看着袭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感觉袭业现在很奇怪，虽然那张脸还是表情空白，但他就是感到了一丝不一样。

“你同学离开了？”

“恩，中午吃过饭就离开了。”季铭看了下电脑上的时间，竟然都十七点了，不由问道：“最近公司很忙吗？”

“有些，不过总算忙完了。”袭业将包子放到季铭怀里，看了眼季铭电脑屏幕上的作者后台，问道：“季铭，你当初为什么起‘灭北’这个笔名？”

季铭知道袭业知道他写文，也就没有藏着掖着，但袭业这个问题问的还真是……出乎意料，不过这个问题他可不可以不回答，不然一定会被笑话的。

久久没有听到回答，袭业又低声问了遍，“为什么？”

31、

见躲不过去，季铭双肩微缩，眼神有点不好意思的躲闪，“我刚打算写文的时候，世纪有个大神叫‘北刀’，我很喜欢他的文字，所以幻想一天能……超过他。”其实季铭想用“秒了他”这个词，但在看到袭业一丝不苟的衣衫时，词到了嘴边不由换了个比较正式的。

季铭的回答换来袭业低低的一笑，很简单的一个理由，平常人的好胜心，进取心，其实季铭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耳边传来的笑声让季铭的脸霎时红了起来，他那时真的是向着这么目标努力的。

看着季铭害羞的表现，袭业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那你现在超过那个‘北刀’了吗？”

季铭双肩顿时垮的更厉害了，“还没有。”三年前，北刀就是世纪网前十的大神，再加上这几年很多压在他头上的大神封笔，北刀如今俨然成了世纪名副其实的第一大神，而他还是个奋斗在百名之外的小神。

抑制住心里的笑意，袭业微眯起眼，“有一天你会超过他的。”说完，袭业想到今天见的那个男人和那个男人请的律师，脸上的笑渐渐隐下去，问道：“明天有时间吗？”

季铭疑惑抬起头，看着袭业认真的表情，点点头。

“那明天一块去给袭季照相！”

说起照相，季铭才想到别人家的宝宝一百天的时候都要照相留念的，而他家的宝宝都快九个月了，一张照片都没有，如果不是袭业提起，他还想不起来，季铭心里闪过一丝懊恼。

“晚餐想吃什么？”

“中午的饭菜还剩很多，热热可以吗？”中午的菜有很多没有动过，所以他没舍得倒了，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怎么都可以，但袭业是有钱人，不知道能不能忍受“剩饭剩菜”？事实上，今天他打算多码些字，留下足够的存稿，然后腾出时间开下一本书，这样还可以趁旧书在榜上的时候多宣传一下。

“还是不要麻烦了，晚些时候我们去外面吃。”在这边拖得时间太久，总公司已经催过很多次了，而且有些事确实需要他亲力解决，所以后天他必须回去，在走之前，他想多跟季铭相处相处。

季铭看了会儿面前的男人，最终回道：“好吧。”在袭业面前，除了宝宝的事外，他已经习惯了顺从。

顾忌到季铭，袭业选的是中等档次的餐厅，没有太多规矩，菜色也能保证，而且供应婴儿套餐。

对于袭业的细心，季铭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吃过晚餐后，季铭见袭业要去取车，拉住他的衣袖，说道：“干爹，天冷了，宝宝还没有厚衣服，正好这离商业街很近，我们去给宝宝买几件衣服吧！”他以前跟肖阳他们路过过这里，所以知道不远处就是一条商业街，那里不好停车，他们正好可以走过去，反正今天已经出来了，顺道给宝宝去买几套秋季的衣服。

宝宝的衣服都是袭业找服装设计师专门定做的，用的最好的料子，工艺，没有一件是在商店买的现成的，不过这些事季铭并不知道，但今晚袭业心里也不想这样回去，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这条商业街是B市为数不多的不夜街之一，当晚上的时候，顾客特别多。

商业街里面有名牌店，也有大市场那种淘衣服的大卖场。第一次给宝宝买衣服，季铭当然慎之又慎，转了几家儿童服饰店，虽然有相中的衣服样式，但摸着衣服的布料都不如宝宝身上衣服的布料柔软，转了几家也没有买下一件。

袭业虽然算是比较低调的商人，开着普通的车，身上穿着看似一般的西装，但着实没有来过这种“平民”买卖的地方，只能陪着季铭转悠，也不插口，在他看来，现在只是陪着季铭逛街，想哄他高兴。而这里的衣服空有华丽的外表，就算买回去也不会给宝宝穿的。

最后转的还剩一家专门卖儿童服装的店面，如果再买不到，今天就白转了。

也许很少见到这种热闹的地方，转了这么长时间，宝宝还是很精神，两只小手一直扒着二粑粑的臂弯，抬着一双圆溜溜的眼四处转着。

这家衣服的质量要比前几家好上一档次，不过衣服的价钱也相对贵了许多。袭业见季铭抱着宝宝，来回看了那件小衣服很多遍，但看了价格后就犹豫了，不由走过去，就看到标签上的价格“2000元”，说道：“季铭，你再看看别的。”潜意思就是看好了，一块打包。

但季铭却理解为，这个男人也觉得这件衣服太贵了，所以专心挑起别的来。

最后，季铭又挑了一件小夹袄和一条小裤子，虽然也有点小贵，但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袭业见他挑好了，拿出金卡递给旁边的服务员，指了指刚才季铭中意的小衣服，道：“把这几件衣服包起来。”

季铭见服务员包起那几件衣服时愣了下，等回过神后，他已经把服务员手里的金卡夺了下来。看到服务员诧异的眼神，季铭尴尬的从口袋拿出自己的卡，道：“刷这一张。”然后将金卡还给袭业，见他没有接卡，而是用那双深邃的看不出感情的眸子盯着自己时，不由解释道：“宝宝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为他买过一件衣服，所以我想用我的钱给他买一件。”他不想让袭业承担宝宝的一切，他也是宝宝的爸爸，有能力养活宝宝的。

听到季铭的解释，袭业接下卡，眼眸却柔和了许多，“你不必跟我分的那么清。”

很快，衣服就包好了，服务员将卡一起交给季铭，有眼力的将包好的衣服交给袭业。

出了店门，外面仍是敞亮的大街，各种装饰着五彩小灯的招牌闪动着迷人的色彩，但季铭却觉得有些东西正在与自己渐行渐远。

他跟袭业虽然因为宝宝联系在了一起，但总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理解不了袭业的想法，袭业同样不懂他的想法。

袭业看着季铭身上这件百年不变的衣服，不由提议道：“季铭，不如你也挑一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