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日见他不放开自己，干脆翻身将他压在自己身下，粗壮的手臂格着他脖子，迫使他不得不张开嘴，放开自己。他跨坐在水月儿身上掐住水月儿的脖子，仰着头，睨着自己手下身下的人，脸上有丝得意，嘴上冷哼道：“让你咬我！信不信我用点力，就送你去见阎王？”

第三十六章：水月儿的手艺

水月儿刚被他捏青了手腕，现在被他掐得要断气，心里真是气急了，狠狠瞪着凌日，很有骨气地从齿缝里说道：“掐死就掐死，小爷我不怕！”

凌日见他硬气得很，当真手下力去掐他，直掐得他一张白皙的脸憋得通红。

凌月在旁一直都没做声，看着他俩闹腾。抬手捂嘴，打了个哈欠。刚才是被水月儿压醒的，他还困得很，这时倦意袭来，他就重新躺好，在床边侧了身背对着那两人，闭上了眼。

闹腾的那两人，却停了手。

凌日从水月儿身上下来，贴着凌月侧躺，拍拍凌月肩膀，轻声问：“你还困呢？他压着你整整一晚上你肯定没睡好，你再睡会，我出去给你跟大家弄点吃的。”又转过头来冷冷地对水月儿说，“你睡够了吧？跟我出去，别吵着凌月睡了。”

水月儿横了他一眼，依然躺着没理他也没准备起身，心里正气着呢。

凌日双手撑再凌月身体两侧，身体重心换到外面，越过凌月，一跃下了床。他见里面的水月儿没动静，有力的双臂伸过去，抓了那人，一把提起来——

凌月只感觉自己上方有东西掠过，睁眼正好看见凌日将水月儿摔在了地上。

“让你起来你没听见啊？”

水月儿心里有气不能出，打又打不过对方，被他摔在地上，想死的心都有了。水眸中波光粼粼，那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小凌儿，他欺负我……”

凌月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觉还怎么睡？

三人一起起来去厨房，寻了米面，凌日又去山中打了五只兔子三只野鸽回来。等汤家几个人醒来，他们正好做完了野味饭。汤家两位夫人面上有些过意不去，如今在小木屋落脚，做饭本是她们女人家做的事，现在却睡过了头，让他们三个男子动手。

汤大夫人比较能言，就道：“这些下厨的事本是我们妯娌两人做的，如今却让两位皇子和水公子动手，太过意不去了。”

凌月笑笑，他其实都没动手，凌日打的猎，水月儿下的厨，他就打打下手而已。

凌日说道：“汤夫人客气了。不过这顿饭，可是水公子一个人做的。想不到水公子不仅相貌赶得上女人家，这做饭的手艺也跟女子有得一拼。”语气里没一点好意。

“你——”辛辛苦苦做一顿，还被人阴阳怪气地说，再郁卒没有了！

水月儿瞪着他恨不得将他身上瞪出个窟窿来，又哀怨地看着凌月：你怎么有个这么讨人厌的哥哥？

凌月嘴角偷笑，这两人还真是闹不腻歪。他拉着水月儿招呼大家一起坐，用两张木桌拼起来的饭桌，饭桌上几个炖出来的野味，简单的但分量很足一顿晚餐。因为一天一夜都没吃饭了，估计大家肯定吃得多，水月儿细心地将凌日带回来的野味全做了。

五只野兔炖了两只，烧了三只，野鸽是那种很肥大的，烤得金黄金黄的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还做了一小碟的酱汁，用来沾着吃。

这个时候他们饥肠辘辘，谁都没多个心眼出来想想这水月儿戏子出身，逃难中吃个野鸽还能这么讲究，平常人还蘸酱，没直接上手拿起来啃算不错了！

大家动筷子以后直夸水月儿手艺好，也是真饿了，没过多久桌子上的吃食就全都到了众人肚子里。

第三十七章：仇人已死

路天耀回来时，大家正好吃完晚饭，两位汤夫人收拾好了饭桌碗筷，大家坐在一起说着话，一些寒暄，一些无关痛痒的笑闹，反正有汤沐成和汤娇儿在，哪里也少不了笑声。

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谈及未来的打算什么的，凌日凌月是因为害得他们两家人流离失所愧疚，汤家人不可能不忧愁将来何去何从，不过并没有在凌日凌月表现出来，做都做了，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大家正说着话，路天耀过了软梯，回来了。

“舅舅你回来了？”凌日凌月起身迎了前去。见路天耀一脸凝重，凌日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路天耀看了一眼饭桌上坐着的那一大帮人。

汤儒汤博很懂眼色，分别拉了自己妻儿，回了各自的房间。

水月儿摸摸鼻子，也回了房间。

凌月拿起桌上的水壶中倒了一杯茶给路天耀，道：“舅舅先坐下喝杯茶了再说话。”

路天耀点点头，坐下了。喝了口茶，道：“阿日，阿月，大事不妙了。”

凌日处变不惊，挑眉道：“如何不妙？”

路天耀看了凌日一眼，道：“阿日，阿月，你们这次回来，报仇虽然是必行之事，但是这皇位，你们意欲何为？”

凌日不语，凌月道：“这赤辽的皇位从来是能者居之，我兄弟二人自认才能不输任何人，这皇位，本就是属于我们的。”有些话凌月知道凌日是怎么想的，就代他说出来。

凌日道：“舅舅，是不是凌天将皇位传给大皇子凌晔？”

路天耀摇摇头：“那倒没有。凌天应该还不想那么快让出皇位，不过这次他不让出来也不行了——我进了一趟皇宫，凌天已经死了，死讯还没有传出皇宫，但是我看到了尸体，确实是死了。”

“你说什么？！”凌日凌月大惊。

路天耀已经料到他们俩是这样反应，继续道：“应该是凌天回去追查当年皇后陷害雪姬之事，皇后知道事情败露了，就先下了杀手。”

“可恶！”“怎会如此！”凌日凌月都愤慨不已，不过意思有点不同，凌日遗憾的是明明有手刃仇人的机会，却白白便宜他就这样死了。而凌月心太软，对皇后的狠毒弑夫嗟叹感慨而已。

“皇位现在就在大皇子和皇后手里，只要他们对外宣布凌天恶疾而死，凌晔马上就能登基。我们能怎么做？有几分胜算能夺到皇位？”路天耀问道。

凌日舒展了眉头，弧度完美的嘴角勾起笑：“舅舅不用担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得到皇位的胜算反而更大。现在弑父弑夫的不是我们，罪名也扯不到我们头上，只要我们想办法解决了皇后背后的势力，坐实了他们弑父弑夫的罪名，这皇位自然而然就到了我们手里。”

凌月点头道：“凌日说得没错，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反而有利。一直以来给皇后撑腰的都是她哥哥威武将军萧隽，当年凌天想立母妃为皇贵妃，也是碍于皇后的势力没有成行。萧隽手上握有赤辽大部分的兵权，这次凌天的死，恐怕他功不可没。”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解决了萧隽，就一切无虞了？可是我们总共加起来三十人都不到，那汤儒汤博还拖家带口的，我们如何应付数万的强兵？舅舅不怕死，就算让我一个人应付万人，我的刀不会缩退半分，但是如果是十万人呢？”

凌日凌月陷入了沉默。

第三十八章：夜袭

想到一个人，凌日嘴角勾起了笑容。他拉了凌月的手，跟路天耀交代了一声，拉着凌月出了小木屋。

“我们要去哪？”凌月随着他走上软梯，疑惑地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主意？”

凌日回头神秘一笑，答非所问，道：“方大胖等我们估计也等急了，不能放信号让他们来找我们，否则这里容易暴露，只有我们去找他们了。”凌日看看天色，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了，也许过了今天晚上，明天的太阳就是新的了。

凌月照旧不问他太多，他说做什么他就跟着他做什么。

两人循着来路过了空中软梯，穿过山洞，回到树林里。练武之人视力比常人好听觉也比常人灵敏，两人在树林里走，跟在白天没什么大的区别。

边走边查看路上是否留有暗号。

“凌日，你看。”凌月细心地发现草丛里有一截断布，应该是从衣服上撕扯下来的，系在一棵小树枝上面，没有特别的方向，似乎只是为了留下暗号。

“这可不像是大胖留下的暗号，而且没有方向，叫我们往哪里走？大胖做事哪会这么粗心？”凌日也看见了那断布，道。

“这里我们昨天走过，怎么会刚好留下这块布？你说会不会是我们中间有人故意留下的？”凌月道。

凌日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各种可能性，难道是汤儒为了保全自己出卖了他们？还是别的人。想起那个一直被他们忽视了的汤家女婿，那个被皇上钦点的武状元，也不排除他是站在凌天或者凌晔那边的。从树枝上解下那块布料，看了看：“不管是谁，我们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了，我们马上回去！要马上给大胖他们发信号，让他们来找我们。”

两人立刻反向朝原路返回去。

他们回到小木屋，只跟路天耀交代了一声，对其他人都不动声色，然后又出了山洞，与前次不同的是他们出来后回身，两人合力用内力震碎了山洞口，坍塌下来的碎石堵死了出口。这样的话，一来能保护里面的人，二来也不会放走报信的那个人以防他再次通风报信。洞口堵死之后，是不妨碍路天耀进出的，不过其他人的话要出来肯定很难了。

两人向空中发射了一颗火花信号，那是他们二十个人才知晓代表着某个方位的信号烟火，一路奔跑，以最快的速度与方大胖他们汇合。

枫城的天很热，就连半夜吹到脸上的风，还带着一丝温热。十多个人吧，身穿黑衣，身手矫健，十几米高的皇宫外墙，一跃，就过去了。黑夜中，只是一道道影子在城墙上扫了几下而已。

“影子们”默契十足地彼此掩护，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进行。——若不是不能说话，凌日真想调侃两句：方大胖，你再不减肥，别跟我们了，碍事。

不过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他们二十个人里面，方大胖的隐身术却是极好的。

他们二十个人个个身怀技艺，到了关键时刻总能发挥作用。

很快，他们就寻到了皇宫的中央，那里是皇帝居住的宫殿，养心殿。

守卫很多，把整个宫殿围得密不透风。而且听气息，那些人武功都不低，绝不可能让凌日切南瓜一样就收拾了的人。

黑暗中，凌月看了凌日一眼，后者回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只见他们其中的一个人，从怀里不知道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朝凌日这边晃了晃，凌日点了点头，那人就去了。

余下的十几个人待在原地，养心殿殿外一人高的台阶角落里，等待动静。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小心地探出半个头颅看到的是这样一个景象：有个穿着和那些守卫一样的盔甲的人大踏步地从他们身边走过，那人每走一步，都有一个守卫在他身后倒下，无声无息，像事先排演好了的，简直默契十足，唯一跟唱戏有区别的只是，他们不会像唱戏的戏子一样再睁开眼睛。

第三十九章：误中毒气

如此高明又骚包的杀人手法也只有何渊那毒物了。方大胖肥壮的身体率先从暗处走出来，往前几步探了探路，往后一招手，后面的人鱼贯跟了上来。

众人到了那养心殿门口，那何渊已经将殿门打开了，迎着众人一起进了殿。

偌大的寝宫，奢华富丽，处处彰显着皇室的高贵华美，这里跟小时候凌日凌月记忆里还是一样，凌天还是那么的骄奢婬逸，无人能敌。

赤辽没有彻底地败在他手上那是根基太稳当的缘故。赤辽，曾经的泱泱大国，那景水，凤鸣两国都是需要年年朝贡的。自十年前始，赤辽国库日渐亏空，边境年年吃败，朝贡自然就没有了，反而在外交上处处受制要看他二国的脸色。所谓的大国，也只剩下个空壳，凌天拿来自我安慰的曾经而已。

如今，竟然落了个被自己的皇后了解掉性命的下场。

凌日凌月几乎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尽管他们绝对相信路天耀绝对不会骗他们，可还是想来看个究竟。

何渊掀开龙床上盖在那人身上的被子，果然是凌天！

凌日凌月对视了一眼。

何渊重新将那面色已经灰白的尸体盖上，看向凌日凌月，道：“看他面色，应该是中毒而死。”

“太便宜他了！”凌日恨恨地低咒了一声。凌月瞟了床上一眼，没有说什么。

这时殿门外一阵响动，火光窜动，还有盔甲相碰的铮铮声。

方大胖低叫一声：“不好，我们中计了！”

这时他们中间有人叫了一声：“这里有毒气！”叫着就倒了下去。接二连三地有人倒地，凌日凌月只觉得浑身无力，运功竟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更加加速了药效，腿一软，也坐倒在了地上。

“是无色无味的软骨散，大家不要运功，否则会更糟！”何渊朝众人喊了一声。

这时，殿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身穿紫衣，头戴凤冠，华贵无比的妇人在宫人的搀扶下踏进了殿门。

那妇人生得斜眉入鬓，丹凤美目，妆容细致浓厚，整张脸不怒而威，端端地一个母仪天下的派头。

不用想也知道这妇人什么身份。凌日凌月看见旧日熟人，两人又对看一眼，掩下心中慌乱，只等看这妇人如何说辞。

赤辽皇后萧氏由宫人搀扶款款向他们走过来，目光犀利来回地扫在凌日凌月身上，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好久不见啊，二皇子三皇子。”声音带着熟人见面时热情的招呼，那看着他们的眼神却是恨不得吃了他们的恨意。也是，也只有如此两面三刀的女人才能坐上这皇后的位置吧。

凌日冷哼了一声，死死地瞪着眼前的高贵妇人。要不是她，母妃怎会死？！要不是她，他们两个皇子怎么会流落他乡受尽苦楚？！如今中了这毒妇的计，该怎么脱身？

凌月冷声问道：“凌天是怎么死的？是你下的毒么？”

萧氏笑了笑，赞赏地点点头：“呵，还是三皇子有心，自己这时候都自身难保了，还关心自己父皇怎么死的。那我就告诉你们。”萧氏顿了顿，淡漠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尸体，道，“昨儿晚上他着急忙慌地回宫，本宫就知道肯定有事发生，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回了话给本宫，说是在汤儒府上遇到了你们，而且你们竟然知道当年雪妃是怎么死的了。本宫想，如果本宫不动手，要么我就死在凌天手上，要么我就死在你们两手上——”萧氏笑了笑，那嘴角淡淡的笑，半分得意半分狂妄，“本宫当然不会坐以待毙，现在凌天已经死了，这会儿，轮到你们了！”

第四十章：拖延时间

凌日嗤笑一声：“母后，久别重逢，竟然一见面就想要儿臣性命，真叫儿臣伤心呢。”

完全假意的一段话，不仅让萧氏惊讶，凌月也不懂凌日怎么对恨之入骨的仇人说出这番亲昵地话来。母后？多么遥远的一个称呼！

但是随机也反应过来，他定是想拖延时间，路天耀知道他们进了宫，见这么久没有放信号给他，他肯定着急，说不定他会赶来救他们！

不料那萧氏竟看穿了凌日的意图，斜睨着凌日，眼梢尽是嘲讽：“怎么，二皇子，哦不，应该叫不知哪里偷来的野杂种，你想拖延时间？你还指望谁来救你们？来人！”萧氏朝殿门外喊了一声，就有宫人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出来，宫人朝那血人踹了一脚，那人立刻吃痛地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凌日凌月心中一凉，齐声大叫道：“舅舅！”

他不是在小木屋等他们消息么，路天耀何等武功，竟然被他们抓住，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