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鞘 下+番外——雅僧
雅僧  发于:2015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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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该死!”东羽说着单膝跪下。

龙战没有理他,缓步踱到栏杆前,放眼远眺,似在欣赏即将升起的朝阳。

“东羽。”半晌,他才淡淡开口,“你是不是喜欢那孩子?”

“不!”东羽心中一紧,凛声否认,“属下此生绝不沾染情爱,誓死只为城主尽忠!”

龙战闻言,一向冷静肃目的面上竟闪过一抹难以捕捉的笑意,“人活一世,若是无情无爱,又与草木何异?”

东羽沉默。

龙战忽然侧身,垂眸看向他,“给你一个任务,你若完成了,我便许你一件事。”

“为城主效命是东羽的职责与荣幸,属下不敢有任何要求!”

“最近城中越来越鱼龙混杂了,不只苗疆王,还有其他一些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你和你的二十八星尽早给我将埋在龙城的暗线全部清理掉!”

“属下尊命!”

“下去吧!”

“是!”

午夜时分,九龙殿的某间客房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声痛苦的呼唤。

“师父——”

“师父——”

“龙战!把师父还给我!”

除了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还伴随着一阵阵器物倒地的碎裂碰撞声。

一个守卫赶紧开门想要察看屋里的情况,却被迎面而来的掌风扫了个正着,惨叫一声就不醒人事了,另一个守卫命令其他人守住,自己赶紧跑去通报。

苏玄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却被如雷的拍门声给惊醒,恼得不行,“大半夜的,到底什么事啊!”

“苏先生,那个病人醒了,口口声声要找他师父,还打伤了守卫!”

“什么?”苏玄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穿衣一边道,“你们先顶住,我马上就来!”

“是!”

苏玄急急忙忙提着鞋,系着腰带赶到了地方,只见一群精良守卫正被那个神智混乱的年轻人空手打得连连败退!

那年轻人看到他来,红通通的两只眼睛杀气冲天,只听得一声大喝,“龙战,把师父还给我!”

夹带着深厚内力的掌风眨眼挥至近前,苏玄只来得及歪头躲过,可还是被掌风扫落了一缕发丝,吓得狂拍胸脯,“疯子,我不是龙战,你看清楚了再打啊!”

“把师父还给我!还给我!”可是年轻人却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只一掌又一掌毫不留情的向他袭来。

“真麻烦!”苏玄一边躲一边从怀里摸出来两根寒光闪闪的金针,说话间反手打向他的左右肩井穴。

第五十五章

苗疆王的一场婚礼让奚沧抱了玉碎之心,动起手来便毫无顾忌,最终导致他真气反噬,几近走火入魔。纵然神智混乱,在他的心中却始终惦记着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师父,可是一觉醒来却又不见师父的人影,顿时狂兴大发。

虽然理智不在,但一身功夫却并未含糊,察觉到背后射来两星寒意,他不躲不闪,双肩微动,两根金针还未近身就被一股强大的内力反震出去,有两个守卫躲闪不及,同时中招。

苏玄心下一惊,这才休息了一天的时间,他的内力就恢复得如此之快,果然非同一般!只可惜神智却并未清醒,这么一来,随时都还有可能再次被真气反噬,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性命不保!

“还真是棘手!”正思量着要如何将人擒住,却见人影一闪,那年轻人倏然纵身上了屋顶,并飞速的朝九龙殿深处掠去。

“糟糕!那边是禁地的方向!”苏玄眉头一紧,忙对一旁的守卫道,“快去通知城主!”说着也飞身上了屋顶紧追而去。

“师父——”

“师父——”

“师父,你在哪里?”

一声声焦急不安,似悲如泣的呼唤,几乎惊醒了整个龙城的人。

可是他的呼唤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悲怒交加之下,全身真气暴走,竟一掌接一掌的拍向屋顶,只听得一阵阵轰隆巨响,强大的内力瞬间震榻了数间房屋。

“住手!快住手!”追上来的苏玄连声制止,“别再往前去了!那里可是禁地,除了城主,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踏入半步,违者格杀勿论!”

不提还罢,他这一番警告反而让那身影直直向禁地掠去。奚沧虽然神智混乱,但还是能听懂关键词,心中立时涌起个念头,或许师父就是让他们关在了禁地里!

“别去!”苏玄大叫一声。

禁地位于九龙殿中心腹地,乃是一座四面环水的孤岛,鸟上建着一座美轮美奂的八角楼阁,名为凤溪楼,阁楼内部机关重重不说,外面一天十二个时辰还有守卫严密把守,唯一的通道乃是一座需要触发机关才能从水下升起来的机关桥。

不过对于轻功绝顶者来说,纵然没有桥路,一样可以来去自如,奚沧轻功了得,足下三点水,便轻松踏上了禁地的地面。

“站住!禁地范围,擅入者,杀无赦!”值班的守卫见到有人闯入,忙出声喝止。

奚沧双目血红,体内真气鼓噪,低吼一声,“把我师父还来!”

“你是何人?再敢前进半步,立斩无赦!”

“滚开!”

奚沧说着挥掌而上,立时与那数十守卫打作一团,只听得兵刃交接,哀嚎四起,他这会儿内力暴涨,出手霸道无情,转眼就重伤了好几人,一个守卫见情况不对,赶紧朝空中放了一支信号箭。

苏玄急匆匆的赶到时,正见一个守卫持枪挑向那青年背后乍现的空门,忙出声喝道,“住手!”

守卫招式一顿,回过头来,“苏先生!此人夜闯禁地,我等正要将他拿下!”

苏玄忙道,“拿下他可以,都别伤了他!”

“可城主有命,凡擅闯禁地者,必死无疑!”

“别伤他也是城主的命令,你们想办法拦住他就行了,城主马上就到!”

话音才落,便听得一声巨响,那阁楼的大门竟然被奚沧一掌震开了,他又一掌扫开挡路之人,闪身而入,速度之快让苏玄只来得及扯下他一片衣角。

“这下麻烦了!”苏玄不敢往里追,看着眨眼消失在阁楼深处的人,眉头狠狠的拧在了一起。

这禁地除了城主,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违令者死无葬身之地。有人说这楼里藏着稀世珍宝,也有人说这楼里藏着仙丹妙药,更有人说这楼里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至于是什么秘密却又无人知晓。

曾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盗王,妙手乾坤——韦风,他与城主也算是私下关系不错的朋友,在一次醉酒后竟偷偷潜入了凤溪楼,想要一窥究竟,只可惜他虽然躲过了外面的守卫,却没有逃过阁内的重重机关,被俘之后城主半点情面没留,将他斩手斩脚,悬于城内广场的高台之上,任其被烈日曝晒至死。至此,就再也没有人敢打这凤溪楼的主意,也再没有人敢随便出言议论,这里俨然成了所有人心中名副其实的禁地。

奚沧闷头闯进楼内,才发现大厅里一片漆黑,不过他的五官随着功力的长进也比一般人要灵敏许多,没多久就适应了黑暗,却发现这大厅里竟然竖着一道道寸尺来厚的石墙,石墙上还绘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图案,让人看了一阵阵眼晕,而且这些石墙看似毫无规则的立在那里,实则却是按着九宫八卦阵的布局隔成了一道道迷桩。一脚行错,那墙内就突然射出各种淬了毒的暗器,他一边躲一边找着出口,可是那通往楼上的阶梯明明近在眼前,任他在墙壁之间转来转去,却怎么也到不了那里。

混乱的思绪再加上焦急的心情让他早失了平日的冷静,一怒之下,竟然聚起内力挥掌拍向那些挡道的石墙,不过他用了七分力的一掌却也只让那坚硬的墙壁裂了几道缝隙,一击不成,他蓄力又是刚劲的一掌,那缝隙霎时裂得更大了,于是他一击再击,全然不顾这样耗损内力身体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楼里传来一阵阵轰然巨响,苏玄听在耳中急在心里,正惴惴不安时,又听得一阵水流哗然,只见那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翻起浪花涛涛,一条丈许宽的平板青石桥缓缓露出了水面,自桥的彼端正快步走过来两个人影。

“怎么回事?”人未至,声先到。

苏玄听着那熟悉的威严语调,立即垂首敛目,恭敬站好,凛声答道,“回城主,奚沧醒来到处找他师父,现已闯入了凤溪楼里。”

他话音刚落,那两个身影已经到了近前,为首的正是一脸愠色的龙战,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个身形瘦削,面色阴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邪气的青年。

闻言,龙战微愠的面色霎时又沉了三分,“墨嵬!”

“在!”那邪气青年颔首应声。

“将楼内的机关全部停掉!”

“是!”青年应声后竟转身跃入了冰寒刺骨的湖中。

龙战一甩袖踏入了楼内。

终于费力的摧毁了第二道石墙,奚沧这会儿已是气息不稳,汗透重衫,一个躲闪不及左肩又被一枚毒镖打中,他闷哼一声颓然倒地,却不知又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只听得‘轰隆’一声,眼前的青石地板突然下陷几寸后往两边缩了起来,竟露出了一条丈许宽的地下通道!

“师父……”

不及细想,他伸手拔掉肩上的毒镖,顺着阶梯就往地下深处飞奔而去。谁料那通道内同样是机关重重,冷不防就被一支利箭穿透了腿骨,剧痛之下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歪,竟从阶梯上一路滚了下去,好在这次竟不再有任何暗器射出,否则任你轻功绝顶,内力深厚也难逃被射成马蜂窝的命运。

一阵天玄地转后,他重重的摔在了一道铜门前,那铜门上传来的至阴寒气激得他大脑猛然一醒,竟恢复了几分神智,咬牙拔掉腿上的利箭后,跟着吃力的扶门而起,发现在门的两边分别立着一根雕龙白玉柱,那柱子的顶端皆放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他试着推了一下,可那厚重的铜门竟纹丝不动,他又左右打量了一番,伸手在那绘着浮雕的墙壁上来回摸索起来。

片刻后,只听得‘喀哒’一声脆响,他按到了一条浮雕龙身的中间某处,紧接着铜门又发出一声闷响,竟缓缓的朝外打了开,一股冷入骨髓的寒气立即扑面而来。奚沧猛得打了个寒颤,稍微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朝里面走去。

室内亮如白昼,原来在那各个角落里竟然都安放着专门用来照明的夜明珠,让里面的景象几乎一览无余。这地下室的空间并不大,但却布置得很用心,仿佛只是一个别致风雅的普通书斋,书架上放着各类典藏书籍,桌案上也摆着文房四宝,那研台里还盛着未用尽的墨汁,铺开的宣纸上还绘着一幅尚未完成的画。奚沧凑近往那画上瞄了一眼,双眸倏然瞪大,只因那画中人竟然和师父长得一模一样!

“师父……”

他呢喃一声,猛得抬起头来,视线落到地下室中央位置,在那里砌着一个半身高的玉台,玉台的四周则悬挂着半透明的白纱和水晶珠帘,一股股森寒雾气从台上氤氲而出,隐约可见帘内似乎有一棵花开正盛的红梅,而那红梅树下似乎还摆着一物,这室内极重的寒气也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奚沧提着一颗心来到玉台前,缓缓拾阶而上,只感觉那寒气越来越重,仿佛都要将血液凝固一般,伸手轻轻撩开白纱,再撩开水晶珠帘,只见那棵红梅树竟然被冰封在了盛开的状态,而红梅树下摆着一张寒气逼人的冰床,冰床的四周正不断冒着森寒雾气,更让他吃惊的是,在那冰床之上竟然停着一具透明的水晶棺。

一步步挪到水晶棺前,他低头往棺内一瞧,不禁低呼出声,“师父!”

只见这水晶棺内赫然躺着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他容颜绝色,样貌栩栩如生,静静的一动不动,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第五十六章

“师父!师父!”

奚沧一边叫着一边就要动手去推那水晶棺的盖子。

“住手!”

只听得一声威严怒喝,一个霸道的身影倏然闪进玉台之上,跟着手起掌落,一股凌厉的劲风将奚沧狠狠扫落台下,白纱翻飞间,那水晶珠帘发出一阵阵丁零脆响。

“咳咳……”奚沧捂着疼得似要裂开的胸口,连吐两口黑血,面色一片惨白,却仍是咬牙硬撑着站了起来,怒向那人道,“龙战!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龙战缓缓转身,背对于他,出口的语气却比那冰床还要寒上十分,“出去!”

“我不出去!你把师父还给我!”

“这里没有你的师父!”

“你胡说!他分明就躺在那水晶棺里!”

“他不是你的师父!”

“他明明就是……”奚沧吼了一半,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当下一惊,“难道他是……奚何?”

龙战双眸一沉,冷酷的语气顿时又厉寒三分,“趁我现在还不想杀你,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奚沧却动也不动,咬牙道,“我不管他是奚何还是谁,我只要我的师父,你把师父还给我!”

“你找死!”

随着一声压迫感十足的冷喝,龙战倏然扬臂,一股强大的气流自掌中射出,一时间白纱翻飞,珠帘晃动,奚沧连退数步,喉间猛得一紧,似被人掐住了一般,将他整个人一点点往空中提了起来。

“呃……”窒息感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奚沧只觉得一身的力气渐渐被抽了去,一张俊脸霎时涨成了灰白色,“师父……”感觉到生命正一点点的流逝,他心心念念的却只有那一个人,一双逐渐涣散的眸子里藏着深深的不甘,自责,愤怒,还有痛苦……

龙战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死在他手上的人并不少,而他也从来没有留过情。眼见那一身傲骨的家伙缓缓垂下了脑袋,又想起他身上还有牵情盅,最终还是将手松了开,任那具早已失去知觉的身体摔落在地,他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可是再转过身面对眼前的水晶棺时,他那满腹的怒火立时又消了去,原本凌厉阴寒的视线也瞬间柔了下来。

“凤溪……”一声低柔到心颤的轻唤,让人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从素来不苟言笑,冷酷霸道之人的口中吐出,跟着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抚上水晶棺,只听他又柔声道,“你睡了十年了,也该醒了。”

奚沧一觉醒来,发现窗外纷纷扬扬竟飘起了鹅毛大雪,他猛得从床上坐起,却又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房间的陈设很简陋,除了桌椅柜再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

正恍惚间,房间门突然从外推了开,走进来一个样貌清丽的年轻妇人,她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面上带着温婉慈爱的笑容,“照儿,起床了,娘给你熬了香喷喷的瘦肉粥,快起来吃吧!”

奚沧怔怔的看着她,忽然间只觉得一阵头疼,正要开口,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从他身边爬了起来,抽着鼻子道,“好香啊!”一面说一面穿过他的身体下了地。

奚沧倏然瞪大双眼,怔了半晌才回神,“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他猛得抬头看向桌前的那对母子,可是他们却仿佛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更像似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奚沧大惊,匆忙下地,伸手一点点摸向那孩子的肩,可是他的手却穿透了孩子的身体,“怎么会这样?”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已经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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