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你也帮他?你们真是糊涂啊!”老家伙气急了,自己去书房拿了一根鞭子,“没事!我自己拿!我的儿子我自己管!”
“爸爸,不可以啊!”凤玉卿劝着,让他坐下还递了茶水,“您有高血压,别动气!别动气!身体要紧啊!”
“我今天就算是死,也一定要让这个孽子回头!”老爷子不吃招,站起来就朝着承熙挥了一鞭子。
“承熙小心!”我伸手挡住承熙的身体,左臂马上就有了火辣的痛处,“啊!”
接下来就是一顿好打。
“宇哲!宇哲!”怀里的承熙一直在哭嚷着,“别这样!别这样!快放开我!宇哲!快放开我!”
“不放……啊……恩……我说过……啊……我不会放开你的……啊……我决不食言……”
“爸……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打了……别打了……”
“还不给我滚!”老爷子打累了,停了下来。
“宇哲!你走吧……你走吧……”小白兔哭红了眼睛,覆上了我的脸。
“不!”我紧紧搂着承熙,“伯父,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不满意就是不满意,到了这个地方,已经没可能变回满意了,凌先生,你就不要赖着不走了!放过承熙,放过你自己吧!”
“我爱他……”我笃定的说,“我们不敢错过有过美好回忆或美好经验的地方,不是放不开,而是舍不得。”
“我会让他舍得的!时间会让你们都放下的!”
“伯父,您有用你的生命去爱过一个人吗?”我看着老爷子的眼睛,“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放心,我不是玩玩而已,我很确定就算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就算会被世人一辈子戳脊梁骨戳死,就算连亲人甚至全世界都反对,我都会爱他,一辈子爱他!我会带他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开心心的过下半辈子。”
“哼,你小子这是在威胁我!”
“不,这是最坏的打算。”我笑着看着怀里的小白兔,“如果您能慢慢接受我们哪怕只是承认我们的关系,我们愿意呆在您身边,孝顺您,伺候您。您开心,我们也会很开心的!”
“不可能!不可能!”老爷子突然发起飙来,“你滚!我不要听你说……”
我被保镖赶出了门,外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大雨,淋的我浑身湿透。
被风吹奏的,总是那飘忽的哀愁。只有那无心人的寂寞,是风,怎么也吹不散的烟火。
生命之所以会变轻就是因为自以为抛却了痛苦,殊不知这样轻盈的生命看似让自己活得轻松,实际是令自己虚化,而空虚是才是生命难以承受的轻薄。
“伯父,我会一直跪着,知道你承认我们!”我跪在院子中,任由雨水冲刷着我的身体。
我看见凤玉卿举着雨伞出来。
“宇哲,先回去吧,回去,我们再想想办法!”
“不,夏伯父一天不承认我们,我一天不起来。”
“宇哲,你现在在这里淋雨跪着,也不是个办法,他们根本不待见你,先回去吧。”
“凤玉卿,”我抬起头,“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就让我以我的方式来征求他们的同意吧!我要对我的爱负责,我要对得起承熙!”
“宇哲!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们!”
“谢谢你!”
“是我要谢你才对!”他向我点了点头,展开了我从未见过的笑容,“你和承熙这次给我上了一课!”
翌日——
“老爷,凌先生还在外面跪着。”
“不用管他,他爱跪多久就跪多久!”老爷子的气似乎还没消,“少爷呢?还没醒吗?”
“少爷他醒了,只是说什么都不肯吃饭。”佣人面露难色。
“哼!由着他去!我就不信他还能饿死!”
“爸,宇哲都在外面跪了一夜,淋了一夜的雨了,您就不能……”凤玉卿试探的跟老爷子说着。
“不能!”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他自己愿意跪的!不是我强迫的!”
“爸……”
“玉卿啊!你也不想想!男人和男人……有违伦常啊!”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毕竟我们夏家,就承熙一个命根传血脉。”
“我去劝劝承熙,让他吃点东西。”凤玉卿看着满桌子的西式早餐,有了主意。
“好,去吧,玉卿。”
“恩。”
凤玉卿将早餐端上了楼,打开了夏承熙的房门。
“承熙!承熙!”
“姐夫?”
“来吃点东西吧!”
“姐夫,我不吃,”承熙望向窗台,看着门口还在跪着的人影,“宇哲在门口跪了一夜,我怎么能一个人享受呢!”
“来,我有主意!”凤玉卿赌气早餐,“你看到西餐刀了吗?”
“什么意思?”
“只有这样才能逼老爷子就范!”
“可是……”
“可是什么!”凤玉卿放下早餐,靠在门上,“除非你想让宇哲一辈子长跪不起!”
承熙考虑了一会儿,拿起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慢慢走出了房间。
“小熙!”老爷子看见承熙的模样,惊慌的站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别过来啊!都别过来!”
“小熙你这是……”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佣人急急忙忙从门口跑进来,“凌先生晕倒了!”
“什么?”承熙听见凌宇哲晕倒的消息,手足无措,慌慌张张跑出了门,“宇哲……宇哲……”
等凤玉卿到门口时,承熙抱着昏迷不醒的凌宇哲,跪坐在门口。
“宇哲……宇哲你醒醒……”承熙摸了摸凌宇哲的额头,“好烫……宇哲……你看看我!我是承熙啊!”
“承熙,我去开车,先把宇哲送医院去!”
路上,凤玉卿联系了秦风,医院也为凌宇哲安排了检查。
医生说是感冒引起的肺炎,因为宇哲之前受过重伤,所以抵抗能力降低,让家人注意着点。
“这臭小子醒了没啊?”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跟到了医院。
“还没……”承熙跪在地上,乞求着老爷子,“爸……您就承认我们吧,其实上次我已经和宇哲分手了,从那以后他接任务都接那些危险的,有一次差点就死了,他在医院的时候也不待见我,后来我在病房门口偷听才知道,他不想我和家人闹翻,他不想毁了我的前途。爸,是我死皮赖脸的要跟他在一起的!”
“呜……恩……”病床上的宇哲似乎听到了承熙的哭求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承熙……”
“宇哲你醒了?”
“伯父,我是真……的爱承熙的……您就……成全……成全我们吧……”
“你们真的是!无药可救!”
“我也曾相信,无法无天的爱才是爱,即使有得救,我们也宁愿没得救。”宇哲紧紧握着承熙的手,笑着对老爷子说。
“你们!唉……”老爷子有些服软,“我这老头子还能说什么呢……”
“爸……”承熙难以置信的看着老爷子,“你同意了?”
“谢谢伯父!”
“还叫伯父?”老爷子瞥了一眼凌宇哲,赌气地说,“把我夏家唯一的儿子都拐跑了,还不叫爸,没诚意!”
“爸!”
“恩!”老爷子终于笑了,“这声……叫的还不错!”
光荏苒而过,留下所有无法磨灭的回忆:曾经刻骨铭心的痛苦,曾经忘情沉溺的幸福,都是我们共同的经历。在这个世界上,爱才是无药可救的顽疾,它深深扎进人的心窝,任由药物如何中和它,它也不能彻底根除,直到死亡。——夏承熙
第51章:离去
我们无法忘记一个人,往往不是因为对方有多么难忘,而是因为我们有多么依恋和执着。爱原来只是一个人心中的念想,当加诸到另一个人身上时,便再不可收拾,在看到他时,想到他时,那份感情便一倍倍在心里放大,有了相思。
爱似糖衣,我囫囵吞下,享受刹那幸福的错觉。
后天,也就是大年初一,我就要走了,跟着梦哲,一起离开这里,离开我的伤痛之地,我想,在我离开前,我应该知道真相。
“凤玉卿,”我走进书房,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在埋头工作着,“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只有一个!”他没有抬头,目光一直盯着文件。
“把你进凤家的前因后果告诉我!”我幽幽的开了口。
“你还在在意我是不是凤宣的亲生儿子?”他放下钢笔,抬头看我。
“是!”我漫不经心的说,“毕竟凤氏是凤家的家业,我总要知道你够不够格继承。”
“凤亦熏,”他嘲讽的一笑,带着些阴险,“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怎么功利?”
“你只需要告诉我!”
“好!”他站了起来,却没有朝我走来,只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不带感情的说,“没进凤家之前,我有个妹妹,你知道,她叫萧薰儿。我妈下嫁那个男人,长期玩弄我们兄妹,妈妈没办法才想到找凤宣求救。”
“然后呢?”我有些迫不及待。
“然后,你不是都知道了?”他转头,眼神里不带一丝温度,“我和妈妈进了凤家。”
“那你妹妹……”
“死了……”凤玉卿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怒意,“被那个男人奸杀。”
“……”我抿了抿嘴,“那……”
“我身上流的……”他靠近我,在我耳边一字一句,说的真切和清楚,“不是凤家的血!”
“萧薰儿才是爸爸的亲身骨肉!”我颤抖地抓着他的领子,质问着,“是不是!”
“是!”
“为什么?为什么?”我疯了一般的推开他,“凤玉卿!你就是魔鬼!你为了自己脱离那个家,竟然……”
“你为什么不问问凤宣!你亲爱的爸爸,他肯让我们进凤家的原因!”凤玉卿严声厉词的指着书房里爸爸生前的照片,反问我。
“……”
“熏儿,你和你爸一样自私!”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我,我一步一步的后退着,他的眼神发狠,直到把我逼到角落,他也不愿放过我,“你爸当时说,若妈妈生的不是儿子,他就不能把我们接进凤家!”
“不可能!”我抓着自己的头发,泪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满我整个脸颊,“爸爸不可能这样说!我不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相信!”
“哼!”凤玉卿怒吼着,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长了眼的刀,每一把都准确无误的插进我内心最柔软的的地方,我只能看着它肆意的淌着血,出了承受以外,我无能为力,“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就是事实!”
“出去!你给我出去!”我靠着墙壁慢慢滑下,坐在地上,嘶吼着,“滚啊!”
我听到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他走了。我静静的呆在书房,安静而又可怕。我看着父亲的照片,低声的呢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他骗你的!他骗了你多少次!这次!也是骗你的!”
如果上帝要毁灭一个人必先令其疯狂,可我疯狂了这么久为何上帝还不把我毁掉。
伤口就像我一样,是个倔强的孩子,不肯愈合,因为内心是温暖潮湿的地方,适合任何东西生长。
翌日,我一直在房间里整理着衣物,翻看旧盒子的时候,突然看见一条月牙形的项链。
“熏儿,”凤玉卿在我眼前晃悠着,“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
“哥!”我丢下手中的水枪,肥嫩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快给我看看!”
凤玉卿像变魔术似的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看看。”
“哇!好漂亮啊!”一条透明的月牙形的项链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熏儿!”凤玉卿一把将我抱起,坐在躺椅上,“这可是我用拿到的第一份工资,给你买的,喜欢吗?”
“恩!喜欢!”我抬头看他,发现他脖子上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咦?原来哥哥也有一条啊!”
“熏儿,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他帮我带上,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恩!熏儿一定会和哥哥永远在一起的!”我摸着脖子上的项链,重重的点了点头。
“来!拉钩!”他伸出他修长的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事到如今,再次看到这条项链,心中有的不再是往日的甜蜜,而是疼痛。
世界上其实根本没有感同深受这回事,针不刺到别人身上,他们就不知道有多痛。
我吩咐忠叔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倒了两杯香槟,等着他来吃饭。
“今天是除夕,”看着他优雅的坐在对面,我有些慌张,“我们也好一阵子没坐下,好好的吃一顿饭了。”
人长大了,才明白,人生,总有需要撒谎的时候,而撒谎的时候必须用微笑来掩盖心虚。
“好。”他依旧保持平日里的微笑。
“昨天……”我低头道歉,“我的态度不好……”
“没关系,”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是不经意的回答,“我不在意。”
“哥,不管怎么样,这几年我一直……”我知道,撒谎要把谎撒圆,只要我的计划成功,这就是我和他最后一次一起在家吃晚餐,“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哥哥。即使你不是爸爸的亲生儿子,我也割舍不了着几十年的兄弟感情。”
“你真这么想?”他冲我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