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莫笑……”牙齿咬到唇瓣，鲜红的血丝染上了苍白的唇瓣，大虫磕磕碰碰执着的说着三个字：“君莫笑……莫笑……”。

“大虫！”凤出尘看到血迹，平淡的表情不见，捧着大虫的脸颊：“不要再咬了，你流血了！大虫……”

“不是大虫。”大虫摇头：“君莫笑，君莫笑……不是大虫……”

“大虫！”

大虫挣开凤出尘的双手，将凤出尘狠狠的揽进怀里，大虫的呼吸变得粗重，像是在和什么不可对抗的力量对抗似的。

冷汗涔涔的大虫，这次凤出尘静静呆在大虫的怀里，感受着大虫疯狂跳动的心脏，粗重的呼吸响在耳边犹如惊雷，让凤出尘的心跳跟着失去平时心律，躁动而心焦。

抚着大虫的后背，一次又一次，冷汗，不齐的心律伴着粗重的呼吸，短短时间里带给凤出尘是难以言语的感受，在凤无邪还活着的时候，那种随时随地担心失去的心情似乎又出现了，一次一次冲击着心脏，声音因为心悸明明变得低哑却意外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怕……不怕……没事的，没事的……”

贴着凤出尘的脖颈，大虫赤红的眼睛虽然因为意外的安抚最终没有变成血红色，但颜色也没有消下去，脑海中因自己的双手变得血腥的画面让大虫的精神处于不稳定状态，但咬着牙，大虫只是颤抖着抱紧了凤出尘，最终没有向脑海中邪恶的念头妥协，心底深处回响的那句话不知不觉间，大虫嘎哑的在凤出尘的耳边执着的道：“我死也不会伤害你……死也不会。”

“不怕，没事的。”“我在，我一直都在。”

什么伤害？大虫到底怎么了？凤出尘安抚了许久，但大虫的异常的状态只是稳定了下来没有恶化，但并没有消失，这一刻凤出尘觉得光是安抚已经不够了，他必须做些什么，比如喂药……但这是对于生病的无邪，大虫没有生病，他该怎么做？

还好，这个时候大虫开口了，声音嘎哑难听，带着艰涩和不堪：“君莫笑是我的姓名……莫笑……这是他们的期望。我是恶魔，恶魔……”

凤出尘这一刻诧异的合不上嘴，也忘了继续安抚，突然间明白所谓的君莫笑说的是大虫的名字，原来大虫叫君莫笑啊？一直以来大虫就是大虫，没有人知道他是君莫笑，他也不愿提及这个姓名，渐渐大家都只知道他叫大虫，不知道是人都应该有名有姓，不是一个外号能概括的。

不过莫笑这个名字……凤出尘不知道该怎么做评价，会有父母给予自己孩子这样的寄望吗？莫笑莫笑，不要笑吗？不笑的人生……凤出尘突然一阵阵心疼，这样的人生还有趣味和意义吗？

还有恶魔？大虫怎么会是恶魔，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在精神不稳定下还死死的认为自己是恶魔，大虫……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童年？

“你不是恶魔，大虫，不，君莫笑，你不是恶魔，不是，大虫，不要胡思乱想，看着我，看着我，我在这里，你说死都不会伤害我，看，我现在好好的在你面前，好好的，君莫笑！”

“好好的……好好的……你好好的，尘……扑向你的那一刻我简直要绝望了，尘……感谢你还好好的。感谢……感谢……”绝望的声音充满了庆幸，滚烫的泪滴滴在凤出尘的脖颈间，这一刻大虫真心感谢凤出尘还活着。

也感谢这几年种在心底的执念在刚才那一刻及时发挥作用，不能伤害这个人。大虫渐渐平静了下来，眼里的赤红渐渐消退了，呼吸变得平缓，但是恢复过来的大虫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全身的力气也想被抽空一般，整个人显得虚弱，从抱着凤出尘变成依靠着他。

凤出尘动了动想要扶着大虫回到床边，大虫却出声阻止道：“不要动，尘，听我说。”

凤出尘不动了。大虫缓缓开口道：“我来自海边的一个城市，那里有一个家族，操控着大多数人的生死，他们将名利金钱权势玩弄于手掌中，并且嗤之以鼻，他们是恶魔的后裔，视人命如草芥，战争是他们渴望的，他们渴望着热血，喜欢血腥，并且热衷于制造血腥，活在黑暗里的人称它为——君氏王朝，每一个族长继任者都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以君临天下的姿态操控一切……”说到这里，大虫的声音变得异常艰涩：“我……我……君莫笑是第一百四十三代族长的儿子，在八岁那年亲手结束了族长一系一百三十八口人命，九岁那年被关进死域……十三岁那年逃出死域，十四岁毁了君氏王朝半壁江山……十五岁……十五岁失去记忆，呵，大概那个时候被店长捡到，出现在梦幻……呵呵……呵呵……二十四岁记忆全部恢复，也就是现在……呐，尘，你现在扶着的人是个杀人魔……双手沾满血腥的恶魔，你不害怕吗？”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现在这个法制社会怎么可能有这样一个家族存在，怎么可能有这样一个杀人魔逍遥法外？呵……”

“嘿嘿……是不是很好笑？我……我……我居然是君莫笑……君莫笑耶？呵呵……我怎么会是君莫笑呢？呵呵……我只会唱歌，只会煮面……怎么会是他呢……君莫笑……怎么会呢？呵呵……”笑着笑着大虫突然趴在凤出尘的脖颈上呜呜的暗泣起来，手臂渐渐收紧，大虫却还是觉得全身冰凉，他不是君莫笑吧？那些记忆都不是真的吧？他只是一个钙吧的驻唱而已，仅此而已。

“大虫。”凤出尘顿了顿，然后带着平静的声音问道：“这就是你的过去？”

大虫只是收紧了凤出尘，没有回答。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过去，不堪的恐怖的血腥的甚至让人恨不得遗忘的过去，但经过今晚接连的刺激，大虫陆陆续续的全部想了起来，连自己都像做了一场噩梦一般，无法承认。

“很难想象，所以——无法体会你的恐惧。”凤出尘淡淡的继续说道：“你的过去就好像最近读的狗血剧本，并且很乱入，在这个时代，什么操控生死，什么王朝，杀死那么多人有没有一点新闻，在这样一个法治社会简直不合逻辑。虽然知道你不可能开如此劣质的玩笑，但是，还是很难接受。在我眼里你就是你，大虫，就算你是君莫笑也不能改变什么，大虫就是君莫笑，君莫笑就是大虫，不管是哪一个，都是我的好朋友，你的过去离我太遥远，对我来说你只是带着姓名君莫笑的大虫，退一万步说，恢复记忆的大虫，不是发过誓，死也不会伤害我吗？你刚才很好控制住自己不是吗？君莫笑！”

大虫的呜咽突然消失了，泣泪而笑，这就是他的天使，他的尘，他誓死守护的人。

“喜欢你。”抬起头，大虫珍之又珍在凤出尘眉心印下虔诚的一吻。这个独一无二的人儿，不管他是失去记忆的大虫，还是恢复记忆的君莫笑，他都将誓死守护、保护到底的人，如果有谁胆敢伤害他，他不介意化身嗜血的恶魔毁灭一切。

“我知道。”凤出尘点头，不仅大虫喜欢他，赤炼喜欢他，就是小超也喜欢他，从小就一直喜欢他的弟弟很早就跟他说了，所以他知道。

“噗……”大虫突然一笑，低沉的笑声带着满满的宠溺：“你不知道，我的喜欢是不离不弃、誓死守护、白头偕老。”

凤出尘沉默了，大虫的喜欢变样了？

意外的凤出尘淡淡的回答道：“这样的喜欢太沉重了，我不能接受！”

第42章：意外病危

谁想冷冷的拒绝换来的却是大虫的低声一笑：“尘，你是接受还是拒绝，这真的不在我的考虑之内，我只是想守护你，不离开你，与你白头偕老，仅此而已。”大虫抱着凤出尘，蛮不在乎的脸上闪过一丝桀骜不驯。

凤出尘身子莫名颤抖了一下。这样的大虫——果然不是以前的大虫了，如果是以前的大虫，脸上可能会出现落寂，然后强颜欢笑说没关系，然后再打起精神说一句我不会放弃，等到他有了伴侣再默默隐退的大虫。不过恢复记忆的大虫，不，应该说有着大虫记忆的君莫笑完全不在乎，有着和一般大人物一样的特性，自我独断！

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大虫心脏猛的一缩，就像突然被针刺了一下，狠狠的痛了起来，乞求道：“尘，不要怕我，不要怕我。”

类似濒临死亡猛兽的哀嚎让凤出尘心中难受了出来，这个人到底还是大虫，纤细的手抚上大虫的面庞，凤出尘的声音有些飘忽：“……君莫笑，你会回去吗？”

摇头：“不会！”斩钉截铁！

“你还可以是大虫吗？”

点头：“可以！”顿了一下，大虫道：“那样的伪装简直小菜一碟，并且大虫也是我人格的一部分，虽然有点软，但你喜欢大虫，我不会灭了他！严格说来他是作为君莫笑最快乐的人格，我也不舍得灭了他，在这里的日子最为平淡无趣，却是最美好的时光，我想要这种日子，除非你遇到危险，否则君莫笑就只是大虫！”

凤出尘的手顿了顿，望向窗外的双眼渐渐染上悲伤，清冷的声音，飘忽而空灵：“大虫……你知道吗？变成承诺的喜欢最后都会以悲剧收场……爸爸妈妈是这样，邪是这样……我已经不想再要这样的喜欢了。”

“不会的，尘，那些只是意外，相信我，我绝对会信守承偌，绝对不会丢下你，不会。”

收回手，凤出尘微微一笑，清丽绝伦。而后款款摇头，转身：“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再要了。”

大虫的手紧紧攥紧，他想拉回凤出尘，可是不舍得逼他，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感情，被那些接连失去的重要人全都带走了，留给他的，大虫有些茫然，还剩下什么？这样的凤出尘绝情得让大虫感到挫败。

果然还是需要君莫笑的适应能力才行，他绝对不会就这样退却，他绝对不会这样失望，也许面对绝情的凤出尘只有一意孤行才是适合的吧。这一点倒和王梓锌的观点不谋而合。

……

回住处的小道上，没有路灯，半天也不见一个行人，大虫和凤出尘两人一前一后踏着清冷的月光往住处走，路上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偶尔能听见一两声狗吠声，但这样生冷疏离的气氛让大虫屡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总是在张口时看见冷漠的背影时又合上了，一时竟是难受得说不出话。

住处近在眼前，两人之间隔着疏离的气氛，仿佛两个人陌路人般，大虫终于停住脚步，攥紧拳头，对着前面那样绝决冷漠的背影吼道：“尘！”

凤出尘顿住脚步，却是没有回头，冷淡的表情近乎面无表情。“大虫，在你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

“为什么？就是因为喜欢你？就是因为表白，你便可以将我们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否定，就可以视我如陌生人？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从前一样，尽管我喜欢你，但这真的有差别吗？”大虫如何也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凤出尘拒绝对他敞开心扉，甚至拒绝他成为好朋友。

“对。如果你无法改变你的喜欢，我们暂时只能这样了。”说完凤出尘继续抬脚往前走。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大虫眼中的凤出尘越来越模糊，大虫突然呵呵笑了起来，笑着看着人影消失在门后，低着头，细碎咬牙声，只能模糊的听到天使、尘这样的字样。

“大虫，大虫……”摇着烂醉如泥的大虫，赤炼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蚊子，叹气的坐到大虫身边，酒气扑鼻，让赤炼差点暴走，这个混蛋，他和天使两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事情和预想的不一样。两个人好像不欢而散？可是刚才大虫不是护送天使回到住处？没想到他只是送王梓锌离开一下，回来一看大虫居然在梦幻里喝得烂醉如泥，对于一个唱歌的来说，保护喉咙是至关重要的，大虫对于酒精一类也一向很克制，到底是什么样的打击让他不顾一切的酗酒？

“大虫……”摇一摇再摇一摇，没反应？赤炼突然神情慌张了起来：“大虫？大虫……”，抬起大虫的脸庞发现面色红得异常，呼吸也断断续续的，赤炼心下一惊，抬起大虫的手臂扛到肩上，扶着人往休息室走去，将大虫放到床上，拿起桌上的电话，一通电话直接将已经进入梦乡的可怜李贤仁医生从床上喊起来。

小超这时得到消息赶过来，正见李贤仁眉头深深蹙着，表情严肃，一副棘手的样子。这个态度吓得小超忍不住红了眼眶：“李医生，大虫怎么样了？”

李贤仁看来人是小超，叹了口气：“老实说，大虫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啊，说有病吧，但却没有什么显着的症状，说没病，但呼吸却时断时续，体温持续下降，说真的，我只能给他保持身体温度……其余的，我暂时没有其他办法。”

在梦幻专门的治疗室，这里不乏先进的医疗设备，就是李贤仁也是店长从首都最大医院挖过来的天才医师，连他都束手无策，再去别的地方显然也无济于事，小超听后双眼中的泪不由得落了下来，看向赤炼哭得哗啦啦，哽咽的问道：“团长，大虫他怎么了？”

“对了，这也正是我要问的，赤炼，大虫之前有遇到什么吗？”李贤仁看着赤炼问道。

“这个……”赤炼脸上露出难色，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他和天使……对了，小超，你赶快打电话通知天使，让他过来一趟，李医生，等天使来吧，他可能知道一点。”

“天使？”听到天使的名字，李贤仁脸上也是诧异，然后恍然想起，大虫身边居然没有看到天使，虽然有点奇怪，但也只有等人来了才知道。

凤出尘接起电话，小超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天使……你快来吧，大虫……大虫……”。

凤出尘心跳慌乱的跳了起来：“大虫怎么了？”

“大虫……大虫快死了……”

砰！手机摔落地上，凤出尘顾不得拿起外衣，踩着拖鞋，开门就往梦幻那边跑。心跳得特别快，当他发现大虫没有回来时，还以为他只是散散心很快就能回来，没想等了等，等到这样一样电话，凤出尘脸上表情满是惶急和悲伤，他不是拒绝了吗？为什么大虫还会出事，凤出尘喘着粗气，平日两个人走的路程还不觉得远，这时用跑的居然觉得漫长无比，凤出尘心中泛起一股悲凉：不是说要信守承诺，大虫……

这边赤炼协助李贤仁对大虫进行各种拍片，看着拿到的片子，李贤仁再次摇头，这次他真是没有半点头绪，大虫持续下降的身体温度并没有因为李贤仁的药物有所改善，赤炼揪着头发，看向李贤仁：“我们将大虫送去医院吧。李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