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这件事实在是令人觉得匪夷所思，而且他的变化太多了，我简直没法相信这就是我认知里的那个他，”沈檀夕的的神色有些凝重，“甚至有的时候，我会觉得很不安心。”

“不安心什么？”

“不安心……总觉得他迟早会离开我。”沈檀夕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那是因为他在一天天长大，超出了你预计的成长速度，”徐风一语中的，果然见沈檀夕的表情更加阴沉，“咱俩现在不以公事的身份谈话，我就作为朋友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坦白地告诉你，或许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你对他的控制欲望太过强烈了。”

沈檀夕蹙眉：“我没想控制他。”

“那好，”徐风点头，“你告诉我，如果现在萧夏对你他想住校，你会同意吗？”

“当然不可以！”沈檀夕当即否定，“他从小的生活就是被人伺候着，根本——”

“都是借口，你出生的时候还只会吃喝呢，连拉撒都控制不了，现在不也能生活自理了？”徐风打断了他的理由，“所以你根本就是不希望他独立，你希望他永久地依赖于你，所以当他出现了一丝要挣脱束缚的可能时，你就开始觉得不安了。”

空气中的气压有些偏低，连原本流动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凝固。

“咱们的话题好像偏离了原有的轨道，”沈檀夕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调转了话锋，“现在是他的身体突然出现了无法解释的现象，我只希望这种现象是永久性良好，而不只是一时半刻的，剩下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徐风点头，然后很有眼色地不再戳他软肋，继而简单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这件事我会想办法，你这几天就陪他玩儿个尽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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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檀夕回到别墅，刚进门就听到了戏水声从后院里传来。

少年趴浮在水面上，两只脚快速地拍打出水花，只着平角泳裤的身体上露出了大片白皙无暇的肌肤，而当他浮出水面时，胸口处隐约能看到肋骨的单薄身形，更是令他看起来有一种柔弱的美感。

“怎么样？”刚刚出水的萧夏急于征求老师的意见，“我的姿势对吗？”

“嗯，姿势挺好的，”但不同于萧夏的标准游泳装束，强子则是穿着大头短裤和体恤衫下的水，“等下你试试松开浮板，看看能游起来么。”

萧夏开心地点点头，接着连休息都没有就准备再试。

沈檀夕从未教过萧夏游泳，也未曾给他请过老师去学，所以在沈檀夕的脑海里，他认为萧夏在第一次下水的时候就应该是连浮在水中都不敢的，但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萧夏就那样扎进了水里，然后十分轻松地浮了起来，连着摆腿的动作一气呵成，简直超乎了他的想想！

但在松开浮板的一瞬间，萧夏还是因为紧张而忘记了摆腿，接着呜哇挣扎着就沉了下去，沈檀夕看得心都凉了一半，可就在冲出去的一瞬间，强子已经一把将人捞了出来。

由于速度快，萧夏就呛了半口水，除了出水的时候眼眶和鼻子有些红以外，其他什么事儿都没有！沈檀夕站在不远处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步步走了过去。萧夏喘过气儿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当即受到的惊吓从表情上看来显然是比呛水的时候要多的多。

“过来，”沈檀夕俯身伸出双手，萧夏虽然畏缩但还是本能地向他依偎了过去，“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不过是离开一会儿，你这边就敢背着我胡来是吧？”

萧夏已经说出不来话了，只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沈檀夕托起他腋下，然后十分轻松地就将他抱出了水面，但他却并没有将他放下，而是顺势打横抱了起来。

强子想出水去拿浴巾给萧夏盖上，但一手刚撑在岸边，沈檀夕抬起一脚就给踢回了水里。

“我雇你来是保护他的，不是让你带着他做危险的事。”

强子狼狈地在水中站稳，鼻血滑过嘴唇顺着落进了泳池。

“从现在起，你就给我在这水里好好反省反省，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沈檀夕抱着萧夏转身往回走，离开前又撂下了一狠句，“如果想不通自己的职责，就给我趁早滚蛋！”

014.深度控制

沈檀夕将萧夏抱进浴室，然后打开了花洒，待水温上来后才将他拉到淋浴区域。

“鼻子还疼吗？”

萧夏僵硬地摇了摇头，一张小脸儿早已惨白无色。

“刚才吓着你了吧，”沈檀夕安抚地亲了亲他冰凉的额角，轻声道，“属下不懂事就得好好管教，若是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那就没必要在我手底下干活了。”

不知是真的受了惊吓，还是游泳的时间太长，萧夏的身体异常冰凉：“……不要……！”

沈檀夕剥他泳裤的手一顿，侧头恰好对上那惊恐的双眸。

“檀夕……”

“你怕我？”

萧夏的下唇开始颤抖，连胸膛都随着喘息开始剧烈地起伏：“……对……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让阿强教我游泳……你……你别……”

“不关你的事，”沈檀夕轻柔地抚摸着萧夏的脸，拇指一下下摩擦着他那泛着青白的嘴唇，“你辨不清什么是危险很正常，但是他的职责就是保护你，没有我的允许就敢带你做这么危险的事，不给他长长记性怕是以后会出大乱子的。”

“但……但他并没有带我做危险的事……是我……”

“不是一定要到等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时，才能判断那是危险的事，”沈檀夕耐着性子跟他讲解，同时不容反驳地剥去了他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乖，冲个热水澡，然后我带你去吃晚饭。”

萧夏似是还有话要说，脸上的表情绷得十分地紧。

沈檀夕明了地笑了笑，安抚道：“等时间差不多了，我自然会让他出来。”

“……嗯。”萧夏犹豫着点了下头，然后顺着沈檀夕的力道慢慢贴近了他的胸膛。

“想吃烧烤吗？待会儿我命人去准备，就在海边儿的沙滩上。”

萧夏小声地说：“好……”

“今天廉嫂不在，你可以随便吃，”沈檀夕温柔地笑了笑，又说，“我知道你爱吃夏威夷贝，等下多给你弄些。”萧夏始终小声地应着，然后任由沈檀夕随意帮他擦洗身体，像是习惯了但也像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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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准备的十分丰盛，沈檀夕说到做到。

“还想吃哪个？”

萧夏抬头，茫然地随便点了一个，然后沈檀夕便命人去拿，但拿过来之后他还要亲自划开看看有没有夹生，全熟的才会放到萧夏碗里，贴心周到的样子在外眼里绝对是个完美情人。

但温钰轻笑一声，似是随意地叹了一句：“看来咱们小朋友的情绪不高啊~”

“好好说话，多大个人了还学那阴阳怪调了！”沈檀夕语调生冷地斥了一句。

“真是个宝贝，说两句都不行，”温钰唉声叹气地剥着虾，又说，“唉，见色忘义啊~”

萧夏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的表情，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歉意，徐风见状忙命人做了些甜品过来，又说道：“萧少爷的身体一向虚弱，这才来了一天，水土不服没有胃口也是正常，若是不想吃海鲜就吃点儿酸甜的，也开胃。”

“那哪是身体的问题，我看是别墅里藏了真的宝贝，放不下心吧？”温钰擦了擦手，认真地问萧夏，“快快说说，到底别墅里藏了什么东西，让你这半天总是忍不住回头去看？”

萧夏缩了缩肩膀：“没宝贝……”

“小朋友是不能说谎的哟~快跟叔叔说说嘛！”

沈檀夕已经露出了不悦神情，尤其是在看到萧夏已经在肢体上有了无措的反应之后，就更是觉得心里开始烦躁。

于是他拉着萧夏起身，不耐烦地说了句：“我带他去溜达一圈儿，你们慢慢吃着。”

“嘁~”温钰不屑地冷笑一声，“不吃饭还得哄，跟带孩子似的。”

闻言，沈檀夕的背影僵了两秒，但还是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徐风挑眉，然后回头对温钰说：“我说你怎么就不懂呢？”

“懂什么？”

“不作死，就不会死。”

“……”

正值傍晚，夕阳把天空都染成了橘色，沈檀夕带着萧夏到海边散步。

他拉着他的手，力道控制得极好，令他感觉不到疼痛但又挣脱不开。

“我想淌水，”萧夏忽然抬头看向沈檀夕，然后又指了指海边，“就在浅水区里，可以吗？”沈檀夕本想说太阳要落了，水会很凉，但看着萧夏向往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

少年的裤脚向上卷起，露出一节小腿，皮肤虽然白皙但却透着红润，与之前病态的苍白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沈檀夕看着萧夏，蓦地觉得如果这是老天突然赐予给他的健康，那同时也是一份赐予他的礼物，并且弥足珍贵。

“檀夕。”

萧夏忽然叫他，沈檀夕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喜欢现在的我吗？”

“……现在的？”

“嗯，”萧夏轻轻地点了点头，“如果我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沈檀夕蹲下身子，然后轻轻地捧起萧夏的脸：“小傻瓜，乱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到底喜欢我的哪一点？”

萧夏鲜少会跟他提及喜欢、爱之类的事情，而沈檀夕也自认为给予的绝不吝啬，因此当萧夏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沈檀夕是有些茫然的，因为他不知道萧夏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而这样的‘问题’也不在他的控制之内。

“你觉得自己哪里变化了？”沈檀夕巧妙地避开了那个他还拿不准要怎么回答的问题。

但萧夏微微垂眼，犹豫了半响后，说：“就是因为不知道哪里会变，所以很害怕。”

“害怕？”沈檀夕隐约察觉出了一丝古怪的地方，“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沈大哥，如果有一天我变得高大、变得强壮，”萧夏抬眼问他，“你还会喜欢我吗？”

沈檀夕拉着萧夏到沙滩上坐下，然后握着他的手说：“如果你可以变得更高大一些、更强壮一些，当然肯定是非常开心的，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

“不是一些，”萧夏认真地辩解，他用纤细瘦小的双手比划着，“我是说如果我也变得像你这样，有很多很多的肌肉，胳膊也可以这么粗，然后长得比你还要高、还要……”

沈檀夕的脑力浮现出一个画面，但是隐隐的有些消化不良，主要是因为萧夏的那张脸实在是长的太过精致小巧，若真是配上一副强壮的身体，着实是不搭。

“不过就算你真的变得那样强大，”沈檀夕覆在萧夏的耳边，轻声说出了后半句，“我也照样会把你压在床上，然后一直做到你哭着求饶为止！”

萧夏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儿，连话都说不全了，而沈檀夕最喜欢他这幅慌张无措的羞赧神情，于是当即就情不自禁地吻住了他的嘴。

“我不怕你会长大，也不怕自己会衰老，”沈檀夕目光里充满了柔情，说话时的双唇也若有似无般轻柔地触碰着萧夏的唇瓣，“但我唯独不能忍受的，是你的心在开始远离我。”

015.心生暗念

回到别墅时，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就像是要下雨似的。

但萧夏进门之后却并没有急于去后院看强子的状况，这点着实令沈檀夕有些惊讶，倒也不是他犯贱就想看到自家宝贝心疼别人然后自己再吃干醋，只是萧夏这样的举动确实有些反常，简直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就算萧夏开口替强子求情，沈檀夕也不准备让强子出来，其实他这人一向心狠只是极少在萧夏面前显露出来，而这次强子的做法俨然是踩到了他底线，若是不给个教训，怕是以后真会出大事。

然而沈檀夕也知道，要给萧夏找个合适的贴身保镖也确实不易，既要忠心又要有极强的自控能力，若按过往的表现评分，其实强子做的已经很好了，但凡事都怕意外，沈檀夕也不想在萧夏的身上冒任何风险，索性提前打好了预防针。

“不早了，睡觉去吧。”

时针刚转过九点，沈檀夕就催促着萧夏去休息，但此时的萧夏正在电视前看的入迷，好声哄了两三次都不想挪窝。“你乖乖去睡觉，等回去以后，我再给你买只猫怎么样？”沈檀夕试图商量，但萧夏似乎是对他这个承诺不怎么感兴趣。

“马上就要讲到布偶猫了，”萧夏一脸乞求的表情，“你就让我看完了吧~拜托~~~”

萧夏喜欢猫，沈檀夕也跟着了解了不少的相关知识，但电视的那档纪录片分明讲的是俄罗斯蓝猫，也就是说得下一集才会讲到布偶猫。

“不行，看完这一集还要再看下一集，那得几点了？”沈檀夕拿出家长的架势，不由分说地就把萧夏抱了起来，“你乖乖去睡觉，等玩儿完了回去，我肯定买只布偶猫陪你。”

“可是现在才九点啊……”萧夏在肢体上并不挣扎，但口头上却仍旧据理力争，“而且等全都看完了也才十点多，一点儿也不晚的！”

空调在事宜的温度，沈檀夕抱着他一起躺在床上，然后又扯过被子帮他盖好：“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让廉嫂把大白的零食全都收起来，然后再克扣它一半的猫饭！”

萧夏听到威胁后立马捂住了嘴，一双大眼睛飞快地眨了两下，表示自己绝对会乖乖地照做，然后又用眼神急切地打着暗语‘千万不要伤害人（喵）质’！

“乖~”沈檀夕被他配合的搞怪神情逗得心情大好，一个没忍住就开始吃起了豆腐，“你好好地听话，我就不对你那喵崽子下黑手，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萧夏点头，但估摸是没想到沈檀夕会突然来了性趣，结果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拒绝不了了：“……啊……我……我累了……今天……今天不做行吗……？”

“那你说两句好听的，”沈檀夕的手在他的胸口徘徊游走，指尖的力道既霸道又温柔，“若是我满意，今天就先放过你。”

“说……说什么……？”

沈檀夕掐了掐他胸口，沉声说：“你自己想想。”

“……唔……！”萧夏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但犹豫片刻后还是又开了口，“就算我我不说，你也不会硬来的吧？”

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坏坏的笑容，又好像充满了自信——这本不该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