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声音在黑暗里想起：“看来你很懂。”

这个空间最让人讨厌的就是，待在空间里的任何人思想都会被主人洞察。

唯一反抗的方法是，不想。

谢初灵什么都不想，这反倒让主人猜到他“懂”。

谢初灵：“你是谁？”

谢沧海从黑暗中走出：“谢沧海。”

谢初灵抬了下眼皮：“哦。”

谢沧海：“告诉我，谢君是你什么人？”

此刻，哪怕谢初灵脑海闪过弹指一刹那的答案，谢沧海都能捕捉到，可是，他就是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回答。

谢沧海：“能够把自己的意识控制得如此天衣无缝，叫我怎么相信你仅仅是个结丹期的道士？你的修为比我见过的几个牛鼻子老道士都要高深。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谢初灵没有回答。

谢沧海突然发问：“你恨我，是不是？”

莫名其妙……

谢初灵脑中闪过答案，谢沧海捕捉到，笑了：“阿灵，我相信你是谢君的儿子，因为你耳后有一个胎记，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小时候摸过那里。”

谢初灵：“……”

谢初灵的意识出现缝隙，谢沧海仰天长笑：“你真的是我谢家后人！不愧是我弟弟谢君的儿子！”他感慨，“爹说我的资质远不及谢君，可惜他半途而废，成为我爹一生的恨与痛，也因此更无法容忍他的背叛。我想你应该跟我们一样，是修魔的。”

谢初灵抓起沈砚，淡淡道：“我走了。”

谢沧海拦住他们：“你应该比我清楚，他也是修魔的绝佳资质，你让他修仙，只会荒废一生。”

谢初灵：“他高兴。”

谢沧海冷笑：“一生修仙然后一事无成，你看着他慢慢老去，头发花白，生命凋零，这是你希望看到的？”

谢初灵：“生老病死很正常。”

谢沧海：“我只问你，这是你希望看到的？”

谢初灵：“……”

谢沧海：“我可以放你走，但你好好考虑，也让他好好考虑，唯有修魔，才是你们最好的归宿。”

两个人离开洋房的时候，沈砚偷偷睁开眼睛：“我都听到了。”

谢初灵：“……”

沈砚：“他骗人的，对吧？你不是什么谢君的儿子，你不是什么谢沧海的大侄子，你也不是什么谢家后人，你只是谢初灵！”

谢初灵：“我是。”

沈砚：“别回答得模棱两可，是朋友就告诉我！”

谢初灵：“……”

沈砚：“谢爷爷。”

“……”

“谢祖宗。”

“……”

“谢老不死！”

“……”

“谢大魔头！”

“闭嘴。”

沈砚：“看，被我戳中你的心事了吧！你真的是大魔头！我不介意你老得可以当我祖宗，咱们还是好兄弟好哥哥，但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拜入昆仑的？你为什么要修仙？难不成是想打入敌人内部瓦解修仙界？”

谢初灵：“想太多。想修仙便修了。”

他这句话一出，便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沈砚：“那你不是三百岁了嘛，怎么进化成七岁孩童被清虚真人捡回去的？”

谢初灵：“封印。”

沈砚：“然后退化成七岁孩童？”

谢初灵：“返老还童术。”

沈砚：“听起来很高端大气上档次。”

谢初灵：“……”

沈砚突然很好奇：“唉，你魔体是什么样的？可别像哑当那么对不起观众，但我见过他换衣服，身上有魔纹，帅呆了酷毙了！搞得我都想去纹身了！”

谢初灵：“一样。”

沈砚倍受打击：“跟哑当一样？妈的，这魔功就是糟蹋人，你这样多帅啊！别变回去了！”

第21章：怦然心动

两个人坐在海边，吹着冰冻的海风，沈砚歪着头盯着谢初灵看，不禁偷笑：他知道了他的秘密，嘿嘿~

沈砚拿出手机，离开洋房就有信号了，沈墨轰炸了五十条短信，全是问他在哪里出了什么事的回复，沈砚回复过去：【我没事了，哥。】

谢初灵困惑地看着沈砚，这家伙刚才开始就痴痴地盯着他傻笑，想干什么？

沈砚收到他的眼神，慢慢地凑近一点：“嘿嘿，你修魔的秘密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谢沧海不算人，那是了。

沈砚：“所以，咱们关系很铁了是不是？”

“……”

沈砚叹气：“你别这样总是不回应，别让我觉得自己在热脸贴冷屁股，我也会受伤的。”

谢初灵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他们的关系应该很亲密了，对他而言，能与自己如此接近，除了沈砚没其他人。

沈砚的手机响了，是沈墨打来的，嘘寒问暖一通，沈砚心不在焉地回应着，最后沈墨问谢初灵在不在旁边，沈砚把电话给他，自己头撇一边去，装作受伤。

也不知沈墨那边在说什么，谢初灵从头到尾就三个回应“嗯”“哦”“是”。沈砚听得都笑了，这就是谢初灵呀，指望这个先天性语言障碍的家伙变话唠，那唯有……奇迹了。

等谢初灵挂了电话，沈砚笑着说：“像你这样闷蛋的，小心一辈子交不到女朋友，谁受得了你！”

谢初灵：“我不会交的。”

如果在以前，沈砚还会嘲笑：“你丫装吧你，小心以后遇到心上人就陷得万劫不复”。

一个二十几岁的小青年人生还有太多没遇到的事，没遇到的人，要是遇上心仪的人，就是闷蛋如谢初灵那可能也会为了心爱的女孩而有所改变。

但他已经三百岁了……

沈砚：“你真的没恋爱过？”

谢初灵摇头。

沈砚：“天哪~！你这三百年是怎么过的？”

谢初灵：“闭关修炼。”

沈砚：“……”

这样的人生在沈砚看来即使活三千年也是了无生趣，但谢初灵坚持了三百年，竖起拇指，由衷地佩服。

沈砚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打听到少天那发小的下落了，在你隔壁房间，已经进去三年了，谢沧海说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出来，我们怎么向少天交代？”

谢初灵：“老实交代。”

沈砚：“好吧，我会保守你的秘密，然后谢沧海给了我这个。”他拿出照片，“这是他进去前照的照片，这个可以给少天交差吧，证明他还活着……呃，至少证明他活到长大过。”

回去的时候，沈砚说：“咱们飞回去吧。”

他不想再舟车劳顿，只想回去闷头睡大觉。谢初灵唤出飞剑，沈砚嘿嘿奸笑着跳上去，从后面紧紧抱着谢初灵：“好久没坐飞剑了。”

“不用抱这么紧。”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现在扯着他衣角站稳应该没问题。

“促进感情。”沈砚理直气壮，“你不教我御剑术，我掉下去了摔死了怎么办？”

谢初灵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会接住你。”

沈砚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他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不鸟他任何胡言乱语吗？

沈砚把头靠在他背上，唐突地问：“哥们，你真好，要不是你是我师父，我就泡你了。”

“……”

仔细一想，谢初灵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真是极品啊，可是，无论是以前的谢初灵还是现在的谢初灵或者将来的谢初灵，都是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两个人根本没有未来可言，这样的念头仅是闪过，沈砚便把它打消了。

谢初灵：“你不是喜欢楚少天？”

沈砚：“我打算移情别恋了。”

谢初灵：“……”

沈砚：“我认真的，既然没有结果不如早点解脱，我沈砚可不是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

谢初灵：“以后专心修炼。”

沈砚：“我又不是你，活三百年连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都没有，我会觉得人就白活了。最重要的是，我怕寂寞，我受不了一个人，没人关心没人惦记没人给我暖被窝，我会死的。”

他们宿舍没有暖气，冬天一到，晚上刚进被窝总会被冻得瑟瑟发抖，沈砚时常拉黑子过来暖被窝，然后自个去隔壁蹭楚少天的被窝，两个人凑在一起看电影打游戏，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这时黑子也把被窝暖好了。

沈砚说起这些，不禁会心一笑：“你看，我有这么多好兄弟好哥们，羡慕吧你？”

“……”

沈砚：“对了，你也有我哥霍小仙莫语凡，但我从没见你们联系。初灵呀……做人不可以这样，这样你会越来越没朋友的。”

谢初灵：“习惯了。”

沈砚：“你三百年真的一个知心朋友都没有？”

谢初灵：“没有。”

沈砚咦道：“那我不是第一个？”

谢初灵：“……”

沈砚又抱了抱他：“可怜的孩子，我一定不会冷落你忽视你抛弃你，把你当一辈子的知心朋友。回头让你注册个qq号，咱们以后要是分开了也可以视频。”

这样孤独的谢初灵让沈砚怜悯，他也觉得自己这种心理很搞笑，可还是忍不住怜悯，这样的谢初灵，让他想一辈子对他好。

沈砚：“以后你对我再冷淡，我也不生你气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就是这样的人，假如连我都不理你，更没人理你了……所以你要对我好一点，没有我，你只能跟小鸡讲鸟语。”

谢初灵背对着沈砚，沈砚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想，谢初灵不会有什么表情的，即使他说的话再真诚再肉麻，谢初灵就算有感动也不会表现出来。

只是，他的手突然被人握住，是谢初灵抓住他的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沈砚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毫不犹豫地反手握住，十指交缠，在这万里高空上，沈砚的脸不争气地红了，就在那一刹那，他心动了，居然只是被谢初灵碰了一下，他就心动了……他到底是有多饥渴啊，擦！

下飞剑的时候，沈砚脸都是红的，他突然无法直视谢初灵，以前可以毫无顾忌大大咧咧地盯着他的脸花痴，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对谢初灵的感情好像变质了，这种质的变化让他明白——又一春来了！

沈砚说：“我先去见少天，你先回家。”

谢初灵：“嗯。”

谢初灵带着小鸡回去，沈砚则坐车去了楚少天的家。

以前常去楚少天的家玩，这个学期一次都没去过，是他们关系疏远了，但沈砚也说不清是楚少天疏远的他，还是他疏远的楚少天。

再次见到楚少天，他突然就找不到那种心动的感觉。

真的很突然，明明几天前他还会为了他心痛，为了他难过，为了他伤心，看到他心会难受，看不到他心会想他，可现在，楚少天就站在他面前，他看着他觉得就像看着老白，黄三，黑子，仅仅是兄弟，朋友，再找不到那种爱情的感觉，就连他身边的沈小燕，看起来都不再刺眼。

“小砚？！！！！”

楚少天见到他欣喜若狂，竟激动地抱紧他，恨不得把他甩起来转圈圈，沈砚淡定地隔开他：“我有事跟你说。”

楚少天激动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你会回来的！”

沈砚嘿嘿笑：“我哪那么容易死，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不用多说，两人来到楚少天的房间。

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沈砚躺在楚少天的大床上，兴奋地打滚，恨不得在床上打一发手枪，但现在仅仅是坐在这里，满脑子想着的只有两件事——正事，谢初灵指尖的触感。

他的脸莫名就红了。

楚少天见状，会错意，但也没多说什么。沈砚把任务交差了，并给出照片：“这样可以交差么？”

楚少天惊叹：“这世上不仅有修仙，还有修魔！我的世界观又粉碎了！”

沈砚：“谢沧海不算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诱拐小孩罪不可恕，可是，这个小孩因此获得截然不同的人生，也算因祸得福，如果他出阵，应该会回家看你们。谢沧海说，只要成魔就可离开洋房。”

楚少天：“谢谢你，我会把他的情况告诉我叔叔，钱我也会打给你们。那个洋房我这辈子都不会靠近了。”

沈砚：“嗯。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楚少天：“留下来吃顿饭？”

沈砚：“不用了，我晚上跟初灵一起出去玩。”

楚少天脸色变了变：“你们关系真好啊。”

沈砚：“是啊，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楚少天：“无话不谈？他跟你很多话吗？”

沈砚：“呃，我们贵在知心，不是贵在多言。”

楚少天沉默了一会，像在提醒他什么似的：“你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沈砚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会努力变成跟他一个世界的人。”

第22章：不期而遇

变成跟谢初灵一个世界的人，这简直是异想天开。他以前也妄想过在修仙上有一定造诣，他觉得自己能长命百岁就不枉一世努力了，可这一百年，在谢初灵的生命中又算得了什么，他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会老去，他会死去，而谢初灵，无论成魔还是成仙，都是众修真人士仰望的存在。

此生能遇得此人，结为知己，便是三生有幸了。

沈砚忍不住感慨：原来，我早已是他的脑残粉。

拿出手机给谢初灵发了一条短信：【初灵，你是我男神~】

谢初灵半天回了一条：【……】

沈砚：【晚上去酒吧玩呗】

谢初灵没回应。

沈砚：【你不去我自个去了，哥要去钓凯子~】

今天他的心情很奇怪，需要去调整一下，酒吧，卡拉OK都是很好的消遣场所，要是在上学就拉着几个哥们去K歌了，但他们都回老家了，就去酒吧放松吧。

沈砚虽然很早就确定自己是GAY，却很少去GAY吧，他不认为自己能在GAY吧遇到真爱，一夜情什么的也不爱玩，别看他有无数次恋爱经验，但跟女朋友最多就拉拉小手，亲小嘴都没过，纯情得不得了。

曾有个志同道合的道友跟他说：“我以前跟你一样纯，但自从尝过性爱的滋味，就没法忘记那感觉，每天晚上不做一期就觉得寂寞空虚冷，受不了。”

那是他在网站上交的朋友，一开始对方想跟他约炮，结果两人见了面，发现都是0，沈砚也没那方面的意思，对方就把他当弟弟照顾了。他们每次聊天，对方都在说昨晚又玩了什么PLAY，沈砚听得津津有味，当看肉文了。后来对方遇到真爱，但那人有老婆孩子了，对方死缠烂打想要拆散人家家庭，沈砚觉得他没道德，开始不爱理他，对方意识到沈砚的疏远，洗心革面，放弃那男人，离开那座城市开始全新的生活，现在的他有个同居的男友，小日子过得还挺幸福的。但道友曾经的滥交让两人的感情总有一丝隔阂，道友现在悔得不得了，沈砚更发誓，自己不能乱，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将来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