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青当然看出来程渊是故意不说的,不过他也不勉强他,低头继续吃饭。
见钟青情绪实在低落,丁磊说,“钟青啊,学校论坛里的那些东西你就别管了,我们会帮你处理掉的。”
“怎么处理?”钟青问。
“你不知道吗?”江南喝了口啤酒,“校内论坛的管理员之一就是阿隋,还是最有话语权的。”
钟青看了眼陈其隋,低下了头,“算了,都已经这样了,怎么做都没有意思了。我只想知道宋嬴现在怎么样了。”
“钟青,你放心,宋嬴是他爸妈的独子,还是他们这一辈之中唯一的男孩子,不会有事的。”崔昊安慰他。
“是啊,钟青,那是宋嬴,宋嬴怎么会让自己有事?”程渊也说。
“……”
他们明明知道什么,可是不告诉自己——再怎么安慰钟青都觉得越来越不安心了。
大概是因为丁磊他们对钟青表现出来的那种亲近,学校里的同学也没有再对钟青指点议论了,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而钟青班里的学生虽然也会有人有异议,可是因为是同学的关系,所以态度还是比较和善的——不过这些,钟青都不在意了,他现在满心满脑想的都是宋嬴的事……
这样过了大概一个星期。这天放学以后,本来钟青应该去超市里买些菜补充一下冰箱的,可是他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了,坐着公交回了家——当然不是自己家,而是宋嬴的住处。
他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又去冰箱里拿出一包泡面,煮了,想要放个鸡蛋,却发现鸡蛋已经用完了,只是放了几根青菜,煮好以后捧着碗坐在电视前吃——电视里播放着的是一个搞笑的综艺节目,钟青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他回想以前和宋嬴一块儿吃饭的情景……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那一碗泡面钟青只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把剩下的倒了,碗筷洗干净了。回到房间,钟青拿出自己的作业本,可是看着那作业本却想不起来今天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总之,现在是一塌糊涂。钟青趴在桌上,心里哀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钟青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趴在了床上,自己给自己催眠:快点睡觉,快点睡觉,快点睡觉……
睡不着。
好烦啊……
突然,钟青听到外面有声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那声音……
钟青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也顾不上穿鞋了,就打开房门跑出去了——
客厅里站着一人,正在脱外套……
“宋嬴!”
钟青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把人给抱住——他们抱过无数次,可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安心——不过是一个星期而已,可是这一个星期来,每天,甚至是每时每分都在想着他的情况……
宋嬴抱住他,笑道,“难得这么热情啊……”
钟青稍稍分开些,看着他,“你好像……瘦了点儿……”其实还有点憔悴,不过眼神一直很清明。
宋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吗?应该是这么久没见你,没吃到你做的饭,我就变瘦了吧。”宋嬴依旧是玩笑的语气。
“你吃饭了吗?饿不饿?”钟青忙问。
“饿啊。”宋嬴说,“我去找找看,有没有面包饼干之类的东西可以填肚子。”
“我给你做饭好了。”钟青推着他在沙发上坐下,“炒饭好不好?冰箱里的菜不多了,做个炒饭还是可以的,炒面炒年糕都行。”
“那就炒饭吧,加两个蛋,七分熟,用小青菜炒,香肠也要,不要豆干。”宋嬴也不客气,直接就点餐了。
“知道,你先看看电视,马上就好。”
看着钟青往厨房走去,宋嬴靠在沙发上,想着,自家媳妇就是好啊……
这时,宋嬴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陈其隋的。
“喂?”
“回家了?”陈其隋的声音。
“嗯。”
“还以为要去‘营救’你呢。”陈其隋的声音带着调笑。
“这也要人营救,我成什么了?”宋嬴说,“不过,这个星期还是要谢谢你们,帮我照顾青青。”
“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陈其隋笑道,“而且,你那‘青青’可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弱,他一点都不需要人照顾,在学校里他也不管人家说什么,只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每天也照常上课照常回家。”
“你们没有对他说什么吧?”宋嬴这句话是压低了声说的。
“没,你不是吩咐过吗?”陈其隋又道,“不过我看钟青不笨,他肯定也猜到了些。对了,寄到你家的照片你应该知道是谁寄的了吧?”
“我没那么笨。”
“那现在……”
“她不会回学校了,”宋嬴冷哼,“老头子动作比我快。”
“你们这对父子啊……”
“好了,我知道了,明天回学校再说。”
“嗯。”
因为没有米饭,要蒸饭,所以这次的炒饭等到做好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而隔了一个星期再吃到钟青做的饭,宋嬴很捧场地把那两大碗的炒饭都给解决了,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让钟青做了个海带汤。
吃饱喝足以后,宋嬴就站在厨房看着钟青在那洗碗刷锅,忍不住又上前去把人腰给抱住了——不过这次,钟青没有嫌弃他把他给踢开——
“青青,我好想你。”宋嬴在钟青耳边低语。
钟青顿了下,“我也是。”
这一晚钟青极其配合,任宋嬴把自己翻来弄去,被做得狠了也只是咬唇忍住,两人极尽缠绵之能事,身体如同融合在了一块儿,怎么也分不开。
人家说小别胜新婚,这不过一个星期,却是两人在一起以后第一次分离那么久——钟青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依赖一个人过,而这个人……终于回来了——正吻着他,抱着他,进入他,侵犯他……
而钟青发现了一件事,宋嬴身上有伤,遍布了他的后背,一看就知道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全是瘀伤。可是,钟青不敢问,宋嬴也没有说。
第十六章:回归
宋嬴回到学校了。
原本之前还会对钟青说些“闲话”的人现在完全是闭上嘴巴了——一个宋嬴比之前陈其隋他们删除论坛上的帖子,禁止那些言论的所有行为都要有效。
没有人敢真的去惹宋嬴,得罪宋嬴是非常不明智的。
尽管钟青想要和以前一样,和宋嬴保持距离,可是在同学们的心里,他已经是宋嬴罩的人了,而宋嬴和钟青的关系,他们只能在心里想想,谁也不会真的再去议论这个话题。而钟青班里的那些同学,竟都不敢靠近他了,唯二的例外就是许佳佳跟郭元俊了,对钟青来说,以前其他人和自己就不是很熟,所以和以前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其实他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原来是千方百计地隐瞒着,不想学校里的人发现自己和宋嬴的关系,可是现在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只好接受现实——这个也不知道算是钟青的缺点还是优点呢。而钟青和宋嬴的事,也不知道学校里的老师是没有听说过,还是充耳不闻,竟然也没有老师找钟青谈话——按照常理,就是一般的男女生早恋,老师发现苗头也会找学生谈话,更何况是自己这种呢……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所以,钟青现在每天该怎样还是怎样,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而另一件事就是,钟青发现,裴黎黎没有再来上课了,好像说是请假了,钟青回忆起来,好像自从他们一起摔下楼梯,住院了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裴黎黎,他都来上课了裴黎黎去没来——可是自己记得裴黎黎伤得还没自己严重呢,总不至于还在养伤吧。
“你看什么呢?”许佳佳用笔戳了戳钟青的背。
钟青回过头来,小声说,“我想那个裴黎黎,怎么还没来上课?”
说到裴黎黎,一旁的郭元俊就有些无精打采了——那可是他心里的女神,现在都见不到了。
“你关心她做什么?”许佳佳不在意地说,“那个时候你们一起摔下楼梯,我看得清楚,你比她伤得严重多了。现在还没来上课,娇贵着呢。”
“那都摔下楼梯受伤住院了,你说什么风凉话?敢情你也摔摔看看?”郭元俊反驳道。
许佳佳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们这些男生啊,都是视觉性动物,就看那裴黎黎长得漂亮身材好,就把人家当成女神了,你们还真以为她就是个简单的角色?我看这次,她和钟青一块掉下楼梯就是有猫腻。”
“猫腻?什么猫腻?”郭元俊马上瞪圆了眼睛了,“我还想说你们女生善妒呢,人家长得好身材好碍着你们了吗?一个个八婆一样……”
“你人身攻击!”
“是谁先攻击谁的?”
“……”
钟青默默地转过身去,不想再看他们这样幼稚地争吵。
虽然这两个人总是吵吵闹闹的,可是他们和钟青的关系是最好的,就像是这次的事,学校里传得满天飞,他们两个除了一开始问了自己几句,后面就全是维护安慰他的话了——就是郭元俊,自己和裴黎黎一起掉下楼梯,他也没有和有些男生那样怀疑自己,大大咧咧的丝毫不在意。
到了中午的时候,宋嬴来找钟青,钟青其实不想跟他去的,可是人就站在门口,所有人都看着,钟青再不去就显得太矫情了。而班里其他人也都看着,心里更加肯定宋嬴和钟青的关系了——宋嬴这举动有些“大告天下”的意思,这以后,更加没有人敢招惹钟青了。
“谁让你来的?”路上,钟青抱怨道。
“想来就来了呗。”宋嬴双手交叉在脑后,“这现在都没必要躲着藏着了,当然要光明正大了。”
虽然这条路上人不多,可是经过的人都偷偷地看着他们两个,活像他们是两个发光体一般。钟青之前自己一个人被人家看着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他和宋嬴一块儿,却觉得更加别扭了——这下,是真的坐实不过了。
“这样……太嚣张了吧。”钟青不满地嘟囔道。
“嚣张怎么了?嚣张又有什么不好?”宋嬴撇嘴,“我现在和你只是这样走在一块,可是什么都没做啊。”
钟青瞪他一眼,“你倒是敢。”
宋嬴却是哈哈大笑。
旁边看到的人都觉得稀奇——从来没见过宋嬴这样笑过啊,也太爽朗阳光了点了吧……
要说钟青对宋嬴失踪的那个星期做了什么不好奇那是假的,可是,他就是隐约觉得,不能问,也不好问。反正,他已经回来了。
不过,这几天,钟青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有人在看着自己。当然,这些日子,他被看得也不少,可是这种“看”又不一样,像是监视一样……
上了车,宋嬴就侧过头揽住钟青的脖子,刚想亲过去,就被钟青给推开了——
“怎么了又?”宋嬴有些郁闷。
“我总觉得,好像有人看着我……”钟青皱着脸。
“这是在车里,外面根本看不到里头,你怕什么?而且人家要看就看吧,管他们做什么?”
“不是啦。”钟青道,“那种感觉不一样,已经好几天了,我不管是在学校里,还是出校门,就是有那种感觉。”
宋嬴盯着钟青,不说话,直盯得钟青心里发毛,才笑了,“你在说什么啊?你想说有人跟踪监视你?”
“我……”钟青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堵在了宋嬴的嘴里,“唔……”
宋嬴的吻有些急切,钟青倒是想要反抗,可是那力气像被抽走了一样,自己和宋嬴比起来,永远是被压制的份。
“宋嬴……你弄痛我了……”钟青轻声呜咽。
宋嬴微微放开了他,没再继续下去,只是把人抱在怀里,低喃——
“青青……”
“你怎么了?”钟青觉得宋嬴不对劲。
“青青,跟我回家吧。”
第十七章:宋家
那天宋嬴突然说到跟他回家的事,钟青还以为是只是说说而已,可是,这天星期五下午,放完学以后,宋嬴依旧来找钟青。
出了教室,钟青对宋嬴说,“宋嬴,冰箱里的东西不够了,我们今天再去一趟超市吧。”
“今天不去超市了。”宋嬴说。
“不去超市?你又想去哪里?”钟青不是不知道宋嬴这个人总是一时兴起就做什么事情,习惯了随心所欲。
“我家。”宋嬴回答。
钟青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去你家吗?我现在连自己家都没回,每天都是去你家。”
宋嬴注视他,“我说的是,‘我家’。”
钟青看着宋嬴,顿了下,脑子一下子清明了——他说的“我家”,并不是指他现在的居所,而是指……钟青想起前天在车上的时候,宋嬴和自己说的话,不由得,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宋嬴,你不是开玩笑吧?”钟青咽了咽口水,“你要我,去‘你家’?”
“是啊,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宋嬴浅浅一笑,“今天是星期五,你也不用急着做作业什么的,明天又是休息天,刚好。”
钟青看了看地方不对,拉着宋嬴转了个弯,在没什么人的花坛子后面停住——
“这好好的,我去你家做什么?难道你要和你的家人介绍我是你‘朋友’?”钟青也知道宋嬴的意思不是这么单纯。
“是,朋友,不过是‘男朋友’。”宋嬴握住钟青的手,“青青,实话告诉你吧,我家里的人对我们的事都已经知道了。”
钟青的身体僵了下,才说,“那……你之前失踪……也是因为……”
宋嬴点头,“对,因为暴露了,所以我回家了,那一个星期我都被关在家里。而这几天你一直说有人监视你,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就是他们派来的人。”
钟青现在知道果然有人跟踪监视自己,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不过是个普通的高中男生,家庭背景,生活的圈子都很单纯,唯一的“叛逆”行径就是跟宋嬴交往,而宋嬴的身份,不只是个男生,而且还是个不良学生。
宋嬴摸摸钟青的头,“青青,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既然他们逼得这么紧,我就把你带回去大大方方地把你介绍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