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烟岚这一调侃,没让羞耻心防到其他话语的诺尔云丝脸上一红,怨嗔地丢两眼过去,怪他偷听。
“那两只古灵精怪的只是捉摸出方法,能够带着衣服来去,详细的我也没问,没那个闲工夫管“嗯咳”的人,不过如果是云丝好奇想知道,我可以帮你逼问、观心、占视喔!”
“听啊星!我们是“嗯咳”的人耶!虽然应该要伤心难过痛哭,但是我只觉得一切都好自然喔!这种看开了的感觉让我心情复杂不已,干脆来猜猜看姊姊盖住的是什么词?”
“无聊?”
无奈地看着无聊三人组,这一个故意逗人玩、另两个唱双簧,根本一丘之貉,倒是烟岚提到“占视”,令他不自主联想昨晚那张贴心的躺椅、温馨的温暖……
显然烟岚持续在使用观心术,诺尔云丝看见低头扒饭的他有个小顿点,以及嘴角勾起很大的弯度。
烟岚!不要再偷听了!观心术也是伤身体的!
才半警告地在心里说完,就见对方抬头吐吐舌,没隐瞒自己使用观心术,烟岚表示出确实收到那份恼怒。
不过,他怎么没提昨晚?是心情好放自己一马?还是知道了尚在与司予叽叽咕咕、你一言我一语的寒星,已经让自己战战兢兢了整个白日?
恍神之中,他与烟岚的筷子在盘上相触,回过神来抬眸一望,望进对方那双调皮带笑的紫色灵动大眼,顿时他为自己的了悟染红双颊——那可是,他们的秘密啊!
第四章:巴唧
当诺尔云丝再度见到魔宫这灰白阴沉的建筑,一瞬间不知该感动还是惆怅。
烟岚他们只跟自己跟到这里,接着就像是某次他好不容易在烟岚出门之前起床,烟岚跟他挥手道别那样离去,只留下他站在此地,感叹一些事。
远离诡异的宫殿长达十二年之久,期间他拓展视野、看淡世事、强身健体、满腹吐槽……总之是自由飞翔了十二年、与烟岚四人共处十二年、习惯自立更生十二年,突然回到忧郁人心的“家”,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但换个角度想,自己在做蠢事、被笑、恼怒、被笑更大声、罢工不煮、被讨好;然后又做新的蠢事、再度被笑……这无限回圈也是转了十二年,可以离开那三人放松放松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脸,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嗯……说不定以后没什么机会给烟岚糗了……也不是十二年都只有自己恼羞成怒的回忆,有几次被拉去众王的聚会旁听给了些建议,成果不错有讨论出东西……嗯……十二年来只有几次……自己也有离开竹林,去学习了各地的菜肴,只是师傅们的记忆被烟岚抹掉了大半,说起来以后就不方便去道谢了……嗯……
“亲亲云云——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呀?是阔别十二年,回来看见为娘设计的宏伟建筑就升起了近乡情怯?喔喔——云云果然很想念妈妈!”
温和笑着任的确有点思念的母亲抱住,诺尔云丝说:“母亲,原来魔宫是您设计的?”
“嗯?云云不知道吗?云云不知道这是为娘设计的就很欣赏这建筑?果然是我的好儿子!来娘亲亲一个——”
顿了一下,诺尔云丝心底迅速闪过一个念头,他不躲反把脸转向,变成他在令央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令央还来不及换另一边的脸颊凑上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低沉的怒吼。
“诺尔云丝赛凡洛德亚帝维·展依!你跟那个谁出去混了十二年就只学会调戏你母亲?”
呃……不妙,父亲怎么这时候出来呢?真糟糕。
“那……父亲要不要也亲一个?”
……抱歉,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样说有没有像一视同仁?还是儿子无药可救了?
既然说出了话就没有收回空间,他索性推开已经进入看戏状态的母亲,露出“温和无害”、“思念亲人”的笑容对着略傻住的刃心,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不等父亲反应过来,抱着“也没跟父亲亲近很久了”的心情,踩着愉悦的步伐轻巧地过去,给了越靠近就越觉得思念的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有十二年没见到您了,父亲。”
“……亲一下就免了。”完全放软了心,也回抱住儿子的刃心这么说。
“那,我先进去放行李,这趟旅游可多背了好多东西回来,而且学了不少各地小菜,父亲要不要试试呢?”
“嗯。”
顺利化解危机的诺尔云丝和父亲一边谈笑风生,一边撇下完全被忽视的令央走进魔宫,一路上对谈增进十二年不见的父子亲情。
留在原地的令央似笑非笑,看来刃心不像表面上不介意云云远行嘛!平常听到自己提起云云就会放缓手下事务,装做随便听听的样子,现在倒很有养女儿的父亲架式……只是不晓得现在若跟他说,自己决定暂时做个讨人厌的母亲,他可会反对此举目的?
唉……有女儿的父亲真麻烦、有儿子的母亲真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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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习惯做一桌四人份的晚餐,诺尔云丝不小心份量没拿捏好,幸好那晚聊得久些,刃心非常认真地把儿子的心血吃得干净,诺尔云丝在感动的同时不免偷笑,这八成是父亲被大厨逼得养成的习惯吧?
当晚已经很能侃侃而谈的他,略略提了这几年稍微有趣、重要的事,还为了父亲多选了几个母亲来聚会的说。
像是当他们旅行到悬崖边时,那里的风景与高山俯视完全两个样,在最边边低头往下看,只见陡峭的边能直直看到底;待在那里的几日蚀,他很喜欢趁着夕阳海平上半颗、海平面半颗的橘红天际,临崖赏海,眺望无边的诡谲红紫色,有时烟岚会无声地靠近他,陪着站一会儿,任风飞扬袖子衣袍,此时的诺尔云丝心里一半震撼、一半沉稳;眼里一半黑发、一半落日浸海。
在那边的与众王第二次聚会,已经接替希儒负责茶点的诺尔云丝,给长辈们捧上新学的果冻时,正巧开会的人难得在讲正经事,几个阿姨伯伯没当他是外人,留他下来兴许有好主意说不定。
那次商量的正是关于计时方法,基本上是以看十大主星为标准,他们也没打算舍弃,而是想法子把它分得清楚些,定个明白的单位来计算。
然而即使是讨论正事,几个老朋友哪有半点正经样?好在有母亲当魔皇为强心剂,诺尔云丝并未被“果然是物以类聚”给失望、打击到,顶多有些遗憾罢了。
看着他们你讽刺我一句、我拍桌子回去;你帮她说话、我连你一起骂……正当诺尔云丝已经心死到可以保持笑容无勉强了,突然就听夜·南宫下了结论:“那么,就是把星星从升起到落下,分成五阶段称作光漾(烟岚举手说他喜欢这两个字的组合所以用这两个字,不接受反对意见),初绽、渐展、登峰、落微、交接?”
“差不多吧?再细分反而不清楚,水平与四十五度、最高峰各设定成一单位比较好分辨。”
“所以现在是橘色星辰·渐展,这样?”
“恶——橘色星辰好难听,大哥你不能连这点美感都没有啊!干脆把十颗星星分别命名吧!”
“那我们现场八人分了,还有两个……”
“刚好丢给烟岚身边跟的两只精就好唷!人家真聪明!”
“不要抢我话!很爱出风头耶!”
愕然看着事情在不知不觉、吵吵闹闹中诡异地定案,竟然没有一个人跳出来反驳过于随便,明明是历史性的决定时间单位,居然好像讨论小孩名字一样在轻描淡写中分配好?
呃不对!小孩名字也不该随便取!
第四章(2)
愕然看着事情在不知不觉、吵吵闹闹中诡异地定案,竟然没有一个人跳出来反驳过于随便,明明是历史性的决定时间单位,居然好像讨论小孩名字一样在轻描淡写中分配好?
呃不对!小孩名字也不该随便取!
诺尔云丝真心诚意地忏悔自己一时心快,居然有那种损人不利己的想法。
不过这六人难怪是各族之王,即使在一片混乱中还能说出有建设性的东西,更有人能加以整理,那种默契让人羡慕呢。
“那么名称想好下次聚会就要交。”
“云云和小予、小寒儿不要忘记也有责任喔!如果你们没交一样得接受惩罚唷!”
“央!不要威胁你儿子!”
“怎么样?我有儿子随我玩我超强,羡慕吗嫉妒吗?你没有啊哈哈哈——”
“农农,我很高兴你不会这样对我们的儿子,跟她认真就输了,千万不要改变态度。”
“夜,我知道他儿子很辛苦,我只会更加鄙视她的,放心。”
呵呵,我真是为这位英明母亲的儿女感到欣慰,然后一边觉得满哀伤的。
当诺尔云丝在转述这段的时候,身为当事人的令央没有否认或辩解,只跳出来补充正经部份:“啊!后来那次聚会云云没跟来,据说是在跟烟岚闹脾气,所以没听到后来我们决定把各自命名的星星当作封号,增加趣味,以后可能会当成传承一路用下去;然后很可恶的他们要在云云成年礼上当做第一次公布!太过分了!”
“嗯?要、要在我成年礼做这么重要的事?”
“哼,那群小人只是不想多花钱,不然这种小事也配在我家云云生日宴上拿出来提?要不是那一日烟岚心烦,随便就中途拍案赶我们走,我哪会让他们沾这光?”想到就气,明明云云的成年礼该是欢乐的、只为他高兴的,怎么能让这件事分去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呢?烟岚也太糊涂!
看着激动拍桌站起的母亲,诺尔云丝忙倒茶递水……给父亲,让父亲去安抚还想继续骂的母亲。
烟岚果然还是会因为自己跟他呕气而烦心啊……意外听到他坦率的一面,有点高兴呢。
“就该多说要他们吐出设宴的钱,然后办个三日夜的流水席吃垮他们!或是到各地“举世同贺”,让全迦耶弥多都知道“吾家有男初长成,放在野外无人识”,才能消我的气!”
呃……那还是算了吧?出生时惊动众人已经太高调,还是、让我好好过个比较安静的成年吧!
“那、母亲为何后来几次聚会都没提?”
“因为我忘了。”
……好吧!就连“忘记”都能说得理直气壮、再自然不过,并且毫无心虚地抱怨别人,果然是母亲的风格。
无奈地笑着端上甜点“西米露”与母亲消气,后者接过尝了一口后,像是想到什么又连忙放下碗,开口不是说味道好不好、云云能嫁人了之类的,而是提了有点不相干的话:“云云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吧?唷呵呵呵你一定不知道,烟岚应该心虚所以没有跟你说过,在你之前帮忙大家带水果甜点的希儒,可不只有提供烟岚尝尝食物的服务喔!”
微微瞪大眼、偏过头,很单纯诚实地将错愕与不解表现出来,诺尔云丝心想母亲每次耍得别人团团转,都是顺着谁自掘的坟墓把对方踢下去,没听过专门起头说完全谎话骗人。
令央一脸“果然没有”的洋洋得意,难得没人吊胃口,爽快地帮自家儿子解惑,这让诺尔云丝警惕着母亲绝对有诈,她唯有在更期待后续发展时才会迅速解答。
“烟岚喜欢希儒啊,可是只比讨喜的我少那么一点,举个例吧!如果让我坐大腿,便会赏手臂给他;如果烟岚会喂我,他就是能把水果送到烟岚嘴边的人。”不过能爬上他床的只有你呢云云。
令央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用词有误。
母亲用慵懒平淡的嗓音与爆炸性的内容,如雷炸在他耳边,乍愕、乍酸、乍苦、乍疼……一时复杂的心情全数涌上,最后归为怅然落寞缠绕。
如预期般见到儿子唰然变色的苍白面孔,令央一边惬意欣赏一边暗自叹息,所谓“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美人满怀香?”,纵然自家儿子多半是被抱走的,但是两边都得给决定推一把的“母亲”好好“寒”一番,以此与她无缘的孝顺媳妇、可爱子孙诀别。
斜眼睨了爱妻与爱子,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阻止老婆这一推的刃心,是真正认为儿子快乐就好、老婆快乐更好,不过被他们拿来“快乐”的烟岚、伟大的神、未来儿婿……
本想为那个可怜人默哀,却在想到最后一个称谓时陷入更深一层沉默,刃心的目光变得忧郁晦暗,到底是养了几十年的儿子,这样养大教好了送人,怎么想都便宜了常占据他老婆时间的“那个人”。
越想越不对,但怎么想抗议为时超晚,老婆大人已然伸出一臂,自己不好泼冷水打脸……越发郁闷的刃心,下意识地猛把盘子里零落分布的菜扫进自己碗里。
打断儿子继续陷在情绪里,令央懒懒地又开口:“云云,十二年旅游不会就这一件事吧?”
把注意从自己的苦笑中拔出来,诺尔云丝勉强又想了些与烟岚比较无关的,以免自己半路走神或低落下去。
而要说与烟岚无关的,就只有他工作去的时候,留自己和寒星守着家,或是打扫或是摆弄药草蔬菜,再不然便是“不小心”好奇心作祟,偷……嗯咳,顺手翻了一下司予寒星的读物,从第一次迅速放下、第二次翻了一页……到最后耐不住万恶的好奇心全部看完,甚至有了第一次就有下一次,拿起下一本一次看完……唔,还有一次忘了时间,差点没在烟岚回来之前弄好晚饭。
……说好不提烟岚,而且这些事不好说给父亲听。
那么……
我们的路线是绕着呼和浩特在移动,离开时除了竹林、随身衣物、在此地买的东西之外,不会把小屋什么的带走,所以家具、菜圃、药园都留着,据说当地的人看到竹林不见了,就会去看看我们留下来的东西呢!甚至依此判断出我们共四人、有次差点忘了把司予的某幅画带走,好在最终的猜测是“留星鱼”的画作也让此林中人拜服。
说到司予做画家,她和……嗯,为了不让人猜出就是与竹林一处的人,就以兄妹旅游无目的地为藉口,说是想碰运气说不定能看到竹林真相,干脆就追着竹林在后面跑,此言一出竟也有人跟进,所以尝再吓一个落脚处遇见熟人呢!烟岚甚至会偷传一点七分虚幻三分真实的事情出去。
第四章(3)
说到司予做画家,她和……嗯,为了不让人猜出就是与竹林一处的人,就以兄妹旅游无目的地为藉口,说是想碰运气说不定能看到竹林真相,干脆就追着竹林在后面跑,此言一出竟也有人跟进,所以尝再吓一个落脚处遇见熟人呢!烟岚甚至会偷传一点七分虚幻三分真实的事情出去。
也有商人、说书人把这个当做生意题材,像是贩卖自行想像的我的容貌图;由我们留下的空屋揣测个性、习惯、喜好、性别……这些资料都有买家;虚构的故事也有很多版本,其中还有很接近真相的:“神”出来巡视他的世界,绘声绘影,煞有其事,我也曾经变装后走出竹林听过呢!
内容多半是由我不小心给人在竹林里看过的那次,虽然大半的印象都模糊了,不知怎地还是让“白发红眼紫衣”的形象给留了下来,比起对神秘的事物全然无知与陌生,这点唯一的真实让人们更有兴趣继续谈论,进而大家渲染成一则则故事。