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乾,你也上去。”
郭启干笑了起来,“妈,你喝多了。”
方思瑜这才反应自己说了什么蠢话,他的儿子是继承人,怎么可能去献媚。轻茗了一口酒,掩住尴尬冷哼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以为这样就能勾引到翟少吗。”
郭启乾并没理会方思瑜的自相矛盾,这点伎俩就想迷惑住翟少,这个胡茜或是郭心慈也不过尔尔。不过竟然能瞒过他使出这招,倒也算得上一个对手。
热闹的舞池里争奇斗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舞池里。没有人发现一个角落里,正有个人正偷偷摸摸的从餐桌上搬运吃的。
郭启辞觉得自己全身都湿透了,明明在自己的家里,却跟贼一样偷着食物。从未曾干过这种事,他的手都是颤的,好不容易把盘子装满,赶紧趁着大家不注意,沿着墙角溜走。结果因为太紧张,一个音乐鼓点响起时踉跄着摔了一跤。可摔下去的时候,郭启辞双手拿着盘子高举着,自个摔得狗吃屎,盘子的食物却保住了。郭启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溜了。
噗——
拿到食物的郭启辞浑然不知自己这狼狈样全被人看到,且成了人眼里的笑料。
翟老侧目,他刚才幻听了?这个好像别人欠了他钱,一天都摆着个臭脸的儿子竟然笑了?
翟轶一脸淡定,“一只小老鼠,挺逗。”
翟老没好气剐了他一眼,“张嘴还不如闭嘴。”
万能王看着瘫软在地上的郭启辞,一脸鄙夷,“你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去拿点吃的吗,至于吗!这是你家。”
郭启辞擦着脸上的汗,“总之,总之没有下次了。”
郭启辞缓过劲来,便开始品尝自己‘偷’来的美食,并没发现万能王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的精光。
郭启辞今天一直在练习,等他想起晚饭的时候,参加宴会的人已经陆续到场。他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佣人拦住了,郭光明让他不要出现在人们的眼前。他解释想去要点吃的,对方答应一会送到他房里,可等了很久也没人送来,估计早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郭启辞没有囤零食的习惯,只能饿着肚子继续练习。好在中午吃得挺饱,还能熬到宴会结束的时候。可万能王却不答应了,数列无数不吃晚饭练习会导致的恶劣后果,并以自己也想去体验一下宴会气氛坚持赶着他去拿吃的。
万能王说得这么严重,郭启辞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能跟个贼似的去拿吃的,差点没吓出神经病来。他从小最是听话,小男孩调皮捣蛋恶作剧从来没有过,只要画个圈,他就能乖乖在里边待一天不动类型。除却上辈子为了庄卓第一次违抗父命之外,其他时候都是指哪打哪,从小把妈妈的话爸爸的话老师的话当做圣旨一样执行。
郭启辞狼吞虎咽的吃着,一来是真饿了,原本就没吃晚饭还被这么一吓,肚子都空了;二来,他刚才耽误了太长时间,得赶紧吃完好加紧练习。
正当郭启辞打算进入空间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一打开门管家领着一群人涌入。
偷吃的事被发现了?!
这是郭启辞第一反应,可没等他开口辩解,就被管家李叔按住,几个人向他扑来。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变了样。
李叔看到他这个模样,点了点头,“可以走了。”
“啊?李叔这是带我去哪啊。”郭启辞被李叔拽着出门,完全莫名其妙。
李叔面目表情回答:“参加宴会,注意一会不要说不该说的话,管好自己的嘴巴。”
第8章
郭启辞莫名其妙的被带入了生日宴会,直到走到郭光明跟前还是一副呆木的模样。郭光明看到他这样子,虽然暗自叮嘱要极力保持微笑,也忍不住微微皱眉,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又被翟老看着他早一巴掌过去了。
“启辞都长这么大了啊,还记得孟伯伯吗?”
郭启辞放眼望去,出声的是一个矮胖挺着啤酒肚的秃顶男人,样貌很典型却从未曾见过,郭启辞老实的摇头。
郭光明终于忍不住瞪了孟胜东一眼,若不是他多嘴问一句,他怎么会让郭启辞这个傻蛋降低他们郭家的格调。
翟家人很注重家庭和睦,深信修身齐家才可平天下之理,这也是翟家选择合作伙伴的一个重要依据。孟胜东刚一来就提起郭启辞,故意把话说得好似郭启辞不出现,就是他薄带了前妻生的儿子,坐实了当初抛弃槽糠之妻之名,这让郭光明不得不将这个儿子也提溜出来。
这豪门世家不管里边烂成什么样,对外却很注重名声,郭光明向进入上流圈也开始注重自己的名声。不仅经常参加慈善活动,还对外宣称与前妻乃感情不和而离婚。把郭启辞接近家里,除却算命算出这儿子能镇宅引福,也是想给外界表示他们家是多么的和睦。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老郭,你瞧你,老把启辞藏起来,现在连我都不认识了。启辞啊,我可是跟你爸一起打拼的老相识了,和你妈也很熟悉呢,你妈烧的那一手好菜想想都让人流口水。什么大厨,在你妈面前都不够看的。”
郭启辞虽然心里谨记着李叔让他少开口的话,可一说到自己的母亲就忍不住了,“您认识我妈?”
“那是当然,想当年……”
郭光明假咳一声,将孟胜东的话打断,“别老想当年了,今天是孩子的生日,谁有工夫听你想当年。”
孟胜东收了声,极具福相的脸饱有深意的微微一笑,场面变得尴尬起来。
这时方思瑜打破僵局,“启辞,你不是说头晕吗,现在好些了吗?”
郭启辞呆愣了一下,他没头晕啊。可被方思瑜暗地剐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嗯,好多了。”
方思瑜一脸温柔,“如果一会撑不住了就说,别硬撑着伤了身体。”
“哎。”
孟胜东笑眯眯的拉着郭启辞,“启辞,你还没见过翟老和翟少吧,他们可是咱们a市响当当的人物,今天来这里的大多都冲着他们的名头。要是能得到他们的照拂,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暗箭射得郭光明快成了靶子,咬牙切齿可脸上还得带着灿烂的笑容。
孟胜东的话说得直白,毕竟是郭启干的生日会,大家心照不宣就行,哪有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的,在场听到的人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翟老表情依然未变,却对这个年轻人有些好奇。他这个儿子虽然至始至终脸部表情都没变过,可他能感受到,自从郭启辞出现,翟轶的眼神就围着他转,嘴角还微微勾起。当然,这点幅度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但是他是谁,这小子的爹!撅起屁股就知道拉什么屎。
“翟老,翟少,这就是郭家的长子,今晚主角启干的同父异母哥哥。启辞,还不快点给翟老翟少敬一杯。”
这原本应是他这个父亲该做的事,孟胜东地位并没他高和翟老翟轶也不熟悉,却越俎代庖直把郭光明气得够呛。今天在场这么多名流,都没人敢像孟胜东一样和翟老翟轶套近乎,他至今都没能把郭心慈和郭启迪介绍给翟老和翟轶。这个孟胜东竟然这么大胆越过他把郭启辞给推出去了,简直欺人太甚。
郭启辞下意识望向郭光明,郭光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木是木了点好歹还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爹。郭光明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启辞,还不快敬酒,别让翟老翟少等着。”
一旁的侍者端上一杯酒,郭启辞拿了起来一口闷了下去,喝完还不忘酒杯朝下以示喝完了。顿时场上一片安静,郭光明的脸都绿了。
翟老笑了起来,“这小伙子不错,实诚。小轶,你觉得呢?”
郭启辞刚舒了口气又紧张起来,刚才做完那动作就发觉不对了,这是什么场合喝的又是葡萄酒怎么可以用一口闷这么粗俗的动作。还好翟老没介意,否则郭光明回头肯定会把他给削了。可他翟老后面一句话,郭启辞心里又高高悬起。
郭启辞他对翟轶并不算了解,却又比在场人多知道些东西。说起来上辈子他的工作还和翟氏有关,他是翟氏乳品旗下一个小业务员,因此对于这个最大的boss也有所耳闻。
翟轶,目前名声正常,可八年后却是恶名昭着。传说他房中暴虐成性,玩死了不少人,翟家大宅的墙壁都嵌了不少尸体,直到八年后三十八岁还是孤家寡人。虽说传说不靠谱,可也非空穴来风。翟轶手腕铁血,六亲不认,面部表情僵化,有不良癖好也不是不可能。
郭启辞从前参加年会的时候远远见过翟轶,那时候的翟轶比现在更具备冷冻功能。他一出现原本活跃沸腾的年会瞬间降到冰点,身边同事惟妙惟肖的诉说着他的恐怖绯闻,更是令他感受到了北极的冷。
郭启辞整个人都紧绷了,眼神不敢往翟轶那个方向瞟,重生一次他更加惜命了。
翟轶正大光明的扫着郭启辞,发出今天第一声,“嗯。”
虽然只是一个字,在场的人也诧异到了,没想到这么个无奇的小子能引来翟轶的认可。要知道翟轶若是不想理会的人,就算是翟老出声也毫不给面子。大家没想到翟少今天兴致这么好,早知道这么好勾搭,他们刚才就不那么谨小慎微不敢向前。
郭光明看到连郭启辞都能得到翟老和翟少的夸赞,心思顿时活泛起来,也想将郭心慈和郭启迪两人推出去。
可郭光明的嘴才刚张开,孟胜东却出声打岔:“老郭,听说你花了大价钱买了个元代青花瓷,怎么不拿出来给大家伙瞧瞧?正好翟老在,让他鉴定鉴定,你这大老粗懂什么古董,别被别人给骗了。”
翟老和翟轶会来,一半也是冲着这个青花瓷。翟老最好收藏古董,而最热衷的则为瓷器和字画古书。当年翟家发家跟古董有极大关系,凭借一双慧眼淘了不少好货。这些年把公司事务转给翟轶之后,闲暇时候都在忙活这个。
果然翟老一听到青花瓷眼神都不一样了,郭光明此时也只能顺着杆子往下爬,让人把青花瓷瓶子搬过来。
这个孟胜东就知道坏他的事,这么把瓷瓶拿出来他还怎么顺水推舟送给翟老,原本的计划全被打乱。
翟老看到瓷瓶的时候眼神闪过一丝错愕,“我能近距离看看吗?”
郭光明哪有不同意的,“当然,翟老您帮我瞧瞧这玩意是不是真的?我也不大懂,就觉得好看就给买回来了。”
元代青花瓷因制作精美而传世极少,故而异常珍贵。根据时间大致分为延佑期、至正期和元末期三个阶段,其中又以“至正型”为最佳,而郭光明的这只瓶子正乃景德镇制造的元代至正型花龙纹青花瓶。
翟老带上白手套,拿起郭光明准备好的放大镜查看着。眉头越皱越深,郭光明心头一凉,难道这是假的?他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不仅郭光明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结果,什么心思都有,想看正品也想看砸赝品场景。
郭启辞心里十分忐忑,忍着不要将目光瞟向郭启乾。虽然万能王教他死赖住不承认,可一看到郭启乾就忍不住心虚。
翟老查看了很久,终于放下放大镜摘掉手套。郭光明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翟老,怎么样?”
翟老微皱眉并没回答,而是把手套递给翟轶,“你来看看。”
这举动让大家都一头雾水,翟老鉴宝绝对是大行家。而且翟老非常喜欢青花瓷,对它的了解更是深刻,是什么样的瓶子会让翟老也不敢确定呢?
最令人震惊的是,这么个瓶子竟使翟轶万年不变的表情发生了细微变化,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又带着隐隐喜色。
郭启乾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由望向郭启辞。郭启辞早就等着这一刻,一脸呆滞两眼无神,他原本就长得憨直,这下装都不用装。
翟轶查看完毕时,朝着翟老点了点头,一头冷汗的郭光明终于忍不住,“翟老,翟少,这是怎么说?”
全场全都静了下来,连音乐都停住了,翟老双手撑在降龙木拐杖上,声音掷地有声,“确实为元至正型花龙纹青花瓶,为元代至正九年所出。”
“翟老,您的意思是这是真品了?”郭光明顿时舒了口气,这个瓶子他可是花了六百多万买回来的,虽然已经找了专家鉴定,可有翟老的话,他更加放心了。
众人议论纷纷,没想到郭光明竟然存有这么个稀世珍品,此瓶画风豪放,绘画层次繁多,乃青花瓷中的精品。大家不由想起价值2.3亿的主体纹饰为“鬼谷子下山图”元青花瓷,此瓶不知又是何等天价。
郭启乾震惊不已,不可思议的盯着郭启辞,恨不得瞧出个洞来。
翟老摇了摇头,望着瓷瓶表情有些恍惚起来,“是真非真,是假非假。”
第9章
众人被翟老这话绕晕了,郭光明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要不是对方是翟老,他这暴脾气肯定就忍不住一拳过去了,“翟老,您这意思是?”
“这瓶子大部分确实是真的,可是这一片,却不是原物。”翟老指着瓶子上的龙头,在那一片画了个圈。
一句话如同惊雷一样在场上炸开,全部的人都大惊失色,就连郭启辞也忘了低头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下意识的望了过去。
郭光明额头上冒出冷汗,声音都颤抖起来,“翟老,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完整的瓶子怎么会有一部分是假的?”
此时一直静观的翟轶出声了,“这个元青花瓷原本已经破碎,是经过修复才变得完整。其中有一片丢失,后人重新制作补上去的。”
这下彻底炸了锅,全场议论纷纷,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元青花瓷瓶的价值就变得尴尬起来,而且缺失的还是龙头这个重要位置。果然应了方才翟老的那句话,是真非真,是假非假。
郭光明赶紧凑上前去查看,“这瓶子明明好好的,完全没有裂缝,怎么可能是后来修复的呢?”
翟老也由衷佩服,“此修复术确实乃世间罕见巧工,哪怕是修复技术最高的日本也无法达到这样的水平。刚开始把我也给骗着了,若不是看出那一块瓷片是假的,还真察觉不出是破镜重圆。”
这个瓷瓶如果是完整的,就这修复技术,完全可以按照他完整的价格贩卖,以他的工艺和价值,至少以千万起价。可现在却变得尴尬了,就算找到那个高明的修复师,破了重来,也找不回缺失的那一块,价格大跌。
郭光明踉跄,紧张道:“所以这瓶子一文不值了?”
翟老摆手,“话不能这么说,即使是碎片只要是古物就有他的价值,何况已经修复得这么完美完全看不到裂痕。只是补上去的这块实在是不伦不类,和这高明的修复术完全不匹配。说起来这等能工巧匠实在难得,如果能把他找出来,实乃我天朝之大幸。你可否告诉我这瓷瓶是从哪里弄来的吗?如果能结识这样高明的修复师,你的损失我愿一力承担。”
天朝历史悠久,珍贵文物众多。可因为时间的洗礼,近代战争的侵袭、盗墓者挖掘引起的破坏和历史等等原因,许多珍贵文物都遭到了严重破坏。现在修复术还达不到肉眼无法察觉到裂痕的地步,再高超的技术也无法恢复如初,使得其观赏研究收藏等价值大跌。最令人痛心的莫过于无法复原,看到曾经历史的真正面貌。
翟老对于技艺高超的修复师都极为尊敬,只要听到有哪个技术高超修复师,都会想尽办法去结识。
郭光明原本哭丧的脸顿时亮了起来,“当然,不过损失就不劳翟老您费心,这是我自个没眼光,赖不着谁。这瓶子放我这一看就生气,翟老您要是不嫌弃就帮我个忙收走吧,扔家里当花瓶使也好过被我一气给砸了。”
话说得极为漂亮,顺水推舟把这瓶子推了出去,虽然和计划不同,却也算是殊途同归。郭光明看得出翟老对这个瓶子十分感兴趣,这瓶子一部分是假的,拿出去拍卖估计也卖不出什么好价,要是翟老能收下,这情有了他的钱也没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