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长 下+番外——五百人中第一仙
五百人中第一仙  发于:2015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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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怕孩子做得太过了伤身子,耐着性子好话说尽,眼看着又要擦枪走火,索性把他抓到膝盖上狠狠揍了几巴掌。浚衍吃疼,嗷嗷直叫地护着屁股躲进被子里。动作大了,牵得穴口都隐隐作痛,委屈地红着眼睛看他哥。

庭年简直被他弄得没脾气,又把人挖出来细细上了一遍药,才搂着重新躺好,训道:“非要挨两下才肯消停?上次太医说的话可是都忘光了?你还小,房事要克制一些。以后招人侍寝也是……”

浚衍急忙截住他的话,摇头道:“等有了皇子便再不会与她们行房了,我只等哥哥回来。”又缩进庭年怀里搂着他的腰,道:“我舍不得哥哥。”

庭年又何尝能舍得下这让人牵肠挂肚的小孩儿,心疼地亲亲他,跟他保证道:“好孩子,哥哥一定尽快回来,你乖乖等着。你的西域宝马,哥哥这次也给你带回来,好不好?”

“我要比霁月骓还威风、跑得还快的。”

“好。但是你要乖乖听话。哥哥之前跟你约法三章,都是什么?说来听听。”

“行事不得以身犯险,不得有违公理常伦,不得有负社稷黎民。”小东西背书一样地摇头晃脑,琢磨着他把他哥骗去西域,一个人对付谦王和苍南节度使这事肯定要被记上一笔,得提前争取点儿福利,于是又装模作样端着架子道:“可是朕是皇帝!若想成就宏图霸业,怎能一直规避危险呢!陆大人此言差矣,朕……”

庭年掐住他屁股上一块软肉作势要拧,小孩儿慌忙改口:“哥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我都听哥哥的。”说完看庭年没有真要发脾气的迹象,又壮起胆子跟他叫板:“哥哥不讲道理,难道我说得不对?”

“对!但是哥哥不允许。哥哥说过,做不到要怎么罚?”

“唔……”浚衍已许久没正经挨家法,现在又被当成孩子一样管束,顿时羞得要命,把脸埋起来不肯搭腔,然后就真的被拧了一记。疼得叫唤起来:“板子板子板子!错了就给哥哥打板子!”

庭年满意地给他揉揉被掐疼的地方,继续交待:“刘书楠他们我不带走,若是哥哥回来听说了什么,你就仔细着挨罚,听见了?”

浚衍感觉到哥哥问完便停下了轻揉的动作,似乎若是他不好生回答,那覆在臀上的温暖手掌下一瞬就会变成两根手指狠狠拧上去,吓得忙不迭地应道:“听见了听见了听见了!”

无论如何,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他才不信,两个人分开那么久,他哥回来还能忍心教训他。

浚衍第二日竟比庭年醒得还早,他悄悄爬起来,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惊动了警觉的男人。

“还未到时辰,哥哥继续睡,我、我去出恭。”小孩儿红着脸解释一句,便趿拉着木屐啪啦啪啦地跑了出去。

庭年醒了便再睡不着,索性闭着眼听殿内的动静——小家伙过了一会儿便回来了,似是怕吵醒他,只蹑手蹑脚地使人备了温茶热水,吩咐过早膳,又转回床边看。发现哥哥还没醒,于是再度爬上床,挤进他怀里。

庭年顺势搂紧他,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躺着,直到杨德忠在外间传了膳才起身。

浚衍将盐巴和茶杯递到庭年手边,待他漱完口又绞了帕子给他净面,殷勤得令人瞠目结舌。

庭年看着小孩儿撅着嘴绷着脸,知道他这是舍不得自己,便故意调侃他:“昨儿个还心甘情愿的人,如今怎么却这副表情?瞧瞧这脸皱得,都快成苦瓜了。”

浚衍也不吭声,只埋头用帕子给庭年擦手。

哥哥的手宽大厚实,因常年挽弓搭箭遍布大大小小的硬茧,骨节坚硬,纹理粗糙,可握上去却能感觉到让他无限安心的融融暖意。这双手,曾经挥着巴掌,或者板子、革带,毫不留情地揍过他的屁股,让他逃无可逃哭得天昏地暗;曾经亲昵地捏过他的脸颊拭去他的眼泪,给他最贴心最稳妥的安慰;也曾经色啊情地抚摸遍他全身挑逗他的情啊欲,带他享受这世间极致的鱼水之欢……

浚衍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过来,又看到哥哥右手手背虎口处一道寸余长的伤疤。那疤过了这些年却依旧狰狞,足见当时是何等鲜血淋漓的惨况。

心疼叠着离愁别绪,眼泪顷刻便砸了下来。

庭年叹气,心里又酸又软,真恨不得把这可怜兮兮掉眼泪的小孩儿团吧团吧塞进袖子里一并带走。

“别哭了,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了。”

浚衍只是哭。

庭年又叹气,道:“哥哥不走了,西域的三十万人马都给谦王世子,让嘉朗随他去也是一样的。左右我也不放心将嘉朗一个人留在牢里。”

“那怎么行!”浚衍瞬间止了哭,从庭年怀里挣出来。他好不才容易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洗刷掉陆家的冤屈,又能把庭年支开,让他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费了老鼻子劲才把一切安排妥当。虽然他十分感动于哥哥的儿女情长,可哪能说不去就不去了!浚衍擦着眼泪还不忘瞪眼:“哥哥是我大椋的英雄,要万古流芳,怎能如此气短!你不必担心秦校尉,我自有办法放他出来。”

“你哭成这样让哥哥怎么走?”

小孩儿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扯着庭年去用早膳。

辰时两刻,杨德忠着人捧着庭年的铠甲和长枪在殿外候着,听到里边一声召唤,便领着进去伺候。浚衍打发了他们,自己笨手笨脚地给哥哥穿戴起来。最后累得胳膊疼,又跟庭年叽叽咕咕:“这么重的盔甲怎么打仗,穿在身上都要压死了,直接扔到敌营里去一准儿能砸死好几个。”

还是高祖时御赐的琉璃甲和宣威枪,也不知这小东西是什么时候从将军府取了来。庭年哭笑不得,眼下他还是戴罪之身,穿得如此风光,只怕要把谦王世子那征西大将军的风头都抢去了。

大军开拔,皇帝亲自送出皇城。

浚衍坐在御撵里,远远看着哥哥骑在马上的背影,送了一里舍不得,又送出五里。五里后又是五里,直到刘书楠小声劝阻,才下了御撵与堂兄话别。

场面话说过一遭,浚衍又去看庭年,银光闪闪的盔甲刺得他眼睛生疼,险些掉下泪来。半晌才忍着哽咽,道:“将军保重,朕等着将军凯旋!”

情思辗转,似慢火熬煎,庭年只看了一眼便觉苦涩难言。匆匆谢过皇恩,纵马疾驰而去。

浚衍在飞扬的尘烟里,站到红霞染尽万里碧空。

刘书楠不解:“战事是假,又有了治罪谦王的证据,皇上既然如此不舍,又何必让大人离开呢?若是苍南节度使起兵,有大人在也能帮帮皇上。”

浚衍极目天地尽头,道:“若总依靠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保护他的能力呢?”

54

崇元四年八月,皇后被诊出喜脉,龙心甚悦,下诏大赦天下,为皇儿祈福。

这消息随着秦嘉朗一起入了征西大军的营帐。

庭年听闻后心里自然也为浚衍高兴,但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盼着这一胎定要是个皇子才好。再看看风尘仆仆急追而来的秦嘉朗,庭年摇头笑了笑——那小东西说有办法放嘉朗出来,难道指的就是这个么?还真是够别出心裁的!

算算日子,离京已近一月,也不知道那小东西怎么样了。庭年真是想他想得紧,脑子里时不时就浮现出他目光缱绻、将满腹万语千言只化作一声“保重”的哀戚模样,着实可怜又可爱。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早早结束战争回到他身边去。

可一思及眼下状况,庭年又忍不住皱眉——这谦王世子可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自从出了京就麻烦不断。先是没出半天就被马鞍磨破了娇贵的屁股和大腿,疼得走路都要人扶,于是庭年只得命人备了马车给他坐。可没想到又是不出半天,这位小爷又开始晕马车,直吐得七荤八素面如白纸,当天夜里便发起热来,顶着个帕子躺在军帐中哼哼唧唧。再三不五时地来个腿脚抽筋伤寒腹泻,单为了伺候他都能折腾得人仰马翻!

为了迁就世子爷,大军的速度一慢再慢。几位将领担心贻误战情,商议之下决定领一部分人马急行,剩下慕浚怀在后边便越发不紧不慢起来。这都走了快一个月了,路程才将将过半!照这么个走法,到西域估计都能入了冬!庭年心急如焚,可他现在毕竟不是昔日的陆将军了,一声令下莫敢不从,再急也只能陪着慢慢耗。

秦嘉朗又与庭年讲了些京中琐事,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知趣地离了他的营帐。

已经有机灵麻利的卫兵等在帐外,见嘉朗出来,便引着他去了新为他扎好的帐篷。嘉朗晃了一圈,觉得无趣,看世子的主帐还亮着光,便过去命当值的侍卫通报。

慕浚淮见着秦嘉朗,霎时激动得不知所以,抱着他大腿痛哭流涕道:“秦哥儿,可算把你盼来了!”

秦嘉朗扒拉他的脑袋:“我的小爷,您小点儿声,也不怕给陆大人听到。”

慕浚淮只得又灰溜溜地钻回被子里装病号,秦嘉朗那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让他觉得更憋闷了,语气颇有些恨恨地说道:“笑什么笑!既然你来了,这活你也该接去做几天。看你还笑得出来!”

“不不不!”嘉朗连连摆手,道:“我来之前皇上特地交待我转告你,要世子爷务必拖住陆将军。等皇上解决了叛党,我等方可班师回朝。”

慕浚淮欲哭无泪。他不要再装了!陆大哥真的好可怕!看他的眼神好凶狠,好像要杀死他一样!他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如果不是有个世子爷的头衔给他护体,陆大哥一定已经把他拆了又拆卸了再卸,杀够七七四万九千遍了!

另一个却还在雪上加霜:“末将怎么能抢了世子爷的差事呢!”

慕浚淮懒得跟他抬杠,瞪他一眼,问:“王府里还好么?”

秦嘉朗道:“还好。刚巧皇后有了身孕,皇上便做主接了世子妃进宫,每日宣御医诊脉,也顺便让她与皇后做个伴。”接着略一沉吟,又道:“只是前些日子谦王爷手下领军卫的长史闹市纵马伤人,在朝上被御史台参了一本,皇上震怒,便收了王爷的军权,让他在府中思过。”

慕浚淮点点头。他虽然明白,浚衍此举是为了把他的父亲妻儿从乱党中摘出来,但心里到底难过,也就没了与秦嘉朗闲话的兴致,于是散了各自安置。

如此走走停停又是月余,等慕浚淮领着剩余人马到了别罗山,已是九月末。

世子爷畏寒,天气才初显凉意,他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裹成了球状,只交待陆庭年负责全军一切事务,便又病病歪歪地缩进了他的帐子里。

皇帝堂弟交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下面就让那纳戈王头疼去罢!

此时正是纳戈秋高马肥之季,于战事不利。庭年再如何归心似箭,也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只好暂命大军在山下安营扎寨,待时机成熟再主动出击。

陆庭年此行虽说是为了戴罪立功,可他毕竟有大败纳戈的战功摆在那,这仗该怎么打、何时打,没人比他更有发言权。何况,陆庭年又是皇帝要保的人,就是他们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都能一眼瞧出来。他们可不敢去逆那小皇帝的龙鳞!

于是一众将领纷纷应“是”,以陆庭年马首是瞻。

庭年又问:“赵将军先我一月抵达西域,可曾与纳戈部接战?”

赵将军道:“不曾。那勒尔扎班江十分狡诈,并不近前,却只在远处挑衅。待我军将士欲追歼之时他又跑得不见踪影。此次深入西域腹地,末将等不熟悉地形路线不敢冒进,只等将军来了再做计较。”

庭年点点头,想着没什么要吩咐的了,便让大家散了各自整顿。他自己则站在帐子外,若有所思地遥望十里外的别罗山。

别罗山绵延一百五十里。当年,就是越过这座山,大椋军队击败纳戈,夺得山北地区,打通了中原与西域交往的通道。

庭年想着方才赵将军的话,觉得十分古怪——躲躲藏藏,实在不像勒尔扎班江素来的作风。起兵却不进攻,似乎就是为了引他前来!

陆将军兀自百思不得其解,殊不知其实正与真相失之交臂。

别罗山气候异常,四季不甚分明,春不似春,秋又不像秋。庭年还在计划伺机而动,老天却十分不给面子地下起了雪。这便是冬天来了。而按照以往惯例,入冬后交战双方便要停战,各自休养生息,等来年开春再战。

庭年只好继续等等等,等了半年,才终于等到来年三月,雪融春泛。

那边厢勒尔扎班江也在发愁——他起兵是假,自然不能真的去跟庭年硬碰,可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他天天都在琢磨,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绊住他的庭年贤弟,好让贤弟不要陷入政治斗争的漩涡成为牺牲品。用脑过度的结果就是天天掉头发!当他再一次从脑袋上抓掉一撮毛后终于坐不住了。

“娘的!老子不干了,再这么掉下去,本王就可以直接出家当和尚了!”

一个时辰后,征西大军军营有纳戈来使求见大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于是慕浚淮叫了庭年,在主帐中一同接见。

来使不是别人,正是勒尔扎班江。慕浚淮惊得差点儿掉了下巴。

庭年不动声色,道:“不知汗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勒尔扎班江也不与他迂回,摸出张纸来给庭年,道:“这字,将军可认得?”

庭年疑惑地接过,展开后只见歪歪扭扭四个字:将危速援。

55

在大椋开国时,纳戈还只是一个初具国家雏形的原始部落,但因其距离中原较近,相对其他部落而言开化较早,在学会了中原人的种植方法和冶铁技术后,便逐渐变得强大起来。

强大起来的纳戈一族为了扩张领地,在近百年间发动了无数场兼并战争,并取得最终胜利。

勒尔扎班江是纳戈最年轻的王,他站在祖辈的肩膀上,完成了征服西域其他四十二国的使命。可他的野心并没有就此得到满足,反而又把主意打到了不算遥远的大椋头上。

但遗憾的是,上天似乎不再眷顾于他。他所有的努力到头来,却只沦为一个用以成就陆庭年那足以彪炳千秋的丰功伟绩的笑话。

他输给了那个天神一样的少年将军,但他心悦诚服,甚至愿意为他归顺大椋朝廷。

这样卑躬屈膝的行径自然引来了众多族人的不满,其中又以纳戈右贤王为甚。

向往崇拜中原文化,几乎是所有蛮夷的特点,这位右贤王自然也不例外。在他看来,只有中原才是正统,他做梦都想入主中原,成为中原人口中的“真命天子”。

于是,在勒尔扎班江为了救庭年贤弟于水火而假意起兵时,那位右贤王却抓住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真的造起反来。

如果勒尔扎班江早知道他的右贤王竟如此不把他这个纳戈王放在眼里,还愚蠢地妄图煽动他的鸡蛋军队去碰陆庭年这块大石头,他一定会顺水推舟,让庭年贤弟帮他灭了这不安分的老家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么早就把事实和盘托出,以致于事后居然还在小皇帝那里落了个“猪一样的队友”的骂名!

但,万事难买早知道。他在右贤王兵变前两个时辰,坐在了征西大军的营帐里,将大椋皇帝的飞书,交给了陆庭年。

庭年当然认得这字。即便写得蚯蚓一样七扭八歪,他也一眼就能瞧出来,十成十出自浚衍之手。自此,已无需勒尔扎班江多言,那些困扰他的疑惑便都迎刃而解了。

——浚衍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骗他出京!

浚衍的用心并不难理解。庭年甚至不需思考就洞悉了那孩子想要保全他的意图。感觉温暖欣慰,又十分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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