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小市民 中——缘何故
缘何故  发于:2015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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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倒众人推,也不是这个推法儿。

“章泽那个王八蛋,一家子黑心鬼,跟他妈一个模子长出来的刻薄……”章宝林被这次的事情打击的有些语无伦次,他无所不能的爸妈这回居然栽了,栽在那个从前的手下败将身上。

罗慧哭地嗓子都哑了,捏着听筒的手指都在发颤。她哆哆嗦嗦地将手掌隔着玻璃覆上章宝林的手,颤声安抚章宝林:“囝,妈一定不会让你坐牢的。妈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把你从牢里捞出来。妈不会让那家黑心肠把你的未来毁掉,你相信妈,在里头乖乖的,等我们救你出来。”

章宝林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神倏地就亮了起来。

“你答应我的!”

“我答应你的!”

“你要说话算数!”

“我骗谁都不可能骗你啊!”罗慧捂脸痛哭。

章宝林抹了把眼泪,小声又说:“我听人家讲,里面很苦的。妈你下次来看我记得带点钱,昨天我就吃了一个煎鸡蛋配饭,我好几天没吃肉了。”他说完,看到罗慧忙不迭点头的模样,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狱警离开。他消失在门口的那一秒,罗慧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软在探视台上,章凌志轻轻地扶住她,神情不似从前那样亲近,只是微微皱着眉头:“不要哭了。”

罗慧怔怔地望着儿子离去的方向:“早知道有今天,当初那小子怎么就被救上来了?淹死在河里多好?”

她脊背发寒,几乎不敢想的更深。从章泽打河里捞出来的那天开始,他们一家的运道就变了。那时候的罗慧对原本老实的章泽忽如其来的算计压根没有防范的准备,就是从那并非她所愿的一刀开始,她的人生出现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原本游刃有余的一切都逃脱了掌控,不论是她被拘留的那些天,还是章才俊一家做出的离开栗渔村的决定,现在想来,和她以往猜度人心预测出的后果简直有天壤之别。章泽一定已经在那条河里死去了,现在活着的是栗渔村的水鬼,带着章泽的怨气回来报复他们一家的水鬼!

章凌志眼神一冷,皱起眉头训斥她:“胡说八道什么!他当初要是死了,宝林也活不到现在!他就是被你给惯坏的!当初他把章泽推到河里的时候你就该狠狠的教训他,护着护着护着,他到今天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你以为他这样是谁害的!”

罗慧被他骂地面色惨白。她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正是因为知道了,她才对现如今的一切如此无法接受。章宝林是她的命根子,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都是为了儿子而活,而现在,章宝林的下场却是她这个母亲一手造就的。这对罗慧来说,不啻于一个巨大的讽刺。

她失声痛哭,只觉得心下荒芜,死气沉沉。如果用这条老命能换回儿子的自由身,她这会儿一定毫不犹豫地去跳楼。

对了!

她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人选,被她乍跳的思维紧紧地抓住。

“你哥!”脸上还带着泪痕,罗慧却忽然恢复了精神,拽住章凌志的衣袖目光灼灼,“你有你哥的联系方式对不对?给他打电话,让他跟章泽联系,告诉他不要追究这件事情。要多少钱我们都给,要赔礼道歉,我亲自去给他磕头,你快给你哥打电话,让他去跟章泽说!”

章父如今可是个大忙人。

做粮油生意就是要南北两地不停奔波,他如今也不是只做粮油了,跟那个很有商业头脑的合作伙伴一起,两个人在深圳联合开了一个不小的超市。为了经营好这个超市,章父花费了比在淮兴开粮油店更多的心思,轻易没有时间联系从前的任何人。

接到罗慧的电话时,他正在跟供应商讨论入场费的问题,心不在焉地接起电话时,他连对方的声音都没有听出来:“喂?”

听到章凌志有些发怯的问好,他皱了皱眉头:“你打电话来干什么?”对这个弟弟他早已失望透顶,如果不是看在血浓于水的份上,他连这多余的一句话都不会再说。

章凌志挑挑拣拣地将自己的用意说了一些,刚想走入正题,便听到电话那端大哥的呼吸频率骤然不一样了。

“你是说章宝林跟小泽打架,然后被判刑了?判了一年?”

章凌志没敢说章宝林群殴章泽的事,反正能瞒一时是一时,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章凌志。”章父忽然轻轻喊他,在他以为对方有什么正事要吩咐他立刻凑上去答应的时候,猛然爆发了,“你个不得好死的是不是想活腻了?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章凌志懵了,只能听电话那头从小到大好像面团人那样从不发脾气的哥哥对自己破口大骂:“你给我听好了!你家那个扫把星,就是死在牢里也跟老子我没关系!我巴不得你绝了这门后!你有本事啊!家里的老婆给我儿子一刀,养出的儿子跟我儿子打架,老子我从小到大哪里对不起你?就值得你这样念念不忘地来踩一脚!?”

章凌志急了:“我没有……”

“你没有个屁!”章父双眼通红,鼻翼瓮动着大喝一声,“从今天开始,老子我没有你这么个弟弟!你全家死光了,我也不去参加你的丧礼!”

他倏地切断了电话,气的抚着胸口缓不过劲儿来,浑身都在发抖。他想到了太多事,想到了当初罗慧给章泽的那一刀,想到了分家后弟弟一家对他们几乎摆在台面上的欺辱,那个时候的他居然只知道隐忍,怪不得老婆要跟他离婚,那个时候的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

因为担心章泽的安危,他急忙翻出电话本播出了那个几乎不敢打的号码。

“爸?”章泽有点惊讶父亲的来电,一脚踢开正在亲吻他腿肚子的杜行止,径直坐起身来,“你怎么有空给我来电话?”

章父直奔主题:“你跟章宝林打架了?吃亏了没?有没有去医院看?医生怎么说?”

章泽皱了皱眉头:“怎么连你都知道了?我没事,真的。章宝林的亏我能吃吗”

“那就好。”章父轻声说着,心中总算安定了一些,随即很快加上一句,“要给他个教训,千万不要心软。章宝林已经被他爹妈养废了,你放过他,他下回还要来找你的麻烦。”

如果说刚才章泽只是觉得意外的话,现在章父的一席话便足以令他震惊了。章泽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能从父亲的口中听到如此强硬的话语,尤其话里让他教训的对象还是小叔一家。他一时难以回答,表情的变化让杜行止立刻察觉到不对,杜行止误会到了另一个方向,立刻从他手中将电话拿了过来。

“喂?章叔叔?”

“你是……?”章父意外于儿子身边还有陌生人,语调很客气。

“我是小泽的干哥哥,我妈妈跟杜阿姨是好朋友。”杜行止简略地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即快速装作不经意地提起章泽受伤的事情,“小泽他现在需要静养,我来跟您汇报就行。章宝林的处置决定法院已经下达了,那天跟他一起群殴小泽的那些朋友都没躲过去。不过现在小泽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心情放轻松不要想太多杂物,很快就会好转。”

章父沉默了两秒:“群殴?”

“是呀!”杜行止语调轻快,“您不知道吗?那天,章宝林可是找了五六个人高马大的同伴一起追堵小泽的,幸好小泽机灵跑得快,否则现在肯定要在加护病房里呆到过年了。”

章父声音发干,轻轻对杜行止说了声谢谢,很快挂断了电话。

章泽瞪了杜行止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呐?”

杜行止挑起眉头,在他面前从不向对外那样不苟言笑,神情有些得意:“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麻烦,偶尔的艺术加工还是必不可少的。”

******

章凌志被挂了电话,正绝望地发愣,就被忽然响起的铃声给吓住了。

满腔的欣喜立刻涌了出来,他还在妄想章父会改变主意网开一面拉他一把。他哥的脾气他还能不知道吗?家人永远是家人,血浓于水无法分割,气话归气话,真的求到头上,还是要心软的嘛。

哪想到电话那头章父的嗓音阴测测的,内里居然是浓的化不开的恨意:“章凌志,把你老婆孩子给看好了,别让我碰到。下次见到你,老子见一次打一次!”

嘟嘟嘟。

章凌志捏着听筒出神,视线缓缓转向了站在旁边的妻子罗慧。

罗慧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没办法了。”她说,“把村里房子卖了吧。”

章凌志有些犹豫:“房子卖了,咱妈住在哪里?”

“你妈重要还是儿子重要!”罗慧嗓门又尖利了,她对婆婆可没有什么亲如一家的感情。虽然一直以来在家里她也不敢忤逆自己的决定,可是外人就是外人,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老太婆在背后是如何念叨她的。“你妈那边,随便给她安排一家亲戚住着吧,现在还是宝林要紧,等到宝林出来了,房子钱总会慢慢赚回来的。”

章凌志视线涣散了起来,他想到年迈的快要走不动路的老母亲,心中说不出的难受。然而在这形象之上慢慢走过儿子高大健壮的身影,他最终妥协了。

******

回北京后,章泽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给陈聪十万块钱。

陈聪的公司在他走前已经申请下来,名叫“黑马网络科技”,章泽也希望这个公司能像它的名字一样,如同黑马般杀出一条不寻常的制胜之路。

杜行止对他为了公司的事情整天跟陈聪通电话表示不满,但章泽碰上公事人就会变得很认真也很不可理喻,任凭杜行止如何提意见,他都依然固我。杜行止被虐习惯了,偶尔在章泽打完电话后可以得到一个主动的亲吻,很轻易就被安抚了下来。

感情的安抚令他工作的劲头异常充足,朋友们都颇觉意外。第一次涉足到房地产业,公司遇到了非常多的困难。这些困难有些可以用关系解决,有些则必须劈开重重关卡才有重见光明的可能,为了开发好这片地皮,杜行止跟银行贷了好大一笔的款,地基刚刚开挖,就在筹备卖房的事宜。

中国的发展毕竟只是近些年的事情,经济尚未进入全速发展的状态,其余为经济服务的产业链自然也不够成熟。杜行止请来设计楼盘规划的是个在国外就职的设计师,他擅长将小户型变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公寓。巧妙的隔断和户型设计以及色彩搭配,轻易就将正在规划的楼盘和其他所有的小区分出了差别。

这也不算是一招险棋,北京市内早已开始新兴类似的销售模式。如今拼的就是装潢的美感,在这一点上,杜行止自问自己不会输给任何人。

如今他收入的最大来源还是煤矿,煤价日渐攀高,他手下的矿出产丰富,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那些土大款们的思想有时候杜行止也能摸着个边,无非是钱来的太快太多,让他们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花不完那么多了,不趁着还活着的时候抓紧享受生活,等到人死了却留下丰厚的财产实在是不划算。不得不说,有时候杜行止也会在夜阑人静时生出类似的念头,银行中的流动金额已经达到了一个他今生或许都花不光的数字,可是每次只要侧头看到章泽的睡颜,他便无论如何都无法满足。

这个世界上比他有钱有能力的太多了,满足现状裹足不前,现在或许能过的舒坦,日后呢?等到章泽也逐渐走到了那样一个位置,他还能看得上胸无大志的自己么?

哪怕为了握紧这个人,他这一生,也绝对无法停下追逐名利的脚步。

******

“章总,淮兴和天津的培训厨师刚刚已经到北京了,公司派了大巴车。您看一下培训课程什么时候开始?”

电话里段金刚的声音干脆利落,她已经被章泽提升为新公司的行政总管。段金刚是少见的逻辑能力强大的女人,为人又很细心,公司的任何杂务由她经手后,都能查找出一些原本不曾发现的疏漏。章泽在工作之余为她报了进修班,一手带出来的人才,若非必要,章泽打算就这样用下去了。

段金刚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对工作向来周到认真,几乎没有能让人挑错的余地。对章泽培养她的意图,段金刚显得十分珍惜。她从遥远的山村群寨来到淮兴工作,家境贫困、举目无亲,没有学历没有钱,只能到卖劳力的餐饮店里找工作。她原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样过下去,和千千万万族中困难的同辈女孩那样,在大城市靠体力赚回辛苦钱,再回到村子里嫁一个有地的男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带着孩子围着锅台转过去。

可没想到,在遇到章泽以后,她的人生居然出现了如此大的转变。工资在短短几年间连连跳高,升职前景一片大好,在公司里她几乎能算作老板的心腹,在北京也快要买房了,现在工作之余,更加能公费进修。

对自己的未来将会如何,她已经无法展望如此遥远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要好好在公司跟着章泽干下去,她可以把寨里的爹爹妈妈都接出来居住,让他们看到大城市里乡村所没有的风景,让他们坐上四个轮子的汽车,让久被病痛缠身的奶奶得到医治,而不必心疼医药费和住院费在家里苦苦忍受。

如今的她,对章泽的态度已经不是忠心可以言明。在她看来,章泽就是生长在她背后的那株大树,树荫越茂密根系越发达,她就能得到更多的庇护,而这棵大树一旦倒塌,对她这株靠汲取大树养分为生的藤蔓来说,也不啻于灭顶之灾。

章泽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五分,还有五分钟就要下课了,拿书挡着脸,他小声说:“培训先别着急,你们将培训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弄好,他们来一趟北京,路上肯定也累了,先带他们去休息。”

那头的段金刚迅速答应下来,这种请示也不过是她对于尊重章泽的一种表示而已,其实自己早就可以拿主意了。章泽切断电话,恰逢下课铃声响起,赶忙收拾好书本。

跟杜行止约好食堂见,他步履匆忙。

在他往后三排的地方,徐盛端坐着。面前摊开方才记下的课堂笔记,他神情有些凝滞,愣愣地看着大门处章泽离开的方向。

其实很想上前打个招呼,问一句最近过的怎么样都好。可是就是提不起那个勇气,一想到当初跟章泽发生过的矛盾,如果对象是他自己,那么做出这种事情的舍友哪怕千刀万剐也难泄他心头之愤,章泽虽然原谅了他,也大度不计较过去,然而徐盛自己的自尊心,已经足够他无颜见人了。

周围来往的同学交头接耳地看着他的方向窃窃私语,徐盛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

他低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暗暗瞥了那群乌合之众一眼。

除了章泽以外,他不亏欠任何人,这些握着他的把柄攻击他弱点的小人自以为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殊不知在他看来,也跟跳梁小丑没什么两样。

杜行止把盘子里的鸡腿夹给章泽,拿走了章泽盘中胡萝卜炒肉的胡萝卜。

京大的伙食不错,偌大一个学院的学生都在此处用餐,校领导也时常要光顾。加上京大学院名气十足,偶尔来校内参观的校外人并不少,众目睽睽之下,无人敢像其他学校那样将食堂低价承包,如此一来,受益的自然是校内的学生了。

章泽和杜行止平常大多在外面吃,除非像今天这样,课时恰好撞在饭点以前。跟杜行止如此亲密地在一处互相挑拣饭菜也是在两个人这次从淮兴回来之后,两个可以说在学院内相当耀眼的人坐在一处姿态暧昧,可以说也是赚足了眼球。

章泽不用说,他的模样在管理学院这种阳盛阴衰的地方也算是佼佼者,从入校以来一举一动就招人瞩目。加上他也不是虚有其表的人,每个学期拿到手的奖学金数额高到了让人眼红的地步,虽然没有加入学生会,可在学生们的眼中,也无疑是人生赢家的一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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