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们的车没油了，怎么可能撞到你，况且您没那么严重，您只是摔了一跤，没事的。”最多衣服上有点灰尘而已，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边别说加油站了，好像连车子都很少，待会儿要怎么回去啊。

“做人要有良心，你们撞了人，怎么就不承认，别以为我老了就好欺负，我……”老婆婆四下望了望，最终眼神定格在地面，往前就要撞下去，“我死给你们看我……”

“诶诶……”苏昊泽连忙拦住她，这叫什么事啊？

他们今天还真是啥都碰上了，介就是传说中的碰瓷吗？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知道怎么冒出个老奶奶的，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让碰上啊。

这边苏昊泽还在和老奶奶纠缠个没完，那边寻逊无可奈何地拿出手机，苏昊泽以为他要报警，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说才对他们有利，甚至还想到钱大有是干律师的没准能帮到他们，没想到却听寻逊对着电话里边的人说道，“哥，你手头上现在有没有百八十万？能借我点吗？”说到这他掏了掏耳朵，然后往那老奶奶的方向瞧了一眼，“没啥，我想撞死个人。”

苏昊泽惊得老太太都忘安慰了——这招太损了，但是效果却很明显，因为苏昊泽还没晃过神来，一转眼那老太太已经屁颠屁颠地跑了，苏昊泽对他投去一个钦佩的眼神——你牛。

他忍住竖大拇指的冲动，“你刚才真打电话给你哥了？”那得赶紧叫他来救人啊。

“还没，刚要打。”寻逊说完开始拨号码，不过他刚才演的真好，苏昊泽都信以为真了。

“那要什么时候到。”寻逊皱着眉头，看来高歌那边有点问题，不能马上过来，只听寻逊叹了口气说，“好吧，那你快点。”

“怎么了？”苏昊泽奇怪道。

“表哥那边正忙着，抽不出空找人过来，我们只好等等了。”寻逊坐到坐垫上，滑着手机准备找其他人帮忙。

“嗯，我看看有什么车经过也好。”苏昊泽四处张望，过了几分钟果然有辆车过来，但他使劲招手，对方也没停下。

苏昊泽略微失望，退回寻逊身边，幸好今天天气还行，没刮风也没下……诶，有哪里不对，脖子怎么有点凉，后背也凉起来了，苏昊泽一抬头，豆大的雨点就下来了，不是吧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这季节还会下雨？好难得。”苏昊泽觉得现在发生什么他都不意外了，就算看到外星人好像也很正常。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得先找个地方躲雨，这雨来势汹汹，恐怕援兵还没来就先撑不住了。

可现在得上哪躲啊，苏昊泽双手做伞护在额前，虽然也没什么作用，他四处看了看，就有些平房而已，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寻逊把自己的休闲外套脱给苏昊泽披着，自己就穿了件背心，眼珠四处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昊泽感到带着他气味的衣服盖过来，却又马上被雨水浇灭了，刚要开口跟他说不用这样，自己没那么娇弱，突然又从雨幕里钻出一个身影。

原来是刚才的老太太撑着伞过来了，苏昊泽看着她，又和寻逊互看了一眼，都没明白过来，难道她知道被骗了所以又回来要钱了？

“小伙子，来我家躲躲。”老奶奶朝他们招手，两人愣是没动——这感觉好诡异。

“刚才是我糊涂了，快过来，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车子不是没油了吗！”

她似乎是怕他们听不到，提高了点嗓门，虽然雨声很大，不过苏昊泽还是能听清楚的，而且老婆婆还多带了一把伞给他们。

苏昊泽都有点受宠若惊了，不过他们两个大男人总不能怕这么个老奶奶吧，最后寻逊还是接过伞，反正车也动不了，不怕丢就扔在了路边，两人跟着老奶奶一起走到一间平房。

说是平房但看得出还挺新的，应该是有翻旧了，门边贴的对联有些破了褪色，现在被风刮掉了一半，一共就三间屋子，一间厨房，中间算是客厅不过做了隔断，后面应该是老婆婆休息的地方，还有一间大概是放杂物的，锁着门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到屋里头坐下，此时已经浑身都湿了，寻逊干脆把背心也脱了，苏昊泽也脱了衬衣，两人互相看了看，又不自觉别过目光，屋子被他们一填，顿时觉得很小。

不过幸好没什么味道，老奶奶还是挺讲卫生的，他见到旁边有个空桶，就拿过来往里面拧衣服上的水。

37.介意

雨一直下到傍晚才渐渐停下来，天空干净得像是被洗过了一样，苏昊泽和寻逊躲在厨房烤衣服，这里烧的是柴火，刚好供他们取暖。

别看淋雨的时候不怎么的，身子晾干的时候才叫冷，奶奶姓赵，趁着他们烤火，顺便煮了饭，“你们留下吃吧，我多做了些。”

相处过后才发现其实这个赵奶奶人也挺好的，碰瓷的事大概是他们误会了，反正高歌那边还没有过来，他们索性也就答应了。

“奶奶你一个人住啊。”苏昊泽边烧火边说进来了他才发现，厨房通向后院，这里还有一片菜园，里面种些时令蔬菜，还有花花草草啥的。

“老了，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赵奶奶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门边，这话听起来无限感概，他看向寻逊，火光把他的脸映红了，苏昊泽没再开口。

寻逊见到旁边堆着几个番薯，便挑了几块扔到火里，苏昊泽来不及叫他停手，跟他使了下眼色，只好对着赵奶奶不好意思地笑笑，拿人家东西吃难道不该吱一声吗。

还好赵奶奶没怪罪，“没关系的，喜欢吃什么就吃，今天你们就是客人了。”

苏昊泽报以一笑，道了声谢谢。

吃过饭，两人一起站在外面的台阶看星星，苏昊泽颇有兴致，“好难得，很久没见到这么多星星了。”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经常看，后来到了城市，灯光璀璨的繁华已经盖过了这些。

“你喜欢看星星？”

“没有啊。”只是有点想家了。

苏昊泽往前走，寻逊就跟着他走，他们就这么默默无言，然后寻逊拉住他的手，苏昊泽吓得回头看，还好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赵奶奶应该看不到，这种事还是别让她老人家知道的好。

“其实今天还挺开心的。”寻逊看着天空，远处山脉起伏，看起来很近，又觉得很远。

“我白天的时候就想跟你说了，其他的我不在乎，有你陪着就好了。”去哪里，开什么车，干什么事，有你在，我都会很开心的。

“昊泽，我晚上吃了番薯，你会不会介意。”

“为什么要介意？”苏昊泽奇怪道。

“因为我要吻你。”寻逊就势捧着他的脸，熟练地吻住他，既深又长的吻。

苏昊泽也伸手抱他，空无他人的草地，只有星星帮他们见证。

后来高歌打电话过来，问说怎么样了，寻逊只好回答暂时有住的地方，叫他明天早上再过来，又打电话给大军，编了一个让苏昊泽汗颜的故事，总算暂时把事情解决了。

因为赵奶奶先前说了要留他们住下，苏昊泽再三推辞最后给答应了，接着赵奶奶把那间之前苏昊泽以为是仓库的门给打开了，让他们住那里。

原来里面不只是仓库，虽然堆着一些生活用品，但都收拾得好好的，有点像个小房间了，就是没床。

赵奶奶叹了口气，“这都是我孙女的东西，以前的房子都拆了，现在他们看我一个老人家，随便把东西都扔着，这里也住不了多久了。”

“您的孙女……”难道去世了？苏昊泽一时心里有些忐忑，要是提到她的伤心事就不好了。

“我孙女打小没了父母，是我和老伴一手拉扯大的，只是后来……她嫁到城里去了，她爷爷也死了，就剩我一个，村子陆陆续续都给拆了，以前住隔壁的女娃儿人好，说是什么志愿者，过段时间就送点生活用品过来，我自己种点菜，琢磨着过过日子，这些东西，迟早也是要扔的。”

赵奶奶停顿了一下，“你们看，我这人老了，话就多了点，摔倒那事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我只是想到市区去看看或许还能见到我孙女，我这辈子就剩她一个亲人了，可她偏偏不回来。”她天天到路口看着，就希望有辆车能停下来，她的孙女或许就回来了。

苏昊泽听着难受，寻逊也一句话没讲。

“今天难得有人来，委屈你们一下，那边有个草席，还有几床被子，我平时都晒着，就盼着我孙女回来，现在先给你们用，夜里蚊虫多，你们最好点些蚊香。”

赵奶奶说完就进屋去了，苏昊泽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得出里面还是很干净的，赵奶奶真的一直在等她的孙女，他找到几个纸箱子，压平了铺到地上，然后再铺上席子，最后寻逊帮忙把被子放好。

然后点上蚊香，两人便躺到了上头，屋子里黑黑的，不过外面有隐隐约约的光亮照进来，躺在地上睡感觉不大一样，四周围很安静，只是偶尔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睡了？”寻逊先开口。

“还没。”苏昊泽翻了个身，看着黑暗中的他。

“在想什么？”

“老奶奶的孙女，为什么不回来……”难道已经遇到不测了？

寻逊勾了勾嘴角，就知道他在想这种事，“你想帮她找人？”

苏昊泽一听有门，高兴得撑着手坐起来，“你有办法？”

寻逊叹了口气也跟着起来，挠挠头，“这里有她孙女的东西，应该能找到点线索。”

“说的对极了。”其实苏昊泽刚才就想这么做，他借着淡淡的光找到寻逊的脑袋，凭感觉在他嘴角吧唧亲了一口，翻开被子就去开灯。

虽然随便翻人家的东西不礼貌，不过现在是为了正事也就不管那么多了，里面除了几件衣服，比较有价值的就是几本书了，都是些课外读物，居然还有什么外星人的儿童读物，看封面已经很旧了，不过它的主人似乎很爱惜这本书，看得出经常翻动的缘故导致有好几页都掉了，又被玻璃胶重新粘好。

苏昊泽随便翻了几页，就在他想合上的时候，发现了一串很眼熟的字：厄伊斯亚特D尼尔古星球。

38.现世报

苏昊泽一开始以为可能只是小凯读过一样的书罢了，可是这本书的出版时期有点早，比较像他那个年代的风格，但这都不能说明什么，只是苏昊泽有种接近真相的感觉。

寻逊在另一边不知道翻什么，苏昊泽觉得有蹊跷，往下又翻了其他东西，除了有几本作文书，其他的就都是课本了，他翻开其中一本，看得出那时候书的主人年纪还不大，但很爱惜课本。

“赵奶奶的孙女，应该很喜欢学习。”寻逊突然出声。

“怎么说？”寻逊接口，翻到书的扉页，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看得出啊，从小学就拿了不少奖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高中就没了……昊泽，怎么了？”寻逊见他在发呆，有些奇怪。

“……”苏昊泽慢慢转过头来，脸上有种怪异的感觉了，两眼看着寻逊，但似乎找不到焦距，茫然无措。

“怎么了？”寻逊心急，又问了一遍。

“你说你，拿了我的车不知道放哪，骑个破机车还卡在半道上算什么事啊。”第二天，高歌一到，啧啧两声对着寻逊摇头。

“哎呦，这闺女长得可真俊啊，我知道这叫什么毛猫的是吧，我也不是那么老古板的人……”在一旁拣青菜的赵奶奶放下手里的活，对着高歌频频点头，嘴里还不住夸赞，只不过被夸的人就没那么高兴了。

苏昊泽和寻逊才反应过来，憋笑憋得难受，这就是现世报啊，高歌则是一脸便秘的表情，默默回了句，“我是男的……”心里直骂，这老太婆谁啊！

寻逊忍不住笑出声，谁让他表哥老爱穿得那么花哨，活该被认为是女的。

“哎呦，我说嘛，人老了哪都不好使，都好，小伙子俊着呢。”赵奶奶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肯定地点头，但一路上高歌的脸色反正是没好过。

“什么？”高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赵奶奶，“你说她是赵淑芬的奶奶？”

“八九不离十。”寻逊应了一句。

苏昊泽也跟着点头，“我也很吃惊。”他在课本上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是十分震惊，但世上是没有那么多巧合的，赵奶奶的孙女没留下什么照片，但是苏昊泽有预感很可能就是肖凯的妈妈。

“那，那现在怎么着？把她也带回去？”高歌挤着眉眼，这可不能开玩笑的，万一搞错了，老太太得多失望啊。

“那总比她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孙女强吧。”虽然赵奶奶想过去市里，但她年纪大了，这边也没有公车，更不可能步行过去，更为重要的是她大概也找不到具体人在哪吧。

不然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赵奶奶不去找，要是努力的话肯定会有办法，恐怕她连自己孙女实际上在哪都不知道。

“奶奶，有件事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三人打过商量过后，苏昊泽打头阵来和赵奶奶提议去见见赵淑芬，特别是高歌听到这事和赵淑芬有关，态度马上就360度大转弯，表现的十分积极。

他来的时候顺便叫人把大军的机车载回去了，待会儿他们一起坐高歌的车回去。

“啥，你说。”赵奶奶脸色有些红润，看着很有精神头。

“您的孙女是不是叫赵淑芬？”苏昊泽试探地开口。

赵奶奶双手在腰上的围裙擦着，“是啊，怎么？”

“您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她是不是笑起来有点酒窝？今年大概30了？”苏昊泽又道。

“是是。”赵奶奶两眼发亮，点点头，似乎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表达她心里的激动。

“不瞒您说，我对门就住着这么一个人，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或许她是您孙女也不一定。”

“真的！”赵奶奶激动地抓着苏昊泽的手，两眼隐隐有些泪光，“是真的？”

“嗯。”苏昊泽慎重地点点头。

“好好。”赵奶奶低下头，抹了两下眼角，“我、我现在就去换件衣服，你们等一下，等一下就好。”

赵奶奶果然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不是很新但洗的很干净，出来的时候她手里还多了包东西，赵奶奶笑着说，“我孙女以前可喜欢吃番薯干了，我每年都做一点，她回来了就能吃了。”

三人都没应话，高歌转过身，“上车吧。”

到家的时候苏昊泽让赵奶奶先到他家坐坐，因为赵淑芬白天不在家，到了中午才会回来。

忐忑不安等到了中午，赵奶奶非要给他们做饭，不过她用不来电磁炉只好作罢，高歌也没走，肖凯先回来的，他没钥匙进去，苏昊泽就把他请进来了，把他带到赵奶奶的面前，“叫曾奶奶。”

“曾奶奶。”肖凯难得乖巧地叫了一句，赵奶奶慈祥地点点头，询问的目光看向苏昊泽。

“他是淑芬的孩子，叫肖凯。”

“哦，哦！”赵奶奶连忙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招手道，“快过来，给奶奶看看。”

肖凯在苏昊泽鼓励的目光下慢慢走了过去，赵奶奶马上就拉着他一通询问，身体好不好，几岁了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