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烟撩云 上——sylvia死鱼
sylvia死鱼  发于:2015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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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烟岚必须遭遇这些呢?为什么选项都没有平凡的幸福呢?没有一般人能享有的正常人伦……

烟岚哪!因为心疼你和云云,我还是推了你们上自己搭建的桥,衷心希望你们能从这条洒着糖粉的荆棘道路,走出不一样的终点。

第六章:劈啪

自从与母亲那场严肃的对谈之后,已然确认自己心意的诺尔云丝根本一恍神就会傻笑,像是用餐时、走路时、课程时、改公文时、睡前、睡中、睡醒……完全陷在有烟岚的回忆里。

当然非常有责任感的他不会因此而坏事,每个恍神都是在他认为可以休息的时间,尤其是解决完一“座”内容像是恶整他的公文山之后,他会容许自己小小走神,让烟岚的身影充满他的脑海。

如果不曾和自己坦白,诺尔云丝不晓得自己竟然会想念烟岚的陪伴至此,恋念他适时的怀抱、他清亮的声音、他灵动的大眼、他的一切一切……有时候当他疲倦地靠着椅背休息,心会因为意识到烟岚的“不在”而发慌,只能一遍一遍安慰自己:再几年、再几年而已……

约莫十年。

这是母亲给的最低数字,只会更久不会更早,如果更早的话他们才要惊慌,这表示烟岚并没有恢复到足以离开创世小居就勉强自己。

十年不短的!他用了两个半的十年来等待烟岚出现、接下来的十多年让他和烟岚在不知不觉中产生情愫、然后是另一个十年让彼此依恋;那么这个十年,首度和烟岚长期分开的他,会产生什么变化吗?

是否会变得更勇敢,勇敢到足以在重逢后直接告白呢?是否会变得更坦率,坦率到不会躲在拙劣的自欺欺人后面,再与许多事情擦身而过?是否会变得更细心,细心到可以最先察觉烟岚的变化,不用倚仗母亲提醒?

他不问会不会更坚强,因为那是度过“等待”的必要条件。

“十年”唯一的好处是,能让他慢慢思考要用什么方式让烟岚也省悟,这比有勇气还重要……其实告白之后两人的关系变化将如何让他有些无措,会不会因此尴尬、会不会反而不知道要做什么、会不会开始介意这介意那、会不会在道别时更空虚、会不会……

虽然那时他曾笑说母亲想太远,但现在的他又何尝不是?预想太多而困扰自己,说不定、说不定就和以往的相处一样,只是会多一些些甜滋滋、多一些……亲腻?

呃!光是想到和烟岚确认关系以后,该如何面对他的碰触诺尔云丝就一阵羞窘,急忙甩掉那些画面。

想太多了、想太多了……但如果真的进展到那边,会是谁先跨出这一步呢?

咦?不对,他们以前就常常同寝同眠,应该、应该不会因为关系名称上的变化而、而而而而而……心理上的变化是一定有,但不致于尴尬。

真的,仅此而已。

呼呼、真的想太多了……

“云云呀!你果然越来越厉害罗!发呆间还能敲门、过门槛还知道要抬脚,有进步有进步!”

“谢谢母亲夸奖,自从撞过母亲之后得您教导,才学会“用肉眼看世界、用心眼走神”的方法。”

“不忘本的乖儿子,来亲一个——”

“令、央·展、依!”

“母亲,您又拿我逗父亲了。”

“没办法呀!不说你还无法完全了解,你父亲的护子情节最近是越来越严重,才稍微欺负你一下呀,唉呀呀!那是才开头就被他打断,这年头老婆不及儿子重要啊啧啧!”

“那日才没陪你走上台,云云就被卖掉,我当然不会再任你玩他。”

诺尔云丝颇讶异地看着眉头皱起,十足认真的父亲,完全没想到这件连他都看淡的事父亲居然耿耿于怀,甚至发出声音表示维护。

他心情有点复杂,虽然能从父亲的言语和行为上感受到满满的父爱,但如果这份维护能从他幼年就开始就好了……父亲应该一开始是把母亲的行为当成母子正常互动,发现根本不对劲时已无力回天,只能和儿子一起眼神交流,一直到现在母亲做出父亲认为非常过分的事,新旧愧疚一起涌上,这才认真实行劝阻母亲的动作。

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果父亲从以前就这么保护着他,说不定他会因此粘着父亲而错过与烟岚相遇相知相惜相恋……嗯,还是连一下都不要怪父亲好了,父亲是个好父亲。

“笨笨小刃刃,跟了人家那么多年,怎么还不知道人家一定是在布局?唉呀枉费人家那么疼你,四十几岁就把后面几百年全给了你,居然这样来伤我的心!噢,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果然最伤人的不是拳头,而是能轻易划伤人家一颗脆弱的心的言语啊——”

“我知道,但这件事难以改口,不可能十年后告诉族人开玩笑的。”

基本上,就算母亲很随便地这样解释,族人也不会有抱怨的——诺尔云丝以为母亲会这样回答,却被她接下来云淡风轻的话给吓到。

“当然不是,人家这次是玩真的,一言既出,无马可追,就算是乌珠穆沁家的也追不到那种唷!云云呢,是一定会卖掉的,只是卖给谁还在确定中,几个都是好姑娘。”

这下不只是刃心眉头皱得死紧,连诺尔云丝都浮起了些微不愉快。

“啧!就这么不信任人家?真是太伤感情了,怎么想人家都不会做出对云云不利的事,干麻父子都摆臭脸呢?安啦安啦!十年后的事情绝对圆满落幕,不会让云云有一点委屈喔!”

也许是母亲的态度非常自信、母亲也确实有本钱自信,也许是相信母亲不会拿他们的信任玩,诺尔云丝立刻就放下这件事,还顺便帮母亲安慰依旧纠结中的父亲:“父亲,母亲总是为我好的,而且交给母亲处理反而让我觉得心安,母亲总能让所有细节都完美呢!”

“这倒是……”刃心点头到一半,却是语气一转变得严肃、看向他的眼神都深沉起来:“云,除了被算计以外,不要太依赖母亲,总有些事你必须自己解决、自己决定,总会有你母亲无法插手的事,那些必须亲身经历的事他人绝对没有办法完全体会,那会是你母亲也无法让它圆满的事件,”说到这里又温和下来,毕竟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总是心疼他的,“要有心理准备。”

第六章(2)

“这倒是……”刃心点头到一半,却是语气一转变得严肃、看向他的眼神都深沉起来:“云,除了被算计以外,不要太依赖母亲,总有些事你必须自己解决、自己决定,总会有你母亲无法插手的事,那些必须亲身经历的事他人绝对没有办法完全体会,那会是你母亲也无法让它圆满的事件,”说到这里又温和下来,毕竟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总是心疼他的,“要有心理准备。”

诺尔云丝愣愣地听着,父亲很少跟他说这么多话,更遑论这通常是会从母亲口中说出来的事……

在他细想父亲所说的话时,刃心走上前默默地揉了揉他的头,接着就率直地走出去。

此时一直没有插话的母亲终于开口做了决论:“嗯,云云原来还没比亲亲高呀?不过都成年了该会快速长高,说不定能超过烟岚和亲亲呢!”

“央!”门外传来父亲脑羞的低沉怒吼,门内的母亲却笑得开怀……奇怪他到底是来母亲院里做什么呢?难道真是来提供母亲逗父亲的?

“唷呵呵呵——你父亲真可爱是吧?”

“是的,父亲和母亲果然是一对。”这句倒是肺腑之言。

“好了别净说些人尽皆知的甜话,快说说插手公务后的心得,让为娘笑一笑。”

啊!是了,他原是来向母亲报告分担公文以来的烦恼,居然一直想不起来,真是……

不过一想起来,那种头疼的感觉也随之而来,不是太多刁难的问题不知如何回答,也不是有什么内斗需要帮忙缓解,而是他的族人们……太可爱了!可爱到他只能苦笑苦笑再苦笑。

本来他以为那些大臣在集会时,对于“又是父亲代班”偶尔会皱眉,就等于他们都比较严肃,怎知交上来的公文都是落落长的烦恼、抱怨——附注:是个人烦恼与家庭抱怨——让他不知道该给意见呢、还是附和好?

难怪父亲每次在改公文时都眉头深锁,原来不是太难决定该批个“是”或“否”,是太难决定如何安慰……后来他才知道父亲偶尔会写个“去死”、“再跟我聊天就革职”等等回覆;所以每日一大叠公文,泰半是闲话家常,只有少数一两本“中的一两句”是提及正经事,像是求拨经费、提议建设之类的,因此为了那极其稀罕的意见,他们得耐着性子一本本翻阅、一句句看完……

父亲真的辛苦了。

“嗯……我越看公文是越疑惑,是不是我对“公文”二字的定义下错了、误解了,才会对它的内容感到不可思议?”他带着无奈说出这句玩笑话。

“咦咦!那个词在我们“魔族”里的定义的确与他族不一样,原来云云不知道吗?小安莱的经验对是你没有帮助的喔!”

为什么母亲能如此自然地、笑眯眯地顺着他的话乱讲呢?而且……有那一瞬间他真的有去翻字典的冲动。

这就是母亲无人能及之处啊!

倒是比他早接触政务的安莱儿,常常会抱怨她家的臣子超级激进,满腔热血想要让仙族比其他五族突出,而不是六族并论的一致地位,所以呈上的摺子大多求新求变,提出一堆改革,让人头疼之馀还得一边思考如何肯定他勇于参政,一边委婉地说明迦耶弥多历史不过数年,大地上绿草还嫩、脸孔还稚,六大族应先考虑族群的繁盛,别有那份竞争较劲的意味挑起气氛不愉快……等等。

虽然安莱儿妹妹在跟他抱怨时龇牙咧嘴颇为激动,但他却挺羡慕她能有如此丰富的经验——至少是处理“正经事”,而不是当疑难杂症谘商、安抚人员……

“云云啊,族人们的可爱不是只表现在大臣身上喔,有空闲就放自己假,到外头与族人们聊聊天,多和人群接触对你只有好处,现在可不行像以前一样偷偷躲起来看书,要让族人们看到你的“成年”。”

成年,消极来说是年满五十岁;积极而言是心智年龄足以担负责任;他族的定义则再加上“没有任性撒赖”的权力——是的,魔族人显然无法做到最后一项,而这是种族特性也就没有人会无聊到去要求魔族成年人。

之所以母亲会护他在五十岁前避不公开露面,而族人一点怀疑他的存在与否都没有,一来是毫无理由的绝对信任,二来是他没有义务要供人观赏,公开露面交际应酬微笑再见……什么的,完全不在“成年前”的行程表里。

一切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以至于安莱儿妹妹万分忌妒自己,这个“长她几岁却比她逍遥”的人。

虽然现在要从头学起,换成安莱儿妹妹幸灾乐祸,但是与烟岚相处十二年的行旅经验,不仅加强了他的耐心、鬼扯、羞耻心以及各种包容力,所以在批公文时除了无奈倒不会嫌烦。

也幸好只有对别族人需要客套,自家的魔族谁有心力去笑来笑去、拐弯抹角?

所以安莱儿妹妹的经验……的确没什么参考价值。

“是的,我会试着融入人群……”

他话是答应了,可要如何融进去却完全没个头绪,好在万能的母亲看出他这一丝无措,非常好心地帮忙:“云云啊,别想得太难、太复杂,就算只是在某个小村子有庆典、活动时,站在一边喝酒也是可以的,看着热闹中心笑闹的人群你会自然而然地笑出来,会不自主地加入他们的游戏、跳舞,更何况谁肯放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站在场外呢?”

活动……

诺尔云丝不由得想起旅行至最后一站,他们选择某个奇特聚落待下,那里的地形是像被硬生生掏空的中空圆柱状,这里的居民就分别住在内侧崖壁上,天然的洞穴里。那时他们让竹林扎根在圆柱底,覆盖住长满会腐蚀、黏住掉落物的“草地”。

不用说,当地居民除了讶异还是讶异,然一如其他想一探竹林究竟的人一样,他们根本无法靠近树顶一身距离。

为什么要把竹林放那里呢?烟岚当时是带着满满的恶作剧语气回答:“好玩啊!”

住在周围都是岩壁的地方当然看不到什么风景,基本上若非竹林内一切风、光、水、石……皆由烟岚掌控,那地方会是幽暗又闷热,完全无法住人;然而当夜晚来临,躺在屋顶望着被圈起来的星空,别有一番眩目,让人望着望着便生感慨,尤其在圆内的夜景变换格外明显。

但这不是勾起他回忆的点。

还记得某日烟岚见那批追着竹林的人差不多都到了,近日同住一崖壁的居民又有要办庆典,欲在一特别壮阔的天然石穴里生营火同乐,烟岚便拉着他稍作改装走出竹林,混进人群里摸酒摸菜,然他那次光应付烟岚的陶侃与戏谑笑闹就手忙脚乱,还得注意不能饮酒过量,并没有与当地人互动,倒是可惜了。

“回神回神!用不着现在一次把过去回忆完,这份记忆可要用十年、有十年让你慢慢想哪傻孩子!”

第六章(3)

“回神回神!用不着现在一次把过去回忆完,这份记忆可要用十年、有十年让你慢慢想哪傻孩子!”

后来母亲的这句话,变成他每次恍神时必会跳出来的警示,让他只敢发一下下呆、出一下下神、想一下下烟岚,然后会为了意识到“十年”又缩短了一些,而一整日都保持着淡淡的开心。

母亲总笑着摇头,说他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父亲则会悄悄叹气,上前摸摸他的头——父亲在这几年是越来越与他亲近,除了公务需要一起讨论,父亲还会三不五时晃来他的院子,或者都不说话只是在一旁休息,或者简单问问他生活琐事,用“父亲”的方式帮助他排解等待的小失落。

诺尔云丝认为自己没有母亲说得那样容易满足,一开始他还是会因为“十年”、“九年”这个概念而心慌,心慌就会烦躁,烦躁就会坐不住,进而一事无成。好像就是这时候父亲会出现,给他“有人在身边”的安全感,让他渐渐冷静。

母亲就常抱怨只有父亲能做到这件事,控诉他偏心……

怎么说呢?父亲给他的是往后一靠就能感受到的安全感,父亲厚实的胸膛很温暖,不用言语就能传递出支持与鼓励;母亲对他而言是生命的方向、迷惘时的指引、旁徨中的希望。

总之这漫长的十年在母亲与父亲的关爱下,终于是过了。诺尔云丝虽然清楚烟岚不是时间一到就能立刻出现,还是不自主地在日常中目光飘移,隐隐期待着能捕捉到烟岚的身影。

母亲说过,“十年”是最低期限,最多不过“十五”,所以十年一到是一个希望的象征,意味顶多再等五年烟岚便会出现。

顶多再五年,顶多五年,顶多五,多五,五。

然而他不知道,当他正在“还有五年”和“不过五年”,一线阳光阴影中挣扎、调整心态时,他母亲正在书房里难得使用了魔族紫息皇的名义下令,正准备让计划许久的伏笔曝光,用几年来心血让未来引导走向她精心策划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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