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为父(FZ)下+番外——莫心伤
莫心伤  发于:2015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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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话是这么说,傅嵘这一次估计亏了不少,还要得罪不少人,可他现在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在乎。

邸梁更觉得他是个疯子。

失常的价值观,失常的悲喜色,赚再多的钱也不觉得开心,害再多的人也不觉得心软。

邸梁原来破案的时候,见过一些犯罪分子,心理变态丧心病狂,却总有一点让这些人执着万分,抓住这一点抽丝剥茧,就能还原犯罪分子的行为与心理。

邸梁不禁想,傅嵘究竟在乎什么。从那个隐藏的仓库来看,傅嵘搞这一行已经颇具规模,在国外肯定有固定的渠道,这种产业化的犯罪说不定还能牵扯到国外的涉黑巨头。

但他说放弃就放弃,玩票一般,究竟是为什么。

什么才是他在意的。

怎样才能抓住他的弱点,描绘出他的心理与动机?

邸梁不自觉又把自己带入了警察的角色,观察着傅嵘。

薛金听了傅嵘的话,看看欧阳智。

这个欧阳智也让人摸不清头脑,看起来毛头小子一个,可有时候却总能显示出不符合年纪的坚定来。

这种坚定有着强大的压迫感,无法违背。

薛金沉吟一下,其实他也不是真的想等警察来,他已经截了傅嵘的货,不说别的,只要他放出消息去,多少人盯着这杯羹,傅嵘其实已经败了。但是他能主动放弃,那是最好不过了。

傅嵘在这里一天,他薛金就别想安生。

现在傅嵘要被赶跑了,简名扬也在自己手上,还能靠他的老子卖道上那些老家伙的情面,一切都掌握在他薛金手里了。

下一步只要慢慢把手头的东西洗白,前途真他妈的一片敞亮。

而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放弃一个欧阳智,多好的交易。

但是薛金还是不放心,道:“薛叔口说无凭啊,立个字据吧。”

傅嵘像听笑话似的,高傲道:“我说话从来都算数,难道还要我给侄子写欠条?”

薛金也不纠结:“那行,我相信傅叔。”

说完,他招招手,叫手下收了枪,末了薛金拍拍邸梁的肩膀:“放心,我会把你同事都安顿好。”

邸梁垂下眼,低声道:“赶快送他们去医院。”

薛金点点头。

邸梁被人用枪抵住头,带到了傅嵘身边。傅嵘看着他,笑了笑,邸梁则是板着脸,无视他灼人的目光。

傅嵘喊手下去隔壁下达命令,薛金的人则是去接了莫莉他们出来,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邸梁透过打开的门看见莫莉脸色苍白,她真是被吓坏了。

而另一个受伤的同事被人架着,腿上被开了个洞,汩汩地冒着血。

他们同时也看见邸梁,可是眼里闪过惊恐与疑惑,在周围都是黑道的情况下,没有人出得了声。

邸梁目送莫莉他们被人围着带走,薛金回头看了看傅嵘,说道:“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傅叔,下次要是再在这个城市见到你……”他眸光闪了闪。

说实在的,现在的薛金还没有能力与傅嵘抗衡,这次不过是在警察之前抢了先手,如果不是因为暴露给了警察,傅嵘未必肯听薛金的威胁。

所以现在各退一步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但如果还有下次,薛金一定不会这么窝囊地放过傅嵘了。

傅嵘不以为意,摆摆手,说:“走吧走吧,我也没兴致再见到你。”

等薛金的人渐渐退出房间,这时才暴露出另一个人来。

这个人一直都默默地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薛金显然也有点忘记他,推推他的肩膀,催促道:“走啊。”

这时,他才转过头来,冷冷看了薛金一眼,说:“我说过我要走了吗。”

薛金被邸稼骞这一下搞愣了。

怎么一个个到这种时候就这么霸气顽固。

邸梁听了这句话,心到了嗓子眼,急切道:“你说什么呢?快跟薛少一起走!”

邸稼骞摇摇头,直接对傅嵘说:“傅先生不介意多带一个人吧?”

傅嵘微笑,意有所指:“怎么会呢?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拒绝呀。”

邸稼骞闻言对薛金说:“你还不快走?愣着干什么。”

薛金觉得自己真他妈无辜,被呼来喝去,他只有哼了一声,说:“好自为之吧。”说完,领着人走了。

邸梁相信薛金,虽然他也以利字为先,但大体上还是讲道义,莫莉他们应该没什么事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邸稼骞居然也要求留下来了。

他满肚子的火气,可张张嘴,居然无法说出斥责的话来。

因为邸稼骞看着他,他的眼里平静无波,根本没有冲动。

邸稼骞是什么性格,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平时可能有点书生气,甚至有点弱弱的,但是坚强却从不退缩,顽固起来甚至不输于邸梁自己。

所以邸梁虽然生气,但也无话可说,这是邸稼骞自己的决定。

而且邸稼骞不愿丢他一个人在这里,他不能说自己没有一丝感动。

只可惜这个笨儿子啊,总是关键时刻感情用事。

现在有一个问题,如果是邸梁一个人的话,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现在多了个邸稼骞……

他皱着眉,看着邸稼骞竟然在这种时刻出了神,直到傅嵘猛地抓住他的手,他这才抖了抖,回过神来。

傅嵘钳制着他,好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说:“你又在想什么,不管这么样,你这次插翅难逃了。”

邸梁没吭声,他不想与疯子浪费口舌。

邸稼骞的目光落在傅嵘的手上,定定地看,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嵘把目光转向邸稼骞,居然觉得他和邸梁两个人发呆的表情,真是出了格的像。

一丝阴霾拂过他的眼睛,他对手下点头示意,站在邸稼骞旁边的手下立刻明白,扬起手拿着枪托对准邸稼骞的后脑就是一下。

邸稼骞没有防备,遭到重击,一声未吭,摇晃几下就倒在了地方。

邸梁动了动,反手拉住傅嵘,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傅嵘见他终于露出一丝慌乱才觉得心里愉悦了起来,道:“是他自己自愿留下来的,就要有心理准备尝点苦头。”

64.

邸梁松开傅嵘,向前一步,傅嵘拿过手下的枪指着他,说:“形势不由人啊,老同学,你最好别乱来。”

邸梁完全不理会他,在枪口之下走到邸稼骞身边把他扶起来,用手垫着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斜靠在自己的肩上。

邸稼骞的后脑被磕破了,一时震荡昏了过去。

邸梁摸摸他头后的血,心疼得不得了,真恨不得帮他流血,帮他疼痛。

傅嵘盯着邸梁的动作,看他担心关爱的神色完全不去掩饰,知道他说什么都不肯放开自己的儿子了,心底泛上说不出的厌恶,不由地讥诮道:“老同学,没想到这种游戏你倒玩得挺开心。”

邸梁经过这些事,虽然对他和邸稼骞之间的关系不愿和外人探讨,但他知道傅嵘一向恶心,如果接了他的话,他有十句胡搅蛮缠的话等着你,于是他也不做声,只是紧紧抱着邸稼骞。

傅嵘见他这样反倒笑了,说:“老同学什么时候性格都变了,我记得你以前明明话挺多的。”他把手里的枪又交给手下,抬手看了看时间,说,“我答应了薛侄子,还有不到二十分钟,我们再聊聊吧,老同学。”

邸梁这才抬起头,问:“你要去哪里?”

傅嵘微笑,说:“应该是我们要去哪里。”他还是没说等下他要干什么。

邸梁闭闭眼,都到这时候了,干脆把老账算算好了,否则待会如果发生什么,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傅嵘到底是哪里发了疯。

“我一直有很多问题问你,但是我又不是太想问。”邸梁顿顿,“反正眼下你在这个城里是呆不住了,我死也要死个明白。”

“你怎么知道你要死?”傅嵘打断邸梁。

邸梁瞪了他一眼,说:“叫我死的不是你吗?没你我能在这里?我想不明白,自从毕业之后这么多年,我们都没联系,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处处针对我?”

邸梁这话还算婉转了,不说毕业之后,就说毕业之前他们也没什么交集,要不是几十年之后有这些破事,邸梁压根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同学。

傅嵘居高临下,说:“大概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看你不顺眼吧。”

总是风风火火干劲十足的大好青年,在阳光下发亮的脸庞,让傅嵘倍感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一直扎根在他的记忆里,偶尔翻出来刺激他一下,提醒他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这种人,还有另一种天生生活在阳光的人存在。

特别是年纪大了,居然还让傅嵘遇见他的儿子,傅嵘没有的,邸梁凭什么有?邸稼骞那个小子看上去却不太像邸梁,傅嵘一想到他还继承了他母亲的性格,更加厌恶。

干脆把这个人抹掉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傅嵘甚至想到了邸梁见自己丢了儿子会有怎样哀戚的脸色,这样他才有了点高兴。

可是后来的事情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邸梁没有想到傅嵘把其中的缘由这么一句就带过去了,他绞尽脑汁无法找出词来形容傅嵘的这种行为,只是因为看不惯?更别提他邸梁压根就没对傅嵘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邸梁摇摇头,心下对自己的人生观非常笃定,这就是他与犯罪分子的区别。

但傅嵘说了这么一句,倒让邸梁心里有了底。

他见过太多因为单纯的爱恨而害人的人了,说起来,在邸梁眼里,傅嵘不过只是个可悲的黑道犯罪分子而已。

邸梁心有所感,居然叹了口气,说:“原来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见我不快活,我不快活了你难道就会高兴一点?”

傅嵘脸色一变,冷声道:“你懂个屁!”

他站起来走到邸梁身前,抬起腿就往邸梁身上踢,邸梁抬起胳臂挡了一下,让傅嵘更是恼怒,他改变目标一脚往邸梁怀里的邸稼骞踩上去。

邸梁侧过身体挡住邸稼骞,傅嵘蹬在了他的肩膀上留下个鞋印。

这样傅嵘还是觉得不爽,狠狠地补了一脚,即便是邸梁也晃了晃身体。

傅嵘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懂什么?每次觉得你要崩溃的时候,你又跟没事人一样!”

邸梁从没见过傅嵘这么把喜怒放在脸上,平时一副假兮兮的模样他早就看腻了,这样反而更好。

“老子就是心大!”邸梁护着邸稼骞吼回去,“老子就是看不起你这种小人!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傅嵘气极而笑:“你以为你有什么本事?你不过是运气好点罢了,你又凭什么……”傅嵘说了一半突然自己愣了一下,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他喘息几口,没再对邸梁施暴,站稳了身体看着邸梁。

邸梁轻蔑道:“你说啊,我是凭什么。”

傅嵘扯了扯领口,只是动了几下,泛白的双鬓旁就隐隐有了汗水的光芒,与邸梁年轻爽朗的脸庞形成了对比。

傅嵘虚无地挥了挥手,问:“你知不知道当年同届的同学,已经有五个见马克思去了?”

邸梁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啊,不对,算上你就六个了。”傅嵘讥讽道。

邸梁愈发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傅嵘见他瞪大了眼,呆呆的样子,愈发显得年轻,他嗤笑一声:“你重活一遍脑子都退化了,本来再过几年,你也该跟我们一起进坟墓。”他低下声来,“你又凭什么重来一遍……”

邸梁被这话震了一下:“你……”

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他差点大笑出来,原来这才是傅嵘的想法!

绕了半天,兜兜转转,看起来傅嵘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原来说到底还是害怕一件事。

“你不就是怕死吗?”

傅嵘听了又给了邸梁一脚:“你懂个屁,要是让我重来一遍,肯定会有更大的作为!”

邸梁快笑死了:“更大的作为?是犯更多的错,造更多的孽?你活了五十年,人家说五十知天命,我看你不是没活够!是根本没活明白!”

傅嵘阴沉着脸,眉间的褶皱让他越显肃杀,整个人看起来狠戾暴怒,哪还有平时那份雍容与气定神闲。

他冷笑:“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那这样呢?”他指着邸稼骞,对手下说,“把他做了!”

邸梁死死抱住邸稼骞,但是他现在从没这么沉着过,他说:“我当然有怕的东西。”

他怕很多事。

在他父母去世的时候,他怕;在前妻离开的时候,他怕;在儿子与他越来越生疏的时候他也怕。

傅嵘没有经历过这些,或许他从没把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放在眼里,也从没觉得任何一个人重要过,所以他不懂邸梁的这些害怕。

但正是这些害怕,让邸梁和傅嵘截然不同。

邸梁看着傅嵘,说:“如果你现在动手,我向你保证,在这个屋子里倒下的肯定不只一个人。”

傅嵘居然后退了一步,他定定地看邸梁,然后叫手下退下,没有再试图从邸梁那里抢走邸稼骞。

他再次抬起手看了看表,说:“时间到了。”

他又恢复了从容,指挥着手下:“该上路了。”

65.

傅嵘吩咐手下把邸梁和邸稼骞分开,邸梁浑身戒备,咬着牙不愿意动弹。

傅嵘终于收起所有的假面,不耐烦地说:“为了你们两个好,你最好听话。你放心,目前你儿子还有点用处。”

邸梁审时度势,觉得傅嵘现在也没工夫再搞别的,不如先按兵不动。邸稼骞被拎起来,邸梁则是被捆了双手。他们两个人被上上下下搜了一边身,邸梁身上只有一只录音笔算作可疑的东西,可邸稼骞却被搜出一个小型通话器。

傅嵘用脚把那个耳塞一样的通话器给碾碎了。

邸梁被人推着跟在傅嵘后面,他们出门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像是在看薛金是不是真的已经走了。

邸梁这时候反倒镇定下来,他知道警察一定得到了消息,已经在傅嵘身后追着了,对于傅嵘来说现在可谓时间紧迫。

邸梁看见邸稼骞被塞进一辆车里,而他被人推着和傅嵘一同上了另一辆车。

邸梁坐在后座,傅嵘坐在他旁边,用枪抵着他的腰眼,说:“我知道你聪明,但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邸梁用明亮如星般的眼睛望着他,一语不发。

汽车发动,所有人都选择缄默,邸梁不知道傅嵘会选择怎样的方式出城,但他知道走陆路是最方便的。而走陆路必然不能走国道,否则警察封锁盘查起来太方便。像傅嵘这样集团犯罪分子,对于警察来说,出城已经不太好控制,如果让他出境,基本就抓不到了。

车子走到了上高速的岔口,问题是高速是机场高速,邸梁觉得如果是坐飞机是非常不明智的,果然车头一转,走了另一条道。

邸梁渐渐看出道道来了,车往江边开,傅嵘这是要走水路。

他的心沉了下来。

如果是开车出城,说明傅嵘急着赶路,一共三辆车人也不算太多,一切还有机会。

如果是去河边,谁知道傅嵘找哪个码头上船?码头上很可能都是他的人。

人多了傅嵘就不怕了,甚至有能力和警察较劲,那性质就变了。

所以不能让傅嵘上船。

都到了这个时候,往前一步是胜利,往后一步则是功亏一篑。从一开始,邸梁就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傅嵘出城!

这一次不会再让傅嵘逍遥法外!

三辆汽车在窄路上行驶,傅嵘和邸梁在最后面,邸稼骞坐的车在中间,而最前的车小心翼翼地开着道,眼见着离贯通省内的大河越来越近,邸梁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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