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身为神族之首,必以业火燃尽世间罪恶……”
“嗤,魔物而已……”
……
密密麻麻的声音钻入夜叉耳中,胸内的绞痛让夜叉委顿在地,仿佛承受这些声讨的是自己,不知是痛到极致产生的幻觉还是什么,视线模糊中,眼前由远及近走来一修长的人影,背光的脸面模糊一片,然而夜叉却仿佛能看清那人唇边的笑意,他薄唇微启,声音有些悠远,但吐字清晰悦耳如玉珠落盘。
他说,世间罪恶当以吾等之能清除,方才不负苍天所予。魔,乃罪恶之首。
这一字一句就像尖刀插在心田上那么痛,为什么?夜叉已经不能自己,他迫切的想靠近那人,那人只站在不远处,却仿若天边遥不可及,他想看看,那人是否神情也如声音那般轻易又透着悲悯,可是看不清,手脚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沉重无力,眼睛好酸涩,耳旁轰鸣,他拼命想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可是世界渐渐黑白模糊……
在不远处的另一头走廊尽头,是一扇打开的石门,夜叉所寻的阿修罗王赫然站在其内,他面前是一座打开的石棺,里面只有一件染血的白衣,是如今这时空也少见的上品神器防御法衣,然而阿修罗并没有动,石棺前方高坐一人,那人一身银色半显型战甲,雪色长发蜿蜒至脚下,白皙无暇的瓜子脸,精致的眉眼却空洞地直视着前方,仿若做工精致却毫无生命的傀儡,鼻梁挺直,唇色嫣红,红与白的鲜明对比让这张脸更是艳丽。安静的坐姿挺拔,双手轻搭着扶手。在阿修罗踏入的那刻,这个男子仿若在无尽的睡梦中惊醒,死水般的眸子闪动了一下。阿修罗第一次露出困扰的神情,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男子尽然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就除了发色,同时他也看出对方并不是实体,而是灵体。既然是灵体,那么就不具威胁,于是他没有第一时间与那名男子沟通,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横在大厅中央的石棺上,石棺是半开的,里面的染血白衣看上去如新的一般,可是纵观他一路走来的观察,这里存在少说万年了,有些植物都已经晶体化,而且这么久没有新的生物进入,一定存在着强大的封印。那么这个血衣恐怕来历非凡,什么人的血经历这么久如新的一般?
悄无声息地,那名与阿修罗一模一样的灵体男子走到石棺另一头,奇怪的是阿修罗并没有感到丝毫被悄然接近的警惕感,莫名的,他对这名男子起不了防备,也许是那张脸,也许是他冷漠空洞的神情。只见那人垂首看着石棺中的血衣,唇边的笑意有些嘲讽,又有些悲悯。阿修罗不禁开口问道:“何故在此?”那人像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一般,叹息地说:“纵然得天下,却意难平。于是我在此,等待一个契机。”
“契机?我吗?”阿修罗毫不意外地勾了勾唇,看到这人见到自己丝毫不惊讶的神态就知道,这里跟自己也许有关联,也可以说,这个与自己长相一样的男人,与自己有故。
“我需要你开启回溯之门,为我找一件物什。”
“凭什么?”阿修罗挑了挑眉,有些意兴阑珊,他从来不是好事之人。何况世间万物只要他想,又有什么难以取得,这让他有些失望。
“就凭,吾既是汝,吾之愿即汝之愿……”白发男子眨眼间穿过石棺走近阿修罗,低低的声音带了一丝奇异的色彩,连同他眼中的异样光芒。阿修罗发现自己在那人靠近的时候感到自己体内的能量异常沸腾,似乎带了一些不明所以的激动。尤其是本命业火,就如找到了宿主一般,可是业火是自己自出生便自带的本命神火,这已足够证明那名男子说的话。他就是自己。
29.
如果在场有第三人,就会看到,一模一样的两名男子,修长的身形渐渐迭加在一起,白发黑发不停地转换,最终停留成白发,原本长至脚裸的头发蜿蜒如灵蛇般盘旋在地。他蓦然睁开双眼,眼中金色光芒四散,随即渐渐敛入眼眶中,金色的瞳孔让这张本就精致的有些艳丽的脸更是难以直视,仿佛九重天宫顶上的璀璨冰晶,冷艳,且无情。
阿修罗发现,自从这个灵体与自己合在一起后,身体就开始不受控制,脑中飞快的闪过繁星一般密集的记忆碎片,被迫承受的这些记忆都是来自于蛮荒时期的仙灵界。那个混乱的仙、妖、魔共存于世的时代,那时还没有封神。他记得现今的魔界早已湮灭,少数没有死在蛮荒时期的魔已经被驱逐到一些黑暗深渊中,永远的困在阴阳极风之下不得翻身。而这结果,是当初那场旷古至今最惨烈的仙魔大战后的审判导致的。而那次审判的最高执行者,就是自己,仙界极光尊者。
吸收了记忆碎片后,阿修罗金色的瞳眸变得暗沈,闪着复杂的幽光。他想起曾经发生的一切,也忆起灵体在此地等待的原因。看着石棺中的血衣,阿修罗面孔第一次浮现似悲似喜的神色,他抬手轻轻一点,那件血衣顷刻间燃起,火光中,阿修罗低低叹道:“这一次,换我来找你。”随即划开一道金色的裂缝,一瞬间飞入裂缝中。
作为在蛮荒时期极富盛名的极光尊者,极少有对手敢于自己对上,只是其中不包括魔族的族长阎曦。可是偏偏自己当初是并没有本命业火的,这个后来让自己走向巅峰无人能及的本命业火最初是在魔族手上。那时不叫业火,而是称之为圣莲天火,产生于幽冥深处,都说世间万物产生即有相克之物,往往这相克之物都是伴随而生的。幽冥深处作为污秽罪恶的深渊之地,所生之物即为魔物,而都说魔物天性就是血腥残暴的,非常能战,且同等级的仙妖魔比起来,魔族的力量能强出一大截,但是恰恰圣莲天火就是能克制魔族的魔元之力的。因此,当圣莲天火出世时,魔族就第一时间守卫起来,作为顶级天火,是有灵性的,无法消灭,只能用自己身体去承载,可是魔族的魔元一旦遇上天火就会被摧毁,就算是魔族最强大的一些长老,也不敢用魔元去承载。于是,不能毁掉,又不能让对手获得,只能派重重魔兵驻守着,索性这个深渊也不容易进入。几千年都没有遇上一人去试图抢夺。恰恰此时极光尊者算出自己体内缺一天火即可冲破停滞了多年的境界。而单身进入深渊也不可取,他本也就是个无心无情之人,对自己也下得了狠手,硬是引魔气入体,将自己的仙体污染,只要不动用被层层魔气包裹的仙丹,无人能发现他其实不是魔界之人,如果有一日能得到天火,自己重回仙界入洗灵池洗掉体内魔气。为了让自己彻底的迷惑魔族,他甚至封印住自己的记忆,将自己精致艳丽的容貌变得普通稍显清秀。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冒险,却意外的运气好。失忆的极光尊者入了魔界,被结界的力量激起体内魔气,魔气与仙丹碰撞饶是极光尊者修为高深也吃不住这个罪,到了一处密林就晕倒在地,而此地就是魔族族长时常独自前来散心的地方。之后的相识相知超出了极光尊者的预计,只是失去记忆的他并没有设防。像阎曦此人出生即为族长继承者培养,自晓事开始每日就要接受魔族苛刻的修炼,从小就冷酷深沉,继承者几十人同时训练,经过严酷血腥的厮杀最后独自走出魔窟。他骨子里其实厌恶这样的命运,午夜梦回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总是上演着魔窟中的一切。那时为了让他们这些还是少年的继承者抛开心慈手软,甚至不给于吃食,于是在魔窟中饥饿的时候甚至生食妖兽的血肉。而最后只有一人可以活命,就是前一刻还合作的同伴,下一刻都会回身微笑的捅自己一刀。妖兽弱小的早已被他们消灭,到了最后,他们连同伴的血肉都能吞下肚子里去,只能暗讽自己果然不愧是魔族。初初见到失忆后的极光时,总似在对方身上看到干净,光明。也许生长在黑暗中的人总是格外向往光明,所以极光尊者眼里,魔族族长真是意外的温和,对自己这个不知前路也没有未来的人甚至称得上是亲近,宠溺。
30.
仙灵界无岁月,一晃就是几百年,极光尊者从一个不明身份的人走到了魔族族内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与长老仅一步之遥。而这个魔族族长阎曦修为是一日千里,在多年的高位浸染下更为深不可测,在魔界是极有震慑力的,就是族内长老们也对这位族长敬畏之余带了一丝惧怕。但是他们都知道,族长只会在一个人面前才会随和一些。
而只有近身的四大侍从才知道,族长何止是随和,在极光面前,阎曦眼中的温柔已经可以溢出来,也只有极光这样表面温和良善实际内心凉薄漠然的人才能在这样的目光中坦然自若,甚至可以说是无视。看出极光本质的何止是四大侍从这样的旁人,作为当事人的阎曦才是感受最深的。在最初,这样的温和光明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他以为,他们多年相交,极光并不排斥自己的亲近,应该是对自己也是有少许感情的。
在一次酒醉下,他放开心中的顾虑亲吻了那张早已向往过的浅色唇瓣。微凉柔软的触感让他迷醉不已,可是当他微微睁开眼时,近距离的看到眼前之人眼中的漠然寒凉时,才蓦然回神原来一直只是自己一人入情。任胸中被苦涩痛苦浸染,他却不舍得抽身,或许也已经无法自拔。到底是为何以为这个人给了自己温暖呢?最初的清澈温和渐渐退去,近年以来极光的神情越来越淡漠,甚至有时候明明站在阎曦眼前,可是那样淡的神情让他面目模糊,如与背后的景物同化了一般。
任阎曦痛苦挣扎,极光总似远远站在外围冷眼旁观着。只有极光自己才了解,他的封印松动了,当初预计四五百年左右自己应该已经融入魔族,所以封印松动后,回想起自己身份与目的后,极光决定按兵不动,此时的情形是最好的。只要自己做了魔族八大长老之一,就能近距离的接近圣莲天火。至于其他……想起那个近年来眼中总是盈满克制隐忍与痛苦的男人,极光按了按自己的胸前,他奇怪的感到自己胸中有些怪异的感觉,似有些痒,可是却又不是寻常的那种麻痒,热热的有些躁动。不明所以的他只能按下这股怪异的感受。而原来修行出的仙灵气质渐渐露了出来,只是此刻他早已被魔族内部所接受,也不会再被人怀疑。因为本来就是面容清秀,气质温文,此时就是看到他不像魔族之人,他们也只是以为是因为长相与穿着的错觉。可是看在阎曦眼中,只觉得极光似乎离自己原来越远,明明相交几百年了,两人就似形影不离一般,近来却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了。借酒浇愁,可是醉后眼中总是看到那个人的身影,然而就算是幻想,他也是那样淡漠,眼中从来没有自己。
极光看见又一次醉伏在亭中石桌上的男人,忍不住走了进去。石桌上脚下凌乱的倒着几坛酒。随手拿起杯中剩余的少许酒业凑到唇边伸出舌头轻舔了舔,香醇可口,是好酒。随即极光在阎曦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也不理面前趴伏着没动静的男人,自顾自地将酒坛里还没有倒完的酒倒入杯中喝了起来。
31.
极光最初是仙界阳明尊者身边的徒弟,阳明尊者此人比较古板严厉,对于继承者的培养也是比较用心的,像这种酒类的东西是从来不教极光接触的,大概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人,极光自己本人也对修行以外的事物很少有兴趣,就算时常有其他仙者谈论花天酒地的事,也没有引得他的注意力。此刻初沾酒水,还是魔族的酒中之最,这香醇微甜的口感让极光很是喜爱,不禁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浑然忘了倒在面前的人,直到半坛酒见底了还意犹未尽,于是环顾四周试图再找一坛,只是这一环顾才发现眼中的景物晃得格外厉害,脑袋一转过去就控制不住,差点把脖子给闪了。晃了晃脑子,觉得更晕了,难不成自己是醉了。从没喝过酒的极光方才意识到这酒醉的滋味,既然喝醉了,就回去休息一会等酒散。他起身想走出亭子,没想到一起身就往边上倒,吃惊之下随手拉住东西,到把趴伏着的魔君阎曦给一并拉倒在地上,这一摔之下本已睡过去的阎曦醒了过来,长期让自己保持高度警惕的习惯使他睁开眼的一瞬间就先绷起身体蓄力代发,随即发现拉住自己摔倒在地的人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子极光。看了看他嫣红的脸颊,波光潋滟的红唇,平日清冷的双眸附上一层迷茫的水雾,让这个像是琉璃般的人像是被拉下了高山之巅,与自己如此的近。放松下来的神智让酒精又一次席上脑子。阎曦不禁思索就将极光抱了起来,回到自己寝室中,轻轻地将他放置在床榻上。这些年男子退去初见时稍显平凡的容貌,皮肤日渐白皙,五官细看下竟然非常精致,睫毛卷翘纤长,浅浅的眉毛微微扬起,在尾部如浅墨微扫。此时他双眸紧闭,眉头微皱似有些不适。阎曦怎忍他难受,急急拿来湿巾给他擦拭额上鼻尖微微沁出的汗水。他不似极光从没沾过酒,时常喝酒的人是了解酒醉后身体会发热散汗的。为了让他更为舒适一些,阎曦只得帮他将衣襟散开,擦拭身体。
这时极光的体内魔气异常絮乱,酒精让他气血翻涌,身体只觉得非常炙热,而仙丹受困就如自己被束缚住一般,平日自己刻意忽略了,此时无意识中忘了原因,只觉得烦躁恨不得将眼前的魔气挥开。而身体被搬动,被触碰更是让他不痛快。闭着眼他抓住在身上挪动的手,用力的一拽,翻身将诧异的阎曦压在身下用最原始的方式惩罚那个干扰自己的东西——一口咬了下去。两人本就醉酒严重,此刻身体的摩擦下,阎曦是个正常男人本就有些意乱情迷,在那一口咬在胸前后,闷哼一声不受控制的勃起了。他情不自禁地捧起极光的脸吻了上去,酒醉的极光对自己唇上的气息并不排斥,相反的,带着些之前喝过的甜酒的香味让他喜欢的吮吸舔咬了起来,只是这是对食物的咀嚼不免失了力道。吃痛的阎曦却仍然舍不得放开,只见两人交缠的唇舌间缓缓滑下蜿蜒的血水。片刻终于有些吃不住疼痛的阎曦放开极光时,自己唇舌已经带了好几处伤。苦笑地擦拭了一番后看到极光染血的唇瓣,本就白皙的脸,往常唇色浅淡已经让自己很着迷,现在添了嫣红的血色让这张脸瞬间艳丽的让他转不开眼。应该说,在阎曦眼中,极光的任何一处都美丽非常,平时穿着衣服时只觉得他纤瘦,现在看来,薄薄一层肌理紧致光滑,玉人一般的细腻泛着淡淡光辉,阎曦痴迷地轻轻抚上极光精瘦的腰身,温热的唇贴凹凸分明的锁骨上膜拜般吮吸浅啄着。本就感到非常热的极光只觉得此时全身的热意更是上了一层,甚至汇聚成一道热流涌向下腹。终于不甚烦扰地睁开了双眼,只是迷离的眼中雾蒙蒙一片。
32.
此时阎曦知道自己并没有得到极光的感情,又怎敢趁他酒醉行那亲密之事,只怕醒来第一时间要与自己反目成仇。自己早已情根深种,又怎能忍受被他仇视,只能自己委身让他日后再也无法漠视自己。
想通后阎曦释然一笑,脱下自己的衣物,这让极光盲目胡乱揉捏的手一下子找到了目标。毕竟隔了一层衣物与直接触到微热的肌肤的触感是完全不一样的,阎曦只觉得抓在身上的手指一下子力气大了很多,极光甚至无师自通一般扑压在阎曦身上唇舌并用的舔咬向手下柔韧非常有弹性的肌肉。第一次的技术真的很不好可想而知等一下自己要承受的是什么,阎曦苦笑地看向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青紫红痕,还有带了血丝的咬痕。只是这人……看着极光迷茫的眼中带着沉迷的神色,阎曦只好苦中作乐地想着,此刻应该是喜欢自己的身体的。
再说极光只觉得怎么都摸不够吃不够,心底身体都有股强烈的饥饿感,恨不得把眼前之人吃了,下身又热又难受,男人的手指已经跟不上自己要的频率,他想要更多,随即脑海里灵光闪过曾经偶然看到过的魔族之人行鱼水之欢的场景,找到解决之法的欣喜让他更是直奔目的地——将身下男人修长有力的腿拉开,随即下腹一拱,手中的男人瞬间震颤了一下,随即试图推开自己,阎曦知道此时自己根本还没准备好,如果贸然进入肯定会伤到,黯哑地声音低低地恳求着:“等,等等……”可是此时的极光哪能停下,只是烦躁地手抬起,一股强大精纯的仙气喷涌而出结成电网困住男人试图挣扎的手脚,顾不得男人眼中震惊不解的神色,只一味将他的腿拉向两侧,终于不受阻碍的将自己难受的根源顶向那处幽穴。身下男人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甚至身边蓦然升起的魔气凝结成实质,此时受到威胁的极光才蓦然惊醒,混沌的神智就像拨开浓雾一般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平时对自己一向温柔的男人神色震惊痛苦,紧咬着下唇,蜿蜒的血顺着唇角下滑。身上多处青紫红痕,自己的雷电之力带着精纯的仙气将他手腕脚腕捆缚在侧,然而极光此时脑中只闪过一道强烈的思绪——自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