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下——天道酬勤
天道酬勤  发于:2015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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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睿在压榨他,并且是反反复复。但楚易不是一个那么能忍的人,他的生活环境并没有哪个方面教会了他需要刻意忍耐。好在他在发脾气的当口还尚有理智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场合。

“我出去抽根烟。”楚易站了起来,毫无遮掩的脸色,他推开秦睿往外面走去。

秦刚勾了勾嘴角,对秦睿道:“刚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秦睿抬了抬眼皮,坐到楚易的位置上对秦雯雯道:“老实说楚易脾气不太好,我想并不适合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问题既然已经提上议程了,我这个做叔叔的也该尽点力。”

他说着就去招呼秦雯雯的老爸和秦勉琳之类的长辈。原本只是年轻男女之间可能的互动,立刻就变成了一场颇为正式的秦家女婿挑选会,当然这个挑选会上是不可能出现楚易的名字的,一是楚易与秦君之间有段不算深刻的过往,虽然拿不上台面,但这是秦家,资源足够多又会有谁非得提起来膈应秦崇喜呢?二来,秦睿提出的几个人已经有足够的吸引力了,秦勉琳说好,秦雯雯的老爸也说好,其他人还能再多说什么呢?

这种事,三姑六婆图的就是个热闹新鲜劲儿,要的就是趁热打铁,先见谁后见谁很快就定了下来,从明天开始,挨着挨着断断续续排了将近两个星期。

秦刚笑了笑,靠近秦睿道:“你推了一个,就没有下一个了?楚易不服你,掰了就是迟早的事。”

“你这么喜欢挑战,可以试一试有没有下一个。”

秦刚收敛了神色,“不是任何事你都能控制的,你只会输得更快。”

秦睿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难看明白的笑意,那大概是他少有暴露出的自负,那种自负是深入骨髓而不可磨灭不可销毁的,即便是隐藏得十分深了,也能从那笑中窥其端倪。

“有一种人最可笑,就是连棋子都还没摸到,就敢放言大谈棋局。你想找楚易下手,那就再多下点功夫。”

“所以你是在暗示我他是突破口吗?”

“突破口?”秦睿抿了抿嘴,“不,他是你的死路。”

棋盘上的每颗棋都应该尽到防卫,封堵,追截,厮杀的作用,突破口永远不该是棋子本身,只会存在于控局的人身上罢了。所以,楚易又怎么会是突破口呢?

楚易坐在下午喝茶的草坪上,这个时候天都黑了,这个地方早看不见一个人影了,稍微吹过点风,就冷得人发颤。他看到秦睿朝他走过来,又是一副温默的表情,就好像刚刚那段威胁的话根本不是从他那张嘴里吐出来的一样。他心里一燥,恨不得撕了秦睿那张脸。

人还没靠近,他便先出口了,“滚。”

秦睿靠得越近,他脸上的笑容越发显得僵硬,“你没有出轨的权利。”

楚易冷笑道:“我从你手上撵取过什么权利?你要求我坦诚,你又何苦对我这么苛刻?你所谓的情人就是不停的从我身上获利是吗?任何手段都能招呼到我身上,这就是你的公平?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你想要那两个项目,我给你了。你要刘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我也让给你了。我说过只要是我能提供给你的,我都会尽量给你,这样的权限对你来说不够满足吗?我怎么对你苛刻了。”

楚易嘴都要气歪了,去他的给,去他的让,“你他妈就是有病,秦睿。什么都是你给的,你让的。放屁,抢不抢得到那是我们各凭本事。”

“那你是什么意思?不要我让了?”

楚易被这句话哽得眼睛都红了,好像说什么都显得无力,他觉得这场谈话好像偏离了他原来的主题,但是秦睿的回答又令他更加暴怒。他和秦睿在一起,原本就是指着和秦家的合作了,所以要说这里面秦睿到底有没有让步那是肯定有的,但是对方将这种让步好像当成了一切的关键,全然抹杀了楚易的作为,这就等于是剥夺了楚易的一切存在价值,掐住了对方的咽喉。

这就是秦睿的苛刻,他侵蚀着本应该属于楚易的生存空间,他有意图的剥离着楚易作为一个完整的人该有的尊严和价值。这绝不是任何一个享有情人这样词语的双方应该享受到的待遇。一旦覆灭在这样的控制欲之下,比忍受践踏更加令人绝望与无助。

楚易偏过头,他应该保持清醒和理智。

长久的静默之后,秦睿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冷吗?”

楚易在心里冷笑。冷又怎么样,就算大病一场和秦睿这种苛刻比起来那都简直是小菜一碟。对方总是拿这样的小菜来忽悠他,让他放下心防,他凭什么啊?就凭他动心了?呵呵,他动心了他又不是傻子,就算是傻子那也不能是被白骗的,棒棒糖那总得还要拿出来哄哄才算数吧。

秦睿见他不答,便伸手去碰楚易的手背,楚赶紧把手插进裤袋里。

“进去吧。”

楚易把鼻子吸得呼呼的响,秦睿越是说,他越是吸得厉害。

秦睿叹了口气笑起来,“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和我闹这种别扭,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楚易心想,我和你说话能讨到半分好吗?宁愿不说,还免得受气。

楚大少爷这种耍赖皮的招数早已经用过无数次了,只要对方拿他没辙,能赖就赖,谁赖赢了算谁的。所以无论秦睿说什么,只要不是他想要,他就绝对不想要妥协,对秦睿是不能妥协的,大不了就是冷战。

楚易吸着吸着,果真开始流鼻涕了。

秦睿皱皱眉,递了包纸巾过去,道:“是我说错话了好吗?楚易,我虽然认为你有权利选择秦刚,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我都并不希望你和他走得太近。至于秦雯雯,你就不应该有意激我,我也会生气,我也有一时口快的时候。你要是计较我,那我该去计较谁?”

“谁招惹你的你找谁去啊。”楚易咕隆道:“什么都算在我头上,我多冤啊。你怎么不去找秦刚算账,你去威胁他啊,威胁我做什么。”

秦睿沉默了片刻,笑道:“威胁总算还有谈条件的机会,没有这个机会的一般下场都很惨。你想要哪种?”

楚易呸了一句,“你这种烂规则,只有猪才会和你玩。”是啊,秦睿放出来的两条路,两边都埋了坑,谁选谁傻瓜。游戏不是这么玩的,楚大少爷才不要走秦睿给的路,让秦睿走他给的路才是真赢家。

只可惜,看得明白却终有力难从心的时候。

第五十一章

楚易虽然对于秦睿可能存在的目的性耿耿于怀,可是事实上他们之间并没有相互作出过任何的承诺,即便是这段看起来似为情人的关系也不过是一笔交易而已,他唯一气愤的原因只在于他或多或少开始在乎秦睿,在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

但是这种在乎是不能表露的,一旦暴露了,那就成了秦睿握在手中的死穴了。这不是楚易想要看到的结果,秦睿都还没有栽进去,他怎么能先栽呢?他能做的就是将这一切情绪都压下去,严严实实的武装好自己,大概楚易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像防偷防贼一样防着那个让他心动的人。

彭亮的订婚宴张办得挺盛大的,虽然楚易和他之间不对付,但是楚家父子仍然收到了订婚请帖,楚易本来是没打算亲自去的,不过陶媛专门给他来了电话,请他到时候一定要来。这样的场面大多也是走走过场,楚易便应了下来。

虽然只是订婚宴,搞得却跟结婚似的,彭亮一身礼服看着人挺精神的,不过未婚妻陶媛却没有出现在宾客的视线里。

“请问是楚先生吗?”服务生走近楚易微微弯腰问道。

楚易点点头,“是要入席了吗?”

“还没有,彭总让你去D区1403等下他,他说有点刘氏的事情想和你谈谈,他马上就来。”

楚易略皱眉,他不知道彭亮这是玩的什么把戏,对方还忙着在招呼宾客,楚易踌躇了一下,今天是别人的大好日子他想彭亮也不至于在今天还要和他闹什么事。

他跟着服务生往D区走去,格林中央酒店属于园林式酒店,占地很大,共有ABCD四个区,今天这里除了彭家的宾客,并没有其他的客人,所以除了主宴会厅的A区,其他几个区倒是相当的冷清,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观光车开过园中的湖岸就进了一条林荫道,拐弯的地方服务生突然停了下来。“请稍等,可能没电了,我下来检查一下。”说着服务生便走到车尾去了。

楚易有些不耐烦,明明可以约在A区处理的事情,非得跑这么远绕到D区去。况且走的时候彭亮都还在迎客,楚易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可是稍微迟了一点,楚易被人从背后勒住脖子,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冲入他的鼻腔里,很快他就开始感到头晕目眩,极度的恶心,没挣扎几下便昏迷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塞在林荫道外的花坛背后,除此之外并没有损失什么财物,身体各处也是完好无缺,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过了。楚易骂了几句,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好只是一场虚惊,他有点纳闷彭亮没道理这个时候和他玩这种傻不拉几的游戏啊。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往A区走过去,这才发现出了大事情。酒店各区都已经戒严,到处都站着警察,一看到楚易冒了个脸,马上有两个警察便朝他走了过来。

这场原本应该最是风光的订婚宴,却成了一出充满惊恐气息的谋杀片。彭家未来的影星媳妇陶小姐在订婚宴当天中午死于格林中央酒店A区1001房,身亡时着白色礼服,身中二十四刀,每一刀都深入肌骨,行凶的匕首留在了犯罪现场,上面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在场的宾客每一个都成了这场惨案的嫌疑犯。对警方来说这是一次需要花费众多精力来一一排查的案件,受害人的死亡方式虽然极大的表明了凶手的动机极可能是仇杀,但是留下犯罪现场却相当的严谨。

“12点到1点这段时间里,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被人弄昏了。”

“12点到1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有什么人可以作证?”

“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在凶案现场?你捅了她24刀,然后丢下凶器走了。谈谈你怎么处理的身上的血迹吧,死者心房大动脉割裂,现场喷出的血迹很多,你沾有血迹的衣服扔在哪里?”

“我没有杀人,我说了我当时被人迷昏了。”

“是情杀吗?你和死者曾经有过一段过往,因为记恨她嫁给了彭亮,而你又与彭亮之间有摩擦,所以一怒之下杀了她。”

楚易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已经在刑讯室里呆了四个小时了,刺眼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让他相当不好受,警方这种疲劳问审法,强制性的灌输给他杀人目的和杀人动机也让他感觉精神不堪重荷。

门突然打开了,张浩走了进来和问审楚易的刑警交耳了几句,那刑警便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楚易和张浩。

“喝点水吧。”张浩推给他一个纸杯,“犯罪现场的照片你都看了吧。死者体内有氯仿残留物,在凶手杀害她之前使用了药物致其昏迷。但是从整个犯罪现场来看,凶手和死者之间应该是认识的,并且进到死者的房间内也不会引起外界的任何怀疑,所以我们初步确定嫌犯为在场的宾客或者服务生。楚易,你是有嫌疑的,并且你也没有合理的不在场证明。”

“我能告诉你们的我都说了。你们从我这里也审不出更多的东西了,我当时确实是处在昏迷状态,醒过来才知道出了事。我没有杀人,就算你们不相信我的话,实际上也不可能有任何证据表明我杀了她。”

张浩叹了口气,以他的经验他确实不认为楚易是杀人犯,不过楚易的嫌疑确实足够令他们关注和紧张,所以为求不出差错,连续加压审问是必要的。但是楚易前后反应一致,并没有更多可以挖掘的东西了。而现在警方也确实还没有取得任何有关嫌犯的证据。

“好了,到这就结束吧。你可以走了,你父亲和你弟弟都在外面等你。不过之后可能还需要你随时配合警方调查。”

楚易站起来,腿都坐麻了,他缓了缓,立刻大步离开刑讯室。楚正他们在一楼的接待室,一看到他出来便立刻走了过去,楚正抱了他一下,都没说什么,坐上车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楚家始终都处在一种阴郁的气氛当中,先是连环凶案牵涉到楚正,这一次更离谱,楚易竟然成为另一桩谋杀案的嫌疑人员。而楚易当天的遭遇,更是让楚广敬心惊,他肯定不可能像警察一样把楚易说的当做是借口又或者谎言,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对当天发生在楚易身上的事情向警方提出了立案。

但是把格林中央酒店的所有服务生照片都一一辨认之后,楚易竟然根本找不到当天给他传话那个男人。这番手段,和当初他在医院所遇之事如出一辙,可就是这样连续两次都出现的雕虫小技却正是使案件走入死胡同的关键,因为不管是那个男护士也好,还是那个服务生也好,都是只露了一面便再也找不到人了,凭空消失,也就等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事实的存在。

陶媛的死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即便是彭家有意图的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可是仍旧招惹了不少的关注度。而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就顶在这风口浪尖上大肆爆料出楚丰集团大少爷楚易与陶媛的一段过去,并且极胆大的渲染出楚易的嫌疑犯形象。虽然都是些毫无证据并且捕风捉影的东西,却立刻成了聚众的焦点。尽管警方已经出面澄清是正常的配合调查取证,却也很难压下这种以讹传讹的谣言。

这样导向明显意图明显的刊载指向,只能说明背后有人支持和指使,但是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挑起争端呢?是仅仅针对楚易个人,还是针对楚丰呢?而越来越复杂的局势,让这种判断也变得艰难起来。刘氏,彭家,秦家,谁才是背后推波助澜的人。

楚易的嫌疑风波也带动了楚丰股价的下滑,他从事发那天开始就一直关机,除了去警局,便一直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虽然陶媛的死与楚易是真正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接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以及警方带来的紧迫压力让他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就算楚广敬把公司的事务暂时全部揽走了,可是楚易也丝毫没觉得有半分轻松下来。

在这个家里,楚正年纪小,性格相对又较弱,要让他来接手公司的事务起码还得等上个十年八载的看能不能有点起色。而楚广敬年纪已经大了,即便现在还能勉强再干几年,可是楚丰这个担子迟早还是全部要落到楚易的肩膀上。他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个家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因而当秦睿询问他的意见,要不要追究这家小报责任的时候,他一反常态的否定了这个建议。眼下这种复杂的局面,他不仅要顾虑到自己,更要顾虑到彭家的情绪,毕竟是死了未婚妻的大事,彭家的想法总归会比较偏激,他若是再在这一点上追究下去,很难保证对方不会认为是他有意找茬。

第五十二章

尽管楚易难得的按捺下了自身的情绪,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往往不如人愿,当替他去公司送文件的楚正满身颜料悄悄窜进屋时,被他抓了个正着。

“你怎么回事?”楚易瞪着楚正。

楚正摇摇头,眼光瞄向一旁站着的秦睿。因为小报的原因,最近几天都有一帮自称是陶媛粉丝的人在楚丰大厦门口拉着各种横幅与标语游荡着。那些横幅与标语上的话,俨然是一副认定了楚易就是凶手的样子,警方的澄清对这群人来说根本不算一回事。

楚正也是今天去送文件才看见的,他还是个学生,看到那些摆出正义之态的标语实在是难以忍受,他觉得那些人既荒谬又无耻,当下便和其中一个人发生了冲突,结果脸上挨了几拳,身上也被泼了颜料。他本来想着楚易和秦睿在书房谈事,悄悄回来把衣服给换了,只当没有发生,结果在客厅被楚易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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