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开的小和尚+番外——露台上看云
露台上看云  发于:2015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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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善倒是很喜欢顾同买来的衣服,他年轻那会清一色的蓝灰黑。“结婚”以后顾恒只给他买各色米色白色,把他打扮得气质出尘像落入凡间的王子。

那会顾恒到哪都是蓝色的工作服,站在任善旁边跟家奴似的,任善的王子造型维持了二十多年,终于在顾同给陈青的示爱面前破掉了。

顾家父子俩就看着任善乐呵呵地打扮陈青,两人穿的像哥俩一般来回照镜子,任善美得不行,拉着陈青去院子里照相。顾恒被迫跟着儿子又去商场一趟把刚才买回家的衣服再买一份。

顾同在淘宝网上买的情侣连体老虎睡衣,也变成翁婿/婆媳装,最后顾恒不依不饶非要和老婆一样,最后变成了家庭装。

这种闹剧层出不穷,后来家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样四份,只有大小之分。

日子就在各种琐事和小意外中度过,陈青觉得还没来几天,春节就到了。大概和喜欢的人一起时间总会特别快,热热闹闹地过完春节还么几天就到初八了。本地的风俗是初八前不能远行,所以初九一大早两人就踏上了蜜月之旅,蓝色的大鸟飞向了马尔代夫。

寻常人家新婚也不过如此,非要说有什么不满的,顾同瞥了瞥身后,咂了咂嘴,那就是跟着来的顾爸爸他们了。

为什么连蜜月也要四人旅行呢?我还没吃上呢啊爸爸。

顾同欲火攻心了一个月了,再憋下去真的要爆体了。

顾同的怨念刚下飞机就烟消云散,因为爸爸们有别的安排在机场就和他们别过了。他觉得这真是他辞职以后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宾馆是任善定的,丝毫没有意识到是蜜月套房的两个人被满床的玫瑰花瓣吓了一跳。灯光昏暗海浪声在远处起伏,玫瑰的香气在紧闭的空间内氤氲,亲吻和爱抚是这样的水到渠成,当唇齿间的缠绵已经不能满足于身体的饥渴,自然而然的就打到了本垒。

陈青随着顾同的动作摇摇晃晃,床头的大象摆件憨态可掬的冲他笑着,汗水流入了眼睛,他眨了眨眼睛,刺痛过后眼前泛起一片白光。

他似乎看见了皑皑白雪,又像是看见蒸腾的雾气,用力地甩了下头,那白光似乎变成了一片宛若实质的钟声,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旋。他闭起眼睛下意识地仰起头去聆听,却只能感受到身后更剧烈的晃动。

一阵礼花轰鸣般的震动后他瘫软在床上,费力地扭过头看自己身上的汗流浃背的青年。他什么也不说就那样安静地看着,顾同经不住媳妇儿呆滞的打量,草草收场后俯身亲了下来。就着相连的姿势两个人闭起眼睛打着滚接吻。

时间和空间变得毫无意义,除了叫客厅服务整理房间的时候,两人跳进窗前的游泳池,其余的时间都在房里厮混。

近在眼前的海滩也没有踏进一步,这蜜月过的格外银靡。只不过人太年轻不知收敛,饶是两人之前都积攒了很多年,这样荒唐的一周下来,精力也都近乎干涸。

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的四个人在机场碰面,任善对着蜡黄脸色的儿子们露出揶揄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顾恒就凑了过来问:你还记得第一年咱一块回家那时候?你后来歇了得一个月才缓过劲吧,我记得比小和尚脸还难看呢是不?顾恒边回忆边发出贱贱的笑声,他只顾着回想那时的餍足丝毫没意识到任善脸都臊红了。

顾同低头忍着笑,陈青两眼放光地巴巴地看着任善。难得任善脸皮薄了一次红着脸气冲冲地走到了最前面,很快消失在了人潮里。顾恒后知后觉地发现任善不在身边,立刻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他一边小跑着张望,一边招呼儿子们一起寻找任善。陈青听话地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没有方向的找来找去。顾同老早就看见任善在登机口那坐着,板着通红的脸不理会耳边一声声熟悉的呼唤。

看着前面冒着傻气的爷俩儿,看着任爸爸又羞又喜的神色,顾同觉得格外满足。该有多少人能像他一样幸运,有这样恩爱的父亲们和这样讨喜的媳妇。

他微笑着大步向前,风在耳边微微的打卷,嘈杂的人声隔离在思绪之外。他牵起顾恒和陈青,向着任善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轻松而坚定。

像是以后的人生,又像是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大路。远远的,任善笑着转头看过来,这个瞬间如此美妙,像是耳边传来了花开的声音。

“我也喜欢将暮未暮的人生,

在这时候,

所有的故事都已定型,

而结局尚未来临。”

顾家的一天

AM 6:00 陈青起床,去阳台跪坐默默念经。

顾恒起床,晨跑顺便买菜。

AM 6:30 顾同起床,骚扰念经的小和尚五分钟,洗刷十分钟,下楼做早饭。

AM 7:00 任善起床,顾恒带着新鲜青菜回家。

AM 7:10 早饭时间。

AM 7:30 陈青洗碗。

AM 8:00 四人同时出门,奔向三个方向。

AM 8:15 陈青打开小巷里的佛教协会大门,挂好招牌,打扫卫生烧水研磨,预备抄经。

AM 8:20 顾恒顾同达到顾家公司,哦,前者是老板后者是打工仔。

AM 8:23 任善达到教务处大楼前,掐着时间打卡,开始了看报纸喝大茶的一天。

AM 11:20 任善关上电脑预备回家。

AM 11:30 陈青跟道友道别,回家做饭。

AM 12:00 午饭时间。

PM 1:00 午休时间。

PM 2:00 午休结束,陈青去书房念经,任善在隔壁书房写大字。

PM 3:00 顾恒回家摸鱼骚扰老婆,被打或被骂。

PM 5:30 顾同下班回家,任善预备晚饭。

PM 6:00 晚饭时间。

顾家的晚饭跟别家不大一样的地方是特别丰盛,跟别家周末的午餐一样的规模。陈青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现在也适应了晚饭吃得像皇帝一样。

说来这种不健康的饮食习惯持续了二十几年。

当年顾恒舍弃了身家换了一家天价大衣讨上媳妇以后,就被自家媳妇捆着带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丈母娘家。他中专毕业就接班进了工厂,堪堪认得字没有学问而言,任家一家老小都在大学里任教,有心安排他都不知道要如何下手。

儿子领回家一个大男人已经让他们很是头疼,真的再安插工作,真是拱手让人嘲讽。

顾恒大手一挥说要自己养活自己,转了没几天就说找到工作了,不过任谁打听都不说自己在做什么,只说第一个月先试用,每天管两顿饭,晚上加班到九点就成坚持一个约九成。接着他天不亮就出门,夜半才回来,如此披星戴月的一个月后,他得意得展示自己50块钱的劳动所得,看不见自己瘦削的脸颊上高耸的颧骨和凹陷的眼眶。

任家对于这个工资很是惊讶,这个钱绝对不算少,对于顾横来说或许还有些高了。不放心的任善和任妈妈偷偷摸摸地跟在他后面,想知道他到底做什么工作。这时才发现顾同的工作是分拣螺丝灯和搬货上货。他没什么学问,能做的都是些抢手的体力活,靠着自己的拼劲,他每天都能超额完成定量,一个月下来自然是通过了试用,还有了十块钱的奖金。而所谓的管饭是中午一人两个白馒头,一碗开水,晚饭自然是没有的。任家的早餐吃得精细而有营养,每人都是一个鸡蛋一杯牛奶两片吐司。

一个二十四五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是怎样靠着这点饭量扛过来的,任善真的不想去想象。任妈妈心疼得手都抖了,谁的儿子谁心疼,顾同现在已是他任家半个儿子,她怎么也不忍心让顾同继续干下去,她宁可忍受同事的嘲讽也要给顾同在学校安排个工作。哪怕是蹲在收发室分报纸,也比被螺丝钉扎来扎去,上货卸货被木头箱子磨破肩膀强啊。

任善劝住了任妈妈,他说我们要尊重他,他是爷们儿,他说不要帮忙那就看他的,妈妈你要相信我看上的人。

任妈妈有些恼怒自己儿子的冷血,她觉得自己只能在晚饭上下功夫来体贴这个儿子。从那天起任家每天晚上都是各种荤菜上阵,楼道里总是洋溢着浓浓的肉香。顾恒从不知道在他没来任家以前,他家晚上都是只吃些小菜就米粥的。他每晚都吃的酣畅淋漓,对抗第二天的饥渴和疲劳。为此任老爷子不菲的工资每个月都用来买肉一分钱不剩,任家近乎捉襟见肘,顾恒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没有辜负这丰盛的晚餐和任善的信任,一年以后顾恒借了两千块钱承包下来了造螺丝钉的车间,三年以后资产组合,他和别人一起买下了这个工厂,两年以后这个工厂彻底姓顾。

这时任妈妈终于把晚饭又换回了清粥小菜,而两人也搬了出去,任善闷不吭声地学会了做饭,每天的晚饭依然是大鱼大肉,为了这顿晚饭,顾恒二十几年来晚上从没有出去应酬过。

该知道的都已知道,他感谢任家的大度和宽厚,能做的也只是对他们儿子更好。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虽然知道出于健康自家餐桌的饮食结构应该调整,可是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吃法,偶尔不吃肉一夜都睡不着。

不过现在顾恒释然多了,两个儿子都是肉食动物,年轻人代谢快,多吃些也没坏处。何况陈青才23岁呢,还在长身体呢!

PM 8:30 各回各屋。

PM 10:00 马赛克时间。

PM 10:40 晚安。

每一年的五一前后都是婚礼的高频期,顾同工作了三四年,红包包出去了七八千,虽然现在他回家了,但是就在隔壁那么近,不论出于什么计量,这些来往还是照旧要维系。

虽然照这个国情,喜礼钱是万万收不回来一分就是了。

三月底他接到小张的喜帖,这家伙终于要结婚了,电话里生怕顾同不来,说兄弟结婚不让你提前来帮忙但一定要来喝杯水酒,要不就是坏了兄弟交情。顾同欣然应约,在他像社会主义大砖头被搬来搬去那么多次的合作对象里,最喜欢的搭档就是小张。那小伙看起来闷不吭声老实得要命,实际上是蔫坏蔫坏的,他俩和张正先一组活动的时候,经常见到张正先被那些善意的小玩笑搞得哭笑不得。

顾恒一听儿子五一要出门喝喜酒,高高兴兴地又报了一个出国旅游的团。他和任善几乎没出国旅游过,上次麻袋之行过后,任善一直开心到现在。顾恒始终觉得对不起自家媳妇,要不是被自己缠上,任善怎么都能活的肆意潇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足一场仅仅是落地签的旅行。

横竖现在也算有钱了,怎么舒适怎么来呗,顾恒定个差不多后,背着任善闷不吭声地收拾行装,任善就装聋作哑满足着他。哎,定旅行社非要在家里查资料,你是想让我知道呢还是真的想给我惊喜呢?

任善想,像顾恒那么马大哈不懂情调的人,也就自己瞎了眼胸怀宽广能相中他,要不就冲他结婚那两年的懒劲儿,再好的姑娘也得跟他离婚。

我真是好人啊,真对得起“善”这个名字。

四月底一家人又各奔东西啦,顾同开着他爹的大切去参加婚礼,那辆小面包当时就为了能遮风挡雨不惹人说闲话。现在大家都知道他爹是谁,就没必要装寒酸了,反正不在那单位工作了。

陈青对能回故乡毫不动心,他一路上都在计算时间盘算任善他们现在到哪了——只有顾恒以为自己的计划没人知道,事实上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了。陈青倒也想出去旅游,不过他的目的地全是各大佛门圣地。今年还不行,等明年顾同工作顺手了,他的旅游计划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师父总说日子要往前看,过去的就过去了。小和尚知道他之前二十几年的伪僧侣生活带来的种种影响,顾同早就全盘接受,而他现在以俗家弟子自居,以后的生活只会更顺心更幸福。

横竖顾同不是女的,陈青心底始终有着这样的侥幸。

喜宴没什么吃头,就图个热闹劲,今天的场据说只有自家单位和610以及网监那群人,陈青也就不合适出现。顾同把小和尚安置好后就带上礼品兴致颇高地赴宴,要知道半年多没见面,虽然平时觉得交情一般,心底其实还是很期待的。

顾同还没落座就看见张正先和黑哥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小张笑容颇为勉强的从黑哥手里接过礼品,有些僵硬地安排两人在顾同身边坐下。顾同刚想跟他俩打个招呼就被小张的手势召唤到了外面。

此时离开席还早,门口有小张的父母在迎宾,两人走到电梯旁的柱子后面,习惯性的点上了烟,他们之前经常在外面蹲点,动作都跟本能一样娴熟。

“兄弟,问你个事儿,你有对象了?”小张的脸在烟雾后面看不清表情。

“有了啊,快一年了都。”顾同心想消息终于传出来了。

“真是那个和尚?”

“唔。”

之后是长久地沉默,小张闷闷地吸了两根烟,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

“你说你们都有病吗?一个个的都找男人,这事传染还是怎么地?”顾同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唉,你不知道,张正先个熊玩意跟黑哥那个流氓搅和一起了。”

小张眉头紧紧地锁着:“我其实也不是歧视同性恋,都找男人了,你们找个好的不行?你倒好,找个和尚,要说图个精神交流也能说过去。他张正先在系统里那么多年,亲爹气死了,死不悔改也罢了,跟流氓搅和一起,这回亲娘也没几口气了,他图什么啊。”

顾同努力消化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八卦,他还是不能相信黑哥能和张正先有交集,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小张还喋喋不休的说着:“你不知道,要不是安书记护着他,早有人把这事往渎职上扯落了。妈的那些贱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过,张正先在你们单位都被关在门外好几次了,说好的提干刷了下去,转正也没个希望。这不我们处长想让他来610呢,起码他能干,我们610没人说闲话。”

“他跟蔡成兴也是活该,两人在办公楼里搞起来,那天有人回来拿东西堵个正着,”小张弹掉了烟头,“他们现在都管黑哥叫卖屁股的,张正先听见谁喊就上去跟谁拼命。再这么下去,早晚得开除。”

顾同的大脑当机了会之后反而运行更流畅:

“这俩人还真的在一块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觉得黑哥人还行,他对小和尚都挺好的,咱也有他案底,不算什么大奸大恶。”

“横竖张正先要找个男的,软的估计会让人欺负死,黑哥起码耐操,使坏的是那个XX吧,那不是个好玩意,当初他也阴过我。”

顾同越想越觉得两人般配:“其实我觉得老张那么苦逼,待遇又不好,跟着黑哥起码吃香的喝辣的,何况他还是上边那个。”

他啧啧两声,“能上了黑哥的爷们,才是真爷们。”

小张噗嗤笑了,他对身边这几个人是真心当朋友待的,但是对黑哥是真的不大容易接纳。看不上眼的人突然变成了自家嫂子,谁的心都得堵几天。

顾同拍了拍小张的肩膀:“行了,回去吧,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来着,呆那么长时间,你媳妇该急了。”

小张对着电梯整理了下仪容,摆手示意下就去酒店门口了,顾同靠在柱子上继续回味这个八卦,真是太劲爆了卧槽,张正先居然是个压人的!他还压了黑哥!

落座后顾同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跟他们同桌的是610的那群恶汉,拳打脚踢地招呼完,他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带着猥琐的心思不停地瞟黑哥了。那眼神专注的,瞟得张正先脸都黑了。

老张霸气十足地一巴掌拍到他头上,硬生生地把顾同的脸扭向自己,摆出一副招牌的皮笑肉不笑的脸,咬牙切齿地问:“你看够了吗?”

顾同看着那种醋脸真不想相信这人是自己以前的同事,那个冷脸的沉稳的内敛的张正先被人附身了吧!这货是谁?

张正先还没撒手,那边有点脸红的黑哥就过来掰张正先的手了,“你觉得谁都跟你一样能看上我?你还能把看见我的人眼都挖出来?”黑哥摆出一副习惯了的架势,劝着张正先,“他就打量打量,又没什么恶意,你自己带出来的人你不清楚?再说了,我什么样的骂没遭过?别整天神神叨叨的,好好的人学什么神经病。”张正先撇着嘴歪着头愤愤地坐正了,耷拉着死鱼眼听黑哥的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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