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是他们的工作,是他们应得的。”
“都一样。”
研究机构研制出来的布料专利权都属云翔所有,李叔不是里面的工作人员,虽然现在云霄还没获得任何的奖项没有受到任何的瞩目,但这是迟早的事,将来谁要是有心收购他手上的这项专利权,到时候恐怕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沉默中,何光耀又说:“李叔,想不想进入云翔的研究机构?你有这方面的才华,而且薪水方面,会是你现在的四到五倍。”
“那怎么行?那里面呆的可都是读书人!”
何光耀也怕他进去遭排挤,想了想,他又笑,说:“也行,只是李叔,你的专利权可不可以卖给云翔?”
“不用买,送给你们就行。”
何光耀闻言脸上的表情严肃不少,说:“云翔是大公司,那布料是你辛苦研发出来的,到时候若是出现什么问题,云翔名誉上会受到很大的损害。”见李叔面有难色,何光耀又笑出来,说:“李叔,就这样吧?公平买卖,我们双方都不吃亏。”
李叔原本就是个老实人,被何光耀半是哄骗半是恐吓,最终还是唯唯诺诺的接受何光耀提出的所有条件。
申请专利,然后在律师以及公证处工作人员的见证下,很快签署了专利转让的合同书。
何光耀给他的钱不少,但相比较云霄真正的价值,那样一笔钱就少的有些可怜,只是在商言商,相比较何予朝,何光耀称得上公道。
想起何予朝上一世将云霄的制作方法泄露给死对头浩林,何光耀就不由得咬牙切齿,而后云霄的制作方法以及专利转让书,都被他锁在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将这些事全部办好以后,云霄在法国获奖的事也很快传回香城,云翔甚至因此上过几次各大财经版的头条,一时间,公司的股票也水涨船高。
何光耀此次的行为,让云翔不少对他抱以怀疑态度的工作人员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那段时间,何光耀被知名门户网站的财经板块的编辑几次提起,俨然第二个当年凭借自己的实力并购云翔另一家老牌竞争纺织公司的何予朝。
面对别人过高的评估或者不屑一顾的眼神,何光耀一直对此抱一种理智的态度,相比较真正有实力的何予朝,他不过是因为前一世的经验,提前做出应对的措施。
很多事都和前世不太一样,但有的事却避无可避,比如很想拿到云霄独家,让自己设计的品牌在布料的运用上更上一层楼的曲庄。
国外很多这样的例子,一线品牌的设计师只用几家固定纺织厂商的布料,年代久远,质量有保证,而且能做出别人做不出的样式,这样的纺织厂商甚至很可能是一年只生产很少一点布料的私家作坊。
香城与时俱进,曲庄有这样前卫的思想,其实是一件很值得恭喜的事,只是不管从前或者以后,何光耀觉得自己都不可能把云霄的独家使用权交到他手上。
第11章:真相
和上一世一样,何光耀和曲庄的见面依旧在自己那间略显破旧的办公室。
那时候何光耀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本能的,在他第一次在那个聚会上看见曲庄时,就觉得自己的心跳会莫名加速。
大概是从前的感情投入的太深,即便曲庄始终维持着那种冷漠中透出一点厌恶的表情,也无妨何光耀对他抱有的好感。
只是究竟是忘了那样的感情,因为曲庄过于高傲甚至有些不礼貌的行为惹恼了何光耀,最后,何光耀将云霄的独家使用权交给了一个当时还不是很出名的年轻女设计师。
被何光耀拒绝大概是曲庄之前不曾预料到的事,眼见何光耀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修改自己依旧喜欢的设计原稿,他只俯身在何光耀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很得意吗?你这个杀人犯。
仗着何光耀彻底失忆,便说出了这样的话,引得原本就对这件事抱有一种怀疑态度的何光耀苦恼纠结许久,最终,还被不知道事情真相的许轻宁不断的打压迫害,联合身边的亲人恋人将他逼入一个绝境。
所有何光耀认识的人里,大概只有曲庄真正配得上恶毒二字。
或者说心理扭曲。
想着他就是前世逼得自己只能自杀的元凶,何光耀冷笑,依旧低头不动声色的看向手中的合作项目书。
自己的获奖经历,取得的成就以及以后的前景,云翔如果能与他合作,真正称得上如虎添翼。
香城冬天的天气不是很冷,只是以这间办公室的老旧程度,何光耀还是开了空调,适宜的温度让房间里的一切呈现出一种懒洋洋的气氛,窗外香城阴霾的天空,玻璃上淡淡凝集在一起的水雾。
何光耀看合作书的时候,曲庄一直看着窗外,今天的打扮比上一次见到他时更显随意了一些,迷彩的大号外衣配以高帮的棕色皮靴,宽大淡蓝色牛仔裤的裤腿松松的堆积在靴沿处,无论何时,他都会一如既往的穿件单薄的棉质t恤在里面。
这样的曲庄看起来更像某个设计师的助理,而不是设计师本人。
抬头的时候,何光耀无意间朝曲庄望着的窗外看了一眼,视线却在那里不经意间与曲庄的对上,曲庄脸上微愣的表情,而后很快恢复成原来冷清淡漠的样子。
何光耀失笑,想来刚刚长达十分钟的时间里,这个人一直从玻璃中观察自己。
“如何?”
“对不起,我没有意愿与你合作。”
说完话,曲庄果真就恼了,狠狠的看着何光耀,咬牙切齿的说:“为什么?!”
“你的名气不够大,生产出来的衣服数量也太少。”
“服装只要有足够的知名度,就不需要担心它的质量,你难道不知道hermes的饥饿营销?”
“当然知道,如果你的专属品牌有hermes一半的知名度,我想我很愿意与你合作。”
“何光耀!”
声音很大,带着一种不可抑制的愤怒。
何光耀维持着先前的笑容,说:“曲先生,我和你很熟?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同我说话?还有,你这是一种求人的态度?”
大概没想到何光耀会这样冷漠的态度,那一个瞬间,曲庄的神情有些恍惚,年少时这个人跟在自己身后不停的叫着曲庄,等等我,或者顶着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牛皮糖般扭着自己,撅着嘴说曲庄,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好不好?
原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最无望的人,如今回头,曲庄才发现那时候的天空其实才是最蔚蓝的。
心里淡淡的抽痛的感觉,只是如今他已经达成自己的愿望,因此后悔一类的字眼,对于他来说,已经显得太奢侈。
只是何光耀怎么可以忘记的这般彻底?明明是两个人共同经历过的事,他因为自己了不起的父母,改头换面般迎来重生,自己呢?自己每日每夜忍受着痛苦恐惧,这样说起来,到底谁比较不幸?
对面的何光耀依旧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曲庄冷笑了一声,只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何光耀,你这个杀人犯,凭什么这么得意?”
不用去看他的表情,曲庄就已经猜到他脸上的惶恐,转身的时候,曲庄就在想,自己的这句话就像爱丽丝仙境中的那只兔子,将何光耀领到那扇门前,以后何光耀若想知道更多的事,他大概只能不停的求着自己,问他自己为什么要同他说这样的话。
想到何光耀一脸紧张的表情,曲庄想真好,又能看见年少时何光耀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变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了。
办公室安静到极致,就在曲庄伸手准备拉开面前的那扇门时,他听见何光耀开口:“曲庄,我已经恢复记忆了,还有,许轻远不是你害死的吗?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曲庄被雷击中般动弹不得,许久之后,他才转过身,沉默着以期望能在何光耀脸上看出一点异常。
何光耀脸上依旧温和的笑容,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用着我的钱,住着我的别墅,却要和许轻远在那里偷情?”
记忆恢复以前,何光耀一直以为许轻远是自己害死的,梦里不断重复的大火,有人不停的在自己耳边说求你,求你救救他。
言语中满是哀求,而后他又听见有人冷冷的说到我凭什么救他?
因为身边没有一个人知道事实的真相,再联想到当时的三人间的关系,因此在曲庄同自己说了这句话以后,何光耀就坚定的认为许轻远是他害死的了。
可惜到最后,他才知道,那句求你救他是自己说的,而那句我凭什么救他是曲庄说的。
那时候何光耀的神经已经十分的不正常,坚定的相信曲庄和差不多出身的许轻远有一腿,但曲庄一味的推脱,连解释都难得给。
何光耀出生在冬天,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他曾经在生日那天的深夜又给曲庄打去一个电话,也不知道是曲庄或者许轻远有意要这么做,电话接通的时候,何光耀听见的是两人呻吟的声音。
声音急促,气息不稳,许轻远的声音就像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猫,销魂蚀骨,像一块巨石狠狠击打在何光耀的心口上,弄得那里血肉模糊。
何光耀一开始只是想自杀,那时候恋爱大过天,好像爱情和恋人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等到他终于确定曲庄已经不爱自己,或者说从来就没有爱过他,他在遭受精神的重大打击之余,连自己的存在也一并否定。
从车库里拎出几箱备用的汽油,何光耀将它们倒在那栋见证过他和曲庄称得上甜蜜生活的别墅里,坐在一楼通向二楼的楼梯口将燃着打火机丢下去时,他脸上只剩了疯狂扭曲的笑意。
那时候何光耀抱着一种必死的决心,汽油被他倒在别墅的各个角落,以后火光肆无忌惮的舔舐着房间里的一切,他自己又快陷入昏迷时,就听见二楼传来的呼救声。
何光耀在微愣一下后才逐渐的明白,曲庄是在这里和许轻远偷情的,想着自己会和自己的情敌一并死去,何光耀当时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只是他最终也没死成,开车出去买夜宵回来的曲庄将他从那里拖了出来。
那晚纽约的天气很冷,何光耀趴在别墅前的草坪上,听着许轻远由高到低的呼救声,几乎摧毁他的神经。
他想过自己会死,却没想过要这样害死许轻远,那时候火势还不算十分的迅猛,何光耀拉着曲庄的裤腿,只低声哀求着他,说:“求你,曲庄,求你上去救救许轻远。”
曲庄被何光耀拉着的那只腿曾经抬起来过,就在何光耀以为他会进去救出许轻远时,曲庄又悄无声息的将腿收了回来,盯着前面的火光冷冷的说:“我凭什么要救他?”
“曲庄……”
“何光耀,你记住,是你烧死了许轻远!是你将他害死的!”
他双眼赤红的盯着何光耀,脸上恨不得能将他杀死的恨意,何光耀原本就被烟熏的有些迷糊,再加上被曲庄猛烈的掐着自己的脖子,最终还是昏了过去。
昏迷的时候,曲庄的这句话始终围绕在自己耳边,以后就算何光耀清醒,潜意识中他不停催眠自己的东西就这样变成了事实。
“是我杀了他。”
醒来过后,这是何光耀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当晚的事只有曲庄知道事情的始末。
何光耀神志不清,曲庄的一脸肯定以及悲痛,致使众人都相信了他的话。
当天在场的有何光耀的爸妈以及何予朝,平时再聪明不过的三个人,最终还是相信了曲庄的谎话,并付给了他一笔数目惊人的封口费。
条件是让曲庄作伪证,证明何光耀不知道楼上有人,同时三人是感情很要好的朋友,再加上何光耀当时精神真的出现了问题,因此他被何宇荣三人顺利的带回香城。
看着曲庄变得惨白的脸色,何光耀笑了笑,说:“曲庄,你是为了得到那笔钱才对许轻远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第12章:完胜
见曲庄不说话,何光耀又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说:“对了,你还忌惮何家的势力,怕我爸妈知道因为你和别人暧昧不清逼得我神经不正常,怕他们事后追究你的责任。”
那时候何光耀又想起何宇荣曾经与他说过的那句话,钱和权势从来都是人间最厉害的两件武器,如果说何光耀在这段感情上犯过什么致命的错误,那么仅仅的,是他没有看清楚现实,天真的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何光耀,是你放的那把火!是你烧死的许轻远!”
何光耀冷笑,说:“我烧的是自己的别墅,私人财产,我有自行处置的权力,反倒是你,许轻远不是你的情人?那时候你明明可以救他,为什么要见死不救?”
曲庄身上的伪装已经被何光耀悉数剥去,此时他只能节节败退,。
房间里又是一阵死寂,许久之后,曲庄抬头,目光直视着何光耀,说我原本不喜欢男人,是你将我变成今天这副样子的。
脸上带着强烈谴责的意味,何光耀笑,想着曲庄还和以前一样,不管遇见什么挫折,他都会很快恢复,而后一往直前。
就好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催眠,不停的说自己没错,自己才是受害人,时间长了以后,事情好像就真成了那样。
只可惜这一切只存在于他的想象,面对真实的世界,这样的想法根本于事无补,何光耀收掉脸上的笑容与曲庄对视了片刻,才说:“曲庄,有一句话形容你这种人再合适不过。”笑了笑,何光耀又说:“既想做婊。子又想立贞节牌坊。”
在曲庄又一次变得脸色惨白时,何光耀又说:“不是吗?一边接受我感情和钱财的同时,一边标榜自己是直男,对我横眉冷对,要放在古代,你就是那种花魁似的人物,制造出一种一般人不易得到的假象,引来众人的追捧,而后趁机抬高自己的身价,曲庄,你觉得我有没有说错?如果一开始就不愿意,那为什么不坚持到底?当然,那时候的我也比较贱,将一件垃圾当宝贝般捧在手心。”
曲庄有着最要强的性格,同时这也是他最不堪一击的地方,当从前处处维护着他的自尊以这样一种直白甚至称得上残酷的方式戳穿他的盔甲刺进他心脏最脆弱的地方时,曲庄就恢复成了最原始的那种模样。
自卑,脆弱,面对旁人的冷言冷语,除了在心里念叨着待他出头之日怎么报复这个人时,他其实就变成了自己最痛恨且最看不起的人。
那是一种最残酷的折磨方式,折磨的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一并的否定。
“何光耀!”
朝何光耀冲过来的时候,曲庄已经抱了一种要与他同归于尽的决心,可惜何光耀早有防备,只一脚,曲庄就被他踢倒在原先他坐过的那张沙发上。
“你看,曲庄,你在我面前就是这样一种不堪一击的人,都不需要我父母为我做什么。”说话间,何光耀越过面前的茶几站在抱着自己肚子的曲庄面前,俯身说:“你在那个设计比赛上得奖的作品我很喜欢。”顿了顿,他又若有所思的说:“失忆的时候我就很喜欢。”而后何光耀突然笑起来,说:“直到我恢复记忆,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它们,曲庄,要不要我说出原因?”
曲庄此时蜷缩在沙发上,看起来就像一条再可怜不过的流浪狗。
前世的时候,何光耀之所以对曲庄抱有好感,除了第一次看见他时自己莫名加速的心跳,更多的是,他曾经看见过曲庄在那个设计比赛上获得过奖项的原稿。
设计简单大方,只在细微的地方别出心裁,那时候,何光耀觉得曲庄很有才华,可惜记忆恢复以后,他才知道那原本就是自己设计的衣服,只是被曲庄换了个名字而已。
“你真的很无耻,曲庄,这世界上最龌龊的那些事都被你做了个干净。”说完这些,何光耀站直身体,说:“出去吧,以后看见我请你假装自己从来没认识过我。”见曲庄还恨恨的抬头,何光耀又笑,说:“否则,你今天的成就会变成他日别人羞辱你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