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冷被圈禁在狭小的沙发里，又是这样的体位，腰的部分像是就要被折断一样让人难以忍受。他有过太多的床伴，也知道现在这种没有扩张又缺乏润滑剂的情况，只怕真刀真枪地上了，就是一片血淋淋。只是他并不说话，只是有些费力地抬起手，轻轻地摸着对方的耳垂。然而，等待了好一段时间，预想中被贯穿的刺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他有点意外地把微阖着眼睛睁开，目光才和孟裴对上，对方已经咬着嘴唇把头扭向了一边。

肖冷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探手下去，碰了碰对方的器官——事情发展到这里，原本就和情欲没有半点关系，孟裴心烦意乱之下，即使已经到了眼下的地步，却依旧没能勃起。他试着用手圈住对方，却被狠狠甩开。

沉默片刻之后，他慢慢抱着对方的脊背，柔声安慰着：“裴裴，别着急，你再试试……今晚还有很多时间……”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戳在了原本一触即发的生硬气场上，孟裴紧绷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最后慢慢地滚落到地板上，蜷起膝盖，把自己抱成了紧紧的一团。

“你一定觉得我这个样子很好笑是吧……”

他像是放弃了一样，把头埋在膝盖里，带着一点哽咽声轻轻地自嘲着：“前几天段叔叔还问我有没有交女朋友……呵呵，他要是知道我是这个样子，以后大概都不会再问了……”

肖冷也跟着坐起身来，把衣服披在身上，静静地听他说着。

“我在东京呆了三年，最开始去的时候，每天都会做噩梦，因为怕爸爸担心，也不敢打电话和他们说，就只能整夜整夜地打游戏，让自己困到没有力气想其他的事情才敢合眼。后来过了大概一年多，慢慢认识了一些新朋友，有了新的生活，我想，那些事情大概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我也很快意识到，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交女朋友了……”

他吸了一下鼻子，手背在眼睛上擦了一下，又很快仰了仰头，似乎是不想让肖冷看到他难过的样子：“这些年爸爸给我打电话有时候会提起你，我也知道你其实过得不太好。虽然我会变成这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可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回上海看到你瘦了这么多，就忽然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恨了……”

他说到这里，终于把眼睛抬了起来：“爸爸因为我们也操心了这么多年，这次大家重新生活在一起，我觉得挺不容易的。小时候我一直不喜欢你，觉得你又懂事又听话，每次吵架打架爸爸都会站在你那边。可是后来想想，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哥哥，我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哥哥而已……”

“爸爸年纪也大了，虽然都还是很厉害的样子，可是我也看到过肖爸爸偷偷地在腰上贴膏药，孟爸爸一到变天就会肩膀痛……我也不想他们再为我们的事情烦恼，所以我们真的就算扯平了，以后你也不用再同情我，或者可怜我，我受不了你总是那样看我。我现在挺好的。还有就是……即使你交男朋友，也不要把这件事再说出去了，如果你真的觉得有歉意的话，那么，这个就算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好不好？”

肖冷一言不发地听到说到这里，看着眼前的男孩抿着嘴唇，努力让自己满脸平静的样子，忽然就觉得心被搅了起来。

“不好……”

他一字一顿地回应着，在孟裴一脸震惊即将跳起来的时候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孟裴裴，既然你愿意和我说这些，那么，我也不瞒你了。之前我和你说过我要你，不是同情你，也不是在开玩笑。虽然这个时候我或者应该说作为哥哥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和你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在一起，可是我想，这个世界上，除了两个爸爸，不会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从小我就一直让着你，不是因为我有做哥哥的自觉，我只是愿意宠着你，愿意看你笑。”

“我没有办法像哥哥一样很大度地说你幸福就好，我对你的感情容不下其他人站到你身边……”他步步紧逼地抵住了对方的额头：“我是在用喜欢恋人的心情喜欢你，想要和两个爸爸一样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之前我和你说过，我不用看那些片子，因为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你……”他微微笑着阻止着对方的反抗：“所以，今天你来找我，无论要做什么，我都很高兴。”

“还有……”他继续补充着：“我不会再交男朋友，也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情说给任何人听，这其中有些小小的误会，我原本是想要瞒下去的。但是如果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即使你会觉得受伤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孟裴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就连对方的吻落在了额前，也完全没有知觉。

他简直没有想过肖冷会在这种时候把告白的话那么清晰有力的再说出来。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赶紧向后蹭了蹭，从对方的拥吻下逃开，结结巴巴地抗拒着：“你……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我根本没想过……”

肖冷慢慢把他抵在了墙角，轻轻婆娑着他的嘴唇：“如果没有想过的话，你每次睡熟了，为什么都会一直叫我？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第三十三章

孟裴脸都涨红了，肖冷的问题直接戳向了他最难以启齿的部分。

对方紧逼着他，让他根本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一旦觉得自己理亏，就发横耍赖着把事情给敷衍过去，肖冷捏在他下巴的手格外用力，让他连试着低头把惊惶的眼神藏起来都做不到。

还好口袋里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救了他，肖冷看着他慌慌张张地样子，也就微笑着慢慢放开了手。

“爸爸……我没事……”

听口气电话像是孟喆打过来的，孟裴恩恩啊啊的应付着，似乎是在为自己从酒会中途突然开溜有些头疼地找着借口。

肖冷旁听了一会，很快把手机抢了过来：“爸爸，你别担心，弟弟现在在我家……大概酒会太无聊了，他过来找我一起吃宵夜……对，太晚的话他今晚就住这里了，明天我和他一起过去……好的，我知道了，爸爸再见。”

他言简意赅的把话说完，直接关了机，朝着茶几上一放：“好了，现在爸爸也应付完了，你可以安心和我说话了。”

孟裴瞪着眼睛，话题的重点却已经偏到了另一个方向：“谁说我今晚要住这里！”

肖冷看着他：“都这么晚了……何况你又不是第一次睡这里。等你睡熟了，有什么现在不愿意说的话，做梦的时候都可以说给我听。”

他虽然很小的时候就对孟裴动心，却一直因为对方懵懂之下并不确定的态度，而抱着患得患失的心情，从来不敢太过唐突，到了后来，在强烈地愧疚感之下，更是把所有的感情都压抑在心里。此时此刻，告白的话都已经认真说过了，心情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外加孟裴虽然死不承认却神色羞恼的模样，那些调情的言辞，竟是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

孟裴在他正大光明的调戏之下一副要揍人的架势，拳头拽了一会，却在对方笑意盈盈的眼光里忽然泄了气似的：“肖冷你别逼我，你让我想想……”他看着对方点头，低低地补充了一句：“晚上我睡沙发……”

肖冷抱着他，轻轻吻着他的头发：“沙发睡着不舒服，晚上你和我睡……你放心，在你想清楚之前，你还是我弟弟，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两个人再无他话，很快冲了冲澡上了床。孟裴始终有点忐忑，蜷缩着身子贴着床沿，尽量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大一些，肖冷看他脊背紧绷的样子，也只是笑，在孟裴终于迷迷糊糊地开始翻身的时候，偷偷握住了他的手。

那一夜，两个人都睡得格外安稳，除去向来睡姿欠佳的孟裴大半夜的踢了踢被子，顺便四仰八叉地把腿塞到了肖冷的地盘，其余再没有半点意外发生。

第二天清晨肖冷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被对方压倒发麻的手轻轻抽了出来，翻身下床进厨房做了早餐，孟裴在煎蛋的香气里哼哼唧唧地翻了好一阵，才骤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酒店。想着自己这副撒娇赖床留着口水的丢脸样子都被对方看在眼里，他鸵鸟一样把自己藏在洗手间里呆了好一阵，才总算做好心理建设坐到了饭桌前。

吃完饭肖冷和孟喆通了个电话，只等了十几分钟，汽车的喇叭声很快就从楼下传来。孟裴帮着他把装满衣物的箱子拿下楼，闷头坐进了车里，孟喆朝着两个儿子略微打量一下，对于他们之间骤然变得有些微妙的气场，也有几分意外。只是依照他的性格，这个时候也不会深究两个人之间昨天晚上到底详谈了些什么，只是一边开车一边随口问着：“早饭吃了没？”

孟裴赶紧点头：“吃过了，哥哥做了鸡蛋面！”他余光瞥到肖冷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补充了一句：“还蛮好吃的……”

肖冷对着后视镜里孟喆的眼神，一字一句：“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可以每天都做给你吃……做一辈子也行。”

他这句话才落音，车子已经骤然间停了下来。孟喆扭过头，眼神在两个儿子脸上来回看了好一阵，最终微微皱着眉，重新把手刹放下：“既然吃过了……就先回家吧。”

肖研在上海有好几处房产，这下全家团聚，也就很快从酒店里面般到了静安区的独栋小洋楼里住了下来。肖冷实习工作完成，只用等着公司那边给他出具一份实习评估就可以回学校交差，孟裴的市场调研在肖氏强大的数据支持下，也没有费太大力气。

其间，孟喆和肖研曾经在某个下午关了房门和肖冷长谈了一次，具体内容孟裴不得而知，然而肖冷从进房间到最后出来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变过，那种坚定又淡然的神色，像极了他学生时代填完高考志愿后，目标已定，只是耐心等待结果的样子。

四个人在上海呆了小半个月，周边的苏杭美景古居小镇都热热闹闹的走了个遍，肖研眼看天气渐凉，突发奇想说反正裴裴也要回学校了，不然我们跟着过去看看顺便泡个温泉。他这个建议一出，孟裴自然是欢欣雀跃，肖冷心想着可以看看弟弟生活了三年的城市，也迅速附和起来。

计划既是定下，从办理签证到最终登上直飞东京的飞机也就花了不到两周的时间。肖研坐在飞机上，想着几年前他和孟喆的日本之旅因为儿子身上发生的意外被骤然打断，接下来就是各自神伤，长途分离的三年，倒也不禁有些感叹。

他们在东京呆了三天，陪着孟裴把事情办完。作为长期生活在财富最顶端的一家人而言，这座以繁华而闻名的都市倒也引不起他们太大的兴趣，即使逛到了号称购物天堂的银座，几个人也只是随手买了些换洗的衣服而已。倒是在参观东大的过程让大家兴致颇高，只要孟裴指着某个地方提及我曾经在这里怎么怎么样，大家都会驻足停下，继而兴致勃勃地讨论一番。

三天后，孟裴的调研报告递交完成，肖研定下了从东京直飞北海道的机票。此时樱花前线已过，却也没有到落雪成尘的时节，算不上北海道最好的景致，但因为家人相伴，又是在一片温馨的氛围下，每个人都觉得由衷的惬意起来。

孟喆在支笏湖附近租下了一栋小木屋，屋子的周围就是一片盛大的薰衣草花田，更远一点的地方，成片的杜鹃、越桔、满天星……浩浩荡荡地铺成了一片花海。孟裴在推开房门的第一时间就啊啊啊地叫了起来，连身上的包都来不及摘下，就手舞足蹈地跑了出去野了一圈，一直到满身都被草叶沾满，才意犹未尽地返回来，看向孟喆的眼光里都是崇拜：“爸爸，我在日本呆了三年，北海道也不是没来过，为什么都没有找到过这么好玩的地方！”

孟喆和肖研对视着笑了一下——能找到这种地方，自然是出自肖老板的手笔。他们从交往到现在，曾经精心规划过很多个想要一起去走走的目的地。只是最初的马尔代夫之行，因为随后孟喆的车祸而夭折，而几年前的日本之旅，又因为孟裴身上的意外而匆匆结束。

想到这里的肖老板未免恨得有点牙痒痒，轻轻地朝着孟喆使了个眼色，然后冲着两个儿子哼了哼：“这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出去走走，你们自己要泡温泉要拍照什么的自己玩，注意点安全。”

孟裴“咦？”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肖冷已经抬手看了看表，脸上的表情有点捉狭：“离晚饭也就一个小时了……爸爸你们时间够么？”他忍着笑：“我的意思是说，我和裴裴要不要等你们回来一起吃晚饭？”

这一下连孟裴也反应了过来，只能扭着脸忍笑忍得肩膀一直在抖。

孟喆满脸黑线，也不能特别解释说你肖爸爸最近腰不太好，我们真的只是出去走走，最终也只能瞪着眼，一声不吭地赶紧出门，肖研骂了一句臭小子，慢慢跟了上去，孟裴见两个爸爸离开，终于笑得在床上滚了起来。

肖冷陪着他笑了一阵，只觉得夕阳西下，一片灿烂。他伸手把孟裴拉了起来，揉了揉对方的头，口气温柔：“你累不累？要不要去温泉泡一下？”

孟裴早已经等不及，换了衣服直接泡进了门前的温泉池。

他在氤氲的花香包围中，触目所及的又是不远处清冽沉浸的湖水，此刻微风轻拂，浮光掠影，温泉水带着淡淡的硫磺气，让整个身体格外的松弛酥软。他十分惬意地仰着头，闭着眼睛哼了一阵歌，发现肖冷迟迟没有下来，才有点懒洋洋地把眼睛睁开，冲着对方招呼了一声：“喂，你磨磨蹭蹭地干嘛呢？”

肖冷只是笑，衣服都还没换，只是把赤着的双脚浸到水里，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我先把酒温好，弄点水果，你泡完了上来有东西吃。”

孟裴撇了撇嘴，看着对方神态专注低头忙着手里的活儿，悄无声息的游过去，忽然间拽住对方的脚踝，狠狠一扯。肖冷全无准备之下整个人一头栽进水里，孟裴哈哈大笑，迅速游远了一些，只怕对方回过神来报复，等了一阵，却发现肖冷始终保持着沉在水里的姿势，没有半点反应。

他开始有点不安，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让对方呛水导致昏迷，喊了两声发现对方依旧没有回应，于是迅速地游了过去，潜入水中托起对方的身体。

就在那一瞬，肖冷的手臂狠狠地从他的腰间环过，沉默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孟裴手忙脚乱地扑腾了好几下，鼻子里呛了好多水，嘴唇又被对方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肖冷见他实在是太过狼狈，终于结束了这个吻，却依旧保持着箍紧他腰的姿势，慢慢站了起来。

他浑身上下全然湿透，衬衫湿淋淋地挂在身上，扣子已经在刚才的慌乱中被孟裴扯掉了几颗，露出了胸前很大一片肌肤。微长的鬓角紧紧地贴着面颊，外加神色迷离，微微喘息着的样子，孟裴抬眼才准备抗议，目光所及之下，竟是有些呆了。

“孟裴裴……”对方声音微哑：“已经这么久了，你想好了没有？”

孟裴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时候旧事重提，一时间慌了手脚——他优哉游哉地过了这一个多月，几乎都已经被兄友弟恭的假象给迷惑住了，此刻被对方柔声逼问，在那种微微有些哀求的神情下，装傻抵赖的言辞竟是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