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京洛夜辰
京洛夜辰  发于:2015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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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更好,小林子,妖孽那份也归我了,记得啊。”胖子话刚落就被震环塞了一筷子饭:“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林风清仍旧笑着点头,心思却在神游。苏月白态度的忽然转变让他措手不及,饶是两人再亲近,他也琢磨不出个中缘由。也许,苏月白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气而已。就像儿童被抢了心爱的玩具那样,因为内心的占有欲被侵犯而在一瞬间发怒,过后就会因为注意力的转移而平静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林风清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前提。

那就是“喜爱”。

整整一下午,林风清都小心的赔笑脸,生怕苏月白再生气,苏月白倒像是忘了中午的不快,嘴角又挂起了笑,三分嘲,三分傲。见此情状,林风清虽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掉以轻心。熬啊熬,总算是到了下课,林苏二人默契地收书包,同步率让人目瞪口呆。

林风清不想回家,慢慢腾腾磨时间。苏月白低头玩手机,表情甚是专注。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长到仿佛可以交到一点。过马路时,林风清伸手,苏月白头也不抬地握住。恍惚间,林风清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苏母第一次把苏月白的小手交到自己的手里,温和地对自己说:“哥哥要保护弟弟哦。”

然后回头以同样温柔的语气对苏月白说:“弟弟要听哥哥的话哦。”

就这样,保护苏月白成了林风清的责任。

时光流转,改变了苏母的温柔,却留下了一种习惯。

林风清保护着苏月白的安全,苏月白放心地把自己的安全交给他。

顺理成章。

第3章:升音

高中的日子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当你还在抱怨天天累得跟狗一样的时候,九月这根肉骨头早就被时间这条狗啃得还剩些许渣渣。

九月末对于这所学校的学生来说不仅仅意味着十一假期即将到来,还意味着为期三天的校运动会也将开始。

高中的学生们,每个人自身都是一个纠结体,一面向往着假期的到来,一面被无形的责任感压迫着,即使放假也很少有几人敢痛快地玩。大家生怕自己被别人落下,故而只能心有不甘的瞄一眼漫画然后继续一头扎进无尽的书山题海中。

高二的学生处在高一与高三的过渡阶段,更是属于那种明知迫在眉睫仍是收不回心的境地。因此,整个校园里充斥着一股浮躁的气氛,任老师千劝万骂仍是无法改变。一些明智的老师索性撒了手不管,只等自家学生放假回来秋后算账。

“大家安静,”身材小巧的体育委员方仪甩着马尾辫走上讲台宣读校运动会的相关规定,奈何台下同学兴奋过度,方大委员几个字刚一出口便不幸地淹没在一派嘈杂中。

于是——

“都给老娘安静!”果断怒了!

“你们一个个的打了鸡血了?我站在台上就好比是稻花香里说丰年一样!这么有能耐怎么不想着在校运会上给咱们班挣个校第一回来啊!都给我安静听着!”

台下同学们乖乖闭嘴。胖子捅捅震环:“环儿,啥是稻花香里说丰年?”

“听取蛙声一片,笨啊!”震环白眼。

“本次校运会,除了传统的哪些项目以外,学校又新增加了一个特色项目:班级3000长跑,以班级为单位,参赛者为每班未参加各项比赛的学生,以班级人数最全速度最快到达终点为胜利标准,地点同样在学校操场。据说这是学校从增强学生体质的角度出发,本着让每位学生体会到运动乐趣的原则开展的新兴项目,也因此受到了市领导的特别关注。也就是说,这届运动会,大家人人有份,不许逃避,明白了吗?”

台下肃然,几秒钟后,哀嚎震耳欲聋,其表情让人目不忍视,其内容让人耳不忍闻,个中尤以胖子声音最大嗓门最高,典旗紧随其后。贾文更直接,两眼一闭直接扑街,可怜的扇子终是没能逃过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悲壮结局。

方仪望着台下一坨坨扶不起来的烂泥连骂的心情都没有了,甩甩辫子潇洒下台,临走前还不忘把训练进度贴在班级公告栏中,大有争霸校运会之势。前途悲凉的同学们破天荒地安静了整整一上午,班主任不禁感动的老泪纵横。

领导就是领导,果然是手段高明啊!我等膜拜之~

于是,在校领导的光辉旗帜下啊,高二三班同学如同矫健的骏马,在校园里迎着朝阳奔跑,奔跑!

“朝阳个屁 !爷都特么累一天了还得在晚自习后绕着操场满世界跑圈,怎么尼玛这么命苦啊!”胖子喘着粗气怒道。

话音未落,一扫帚就伴着方大委员的声音落了下来:“少废话,保存体力,还有五圈,快跑!”

环视操场,除了胖子和贾文受到方仪的“特殊照顾”以外,其他人都是自由练习。宁初和唐苹、程欣一边唱歌一边跑,倒也算乐在其中。郭然跟在班长身后带着跑,估计脑子里早已是一片空白,只记得让双脚机械化运动。赵祯身旁美人相伴,自是忘了累为何物。万峰坚持着匀速运动,时不时的向参加其他项目不用练习的陈平等人投去求救的目光。展飞报了跳远,站在陈平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忽地眼光瞟到了两个人身上——林风清,苏月白。

“你说,”展飞向两人方向努努嘴,“他俩感情怎么这么好?”

陈平笑笑:“他俩从小一起长大,多少年的交情了,怎么能不好啊。”

“那你有没有感觉,他俩的状态不像兄弟?”展飞眯着眼,看着灯下的林风清给苏月白擦汗。

“那你说像什么?”

“像……哥们。”展飞把哥们俩字咬得很重,仿佛是在掩盖些什么。

陈平乐了:“废话么你这不是!”

展飞不接话,仍眯着眼看着。片刻,脸上扬起一丝玩味的笑。陈平也不计较,展飞平时就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会儿说不定又想起了什么,不过大约也跟自己没关系,就把注意力转到一边去了。

不远处,苏月白在林风清转身的一刹那,嘴角上扬。

“我说,这小妮子也忒厉害了,这是要生生逼死爷的节奏啊!”胖子连滚带爬的到了林苏两人跟前,灰头土脸甚是狼狈,此情此状连苏月白都大发善心的安慰了两句。

林风清顺手递过片湿巾,胖子刚伸手,只听后面贾文气喘吁吁地朝他喊:“胖……胖兄,汝快随吾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风一样的体育委员飞奔而来。胖子也顾不得累了,撒丫子开始狂奔,跑的时候还很有义气地拽上了贾文。

苏月白扑哧一声:“我看胖子现在最大的心愿也就是乘奔御风了。”话落,林风清笑的肝颤。

“风清,”苏月白忽然止住了笑,抬头。林风清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望到了一弯缺月。

“你说,这中秋才过了多少天,月亮居然就不圆了。”

“月缺月圆本来就是常事,你不必……”林风清觉得这妖孽估计今天脑子搭错了线,居然也开始伤春悲秋起来,刚想安慰几句,可目光一对上苏月白的双眼,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苏月白的双眼里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东西,不是悲伤,却更令人心酸,不是无助,却更令人绝望。仿佛积压了很久的负荷要在一瞬间释放,却又被更强大的理智硬生生压了回去,让这具身体的主人痛到窒息。

那种眼神,他读不懂,再读懂时,人非物是。

“你说,是不是只要努力争取,你就能永远得到你想要的?”苏月白的声音细如蚊蚋,林风清却被他这一声从恍惚中叫醒。他看看别处,胡乱应道:“什么?”

“没什么,”生硬的语调从背后传来,林风清回头,却见苏月白眼神恢复正常,正一脸高傲的看着他,“我累了。”

夜间十点半许,展飞一身臭汗推开自己家门,不出意料地,家里一片漆黑。

一个人也没有。

展飞也不在意,熟练地开灯洗手换鞋放书包,一切停当后,他从冰箱里翻出一块冷面包就着热水啃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那个心理学老师的母亲去哪儿了,也不想知道,反正自从父母离婚后他母亲就经常往外跑,把他一人扔下不管;他父亲离婚不久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从此更是断了来往。

母亲自尊心极高,觉得婚姻失败是人生的一大污点,展飞自然就成了她泄愤的对象,久而久之,展飞的自信面临崩溃。缺爱的孩子往往生命力更顽强,他为了不让自己疯掉,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心理学上。他发了狠地钻研,期望有朝一日能得到母亲的认可。不过这种毫无恶意的初衷被展母一次次践踏后,他受不住了,开始把目标转向班里。他不择手段地收集别人的把柄,然后变成自己运用心理学分析出的结果,以期得到同学的夸耀与敬畏。效果还不错,大多数同学到真的开始害怕他了。毕竟心理学这东西大家都没有深入了解过,再加上展飞神乎其神的演技,大家就把他看做了鬼神一样的存在,宁可敬着也省得惹祸上身。

除了两个人,苏月白和林风清。

展飞慢慢撕着面包,脑子里把林苏两人的互动回忆了个遍,然后有些诡异地笑了。

第4章:收音

盼星星盼月亮,全校同学终于盼来了大解放,啊呸,是运动会。祖国的花朵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伴着广播站里嘹亮的歌声尽情欢唱——“这大太阳是要晒死爷的节奏么!”

震环嫌恶的往一旁挪着身子:“胖子你离我远点,一身馊味!”

胖子臭不要脸的往上凑:“死洁癖,胖爷我乐意,熏死你熏死你~”

苏月白坐在看台上自动过滤老师的存在入迷的玩手机,一局终了,一瓶水就刚好递到眼前。苏月白头也没抬,接过水准备继续,却听得手的主人在自己耳边不停碎碎念:“太阳下长时间看手机容易造成青光眼,喝点水,休息休息再玩,又没说不让你玩,只不过让你休息休息,别中暑了,喝点水再玩……”

见苏月白不应,那人仍旧锲而不舍的作死道:“月白,月白,小苏,苏月白,苏妲己……”

苏月白不鸟他,继续摆弄手机,心下狠狠吐槽:谁在呼唤,精神异常!本想着等那厮口干舌燥了自觉住嘴,没想到那货却变本加厉:“苏月白,苏小白,小小苏,苏小小……”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儿也忍不了了!

“够了林风清你不要像个更年期大妈一样成不成,有那剩余精力怎么不去跳广场舞啊?”苏月白被吵得完全失了兴致,扔下手机就开始不留情面的毒舌。

林风清抱歉的笑了笑,顺手把水瓶拧开递给了某只全身低气压的妖孽,然后随手把剩下的两瓶水全扔到了胖子的肚子上,砸的胖子一声哀嚎。

“风清,”苏月白拿水瓶捅捅身旁刚刚坐定的风清,眼神却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嗯?”

“你照顾我是因为我还是咱俩爸妈?”

“嗯?怎么突然纠结这个问题了?怎么感觉跟‘我和你妈一起掉进河里了你救谁’的二缺问题一样啊?”

“一个拿着奥特曼变身腰带在满小区哭着问大人‘为什么我的变身器变不了身’的人没资格说别人的问题二缺!”苏月白仿佛这时才回过神来,语气有些急的回了一句,眼睛仍旧望向远处,眼神却不似刚才的迷茫。

一旁的胖子笑的前仰后合:“小风清啊小风清,您这童年果真是不堪回首啊……”林风清红了一张脸,正欲迁怒于胖子,却瞥见身边苏月白仿佛有什么想说的,便想着放胖子一马只等十年后再报仇,刚想张嘴询问,忽听得后面一阵欢呼,转头就看见陈平在400米男子赛跑中冲刺成了第一。

“赢了!”不知是谁一声高呼,全班顿时沸腾。林风清耳边欢呼声、广播声、相机声交织在一起,瞬间点燃了他的兴奋点。他起身,跟着叫好。待人群再次平静下来后,身旁的苏月白早已捧起手机继续杀怪,于是林风清到嘴边的问句也就作罢。

运动会这种事,一天半天的还好,时间长了就是一种变相折磨,台下的运动员累,台上的观众也不轻松。到了比赛的后半阶段,人人都跟脱了层皮似的,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除了班长和体育委员还在催促同学交广播稿外,剩下的都在挺尸。在多次索要广播稿无果后,张大班长将攻击目标集中到了语文课代表的身上。于是,贾文在大家同情的目光下眼含热泪笔耕不辍的写了一下午稿子。

“下面马上就是集体项目了,参加的同学开始准备了啊,”方仪手拿名单站在众人面前指点河山,听得大家老泪纵横。

“小林子,环儿”胖子双手紧握二人,一脸郑重,“如果哥们儿今天折在这儿了,革命的重担就交给你们了,任重而道远,同志们务必杀身成仁啊!”

一旁的苏月白把手机往兜儿里一揣,嘴角勾笑:“您可别,您这不是给国家制造不可回收垃圾么,您还是撑着点吧啊。”

“苏妲己你个黑五类分子,我今天就代表人民就地正法了你!”胖子嚎叫着冲向苏月白,林风清下意识挡在前面。

胖子扑了个空,愤愤不平:“小林子你个护媳妇的货!”

“啊呸,胖子你少乱说!”林风清一脚正中胖子,胖子作势倒在震环怀里:“叛……叛徒……为了美色插兄弟两刀!”

震环连忙往回缩:“死胖子一天没洗澡少碰我!脏死!”

“哎哎哎,小同志不明真相不要乱讲啊,”胖子使劲往上凑,“爷这明明是两个礼拜没洗。”

“死胖子你大爷!滚!”

……

吵吵闹闹中,集体长跑开始。其过程之惨烈,难以赘述,其行径之悲壮,不忍目睹。总之,高二三班同学用自己的血与泪,在自己母校的运动会历史上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当校领导饱含深情在主席台上宣布“本届运动会到此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一种艾玛二万五千里长征终于结束了可以回家洗洗睡了的赶脚。

方仪小班花抱着集体表现突出奖笑的很没形象,胖子趁机掏出手机偷拍,PS后起名曰:校长再打我一次。然不慎被班长发现,卒,复被小班花知晓,生不如卒。

苏月白对此事的评价言简意赅:该!

贾文揣着自己仅存的良心很有义气地承包了胖子的墓志铭,典旗扶扶眼镜大方地承诺给胖子设计一个软件算算墓地风水,公孙锦以生物课代表的会员身份提前预定了胖子的尸体处理工作,赵祯和万峰强烈要求参与棺椁的设计,震环就地开了个赌局,一赔十赌胖子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众人积极响应并一致表示胖子可以安心的去了身后事交给他们就好,毕竟赔率这么大,难得赚上一笔么。

远处公共厕所里打扫的胖子收到林风清的短信后胸口一热,一口老血溅在了手机屏幕上。

尼玛一群没良心的孙子!

下午三点,阳光正好,暖暖的照在人身上,照的人懒洋洋地像只猫。赵祯牵着蓝玥的手,慢慢地在杏林大道上散着步,颇有种老夫老妻的安谧与默契。蓝玥个子不高,却刚好能靠在赵祯肩膀上,一头长发编成了麻花,尾端用海色丝带绑住,在阳光下闪耀着跃动的光。赵祯一身风衣长裤,说不出的俊朗。大道很长,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很短,这条路两人已经走了不知多少遍,每次都是半路说再见,可他们的步调从未着急,如同二人从开始到现在的这份自然恬静的相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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