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觉如何？”
“嗯，不错。”
“看来我的技术有所进步……这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
“……你是在拿我当小白鼠？”林越风躺在床上，脸色十分的不好——任谁在几小时前脑袋上开了个洞还被人从里面拿了东西那脸色都不会很好，虽然镇痛剂十分管用，但他还是知道自己脑袋上的伤口没有愈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怕不小心把伤口给蹭开……什么的。
“你就不能相信一下我？”黎歌心情很好，十分的好，这一次手术非常成功，以至于他的手术对象连一丁点痛楚都没有感觉到就结束了，取出芯片并且销毁之后，黎歌确信，他终于干了一次正确的事儿。
这感觉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好像被取出芯片且没有生命危险的是他自己一样。
“谢谢。”短暂的沉默后，林越风终于道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
黎歌愣了两秒，笑出了声，蓝色的双眼闪耀着迷幻的色彩——如果是个姑娘，那一定是祸水级的。林越风想。
“都说了，你是最后一个见过我有‘良心’这种东西的人了……有什么好谢的？别忘了，把你弄成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可就是我。”指了指他自己的鼻子，黎歌哭笑不得，“我怎么就救了你这样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呢。”
“我这样？”林越风撇嘴，但怎么也想不出可以反驳他的话，最后只得负隅顽抗地抵了句，“怎么，你在后悔？”
“不不不，”笑得开心的黎歌摊手，“我只是担心你这个‘良心产物’让我好不容易修好后又毁在别人手里了，那我岂不是白忙一场？”
“什么‘良心产物’……”完全不懂黎歌在比喻个什么，毁在别人手里……？谁手里？哪个别人？……
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干笑一声，“怎么会？……”话说了一半，却再也没了下文。
黎歌那双蓝汪汪的双眸静静地直视着他，一直盯到林越风全身发毛，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终于，黎歌开了口——
“我说你啊，到底是在怕什么？”
——第四卷?何去何从，殊途之道?完——
第五卷：你恩我怨，了结之时
135.懦弱
表情僵了又僵，看着林越风被说中的样子，黎歌的语气依旧不咸不淡的，“怎么，我说的不对？你在害怕。”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十分没有气势的否定，林越风低下头躲过黎歌的注视，“再说，我这么好端端的一个人，有谁能把我毁掉？你想太多了。”
“有啊，当然有。”眼前的这人分明是被说中了，却偏偏不肯承认，黎歌的眼眸黯了黯，“严墨就能毁了你。”
严墨。
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好像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钝钝的疼。
林越风噤声，双眼直直地瞪着床单，就好像床单上有什么一样。——他默不作声的态度显然是承认了，承认这个人确实可以毁掉他。
看到林越风如此反应，黎歌不知怎么的，一种矛盾的感觉充斥在脑子里，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被我说中了？之前对上关于那家伙的任何事情，你都是选择的逃避现实……甚至还跑到研究院里躲着，连陈悠他们都不想见。这不是在怕，还叫什么？”
“我……”
林越风刚想出声反驳，却发现——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确实是如黎歌所说的那样，面对严墨的事情，他全部都下意识选择了逃开，当现实中与严墨正式在一起之前，他还都在对两人身份的悬殊而感到自卑。在严墨对他态度冷淡的时候，他连一个问句都说不出口，做出来的事就只是下线，逃开，躲在研究院里龟缩着，完全不敢见任何的人——
是啊……这不是在怕，还叫什么？
“……这也没什么关系吧，他已经没有接近我的理由了，”林越风的声音有些发颤，刻意地忽视内心那一阵阵愈发难过的钝痛，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几乎是毫无感情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又怎么会让他毁了我。”
“哦？真的？”显然是不相信眼前这人说出的违心话，黎歌眯了眯眼，“那如果我说，他后天会来我这找你呢？”
“后天！？”还没等黎歌说完，林越风就猛地抬头，后又感觉到自己的态度太……那什么了，他继续低下头，忍下心里的惊诧和激动，瘪着嘴道，“……那也和我没关系。”
“啧，还真是不可爱。”
可爱你妹。
被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家伙调侃“可爱”与否，林越风的心情，很复杂。
让他的心情更加复杂的是，自从上一次严墨来过之后自己心里的某种感情也愈发的强烈起来——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打公会战的时候还不忘想着“如果原罪也在就好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明明是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不是吗？
严墨的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林越风烦恼极了，这人后天要来？——为什么？
为了他？
抑制住那股子可怕的欣喜感，林越风若有所思地摇头，“我应该是想多了。”
似乎是看懂了林越风此刻复杂的情绪，黎歌耸耸肩，“想多什么？我再说一遍，他来跟我没有关系，严墨是来找你的。”
……所以真的是为了他？
那股子欣喜变成了狂喜，林越风在心里也越发地唾弃自己了。
喜个屁！他真的是够了！
再次摇了摇头，嘴角却不着痕迹地上扬起来。
那个严墨，后天会来找他。
还真是……
黎歌苦笑着也跟着摇头，这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对这人说这样的话？
好像有什么开始变得不受控制起来了。关上了房门，黎歌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四季不变的那片狼藉，脸上依旧是苦笑。
此时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少年人的冲动，以及……其他的什么东西。
可那样东西，他终究是得不到的了。
林越风则是在房里一个人自顾自地瞎想。
是的，他知道自己在瞎想，该死的、控制不住的瞎想。
这种胡思乱想却意外地让他非常愉快，比如严墨到底为什么来找他？
再次想起了那个叫须臾之花的……所谓的未婚妻，终于，他变得不是那么愉快了。也许是他又有了被利用的价值？
……
算了，顺其自然吧。
不再想下去的林越风终于在床上睡了一个安稳觉。
“喂，死人脸，你说你家那老不死的想要害小风儿是真的？”
“我没有骗你的理由。”
“……还真是，呵呵。”冷笑一声，黎歌在第二天的早上终于想起来ca11了严墨一回，“那老不死就不先想想，他的合作对象其实比林家还要可怕。”
在严墨与黎歌达成“人给我，家产归你”这种合作前提之后，黎歌正式与这个……对他而言身份十分复杂的人联起手来。
黎歌并不担心严墨会卖队友，至于为什么——他有他的理由，而严墨，就算是为了林越风好，他也不会干出这种蠢事来。
当他们把消息交换了之后，得出了不少新的情报。
其一就是有人要跑来黎家的地盘上明目张胆地做掉林越风，这让黎歌感到好笑。
真当他是糊出来的纸老虎？就算黎家只剩他一人——严叶啊严叶，看来他家主的位子坐得太久，脑子都坐锈了。
其二，就是黎歌对严墨的误会正式解除。
林家两位继承人的死都出于那老不死与龙辉之手，和严墨毫无关系，以及那个更加可笑的未婚妻——龙辉的一个小把戏罢了，明白了严墨的苦衷，黎歌更加觉得与严墨合作并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就算在这之后小风儿真的与严墨在一起了——他只是假设一下。那在这名分上的问题，须臾之花，也就是那个叫余华的内奸，不除不行。
好在严墨已经揪出了那两位内奸小姐，某位鬼才——也就是黎歌，他查出了语裳的ip及游戏舱所在地址，到时候解决卧底的事情也方便多了。
不过，让两人都感到疑惑的是，游戏舱所绑定的身份卡……是一个名字叫原慕的女人。
原慕正是严墨那位不幸死去的姐姐，也是严墨这辈子里最赎不起的罪。
一个死去的人，又怎么会跑去游戏里——而且身份还是龙辉安插在“墨逸”之中的卧底？
这一点实在是耐人寻味。
“明天的新包裹记得仔细检查，我……凌晨就到。”严墨的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小心……注意他的安全。”
小心、注意。
严墨特意用了两个基本相同的词重复了这一句话，这让黎歌忍不住地笑了一声，“放心，今天晚上我会和他一起……”
几乎都能感觉到屏幕那头的冷意了，黎歌脸上的笑容更甚，“……一起玩游戏。”
“嗯。”收起了眼神中的狠戾，严墨应了一声，两人结束了这次——并不愉快的对话。
当然，不愉快是那人单方面的，黎歌可是愉快得很。
“我房里的电力出了点问题，今天……嗯，上不上？好久不上，该练练级了。”
黎歌表情十分自然地撒了个谎，林越风自然是信了他这么一句“电力出了点问题”，他无所谓地点头，“好啊，你在等级榜上也快掉到前十名以下了。”
进入游戏之后，选择了风系术士的角色，临风再一次以风系术士的身份回到了洛西城之中。
有些不习惯身上略长的术士袍，从术士到刺客再到术士，这些天真是发生了太多事了……临风一脸的无限感慨。
突然，两个组队申请几乎是同时弹了出来。
一个是夙夜萘玖的组队申请，另一个……晨曦的组队邀请。
组队邀请……就代表着晨曦的队伍里还有别人？
先点了萘玖的申请，然后再点晨曦邀请中的确定，系统就默认“对方已在别人的队伍中，无法邀请”了。
顺带的，临风还关掉了自己的密聊频道。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他对自己的这一番举动实在感到莫名其妙，但——
队伍频道：
临风：我刚刚拒绝了晨曦的组队邀请，这样是不是有点儿……
夙夜萘玖：他发密聊给你没有？
临风：……密聊频道我也关了。
夙夜萘玖：这么多天了，他很担心的吧。
临风：……
夙夜萘玖：据我所知他找了你很多天哦？
临风：……
临风：我好像……是有些过分了。
夙夜萘玖：如果我是他，应该会和你绝交也说不定。
临风：……
夙夜萘玖：你还打算逃避多久？嗯？
被萘玖一番话轰炸得体无完肤，临风终于认知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他又下意识地逃开了。
这一次的对象是晨曦，他的好兄弟。
萘玖并没有再说什么，就好像是在无声的催促，催促他快点去找晨曦道歉一样——
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密聊频道，“叮”“叮”“叮”“叮”……密聊提示足足“叮”了有几十秒钟，可见晨曦已经有多着急了。
密聊频道：
晨曦：你在哪儿？……
晨曦：为什么屏蔽密聊？？
晨曦：日你个仙人板板！消失这么久一上线还跟我玩屏蔽！
晨曦：小林子！
晨曦：看到请回复！
晨曦：我特么找你这么长时间，学校你也不来，到底哪儿去了！？
晨曦：小林子你大爷的！有你这么当兄弟的？
晨曦：快回复回复回复不然我刷你屏了就不信你永远都屏蔽啊！
晨曦：回复回复回复！
一系列的埋怨之后是一系列的“回复”刷屏……临风被这个活宝搞得是哭笑不得，
临风：抱歉抱歉……
晨曦：操，你二大爷的终于想起来回复我了？
临风：……实在是……对不起。
晨曦：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毛啊！进组！
临风：我现在和萘玖正组着啊。
晨曦：你怎么又和他混一起了？？算了不管你，让他也退队，进组进组！不然刷你屏！
临风：……好的吧……
密聊频道2：
临风：晨曦让我们退队进他组，我先去了，你也记得进组。
夙夜萘玖：知道了……你这次，干的不错。
临风：谢谢……
夙夜萘玖：没什么可谢的。
脱口而出的一声谢谢，这显然是让萘玖没有理解他到底在谢些什么。
临风完全想不出他到底该说些什么了，对着萘玖他所要说的也只能是这一声“谢谢”，因为比起其他华而不实的语句，只有这两个字能完整地表达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谢谢他道破了自己潜意识里的逃避思维，让临风认识到……自己的懦弱。
连现实都不肯去接受的那一种懦弱，他终于发现并且改掉了这一种可怕的心理障碍。
临风心里暗暗地对着萘玖又说了声“谢谢”，这才打开好友列表对着晨曦发出了组队申请。
136.外挂者
“小林子！好慢啊！”远远的就能看见晨曦在冲他招手，而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居然比他早到一步的萘玖，另一个则是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唉，怎么现在才来！给你介绍个人……喏，你自己自我介绍。”推了推身旁的人，晨曦一脸的兴高采烈。
而临风则是和萘玖对视了一眼——这人……怎么和小橙子这么亲密？
“你们好，我叫奇奥……职业是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
“嗯，你好，我叫临风……”“唉唉，好了别说了，你们的名字啊什么的他都知道。”话刚开了个头就被晨曦给打断了，只见他直接挥了挥手，“他……嗯，是我哥塞给我的人。”
“啊？？！”还没反应过来的临风直接张大了嘴，他哥？塞给他的人？这这这……他……他哥给他找的男朋友？
“……游牧他人呢？！”
脑子里一派混乱，游牧不是明确表明了他对晨曦的意图？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萘玖拍了拍临风的肩，“你想多了，冷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